作者:跃千愁
少有情绪表达的牧傲铁不屑的“嗤”了声,对虫儿道:“你别理他。”
虫儿继续埋头摆放行囊,放下弓箭的百里心进行全屋检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庾庆正歪坐在椅子上生自己的闷气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虫儿过去开门一看,发现是苏秋子,回头通报一声,得了允许后,才放了他进去。
进门的苏秋子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蹭到了庾庆边上,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庾庆正没好气的时候,见状,嘴上无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秋子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纸,点头哈腰的送上,“我这些年的诗词积攒,还请探花郎劳心批阅指正一二。”
又来?庾庆头疼,发现这家伙是个有病的,好好的修士不做,老是搞这歪门邪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拿出来了,老是想跟他讨论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搞的他好尴尬,而他也老是说没空,老是说以后再说。
心情不好的他,这次却并未推辞,嗯了声道:“放在这吧,我慢慢看。”
“好好好。”苏秋子兴奋不已地恭恭敬敬将稿子放在一旁案上,确认没别的吩咐后,才又点头哈腰离去了。
待他一走,庾庆立马拿起了那堆稿子,随手翻了翻后,就一个评价,“狗屁不通!”
走到窗前合手一拍,砰,直接将那堆稿纸拍成了随风飘去的齑粉。
屋内几人皆无语,那可是人家多年的心血呀。
回过头的庾庆嚷道:“虫儿,准备笔墨纸砚,手生了,得练练手了。”
第979章 相海花
一听这个大名鼎鼎的所谓天下第一才子要开始舞文弄墨,无论是虫儿还是牧傲铁,都瞬间来了精神。
虽然也算是跟庾庆相处多年,但大家伙还真的是很难见到这位探花郎展现才华的一幕,只知道这位是有口皆赞的超有才华。
哪怕是牧傲铁,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也只知道师父逼着老十五练字之类的,到底多有才华还真没当回事注意过,直到老十五的才华名扬天下后,他们那些个才后知后觉。
上回也还是在天积山的客栈见庾庆题字,偶露了一下锋芒,好像就很不得了的样子,反正他是听连鱼赞了又赞,感觉确实很了不起,这次倒要看看又要怎么个才气外漏。
里间角落里仔细检查安全的百里心,闻声也快步走了出来,满眼稀奇,准备大开眼界一场。
虫儿在屋里屁颠颠翻来了笔墨纸砚,在长案上铺好,然后立马在旁端端正正的研墨,这一套他很会伺候,当年还跟着那个许沸做书童的时候就练熟了,看着走来撸起袖子的庾庆,他那叫一个满脸期待。
袖子高高挽起,走到案旁的庾庆目光扫过雪白纸张,满怀豪情状,那份神采和气度,那个写下“时来紫气山河动”的探花郎似乎又回来了。
墨已研好后,他提笔饱蘸了墨水,欲提起时,却又迟迟提不起笔来,似有千斤重,笔毫在砚池里扭来扭去难以离开。
写什么呢?再写个“人间好”?
以前写了一幅又一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再写“人间好”,感觉写来写去就写这个好像有失水准,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售价,对财路会不有影响?
嗯,刚才苏秋子写的那些诗词里倒是有些句子,就是不知道水准怎么样。
按理来说,那位明先生是多次落榜的,苏秋子也是多次落榜的,明先生写的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才子,苏秋子的起码也过得去吧?
他当即提起了笔,就要抄苏秋子的句子,结果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把人家的诗词当回事,竟无一句能记个完整,想翻那些稿子来抄,又想起自己的鲁莽行为,已经一掌将那些稿子给拍没了,现在想抄都没得抄了。
牧傲铁、虫儿、百里心,三人的目光跟着他的笔锋挪动,见迟迟不落笔,又观察其神色,看不懂在想什么,反正是变幻莫测,应该是酝酿才思吧?
他们也不懂,也不敢问,屏气凝神,生怕打扰。
啪嗒,悬笔太久,一点黑墨滴在了白纸上,有缓缓晕染迹象。
庾庆也觉得自己把一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明先生是明先生,苏秋子是苏秋子,应该是不能划等号的,后者才华能媲美前者的可能性怕是极小,自己若弄出些不上档次的诗词传的人尽皆知,那才真是断自己赚钱的路子,这条财路必须要维护好啊,这可不是一点点小钱,千万不能目光短浅。
想来想去,这事还得是找到明先生合作才好,这些年过去了,明先生不至于就作古了吧?嗯,回头想办法找到他。
至于眼前该写点什么,他也没想好,决定还是先看看今晚的拍品是什么,看看写了什么玩意的等值,再决定写些什么字。
我意已决后,他笔锋终于落下了,落在了那点黑墨上,提笔在黑点周围画了一圈“耳朵”,修饰成了一朵小花的样子,然后就搁笔了。
“……”
啥玩意?牧傲铁、虫儿、百里心齐刷刷盯着那朵歪歪扭扭难看的花,再齐刷刷抬眼盯向庾庆,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震惊,不是要练笔吗?闹半天就练出个这个?
似乎读懂了大家的眼神,庾庆负手叹了声,“说了弃文从武的,不能言而无信,不可言而无信,唉!”
这话说的虫儿和百里心略感唏嘘,深深感到遗憾,这么好的才华,难道真的要就此埋没吗?
可牧傲铁却有点不信,他太了解庾庆了,这么值钱的玩意,你弃文从武个鬼,打死他都不会信。
他也不知道庾庆到底在顾虑什么,但知道庾庆宁愿放弃赚钱也不写,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
海天辽阔,斜阳沉,红辉渐没,暗昏昏,转眼烂漫星辰。
浪涛涛,华灯初上,庾庆等人找到客栈的伙计带路,缆绳晃荡,绳梯将他们带往了阁内的楼中楼。
一处三层挑高的阔绰大厅,正厅灯火辉煌,四周楼层内的厢房则半隐在黑暗中,还有珠帘遮挡,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和名堂。
庾庆等人不是奢侈的人,住的也是较为普通的房间,算不上贵客,没资格去厢房,只能先来后到的在大厅的一大片桌椅中选位置落座,茶几上的上等茶水和精品糕点是免费管够的。
就在他们走入厅内的刹那,最高处位置最好的一个厢房内,珠帘后面一位俊逸男人的目光已经盯上了他们,他们若是见到自然会一眼认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小师叔周新元。
手中把玩着折扇的小师叔亲眼看着他们落座了,似乎没有任何要去和他们见面的意思。
“喏,那位探花郎已经到了……”
一个女人轻轻说话的声音从略微嘈杂的环境中传出,“探花郎”的字眼令小师叔的耳郭微微一动,目光一转,迅速锁定了门口一个媚态横生,身穿红绡纱衣的妩媚女人。
这女人正半依偎在一个唏嘘胡茬,散漫自由模样的男人身边,那男人手里也把玩着一支折扇。
琥珀海四季如夏,手上拎个折扇的人其实不少。
胡茬男打量了一下庾庆等人的座位后,轻声问了句,“今晚拍品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吗?”
红绡女低声回,“暂时就筹措了十件拍品,据阁里的人说,如果楼下赌场的客人有谁要临时出个什么东西,就还会加拍,目前的底细基本都摸清了。”
他们堵在了门口,在知海阁伙计的恭请示意下,两人挪步走向了座位区。
没任何意外,两人就坐在了庾庆的边上,落座时,胡茬男还与庾庆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不熟不搭话的样子。
随着陆陆续续形形色色的客人来到,拍卖场的空位陆续填满,周围厢房里是个什么情况外人却看不清。
上座率七成满的时候,最高处位置最好的厢房内,进来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女人,直接走过座位,走到了凭栏处,审视下方拍卖场情形的目光有目空一切的高冷感。
此女名叫相海花,正是相罗策的女儿,也是这知海阁的主人。
在这琥珀海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只是样貌却不敢恭维,长相实在是平庸,还不如跟进来的两名贴身侍女,容貌上的天赋与其他天赋一样,都不是身份地位能决定的。
世间美女虽然多的是,却也不是到处都有。
也许是被她站在前面挡了视线,小师叔手上的折扇竟直接捅了捅相海花的屁股,可谓放肆至极。
此举吓了相海花一跳,回手一把拍开折扇,看向两名贴身侍女的样子明显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会当众这样干,她尽量一脸冷漠,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警告的样子。
小师叔不以为然地靠坐在那,居然还对她做了个隔空亲嘴的动作。
相海花当即有些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然后朝两名侍女道:“你们先出去。”
“是。”两名侍女领命而退,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没了外人后,相海花银牙咬唇,一屁股坐在了小师叔身边,伸手就掐了小师叔的腰间肉狠狠拧了把,“你要死吧,竟敢当众调戏我,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师叔呲了牙,“哎哟,痛痛痛。”
相海花没好气地撒了手。
折扇却又伸来挑起了她下巴,“哟,这是想当母老虎,还是想当管家婆,下手这么黑,想谋杀亲夫吗?”
“去。”相海花一把推开,“鬼知道你是谁的亲夫,鬼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跑这来糊弄我。”
折扇又伸了出去撩她脖子,撩她的身体,撩她的胸,“糊弄你哪了?”
她又要伸手打开,却被小师叔一把抓了她手给拽翻到了怀里搂着,温言细语着问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这阴阳怪气的话了?”
被他安抚性的一番抚摸,相海花神色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搂抱着他依偎着,轻叹道:“你一看就是见惯了美女万花丛中过的人,我又不是什么美女,脾气还不好,你能喜欢我什么呀,有些事我心知肚明的。”
小师叔挑起她的下巴,与之四目相对,目中似有深情流露,“我喜欢的,你是不会懂的,女人呀,许多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一张脸的其实没什么意义。有些深藏不露的才叫真好,皮肤滑嫩,手感那叫一个好,鲜嫩多汁,让人食髓知味恋恋不舍呀,只知道看脸的才叫一肤浅。”
说着,手已经不知不觉摸进了人家的衣领子里探寻什么,“你是个情慧在心女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你什么都懂,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或者说不屑于去表达,我最喜欢你这种真性情的女人。
你这种女人是个宝啊,不会给我惹事,也不需要我去养,甚至不需要我负责什么,我简直占尽了便宜,你我在一起不会涉及什么利益,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自己喜欢的情投意合。海花,跟你在一起,我很舒适,很放松,我很喜欢你。
再说了,你脾气有什么不好的?有对我不好吗?在我面前一贯很好,我让你跪着的时候,你不是老老实实跪着的么?”
被几句话给撩的含情脉脉的相海花一听后话,顿时啐了他一声,面有臊红,赶紧起身拉开他手,坐好了整理衣领子,边埋怨,“胡乱动手动脚,回头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回头让我爹知道了,看你怕不怕。”
小师叔嗅了嗅摸过她身体的手,很迷恋很喜欢那气味的样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想与你公然露面,只是不想张扬,只是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个吃软饭的罢了,咱们地位不匹配,容易让人误会我对你有所图,我不想听那些风言风语。”
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耳垂,“我不图你什么,你也不要给我摆你的身份地位,在我面前老老实实做个小女人,高兴咱们就在一起,不高兴就一拍两散,谁都别图谁什么,在一起只问一个愿不愿意,只得一个不后悔,好吗?”
刚整理好衣裳的相海花顿一脸温柔,又慢慢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含情脉脉享受他身体气息的样子,呢喃嘀咕,“拍卖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惯了当然这样说,我不是没来这看过么,怎么,陪陪我不行吗?”
“行,我做小女人陪你行不行?”
“乖,先叫声‘夫君’来听听。”
第980章 竞拍
一个厚颜无耻,一个扭扭捏捏,最终后者还是拗不过前者,在其耳边小声轻唤了句,“夫君。”
名不正言不顺的,喊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人的不要脸令她都感到刺激。
哈哈一笑的小师叔却将其揽进了怀里,当做了盘中餐一般随意摆弄。
拍卖厅内,上座率近九成时,拍卖正式开始了,厢房内卿卿我我的男女才停止了骚动。
相海花摁住了他的手,“首拍物就是你的那幅探花郎的字,看看能拍出什么价来。”
小师叔拍着她的腰肢,“什么叫我的,说了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
两人的相识也正是因为他们口中的那幅字。
最近那位探花郎在修行界声名大噪,连平常对字画不太有感的相海花也有了兴趣,就让手下人去找找,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文武双全,然这玩意一时间还真不好找到。
恰好了,小师叔手上就有一幅,恰好又让相海花的手下知道了,后者找到了他收购。
结果小师叔给多少钱都不卖,怀疑他们是假冒的相海花手下,说若真是相海花想要,他可以免费赠送。
于是相海花就露面见了他,这一见,相海花显然是意外的,小师叔的俊逸帅气和洒脱,只要是不眼瞎的女人都会有感,哪怕是表面上淡定,心里也是愿意再见的,一来二往的就变成了眼前这样。
什么你的我的,相海花也不跟他争了,问他:“知不知道我刚才站前面往下看是在看什么?”
小师叔:“反正不是看我,又看上了别的男人不成?我劝你不要太花心。”
“去你的。”相海花啐了声,然后轻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位剑平三仙堡的探花郎,此时此刻就在这拍卖场内。”
“啊?”小师叔大感意外的样子,够起脑袋往下到处瞅,“哪?在哪?哪个是他?”
相海花遥指向了下方在座的庾庆,“看到没有,就那个嘴上挂两撇小胡子的。”
小师叔顺势锁定目标后,狐疑道:“看着也不像个文武双全的样,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相海花:“人不可貌相,是他无疑,我原本也不认识他,他入住这里后,我爹那边让人传了话过来,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过问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这位探花郎已经来了琥珀海,而且还入住了我知海阁。”
“原来如此。”小师叔恍然大悟状,忽又不解道:“你爹跟他有仇吗?不然盯他干嘛?”
相海花:“我爹对他没兴趣,是上面……”言及此,似乎意识到了不妥,话锋直接转了过去,“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这位探花郎看到自己的字被拿了出来拍卖,会是个什么反应。”
小师叔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寻根究底,与之闲话东拉西扯了起来。
边上没有外人,相海花也没了那股高高在上的清高劲,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依偎在小师叔的身上,貌似还挺享受这滋味的。
拍卖台上,主持人一番前言后,正式宣告第一件拍品,“最近修行界议论最多的是什么,想必不用在下提醒了,那位探花郎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文武双绝,令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
闻听此言,在座的庾庆嘴角勾起了一抹莞尔,内心里的一丝小得意有点无法掩饰。
“说到这里,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第一件拍品是什么。没错,一副探花郎的墨宝,是我们阁主的私藏,见大家最近议论颇多,故而拿了出来给今晚的拍卖开场助兴。”
主持人伸手示意,助手们立刻打开了一件挂着的卷轴,坦露出了一幅裱好的字,寥寥一二十个字而已。
“一尺见方,上面写着:一只蚁,一只虫,一只雀,一棵树,一座山,一扇窗。共计十八个字,本是简简单单由小及大的情景对比,最后用‘一扇窗’来收尾,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顿令枯燥无味变得如同一幅画般鲜活,清新爽目,甚至让人看到了情景之外的人和物,能想象到,探花郎当时就在那扇窗前,窗前还有一张桌案,面对窗外青山落笔点点,甚至能闻到鸟语花香,简简单单的十八字,探花郎的才华却是已现一斑。”
听着主持人的特别开场讲解,庾庆有点懵,突然确定了确实是自己的字,甚至想起了自己写这幅字时的情形,就案前窗前视线能看到的情形随笔而已,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后来扔哪去了,怎么会冒出在这拍卖的?
牧傲铁和虫儿还有后面的安邑等人不时打量他,苏秋子似乎特别认同主持人的话,不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楼上厢房里的小师叔已经注意到了庾庆的懵态,闭目,一根手指刮了刮自己的眉心。
相海花轻笑道:“你看,那探花郎确实是一脸的意外,你这幅字哪弄来的?”
小师叔:“早年买的,花了我几百万,现在倒是不值钱了。”
主持人介绍在继续,“相对于这些年世面上流出的那些不知所以的练笔文字,这有情有趣的绝对算得上是精品,起拍价一百万两,五万两一加,有意者请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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