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他又对凤藏云拱了拱手,“褚平昆是二爷你的朋友没错,可我也是五爷的朋友,我跟褚平昆之间发生口角,五爷好像没说什么吧?摆明了让我们自己处理,不知道二爷你急着卷进来帮褚平昆出头是什么意思?”
南、牧二人又目光互碰了一下,这话听着有点客气,但两人都感觉到了老十五那股锋芒劲又在蹭蹭往外冒了,那股气势已经出来了,师父尸骨未寒就敢殴打同门抢钱的那股熟悉味道。
凤藏云怒道:“胡扯,你在我凤族当众说要弄死人,当我凤族是什么,欺我凤族无人吗?”
庾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淡定从容道:“二爷非要这样曲解,那我只好把话再说清楚一点,免得凤族误会。”
回头,挥手直接指向了褚平昆,“姓褚的,我再说一次,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凤族的买卖轮不到你插手,老老实实滚一边去。看二爷的面子,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这趟买卖,你退出还是不退出?”
这话吓唬谁呢?褚平昆自恃背景,哪会怕他,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哪能丢这脸面,冷笑哼哼道:“探花郎,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这人做买卖喜欢公平竞争,被人吓唬两句就退出,是不可能的。”
庾庆:“你在我背后捅刀子,现在却跟我扯什么公平竞争,我不吃这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非要找死,那我也当众把话撂这了,万花堡又怎样?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凤族别出去,只要敢走出凤族一步,我就弄死你!”
继而又回头看向了凤藏云,“二爷,我话说的够清楚了吧,你确定还要往这里面卷吗?二爷,有些浑水是不好蹚的。”
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对他自己的本心来说,也确实是在好言相劝,有些事情凤族也未必能玩得起,至于能不能听懂,那不是他操心的,他自己都准备玉石俱焚了,凤族若非要往这里面卷,那他也没办法。
但这话在外人听来确实太过猖狂,不少人脸色有变,哪怕是凤金旗,盯向庾庆的目光也变得深沉了许多。
凤藏山皱着眉头看向了叶点点,貌似在问,这家伙疯了吗?
叶点点好无奈,抬手抚了抚额头,也回了他一个白眼,貌似在问,你还觉得他胆小吗?
她当初在锦国京城,很清楚庾庆当年是怎么离开京城的,疯的很,那是提着剑杀出去的!
人群中的禅知一和苏半许之流则有大开眼界的感觉,堂堂天下第一才子居然是这幅德行,似有辱斯文。
褚平昆脸色很不好看,强势回应,“好啊,你有本事动手试试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凤藏云则朝凤金旗拱手道:“阿爹,这人太猖狂了,在我凤族肆无忌惮,简直是不把我凤族放在眼里,请阿爹严惩此獠!”
不等凤金旗开口,庾庆立刻出言打压,“二爷此言差矣,我对凤族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此乃我与褚平昆之间的私人恩怨,此乃我与万花堡之间的是非恩怨,二爷你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
忽又回头大声嚷道:“禅庄主,苏先生,这事你们怎么看,不妨出来说句公道话。”
道貌岸然一身高手风范的禅知一,贼眉鼠眼长相的苏半许,闻声双双愣住,两人正看热闹来着,正琢磨事态会怎么演变呢,突然就被点名了,如梦中惊醒坐起一般,两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事会扯到他们身上来。
两人双双看向庾庆,结果没错,庾庆正盯着他们呢。
其实就是要拉两人表态,逼他们两个站队。
深入点说,就是庾庆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起了疑心,怀疑上了这两伙,若不肯站队这边,那就做不了朋友咯,那还来往什么?自然就有理由让他们从自己身边滚开。
若是站队这边,那就更可疑了,是你们自己不走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自然是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当然,也是想借这两人所具备的势对凤金旗这边施压,毕竟无论是归剑山庄还是钱庄,实力都不会弱于凤族这边,否则也不会被凤族尊为贵客。
扭头看的褚平昆已经忘了生气,惊疑不定的盯着被点名的二人。
见大家都盯向了自己,禅知一面无表情的沉吟捋须,苏半许眼睛忽眨忽眨的,一时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茬。
尤其是苏半许,脸上渐渐出现了些许苦笑意味,他心里已经在开始骂娘了,若仅仅是针对褚平昆也还罢了,然探花郎这厮却把万花堡扯出来鞭笞了一顿,这公道话让自己怎么讲?
不过最终还是他先开口了,“族长,他们自己既然说了是自己的私人恩怨,我觉得凤族确实没必要卷进去。”
表态比较含蓄,看起来也没有表态站队的意思。
禅知一立马顺了这个风,“凤兄,凤族与世无争,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这两人一开口,褚平昆和凤藏云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褚平昆,他又不傻,两位贵客的态度看似不偏不倚,不还是偏向了那位探花郎的意思么?
加上庾庆点这两人的名,他没办法不多想。
之前庾庆说要弄死他,他还没怎么放心上,压根不怕,当然,也有点奇怪,这狗探花哪来的底气发这疯?现在,想多了,确实开始有点忐忑了。
凤金旗也慢吞吞开口了,“我之前就说过,凤族不掺和外界的竞争,老五,我的意思你没有告诉探花郎吗?”
凤藏山马上回道:“阿爹,已经跟探花郎说清了。”
凤藏云欲言又止,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因族长老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对探花郎在凤族猖狂无忌的行为不予追究,他再争论就没意思了。
凤金旗也不想这儿子再叽叽歪歪什么,下令道:“清点一下,差不多就出发吧。”
“是。”阿落公应下,开始对出发人员的情况做最后的清点。
感觉被敲了闷棍的褚平昆紧绷着脸颊,知道自己吃了暗亏,心情自然是百般滋味。
趁着凤族在做出发前的清点,南、牧二人赶紧将庾庆扯到了边上。
“干嘛?”庾庆有点不爽,正想找苏半许他们聊聊的,被两人打扰了。
南竹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门埋怨,“你疯了吧,当众打万花堡的脸,你有几个脑袋?”
庾庆略挑眉,亦低声回道:“不怕万花堡当真,就怕万花堡不当真,你不会以为凭我们三个就能跟那幕后黑手争锋吧?当然是要拉点头铁的进来一起玩。”
南、牧二人瞬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老十五为何突然变成了疯狗乱咬。
事到如今,这也算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南竹叹道:“就是话有点说的太过了,万一那褚平昆真出点什么事,咱们还真撇不清关系了。”
庾庆反问他,“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那厮抢我买卖,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南、牧二人顿大吃一惊,牧傲铁惊疑道:“你真要杀他?”
庾庆:“我说了,不怕万花堡当真,就怕万花堡不当真。”
南竹有些急了,“不是,姓褚的实力如何,咱们根本不知深浅呐,他的人手比咱们还多,小心崩了牙口。”
庾庆朝禅知一和苏半许那边撇了撇嘴,“那边高手不少。”
第850章 炫耀
那边高手?南、牧顺着他的指引瞅去,皆有些不解。
南竹问:“什么意思?”
边上这么多人,现在压根不是长聊的时候,庾庆扔了个白眼就走了,让他们自己琢磨去。
将出发队伍清点完毕,阿落公回到轿子旁禀报,“族长,落实确定了,可以出发了。”
眼缝半开半合的凤金旗忽微声问出一句,“那个探花郎说出了凤族就杀人,你怎么看?”
阿落公略怔,露出询问眼神盯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等他后话。
凤金旗略默后,说道:“真的也好,玩笑也罢,来者是客,眼皮子底下明摆着出事不合适,你招呼一下吧。”
阿落公会意,微微点头,快步离开了。
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找到了褚平昆,请褚平昆借一步说话。
对于这位凤族族长的管家,褚平昆不敢托大,恭恭敬敬跟到了一旁后,客气请教,“阿落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阿落公问他,“褚先生,探花郎说要杀你,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
一听这事,褚平昆哼了声,“我怕他不成?你让他试试看!”
阿落公语重心长道:“褚先生自然是不会怕他,不过还是不试的好,来者是客,路上真要出个什么事,我凤族介入不合适,不介入也不合适,希望褚先生能听我安排。”
这确实是个尴尬问题,就算出了凤族,路上真要有人对凤族客人动手了,凤族管还是不管?
探花郎当众口出狂言,鬼知道是真是假,人的名在那,连凤族族长都有了些顾虑。
褚平昆:“愿听高见。”
阿落公:“先生如果执意要去大荒祀看看,我安排飞骑先一步将先生送往‘天荒’,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天荒就是大荒原那位大族长所在的部落地,这次的大荒祀就在天荒举行。
“……”褚平昆凝噎无语,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两重意思,第一重希望他放弃大荒祀之行,他真要这样做了,岂不显得他畏惧害怕了?第二重先走的后果也差不多,会让人觉得他在害怕,在逃避。
他霎时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最终还是人在屋檐下,接受了先走的安排,毕竟还想要凤族的买卖,他是个成熟稳重人,不可能跟那狗探花一样满口猖狂。
于是众人很快抬头望,眼睁睁看着褚平昆及其随从乘飞骑而去了,庾庆挑眉目送。
有风没风手里都摇着一把折扇的苏半许踱步到了庾庆边上,“老弟,人都被你吓跑了,这下你满意了?”
庾庆嗤了声,“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跑的了吗?”
苏半许上下打量他,很想问问他,人家可是万花堡的背景,你不会玩真的吧?死咬着不放,你至于吗?
很快,从各山头调集而来的飞禽坐骑也纷纷展翅,将参加大荒祀的人员送往了天际。
地面一群凤族人员握拳在心房躬送,叶点点也在其中目送,她因为随时可能会临盆,不宜前往。
她的丈夫凤藏山则必须前往,尽管凤藏山在天坑比试中只出手了一次,但还是被六位山主定为了代表凤族参加大荒祀的三名最强选手之一。
天黑了,凤族一行才抵达了天荒。
一群自诩天族的人,占据着这块大地。
此时从天而降的人们已经看不清了天荒的样子,但能感受到那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热闹还是挺热闹的,到处都是篝火,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感觉,到处都是原始部落的氛围,兽皮粗布麻衣是他们的主要穿着,看似原始落后,却都是在这凶险蛮荒之地被岁月筛选出的适者生存的强者,他们有他们故老相传的生存法则。
各种飞禽走兽坐骑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翼展达十几丈的飞禽,有如小山般大的古兽,也有如马匹大小靠两脚奔逐只能载一人的尖牙利嘴猛兽。
来自各族的各种坐骑被各族专门人员看管着,有的在喂食血肉,有的在洗刷皮毛,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气味。
天族人员将凤族一行领到了给他们划分好的驻地,凤族人员立刻在临时领地搭建帐篷,这些事自然不需要庾庆他们这些客人去做。
一座座帐篷搭好后,一堆堆柴火也砍来了,属于凤族的一座座篝火也点燃了,烧水弄吃的。
此时,褚平昆一行才姗姗来到,先走却后到,只因阿落公怕他们出事,给他们另行安排了路线,绕了一圈才到的意思。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褚平昆发现凤族其他人居然先到了,越发火大,立刻钻进了帐篷写信,要传信给万花堡,既是在向万花堡告状,也是在请示万花堡该怎么办?
探花郎当众威胁,说要宰了他,他还想宰了那位探花郎呢。
然而,探花郎在修行界也许没什么本事,但名气确实在那,一不小心确实可能造成一定影响,他想下杀手也不敢擅自做主,还得看看万花堡怎么说,否则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大荒祀这么大的盛事,聚集而来的千里郎也不少,褚平昆写好的信很快便发了出去。
暗中盯着的牧傲铁立刻折返,途中差点与一伙人撞上,是一群横冲直撞的部落人员,也不知是什么人,敢在凤族这边如此大摇大摆,他自然是识相的迅速让路,靠边站。
这群大步通过的部落人员中,一个壮实汉子连连回头,似乎认识牧傲铁,咦了一声,想仔细辨认,只看到个消失在了某座帐篷中的背影,不由摸着络腮胡子嘀咕自语了一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们一行直奔凤族族长的帐篷而去,到了门口,为首胖乎乎的老头也不等通报,搞的门口凤族守卫手忙脚乱,他径直掀开帐篷进去了,并嚷了声,“凤老头在不在?”
后面的族人显然没他这么大胆。
钻进帐篷的牧傲铁第一时间对庾庆通报,“老十五,褚平昆找千里郎送信了,有可能是向万花堡报信了。”
帐篷里就他们师兄弟三个,算是凤族对客人的优待,凤族自己人不少都是十几个人挤一顶帐篷的。
盘膝而坐的庾庆哼了声,起身就走。
南竹跟着站起,问:“去哪?”
钻出帐篷的庾庆还没开口,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苏半许。
苏半许当即哟了声,“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逛吗?”
庾庆拱手道:“刚安顿下来,想看看禅庄主安顿的怎么样了,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打下手的,苏先生一起?”
苏半许又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眼,心里嘀咕这厮这么孝顺前辈的吗?不知道要搞什么鬼,但还是笑着点头了,“好,一起去看看。”
两人联袂而去,南竹跟上之前,示意了牧傲铁留下看守帐篷。
凤族族长帐篷门口等待的一群人里,那个对牧傲铁犯嘀咕的络腮胡壮汉正四处张望,忽看到结伴而行的庾庆,顿一脸惊讶,“哎呀,他怎么在凤族?”
“谁?”旁人问了声,也是个络腮胡子。
这个部族的人,胡子都挺有特色的,男人几乎都是络腮胡子。
那一脸惊讶的汉子正要嚷嚷,帐篷里突然传来胖乎乎老头的招呼声,“夔馗,滚进来。”
没错,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参加过上届朝阳大会并拿了好名次的夔馗,也算是庾庆的老熟人,而这群人也正是大荒原的夔族。
显然还是帐篷里的招呼更重要,夔馗来不及多想,赶紧先进了凤族族长的帐篷。
帐篷里,凤金旗靠坐在抽掉了抬杠的藤椅上,身上依然覆盖着那张猩红的兽皮毯子,跟前依旧摆着火盆。
一旁的马扎上,坐着的胖乎乎老头,正是夔族的族长夔宝,亦是大荒原大名鼎鼎的高玄高手,和凤金旗算是老熟人,也是夔馗的爷爷。
夔宝挥手招呼,“还不快过来见过凤族族长。”
夔馗赶紧握拳心房,单膝跪拜道:“夔馗拜见凤族族长。”
“好。”凤金旗微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平身。
起身后的夔馗乖乖走到爷爷的身侧,老老实实束手而立,就凭这里的人物,也轮不到他不老实。
夔宝抬手撸了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唉声叹气道:“唉,我这没出息的孙子,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上次的那个什么朝阳大会,他硬是跑去凑热闹,还打了个第二名,才第二名,丢尽我夔族的脸,真是气死我了。”
嘴上说着气死,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分明是得意洋洋。
这德行,把凤金旗给逗乐了,阿落公也不禁莞尔,都算是看出来了,这哪是什么气死了,分明是跑来炫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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