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南竹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呢,人家门派的事,咱们管不着,也不好多问。”
“那倒也是。”柯燃点了点头,一副我就是过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的样子,旋即又貌似随口问了句,“咦,张兄和窦兄呢?”
这个问题才是他此来的关键,他在另一栋小楼内,时常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和百里心的反应是一样的,见到外面出现那么大的动静,却又发现庾庆和牧傲铁不但没出来看热闹,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下,隐隐感觉不对,当即跑了过来探听虚实。
南竹呵呵道:“那两个家伙在静心修炼中,刚上去喊他们,还让我们不要打扰。”
说着还小心地瞥了眼百里心,生怕她会乱说,幸好百里心面无表情在那,一声不吭,并未捅破他。
柯燃“哦”了声,笑道:“能沉下心来保持修炼状态是好事。”
见对方把自己拦在门外,没有让自己进去久坐的意思,他随便客套了两句后也就离开了,只是夜幕下偶尔回头看来的眼神颇显意味深长。
没了外人,百里心又低声问了句,“他们究竟去哪了?”
南竹叹道:“真的是山下散步去了。”
百里心无语,又无法强迫其开口,只能是陪着干等。
没等太久,昆灵山弟子武天上山了,告诫众人,门派内部出了点事情,勒令山上的参会者不得乱跑,暂时一律约束在山上,而山下已经派人戒严了,对擅闯者是不会客气的,闹出了什么误会的话,对大家都不好。
南竹自然要问出了什么事,武天只说不便告知,话交代到位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忙的样子。
山下戒严了,老九和老十五怎么回来?
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南竹等的内心越焦虑,也没了心思去贪图百里心的女色,堂内徘徊不定。
百里心则抱臂倚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外面的夜色。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屋内的二人忽然齐齐抬头看向了屋顶,因为听到楼上传来了走动的脚步声。
二人相视一眼,旋即齐齐跑去了楼上,推开庾庆的房门,只见扭头看来的庾庆一脸错愕,意外百里心的直接闯入。
南竹回头又跑去了牧傲铁的房间,推门一看,只见牧傲铁也完好回来了,见这两个家伙居然悄无声息的突破山下的戒严平安回来了,顿时如释重负。
“你们去哪了?”
轮不到南竹询问情况,百里心已经对庾庆展开了一场拷问……
地灵和夜灵儿的死,震惊了整个昆灵山的高层,贼子竟如此猖狂,竟视天下第一灵植大派的防御如无物,想杀就杀,想跑就跑,还是在戒备森严的朝阳大会的举办期间,这让屹立千年的大派脸面往哪放?
是可忍孰不可忍,昆灵山宗门当即令达全派上下,连同昆灵山外围的驻军也一起协调了,务必要将凶手给拿住!
然凶手如同泥牛入海,似乎彻底消失不见了。
整个昆灵山上下忙碌了一夜,穷尽了所有手段,未再见凶手的踪迹。
流星殿内,一个清瘦儒雅上了年纪的男人位居灯火辉煌的首位,正是法驾亲临的昆灵山掌门赵登紫,昆灵山各地的搜捕消息也因此在不断向这个地方传递而来。
长老万里秋陪同在旁,论辈分他比掌门还要大一辈,年纪也要大不少。
秦傅君束手站在边上,神情有些黯然萎靡,她因指挥抓捕不利,已经撤换下了,已经改由了她的师兄出马主持流星殿这边的抓捕人手。
又听过一通暂无任何发现的通报后,赵登紫看向了外面的天色,忽出声道:“天已经亮了,万长老,你觉得抓住凶手的机会还大吗?”
万里秋默了默,事情上报给了宗门,该怎么决断已经是宗门的事,对他来说,抓住的机会大不大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掌门的想法,稍作揣摩后,回道:“到现在都没有再发现凶手的踪迹,机会怕是渺茫了。”
赵登紫平静道:“凶手为何会跑到流星殿这边来行凶,你觉得凶手会是什么人?”
万里秋立马否认凶手行凶是因为流星殿的原因,“凶手应该不是冲流星殿来的,应该是路过,只是地灵恰好在这边,若不是地灵及时发现了,还不知凶手会在宗门干出什么事来。”
话里的意思是,流星殿这边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赵登紫瞥了他一眼,略颔首道:“也许吧。”
万里秋继续道:“至于凶手是什么人,目前还找不到线索,无法下定论。”
赵登紫:“这个时候出事,凶手会不会在那群参赛人员当中?”
万里秋:“掌门的假设是外人趁机混了进来,在我看来,可能性却不大。首先凭对方的本事,不需要拐弯抹角混进来,其次能在众弟子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夜灵儿和地灵,还能不让人发现,这哪是一般修为的人能做到的,没相当实力的人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凶手起码是个上玄高手!”
赵登紫思虑着微微颔首,表示了赞同,又徐徐道:“这样说来,凶手可能已经离开了昆灵山,大会期间,再折腾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有线索可以继续暗查下去,目前,还是善后处理吧。”
万里秋懂他的意思,目前对全派来说,朝阳大会是盖过一切的事情,会有一些大人物来,整个修行界都在盯着,非必要的话,适可而止,当即略欠身道:“掌门言之有理。”
赵登紫没有再说什么,就此迈步而去,出了殿宇,率随行乘展翅的大禽而去。
天亮了,昆灵山一夜的躁动似乎也消停了下来。
送行的万里秋一声轻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关门弟子,“掌门说了善后,你去把夜灵儿和地灵安葬了吧。”
“是。”秦傅君唯唯诺诺去了。
招呼了几名同门抬上了两具灵兽遗体下山安置时,途中遇到了一名相熟的女弟子,其人打量了一下她,忽将她拉住了说悄悄话,“知道出了事让你难过,但像你气质这么高雅的人,不能不修边幅啊!”
话毕还悄悄指了下她的胸部,又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后就表示有事先走了,径直上山而去。
秦傅君对她的离开没任何反应,低头在那已经傻眼了。
按照人家的指点,她发现自己胸部稍往腋下偏的位置竟然有一只手掌印,而且还是一只泥手印,不是天亮了还真不容易注意,问题是哪来的泥手印?
抬起自己双手看了看,很干净,连灰都看不到,怎么会在胸前留下泥手印?
她了解自己的掌型,看手印大小,不是自己的手印,关键是自己的胸部怎么会留下别人的手印?
第565章 印象
事情经不起回想,因为与此有关可联想的事情并不多,她很快想到了昨晚差点被人撞倒的一幕,依稀记得对方扶了自己一把,除了这个自己并没有与其他人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只是,对方是扶了自己的胸吗?
当时的情况下,她确实没在意这个,瞬间的事,压根就没有往男女有别上去想。
别说她了,就连留下这个手印的人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也没意识到自己扶了别人什么部位,人在没那个心思的时候,金子放眼前也就是一块铁疙瘩。
然此时看着自己胸部的手掌印,秦傅君之前没在意的事情突然变得历历在目,突然感受特别清晰,清晰回想起了对方扶住自己的情形,尤其是对方一把捞住自己胸部的刹那感,此时似乎还能感受到来自对方手掌的温度。
未有过男女之事的她,脸颊唰一下红了,红的发烫,暗暗咬唇又咬牙。
她还记得自己与对方四目对视的情形,也不知道对方的手抓了自己这里后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当时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方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想到这,她一脸的情何以堪,羞愤难耐,甚至有恨不得找棵树一头撞死的感觉。
她可以肯定自己胸部的泥手印就是那名昆灵山弟子留下的,因为她清楚记得对方脸上也有泥巴,也不知是哪位同门。
泥巴?她忽然一愣,脑海中晃过的那张泥巴糊脸的画面,令其陡然从羞愤中醒过神来。
那张泥巴脸,令她刹那间联想到了什么。
突然冲撞了自己,和地灵一起跳下的山崖,地灵死了,那人却不见了,难道不值得怀疑吗?泥巴糊住了脸,让人看不清真容。
脸上那么多泥,能是无意中搞的?
她突然惊悚意识到,那个泥巴脸的出现可能没那么简单,地灵的死可能也不是师父他们想的那样。
她猛然抬头往山上和山下各看了一眼,闪身飘向了山下,在台阶上追上了抬遗体的人,叮嘱了两句,让他们先去操持,她则先紧急赶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换了件衣裳后,她又急匆匆回到了流星殿,只见师父正在与自己大师兄甘举谈话,也顾不上打扰,直接上前禀报道:“师尊,凶手可能不是什么上玄高手。”
此话一出,万里秋和甘举皆怔住。
万里秋自然要问,“何出此言?”
秦傅君道:“昨天追捕人群中曾出现过一个满脸泥污的本派弟子,突兀冲撞过我,当时大家都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疑点颇多。
首先,大家走走停停都在见令行事,骤停之下收不住脚冲撞到人,这本就很可疑。
其次,这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计谋,他以此向我赔礼道歉,喊着要‘将功赎罪’,趁机靠近了地灵。
最后,他和地灵一起跳下了山崖,结果地灵出事了,他却消失不见了,这难道不可疑吗?
当时大家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谁也没想到贼人敢明目张胆的混进我们当中,都误以为是自己人,如今想来这贼人不是一般的胆大,简直是猖狂!”
说到这一句时,她脑中又闪过了自己胸口的手掌印,忍不住又咬了咬唇,怀疑那贼人很有可能是故意非礼她的。
万里秋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混进了你们当中,跳下山崖时趁机杀了地灵?”
秦傅君颔首,“是!所以弟子怀疑根本不是什么上玄高手杀了地灵,弟子怀疑对方没有能力直接击杀地灵,所以才乔装混入我们当中伺机行凶。师尊,从事发时机来看,掌门的怀疑可能是对的,凶手可能真的是朝阳大会的参会人员,弟子建议对所有的参会人员进行核查,当晚不在住地的人就有嫌疑!”
万里秋闻言眉头一皱,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一旁的甘举道:“师妹,你怀疑对方没有能力直接击杀地灵,却怀疑这个没有能力的人敢混入围剿人马当中击杀地灵,你不觉得你的猜测显得违和吗?”
秦傅君被这话堵的愣了愣,旋即辩解道:“师兄,正因为没有直接击杀的能力,所以才要混入我们当中,好借机靠近地灵,我怀疑地灵不是被高手击杀,而是被偷袭毙命的。”
甘举平静道:“照你这样说,这凶手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但这只是你的猜测。”
秦傅君有点急了,“师兄,这不仅仅是猜测,那人与地灵跳下山崖前,曾对后面的人做出过一个止步的手势,当时确实误导了我们止步,这才让我们没有看到凶手是谁。
还有地灵尸体碎成了三段,散落的距离比较远,说明地灵很有可能是在空中被人斩杀了,一同跳下去的人嫌疑很大。再则,那名弟子为何要以泥污涂脸?事后为何不见踪迹,人去哪了?”
甘举叹道:“我来跟你解释人去了哪里,当时他与地灵跳下山崖后,地灵被高手斩杀了,而他也被高手给挟持走了。”
秦傅君皱眉道:“师兄,你这才是猜测。”
甘举抬手捂了捂额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言道:“我接手搜查事宜,问过众人搜查情况后,立马怀疑上了你说的那位,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是谁,下落在哪。人已经找到了,是黄枫坪那边的弟子,名叫蔡边山,已经被凶手灭口了,被拧断了脖子。”
秦傅君瞪大了眼,“死了?也就是说他自己并未承认自己是那个和地灵一起跳下去的人,那你……”
甘举抬手打断她的话,“你的随行见到尸体后,说应该就是他,他的脸上有泥污。其丧命地点离那座事发地的山崖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你不会认为凶手为了故布疑阵,会特意抓个人跑那么远去杀吧?”
秦傅君:“是啊,师兄,你不觉得奇怪吗?凶手为何抓个人跑那么远去杀?”
甘举:“打探消息,抓了活口去问话,之后杀人灭口,这才符合常理。”说到这,他也奇怪,“师妹,你身边人都说了那人就是蔡边山,你为何一直表示怀疑?”
秦傅君迟疑道:“一个之前不太闻名的弟子,怎会在搜查时冲到前面,冲到我跟前?”
甘举叹了口气,貌似放弃了和她辩驳,反问道:“师妹,照你的说法,对所有参加朝阳大会的人员进行核查,你知不知意味着什么?”
秦傅君凝噎无语,也在考虑那将引起的动静,还有将要动用的排查人力,关键恐怕还是那即将造成的影响,想想也有些不安,但还是有些不甘道:“尚有疑点,就这样作罢不成?地灵和夜灵儿就这样白死了不成?”
一直在旁听两人争论的万里秋开口了,“好了,此事的处理方式,掌门已经给出了定论,善后!”
甘举欠身道:“是。”
秦傅君也慢慢低了头。
万里秋又问:“地灵和夜灵儿安葬的事,你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秦傅君只能是先行拱手告退了。
然而离开流星殿后,她嘴里却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掌门也说了,可以继续暗查……”
能说出这话,就说明她并未就此罢休,至于为何不罢休的原因她羞于启齿,无法宣之于口,加之地灵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之这事她若不能破解尚存的疑点的话,整个人都不会自在,将会耿耿于怀。
当然,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先处理,她先花了小半天时间安葬了地灵和夜灵儿的遗体,之后找人打探了一下蔡边山的遗体在哪,便直接赶往了黄枫坪。
等她找到蔡边山遗体时,其他人已经帮蔡边山净身了,并换了干净衣服,边上还有另一具遗体。
站在遗体前的秦傅君一看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成见,昨晚那个满脸泥的家伙跟眼前躺的人,脸型一样吗?身材类似吗?夜色是个很好的掩饰,她现在也已经搞不清了。
但是,她与那人正面对视过,因为好奇对方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泥巴,所以格外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依稀还记得那与自己对视的眼神,蔡边山已死,这点也无法核实了。
她盯上了蔡边山的唇,依稀感觉昨晚那人的唇上好像有小胡子,尽管糊了泥巴,但好像就是有的,因为当时感觉其唇上泥巴特别多,稍微多看了眼,故而略有印象,但是她也记不清了,不知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重点是蔡边山的唇上没有胡子。
所以她问道:“他生前有留胡子吗?”
“胡子?”一旁陪同的弟子愣了一下,不知什么意思,见到她的比划后,才会意,恭敬道:“蔡师兄以前好像留过。”
“也就是说最近没有?”
“没有的。”
秦傅君目光落在了蔡边山的脸上,又问:“送过来时,脸上还有泥巴?”
一旁弟子回:“有的,帮他洗干净了。”
秦傅君瞅了眼蔡边山的手,又问:“手上干净吗?”
一旁弟子:“也是脏的,也有泥巴。”
秦傅君略皱眉,这好像又对上了,难道真是自己怀疑错了?她犹不甘心,“找点印泥和纸来。”
“好。”那弟子听话而去。
没过多久,他就把东西给送来了。
秦傅君亲自动手,往蔡边山已经发僵的右手上抹了印泥,然后在白纸上压下了手印。
一旁弟子也不知她在干什么,只有在旁惟命是从的资格。
拿到手印的秦傅君稍作谢过便离开了,直奔自己住址,找到了自己更换的那件衣服,拿纸上手印和衣服上的泥手印做起了对比。
对比的结果是白忙一场,纸上的手印和泥手印完全是两个概念,没什么规整的可比性,就算她敢拿出去也没办法做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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