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338章

作者:跃千愁

紧急躲避参天冰刀绞杀的庞成丘和崔游闪远了点后,才看清了那似要摧枯拉朽绞杀一切的参天冰刀是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某人修为和御刀境界到了一定地步迸发出的凌厉刀气,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近乎无形的,之所以呈现出冰刀形态,是因为海水的卷入,加之紫澜岛那边的光芒折射。

巨大漩涡中迸发出的凌厉声势和刀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骤然消失了。

漩涡也在快速搅动着缩小,海水却渐渐呈现浑浊状态,显然是海底的泥沙被搅动了起来。

两条倾覆的摆渡船已翻转了回来,两名鲛人船夫推着船奋力从惊涛骇浪般的漩涡周围脱离,谁知海中却突然蹿出人影,闪身飞落在了船上,不是别人,正是银山河与青牙。

青牙明显已经萎靡了,披头散发状,被银山河拎在了手中。

而银山河自己明显也好不到哪去,身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斜划过胸口的,顺着角度划过了脸颊,中分的半边垂发也被斜切掉了一小半,脸上伤口鲜血半淌,有血滴滑落在了下巴上。

两位高手的身上都湿透了,正常情况下以他们的修为足以辟水,不至于遇水就变成落汤鸡般,可见二者在水底下争锋有多激烈,已经破了防。

庞成丘和崔游见状已经是紧急赶来。

推着船的鲛人船夫大叫,“你们不要乱来,你们要打换个地方,不要在我船上。”

没人理会。

近前的庞成丘一见青牙惨状,顿惊呼大喊,“青爷!”

就要冲来拼命状。

银山河另一手上的大刀骤然挥指向他,警告:“我不想杀人,最好不要逼我。”

他手上的刀是青牙的刀,此时如同战利品般落在了他的手中。

有气无力的青牙也努力抬手推掌,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庞成丘不要冲动。

因为他很清楚,庞成丘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没必要白白牺牲。

满脸悲愤的庞成丘只好止步在旁,指着银山河怒斥,“偷袭伤人,算什么好汉?”

“惭愧!”银山河仰天一声,看着冥冥夜空,也不知算不算是回应,抓住刀柄的手指略松,两件物什当啷响的落在了船板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的旱烟杆,已经断成了两截,从平滑断口看,应该是被利物斩断的。

又低头,手中半黑半雪亮的刀身横在了眼前,欣赏着,唏嘘而叹,“好快的刀,好犀利的刀法,深海重重阻力之下出刀,竟能一刀斩断阁主送我的‘陨铁精母’铸造的烟杆。

曾闻海市青爷有一刀,名为‘斩草刀’,名虽俗气,出手却不凡,刀不出则已,一出则斩人命如草芥,刀下宵小亡魂无数,之前颇为不屑,今日一见,方知海市青爷名不虚传,惭愧!”

“咳咳。”被拎着的青牙忽一阵咳嗽,咳出了一口淤血,然后才明显喘气了起来,似乎缓过来了一口劲,他哼哼一声,再也没有了之前对赤兰阁人员的恭敬,反倒语带厉色,“银山河,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何暗算谋害于我?”

银山河神色怅然道:“青爷,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奈何身不由己,少阁主落在了那位探花郎的手中,性命已被其掌控。”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几乎全部愣住了。

青牙则明显有傻眼的感觉,愣了愣身后,奇怪道:“你不是贴身保护着吗?凭那狗探花的修为,怎能从你手里抓走人?我说,你们坐等设伏他的,怎会反被他给抓了?以你的修为占据了先机,他只怕连你在什么位置都难掌握,怎可能还被他给搞出了空子来钻?”

银山河:“具体的我也没搞清楚,总之就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稍微和少阁主分开了一下就出了事。”

青牙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是,王雪堂不也是死的稀里糊涂的,至今也只能是猜出个大概,也没完全理清那狗探花是怎么做到的。

有此觉悟后,他又纳闷了,“我说,你们少阁主被抓,是你自己保护不利,关我屁事,偷袭我干嘛?赶紧解开我身上禁制。念在你心头有邪火,算我倒霉,看赤兰阁的面子,就当是让你撒了回气,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赶紧放开我。”

第527章 过河拆桥

面对放人的要求,银山河看出了他没领会自己话中意思,再次提醒道:“青爷,我说了我是身不由己。”

以前称呼“青爷”,有调侃的意味在其中,如今却有实实在在的佩服在里面,因实力而折服。

交手后的他很清楚,他眼中的这个地痞的实力超乎了他的预料,拔刀后,就差那么一点点,差点一刀就把他给斩了。

得亏他之前偷袭将其给打成了重伤在先,加之对方拖着一条未愈的断腿,否则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哪怕是这样,对方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一刀,若对方出刀再多一分气力,他这条命就没了。

现在想来依然有些后怕,要不是最后一刻为了稳妥起见,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听了那位探花郎的。

他死倒没什么,从愿意受命于人的那天开始,就做好了自己的生死不由自己做主的准备,担心的是误了少阁主的性命,无颜面对阁主的信任。

青牙没他那么多的念头,光棍的很,低头抬头都是人,没什么高尚和低下,输了就认栽,栽了再爬起来就好,但现在听不懂了,反问:“什么叫你身不由己?”

银山河都不想说破,佩服这位的实力,说出来怕侮辱人,然想到迟早要面对,所以还是讲了出来,“那位探花郎要一命换一命,把你交给他,他才会放了少阁主。”

青牙瞬间瞪大了眼,愣了愣神后,狐疑道:“老子听着怎么有点扯淡,他要我做甚?”

这正是他刚才听不懂对方话的原因所在。

别说他,其实银山河也搞不太明白,“他说是一命换一命,因为是你带我们来杀他的,说是咽不下那口气,但感觉他要你另有目的,因为他要活口。”

青牙惊疑不定,“你们卖了我?你们告诉了他是我带你们来杀他的?”

银山河:“没有,少阁主的脾气就更不会轻易向他妥协,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青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就是之前在那片岛礁上似乎察觉到有异常的情形,嘴角忍不住咧了咧。

话说到这个地步,愿意废话这些,银山河已经算是表达了对他的敬意,手中“斩草刀”一晃,插回了青牙背后的刀鞘中,给了句,“青爷,对不住了。”

五指一抓,船板上断的烟杆吸回了他的手中,别回了腰带上。

一听那话,青牙猛然醒神,忙乐呵道:“那个,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只要咱们联手,就一定能想办法救出龙少。”

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落到庾庆的手中去,带人来杀人家,用屁股也能想到不会有什么好事,鬼知道那狗探花会使什么办法折磨自己。

不知怎的,他感觉落在那狗探花的手上可能比落在西擎月手上还更可怕,感觉更让人心里没底。

从王问天开始,再闻侯,再王雪堂,到现在的龙行云,对那狗探花不利的一个个都栽了,现在又要轮到自己了吗?那厮要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越想心里越发毛。

“不用那么麻烦。”

哪能不知对方心思,银山河答复的干净利落,拎起他一个腾空而去,直奔明晃晃的紫澜岛。

庞成丘和崔游立刻先后飞身而起,追了去。

两条船尾的鲛人船夫面面相觑,另一艘船毁的鲛人游了过来,水面不知从哪飘来了几颗花生,在船边晃荡……

打斗动静起的快,消失的也快,突然就没了,结果如何不知,岛上的师兄弟三人内心免不了忐忑。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离岛钻进了水里,躲了起来,于暗中观察,也算是做好了随时跑人的准备。

直到见到有人影腾空闯入紫澜岛的光华照明中,见到是银山河拿了青牙回来,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崔游和庞成丘也先后飞掠上了岛,跟上了银山河。

落地的银山河见事发现场不见了师兄弟三人,当即施法朗声道:“人拿来了,探花郎何在?”

声音滚滚回荡向四周。

不一会儿,庾庆三人就挟持着浑身湿透且昏迷的龙行云来了。

见到银山河得胜归来,师兄弟三人也并未松懈,依然保持着观察的戒备心态。

事关自己性命,也没有任何自大的资本,如何能不小心。

三人所见,狼狈不堪的青牙自然是不用说,发现银山河也明显受伤了,半边脸上血糊糊的,作为罪魁祸首的三人颇感尴尬。

庞成丘一见他们就火大,指着三人怒斥,“你们想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谁知青牙却乐呵出声,强颜欢笑地打断道:“那么大火气干嘛,都是朋友,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没了。”

话刚落便摔出了一声闷哼。

银山河顺手将人掷于了地上,盯着师兄弟三人道:“探花郎,你要的人抓来了,我兑现了承诺,你也该放人了。”

“晚辈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的事情,自然会兑现,只是……”言辞凿凿的庾庆又盯上了地上无法动弹的青牙,叹了声,“只是晚辈修为不如人,倘若你们是商量好了在做戏,一旦青爷爆起,我们可吃不消啊!”

青牙哼哼唧唧的样子笑道:“犯不着搞这么紧巴,都是朋友,有什么话好好说。”

他倒是能屈能伸,跟一路走来的出身环境也确实有点关系,该摆架子的时候就是大名鼎鼎的海市青爷,不该摆架子的时候也能放低姿态。

然却没人理会他,银山河此时的眼里只有探花郎的态度,“这个简单,你让一个人先过来验一验。”

庾庆看了看左右的两人,回道:“我这里都是自家人,谁过去验都有可能会受制于人,依我看,还是前辈表示出点诚意的好。”

银山河沉声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庾庆:“让我们放心的诚心,让我们相信你们不是合着伙来蒙我们的就行。”说罢还对地上的青牙使了个眼色。

地上努力摆出和蔼笑容的青牙顿感不妙,立马郑重道:“银兄,山河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不想来,是被你们逼来的,你不能过河拆桥……”

他一堆吧啦的话并未能阻止银山河。

领会了庾庆的意思,银山河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出脚,一脚踩在了青牙的断腿上。

一声嘎嘣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嗯……”青牙当场疼出了一声闷哼。

“青爷!”庞成丘惊呼,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实在是妄动也没用,此时此地,银山河的修为和实力足够掌控他和青牙,妄动也只是多躺下一个人而已,于事无补。

嘎嘣!青牙另一条腿又被踩出了骨头断裂声。

青牙疼的大喊,“银山河,你有种弄死我!”

不装孙子了,直接放出了狠话,脸上更是一脸的狠厉。

银山河却回应了他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一把将其拽起,松手后双手呈虎爪状,趁青牙还没倒下,双爪齐齐扣住了他左右大臂,狠狠捏出了两声咔嚓脆响,这才松开了双手。

他现在虽然佩服青牙的实力,却不代表青牙在他眼里的存在意义能大过龙行云。

若对方说杀了青牙就会放了龙行云,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青牙,以换取龙行云的周全。

近乎痛晕了过去的青牙这才倒在了地上,眼白翻了又翻,脸色惨白地喘息着,痛的没了力气说话,再大的怨恨和狠厉也得暂时烟消云散。

庞成丘看的双拳紧握,呲牙咧嘴,满脸悲愤。

师兄弟三人亦被这果断废掉人四肢的一幕给搞的神情抽搐。

银山河盯着庾庆道:“这次你满意了没有,不会还有别的理由吧?”

庾庆喉结动了动,人家直接踩碎了青牙的两条腿骨,捏碎了青牙的两条臂骨,摆在眼前的事,不能有假,现在再说什么担心人家双方会合伙蒙他是真说不过去了。

也确实证明青牙是被制住了,可以放心接手。

他稍作思虑后,果断道:“龙少阁主现在还不能给你。”

银山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的杀机明显,“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庾庆不顾他的死亡威胁,直接说事,“喊船来,咱们一起返回海市,到了海市,咱们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打杀杀,到时候我自然要把龙少交还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么一说,银山河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尽管自己做了保证,可人家还是怕他会食言,怕放了人后会立刻收拾他们,所以要挟持人质到海市才能撒手。

他看了看脚下的青牙,又抬眼问:“你还敢回海市?”

庾庆重复一个道理:“到了海市,我不放人都不行。”

言下之意是,敢不敢回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银山河又看了眼青牙,“也让他活着回去?”

庾庆:“是,我说了要活口。”

一听这话,地上疼的直哆嗦的青牙也如同服了一剂止疼药,竟顾不上了疼痛的滋味,在想这狗探花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不要他的性命,他多少也放心了些。

边上一脸悲愤的庞成丘自然也跟着安心了不少。

既是这样,银山河也不再啰嗦,回头交代一声,“你去喊船过来。”

“是。”崔游领命闪身而去。

待到船到岸边后,岛上的一干人也到了岸边,断了四肢的青牙也挟持在了牧傲铁的手上登船,师兄弟三人要,银山河也不计较这个,他留着青牙也没用。

毁了船的那个鲛人也在此时冒头了,喊道:“我的船被你们毁了,还有说好的回去的船钱怎么算?”

庾庆:“嚷嚷什么?他们打坏了自然会赔你的。那个,回头所有船的运费都找那条船上的人要。”

那条船上的人,指的是银山河、崔游和庞成丘。

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这条船的船夫听的,能省钱的事干嘛不做。

实际上他们三个之前已经把龙行云身上给搜了遍,人家要杀他们难道还不允许他们捞点好处?

回头人家说身上钱不见了,他们也完全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说不知道,可能是在海水里泡丢了之类的。

连弄钱后的退路都想好了,本以为能发笔大财,本以为龙行云这种人物身上一定会有很多钱,结果发现龙行云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一个大男人出门身上居然不带钱,很是令师兄弟三人失望,只好此时多句嘴省点小钱。

嚷嚷的鲛人立刻看向另一条船上人问:“那就这样说定了?”

银山河做主道:“不会少你们的钱,好好渡船便是。”

有这句话兜底,两条渡船再次出发,只是跟庾庆同来的船夫一脸欲求不满样子,明显看庾庆等人不顺眼,一百万两的印象毕竟没那么容易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