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跃千愁
柳飘飘抬眼盯上了庾庆的双眼,问:“你想干什么?”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庾庆想干什么。
庾庆再问,“几人?”
柳飘飘默了默,回道:“据我观察到的,应该只有一人,是个我没见过的大鼻子,但他身边肯定有不少随行护卫。”能说出护卫来,就证明她确实猜到了庾庆的想法。
庾庆目露狠劲,“那就更好办了!”
柳飘飘又急了,“你开什么玩笑,你我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若是个非同一般的高手,加之他身边那么多人手,凭我们的实力想在镇海司眼皮子底下动他,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赶紧逃命。”
庾庆往左右排水渠看了看,怕泄密,示意柳飘飘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
南竹和牧傲铁也贴了耳朵过去听,不听还好,听后好无语的样子。
柳飘飘听后则是大惊,“我一时间到哪找去,就算是平常无事的时候也未必容易找到,何况是现在行动不便的时候,就更没办法找到。”
庾庆:“你找不到,也许有人能找到。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想办法解决。”
柳飘飘又拽了一下他,“你想什么办法解决?海市你有我熟吗?连我都找不到,你到哪找去?别折腾了,走吧。”
庾庆依然不配合,“你我找不到,不代表别人找不到,海市不是有一条地头蛇中的地头蛇吗?那些犄角旮旯他可能比镇海司都熟悉,阴沟里的事,他应该比谁都更有可能做到吧?”
“青牙?”柳飘飘和南竹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牧傲铁嘴唇也动了下,但是没出声。
庾庆点头。
柳飘飘忽又沉声道:“你在开玩笑吗?这种事只要一经青牙的手,回头就算得手了,青牙立马就能知道是谁干的,你这得是多大的把柄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庾庆反问:“再大的把柄抵得上我们逃跑的后果吗?青牙和千流山、司南府、大业司比起来算个屁,把柄落在了青牙的手里我照样哪都能去,得罪了那三家,将寸步难行、惶惶不可终日,是对付青牙容易,还是对付那三家容易?”
这个道理一听就懂,柳飘飘却提醒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倘若青牙把你给举报了怎么办?”
庾庆:“我自会想办法应对。”
柳飘飘:“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庾庆突然声音大了几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你,只要保住了你,只要小云间的事不败露,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届时我们三个哪怕是亡命天涯也能轻松好多,你明白吗?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再瞎扯纠缠下去,才是真的浪费时间。”
柳飘飘静住了,明眸目光怔怔与之对视着,冷艳面容上的眼眶竟然湿红了。
牧傲铁忽出声道:“青牙,我去找。”
庾庆扭头盯着他道:“你嘴笨,说服不了人家。”
牧傲铁立马沉默低头了,无异于承认了自己嘴笨,也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嘴不利索确实可能办不好事。
南竹也出声了,“那我去吧。”
两人之所以都勇于去干这事,是因为都知道万一败露被举报的话,可以由自己扛下来。
庾庆直接鄙视道:“没我那探花郎的身份,你以为我们三个算什么东西,你去?人家凭什么帮你,凭你肉多吗?”
对于探花郎的身份,他虽然一直是不情不愿的,但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确实挺好用的。
就像柳飘飘说的那样,若不是顾虑他的身份,镇海司还需讲什么证据吗?已经直接抓人了。后面会发生什么自然可以想象,严刑拷打审问怕是免不了。
话毕补了句,“只有我去最合适。”
对此,南竹、牧傲铁和柳飘飘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这么回事。
但柳飘飘还是红着眼眶给了句,“你去也未必能成。”
庾庆:“先试试,不行再跑也不迟,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先试试,先争取把大事化小,再考虑小事化无。”
事已至此,其他三人也都说不出了话,只要理智点想,这确实是目前最佳的选择。
庾庆把接下来的碰头方式跟三人稍作了商议,然后便紧急离开了。
也实在是没时间再啰嗦了,一袭黑色披风独自消失在了零星光线渗透下来的昏暗水渠中。
“如果是现在的老十五赴京赶考,可能不会不管不顾鸡飞狗跳的直接撂挑子跑人了。”
南竹忽然感慨着嘀咕了一声,牧傲铁微微点头。
这一刻,师兄弟两人突然都感受到了来自庾庆身上的变化,对比一下刚出山时的德行,感觉做事更有范了,或者说是更成熟了。
两人也能理解,尽他妈碰上这种要命的事,不想办法应对都不行。
其实师兄弟三人身上都有变化,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
“走!”柳飘飘一声招呼,带了两人快速离去。
不得不离开,有那嗅觉灵敏的人追踪,无法在一地久呆。
庾庆离开前也算是把两位师兄交给了她去指点,也是知道她对海市的地形更熟悉,能在各种搜捕中跑到目的地来碰头就可想而知了……
惊鸿殿,一处亭阁内,女仆端来了一盒花生放在桌上便退下了。
青牙站了起来,将盒里的花生补充进口袋里。
正这时,其心腹手下庞成丘快步来到了,在旁低声道:“青爷,打探到了,外面之所以乱糟糟的,是镇海司内出了内奸,杀了两名镇海司的人员。”
“哦!”青牙放下盒子,明显来了兴趣,“内奸谁呀?”
庞成丘:“不知道,透露消息的人自己也不知道,此番动乱好像就是为了揪出内奸。我们的眼线透露,镇海司那边盯那位探花郎的人手都被紧急召回去了,还有在家当休的镇海司人员,也被紧急召回了。”
青牙剥了花生,抛仁进嘴,不解道:“内奸好好的杀自己人干嘛,镇海司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庞成丘:“问了好几个镇海司内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这事可能要级别更高的人才清楚,好像是朱轩那一系主导的事,想必齐多来肯定清楚,要不您找他问问?”
青牙想了想,略摇头,“令达海族,直接封锁了整个海市,这是朱轩手上的掌令权限才能做到的,镇海司现在闹哄哄的,我现在跑去找齐多来也不合适,人家怕是也没那闲工夫,算了,看看再说吧,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也是。”庞成丘点头附和。
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一名男仆伙计快步来到,禀报道:“青爷,外面有个自称‘庾庆’的人找您,就是之前王公子出事时宴请的那位客人。”
“庾庆?”青牙略怔,那不是阿士衡么,有点怀疑,“你确定是他?”
男仆道:“没错的,出事时,小的也在一旁凑热闹,看的清清楚楚,那小胡子加马尾辫的,不会有错,肯定是他。”
青牙顿时奇怪了,“他有没有说找我干嘛?”
男仆:“没说,跑来也不问您在不在,直接点了您的大名说找您。”
青牙看向庞成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咽不下那口气,跑来找我算账来了不成?”
庞成丘不屑,加之也不知道庾庆的真正身份,“怕他做甚,在海市,只要不是千流山的,我们谁都不怕。”
青牙又剥了个花生嚼,“不是怕,之前出事的时候你也见了,这种人喜欢玩阴的,差点害我们一起掉坑里去了,鬼知道跑来想干嘛。”
庞成丘有些无语,很想说,您这小心翼翼的样,不是怕是什么?
然而他又不好说破,只好问男仆,“来了多少人?”
第478章 告状上瘾
男仆本分回道:“就一人,就他自己,没有其他人。”
庞成丘凝噎,慢慢回头看向青牙。
现场也陷入了宁静,只有园内咿咿呀呀的弹唱声断断续续飘来。
无论是青牙还是庞成丘,都陷入了疑惑中,除了之前设局坑害,他们跟庾庆还真没有正面接触过,不是为了之前那破事来的,还能是为什么?若是为了之前的事,一个人跑来是什么意思,艺高人胆大不成?
“这家伙的修为据传好像也不怎么样,短期内也不可能登峰造极。”青牙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
琢磨了那么一阵后,连庞成丘也感觉异常了,试着问道:“青爷,要不要见他?”
青牙有点不想见,王问天被坑的有多惨,他是见过的,如今偌大个遮罗山也被逼走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现在庾庆跑来见他,他的心态下意识呈防御姿态,在搞不清对方意图前,想和对方保持距离,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然被手下这么一问,不见的话会搞的真以为自己怕了似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也确实好奇,想看看对方单独跑来找他到底想干什么,咔嚓捏碎了一枚花生,“有请!”
话毕花生米抛起,抬头一口接了,潇洒!
庞成丘挥手示意男仆,后者立马应声跑离。
没一会儿,客人没到,听闻风声的古清照倒是先提着裙子快步走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
她也是没办法,遇上了贵客,总是要端起酒盅恭敬一二的。
庞成丘对其欠了欠身,继而后退开了让位。
古清照只是稍微点头致意了一下,继而问青牙,“那小胡子来找你了?”
青牙嗯了声,反问:“镇海司封锁了海市,到处闹得乱哄哄的,你那边的客人有没有知情的透漏点什么消息?”
古清照:“别提了,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都在互相打听,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搞的我这里也流失了不少客人,估计也是想搞清是怎么回事,否则也没心情玩。”
青牙若有所思,“若不是千流山那边授意的话,影响了那些大人物的买卖,只怕朱轩也不敢长久封锁下去。”
古清照:“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小胡子过来找你,和这事有关不成?”
青牙琢磨着说道:“应该无关,刚接到消息,镇海司把监视他的耳目都撤回去了,若是和他有关的话,就不会撤回。”
古清照疑虑道:“那他来找你干什么,莫非是因为之前的事,来找你算账的?”
青牙:“我也想知道他搞什么,妈的,一个人跑来的……”话没说完便顿住了,只因客人已经来了。
男仆引领着东张西望的庾庆来了,古清照立马示意随从去准备茶水。
很快,宾主双方在亭阁里会面了,庾庆倒是不慌不忙地拱手行礼,“青爷,老板娘,庾庆这厢有礼了。”
青牙拱手回礼,意思了一下。
古清照则半蹲回了下礼,举止之间十分规矩到位的礼数,令一旁的青牙都为之侧目,很少见这女人这么正经的样子。
说实话古清照是有点尴尬了,之前泼妇似的胡乱搅和出一盆脏水硬要往人家身上泼,想想还挺不好意思的。
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其他一般人的话,她那样做了自己反倒不会觉得尴尬,而眼前这位可是天下第一才子,她就有点让人看了笑话的感觉,体会到了久违的羞耻感,有辱斯文!
“坐。”青牙抬手示意了一下,他倒依然是轻松惬意的样子,手里还在剥花生,花生壳也还在继续随手乱扔。
庾庆谢过,走动的脚下还有踩碎花生壳的动静。
宾主落座后,茶水也来了,惊鸿殿最不缺上好的茶水。
飘溢的茶香中,青牙问道:“找我有事?”
庾庆又看了看四周的人,“青爷平常聊天身边都围一堆人的吗?”
这是有话想私下说,青牙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偏头示意了一下,庞成丘当即告退了。
古清照也挥手示意了一下,她的人比较多,几名随从也退下了。
庾庆却又盯向了古清照,“老板娘,我想私下与青爷聊聊。”
古清照一愣,正要识相起身,青牙却及时制止了,“我这里什么话都可以当她面说,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于是古清照宽了宽腿上裙摆,坐稳当了。
庾庆:“听闻老板娘与青爷是相好,如今看来是真的。”
青牙:“你跑来找我就为了叽叽歪歪这个?”
庾庆尽量摆出从容模样,“说实话,我在修行界也没混多久,确实没什么见识,之前并不认识青爷,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前面闹了一场后,我算是注意到了青爷,回头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青爷是海市台面下的头号人物,说来是在下失敬了。”
青牙慢条斯理地剥着花生往嘴里喂,“真要论见识的话,我们都是小家子气,你才是大见识,据说连朝堂上见皇帝都是小事,瞧皇帝不顺眼了就摔冠而去,想玩了还能跟千流山、司南府和大业司一起去共探小云间,这气魄,认不认识青某真的不重要。
至于在修行界混的不久,那就更算不上什么事了,敢在海市砸镇海司掌令家的铺子,闲得无聊敢主动把自己送进镇海司大牢的,没事人似的进进出出,说实话青某在海市还真没见过几个这么嚣张的,遮罗山转眼间也被你玩的摇摇欲坠,探花郎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
一堆话算是彻底撕开了遮羞布,不再遮遮掩掩了,明白无误地告知,我知道你是谁,就别在我面前演了。
庾庆老调重弹,“都已经过去了,世间早已没有了什么探花郎。”
扯淡!青牙腹诽,你若不是那个什么,哪来的资格跑来见老子,你以为老子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当然,嘴上又是另一番话,“探花郎,我对你过没过去的前世今生没兴趣,你不会真的是闲得无聊跑来找我闲聊的吧?我可没那雅兴。”
庾庆:“都说青爷在海市是个有本事的人,在下想跟青爷做个交易。”
交易?旁听的古清照目光闪烁。
青牙也略显疑色,“你我之间能有什么交易?”
庾庆:“我想先看看青爷的本事,想看青爷有没有资格跟我做这趟交易。”
青牙意识到了其中有套路,顿露似笑非笑,压根不按他的路子走,自动认怂道:“探花郎是逛小云间和镇海使家铺子的人,青某自认跟不上趟。探花郎还有其它事吗?没有就恕青某不送了。”
连问是什么交易的兴趣都没有,防着呢,生怕有坑等着自己,保持距离为上,还能端起自己海市头号地头蛇的架子。
这态度还怎么谈?庾庆有点无语,脑子里快速转了个弯后,干脆直截了当道:“好,那在下能否请青爷帮个忙?”
青牙目光在他脸上缓缓凝动,在观察对方的神色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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