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69章

作者:跃千愁

总之终于找到了,庾庆既兴奋又感叹,若早知“石矶湾”从未改过名,若自己有文老那见识,抱着各地图查一遍就完了,何苦跑到闻府这一趟折腾。

高兴之余又有隐忧,自己暴露了自己要找的目的地,但愿不会节外生枝。

然而没办法,若不是让文老知道了,自己恐怕就已经放弃了,怕是永远都找不到石矶湾。

找到了目的地,庾庆不再逗留,找到文老拜别后,就此离开了文枢阁。

太阳已跳出了地平线。

回到了正院客房,庾庆带齐了东西,写了封告辞的书信藏进怀里,然后找了闻魁,要了一辆马车,说是要出府逛逛,连早餐都不肯用,说是会在城里找点新鲜吃。

上了马车后,他并未直接出府,而是让马车行驶到了西杂院,招呼了一名下人去找南竹和牧傲铁过来。

第263章 脑子有病

牧傲铁先到,庾庆拨开窗帘招呼一声,“上车。”

后来的南竹亦如此,钻进车厢见到没穿家丁衣服还坐着马车的庾庆,有点发懵。

老七和老九两人已经有段时没见过庾庆了,还在执行之前定好的计划,想办法执掌闻馨嫁妆的计划,为免惹人生疑,尽量避免与庾庆碰面。

“走。”庾庆的招呼下,马车踏踏行驶而去。

老七和老九面面相觑一顿后,南竹指了指庾庆腰悬的长剑,还有摆一旁的包裹,试着低声问道:“你这个样子直接来找我们,不怕暴露?”

庾庆低声回,“不怕,我已经暴露了。”

“啊?”南竹惊呼,又急忙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牧傲铁亦怔怔盯着小师弟。

庾庆没说怎么回事,也不想说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既如此,我只好直接以阿士衡的身份进了藏书阁,石矶湾我找到了,不在泞州……”把自己找到所在地的情况讲了下。

纵然是木头似的牧傲铁,亦忍不住跟着南竹一起露出欣喜神色。

“听你这么一说,得亏你以探花郎的身份进去了,经由别人的话,恐怕还真难找到。”南竹难得赞美了一下小师弟,复又醒悟,指着小师弟的装束道:“那你这是?”

“走,立刻离开……”庾庆把自己的脱身计划讲了下。

师兄弟三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

马车游逛在街头,抵达了庾庆指定的一座兼卖早点的酒楼后才停下。

师兄弟三人进去后不久,有两名男子从马车旁经过,与车夫眼神互碰了一下,正是闻府派来保护庾庆的人。庾庆说不用保护,拒绝了,可闻府还是暗中派了人来。

两名男子进酒楼一阵打量,本想以食客的身份继续关注目标的安全,结果入内四处扫视也没发现庾庆的人影,两人顿时楼上楼下好一阵找,发现目标确实不见了。

没了办法,问伙计的找伙计,问掌柜的去前台。

前台掌柜听了来客形容的人员样貌后,摸出了一封信递给,“别找了,人已经从后面离开了,走前留了封信,说是有人找他们的话,就让把信交给对方。并让我转告,让你们不要找他们,说他们已经走了,让你把这封信交给族长。给了点钱,就交代了这些不清不楚的话,多的没说什么。”

问话人拿了信立刻招呼上同伴,旋即快速离去,于附近找到坐骑,持信紧急返回闻府。

从酒家另一边出去的师兄弟三人已于路上拦了辆马车,钻上车便迅速离开了。

三人也没去别的地方,去了进闻府前租住的地方,南竹和牧傲铁藏的东西还在那。

抵达租住地,找到佩剑和行囊,换了身衣服的二人又跟着庾庆去了附近河巷,钻进了一艘乌篷船内,随着船夫晃晃悠悠的摇橹而去。

出了城后,庾庆多给了钱给船夫,让他再向前继续行驶二十里,至于他们师兄弟三人则登岸了。

没继续走水路,去城外牲口市场买了三匹坐骑,就此快马扬鞭而去。

不走也不行了,必须在探花郎身在闻府的消息远散前赶紧离开。

庾庆领骑在前,后面追随的南竹喊道:“这是往哪走?”

庾庆:“石矶湾!”

南竹略惊,“既然已经暴露了目的地,我建议先绕道,哪怕是干脆躲它个几年也行,反正人家就算知道石矶湾也不知道如何找到洞府,何况闻氏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只要我们不被盯上,便不会有事。”

庾庆:“先找到洞府入口再说,就一个字‘快’,一路不停,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石矶湾。若石矶湾真会被那些大势力盯上,我们躲几年未必有用,若早去晚去都会被盯上,我选择他们还没准备齐全的时候赶去。”

南竹提醒,“离明年第一个朔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若云兮所言是真,去早了也进不去。”

庾庆:“大不了在洞府入口躲几个月。去晚了,那地方真要被盯上了,将到处是耳目。”

“唉!”南竹叹了声,有点纳闷,大家小心翼翼这么久,不惜潜入闻氏做家丁,不就是想暗中寻找石矶湾么,结果还是被老十五这家伙给暴露了,这意味着将会出现不可预知的风险。

然而老十五也说了,不暴露就根本找不到,师兄弟三人的见识竟没一个人想到石矶湾已经不在泞州境内,找破脑袋也不可能找到。

三人不再多言,快速隆隆疾驰在官道上。

前方开阔,三人迎着阳光升起的方向前进,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马背上的庾庆忽然重拳咣咣捶胸,向金灿灿的阳光大声呐喊,“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让所有人知道,我是庾庆!”

老七和老九面面相觑。

南竹:“脑子有病。”

牧傲铁:“确实有病。”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有钱人,一定会成为高手,谁都拦不住我!”

朝着太阳呐喊的庾庆给人歇斯底里的感觉。

两位师兄不知道他怎么了,总之都看出来了,老十五的情绪很不正常,似乎在宣泄。

打断庾庆鬼叫的不是两位师兄,是他包裹里的撞击动静,他伸手进包裹里摸出了一只茶壶,用力掷向了路边的一块石头。

啪啦!

茶壶摔了个粉身碎骨,一条黑影从爆开的碎片中闪出,冲天而起,正是苏醒过来的大头。

师兄弟三人昂头看着黑影在空中一阵没头苍蝇似的乱飞舞,估计是被那一砸给搞懵了。

南竹唏嘘,“老十五在犯混,这么值钱的东西也敢这般乱砸,万一弄死了怎么办。”

见大头清醒了,庾庆看向前方,再次快马加鞭,身后一路尘烟。

空中翱翔的大头突然直线飞行,一路追赶三骑,最终闪身落在了庾庆的肩头,“笛笛”鸣叫了一声,似乎想诉说什么,与面带微笑的庾庆一起迎风驰骋……

飞檐斗拱的一座大亭子里,闻袤手里已经拿到了庾庆留给的告辞书信。

信里也没别的,就是说谢谢关照、冒昧打扰之类的,提及了还有一个胖子和一个大块头也是他的人,表示一起带走了。之所以急着离开的原因,也大略告知了,说自己身上牵涉到一些是非,身份暴露了不宜久留,不想给自己也不想给闻氏招惹麻烦。

放下信的闻袤唏嘘,“还想让他给闻府写点东西呢,结果就这样跑了,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一旁的闻魁道:“是啊,好好的,真没想到他会突然以这种方式离开,搞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闻袤捋须,“看来他昨晚在文枢阁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闻魁:“文老那,也不知清楚不清楚,恐怕要您亲自去问。”

闻袤:“如今还有两个疑点没解开,邹云亭被打是怎么回事,馨儿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魁子,馨儿昨天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正常,我担心呐,但愿不是对阿士衡动了心。”

闻魁:“年轻人有什么想法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干出回不了头的事。老爷,除此外,都是小事,阿士衡也走了。”

“走吧,我去文枢阁逛逛。”闻袤移步而去,顺手将信交给闻魁时,忽哈哈笑道:“这可能是探花郎目前唯一在世的书信,应该值不少钱。”

闻魁莞尔……

待到闻袤再从文枢阁回来,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

如同昨晚一样,闻馨又派小红来说,没胃口不想吃,不能陪爷爷吃饭了,让爷爷自己吃,不用等她。

闻袤沉默一阵,道:“还是喊她来吧,就说有件事我要当面告诉她,若是不从,就让宋萍萍把她给拉来。”

小红唯唯诺诺应了声,族长的话不敢不听,赶紧去了。

没多久,闻馨来到,只是脸色那叫一个憔悴,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闻袤一见她这样子,心头便沉了下去,怀疑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饭桌上,爷孙俩稍微填了填肚子后,闻馨便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试着问道:“爷爷有什么事要告诉馨儿?”

闻袤:“你玉园的那个家丁牛有庆,其实另有身份,他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探花郎。”

闻馨抿唇不语。

见此,闻袤明白了,这丫头果然早就知道了那位的身份,当即问道:“你早就知道他是谁?”

闻馨默了默,低声道:“在杂物院,无意中见到他练字的草稿,发现和五哥买来的墨宝一样,我当时就怀疑上了,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闻袤哦了声道:“所以你就趁我松口的机会把他要到了你的玉园?馨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闻馨眼中顿时闪过慌乱神色,忙摇头一阵,表示没有。

闻袤:“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他,爷爷问你,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

闻馨略默,最后点头。

闻袤:“你知不知道他未婚妻是什么人?”

闻馨嗯声,“司南府掌令的弟子,地母亲传弟子。”

闻袤:“这就是关键。闻氏虽大,可在司南府的眼中,什么都不是,司南府一旦要对闻氏动手,闻氏千年基业将会瞬间崩塌,哪怕是青莲山也不敢保闻氏。是,阿士衡如今和那个钟姑娘是没了关系,但阿士衡抛弃了她也是天下人尽皆知,你若跟他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要证明你比地母的亲传弟子更好吗?也许爷爷是小人之心,但爷爷敢保证,天下没几人敢把女儿嫁给他!”

第264章 贵客登门

“管事,您说,外面疯传的那个探花郎会不会就是之前的牛有庆?”

西杂院,进杂事房对管事交差的刘贵忍不住蹦出问来。

端着茶水泡肠子的冯长典忽冷眼斜睨,“瞎猜什么,不是说了么,这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刘贵:“管事,我只是好奇。您看,西杂院丢的两个人,有人看到是牛有庆亲自坐马车接走的,可府里竟然不让去找人,刚好府里又说探花郎已经走了……”

冯长典忽沉声呵斥,“刘贵,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只是府里的下人,主人家的私事是你该好奇的吗?记住,牛有庆就是牛有庆,不是什么探花郎,探花郎是族长临时请来对付万氏女婿殷吉真的,牛有庆已经调到外地庄子去了。”

刘贵错愕,“牛有庆已经调到外地去了?这就已经开始参与打理三房的产业了不成?”

冯长典慢慢靠在了椅背,目光幽幽闪烁,“是的,这就是人家的命。不过,你也用不着羡慕,突然来个小年轻,原本在操持那些产业的人,哪会甘心,牛有庆能不能站稳脚跟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哪天就灰头土脸走人了。”

刘贵想想也是,不免唏嘘,然又奇怪,“丢的两个人怎么跟牛有庆走了?”

冯长典就一句话,“是我安排的,原因就不要多问,做好你自己的事。”

闻府内,议论探花郎的不止刘贵。

探花郎为闻氏出面逼退了殷吉真,导致整个万氏退出文会,如今已在整个泞州造成巨大轰动,消息迅速扩散。

探花郎一人便逼退偌大个万氏,令人感慨。

一读书人令一豪门低头,这是有些人或者说是许多人喜欢的故事,大多泞州士子与有荣焉,尤其是贫穷人家的士子,感到欢欣鼓舞和亢奋,越发愿意为天下第一才子唱名,或以三寸之舌为探花郎锦上添花。

州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不知几多困窘且看不到未来的百姓以此教自家儿郎,要读书!

热热闹闹中,闻氏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本届祭祀的主祭位置。

闻氏的门庭也是热闹难消,不断有人前来登门拜访探花郎,那真是各种人物纷沓而至,哪怕是闻府的门房这次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有穿着穷酸还敢鼓起勇气单独前来的,也有成群结队的书生,有一些还得是族长闻袤亲自露面接待的人物。

闻府则是不断对外解释,说探花郎已经离开了之类的,风声明明放出了,可陆陆续续还是有人来探问探花郎在不在,或去哪了之类的。

这天,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停在了闻府大门外的牌坊下。

闻府的门房不在大门内,而在牌坊后面左右的房子里,闻府外面还套有一圈围墙。

车夫勒停了马车,车帘子一掀,钻出一个短须且蜡黄面色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幽角埠被取缔的鉴元斋的前执事崔游。

跳下马车的崔游在牌坊下被闻府看门的下人拦住了,一番沟通后,崔游走回到车旁,拨开窗帘道:“先生,门房不给通报,说最近打着各种旗号前来的人太多了,没有正儿八经来路的想见闻氏族长就更不可能,说随便什么人都见的话,他们族长也见不过来。要不,再用用‘鉴元斋’的名号?”

车内是一个头戴玉冠、锦衣华服的汉子,深沉目光中透着阴郁,正是秦诀。闻言道:“已经被取缔了,没必要,真要是被幽崖较真了,得不偿失。你之前说青莲山有长老在这里坐镇?”

崔游:“是的,据查探,名叫樊无愁。”

秦诀翻手从窗口递出一枚玲珑剔透的血色牌子,“青莲山也算是名门大派,一派长老想必不会与这些俗人般没见识,让门子交给樊无愁。”

“好。”崔游接了牌子转身而去,再次与看门下人沟通。

能当看门下人,眼力还是有一些的,一见这血色玉牌就知不是普通物件,加之对方说是樊长老的朋友,当即拿了牌子去通报。

门子也不傻,人家一开始就是冲族长来的,现在明显是行曲绕之法,当即直接先去找管家闻魁通气。

结果闻魁此时正和族长闻袤在一块,闻袤也正在和樊无愁下棋,边下棋边谈事。

闻魁接到通报,离开凉亭与门子碰了个面,拿到血色玉牌翻看了一阵,也没看懂来路,问了下情况后让门子先在小院外候着,自己转身快步回了亭子内,拿出了牌子给下棋的两人看,“族长,门外有人来见您,被门房拦下后,对方转而要见樊长老,说是樊长老的朋友,并递出了此物作为信物。”

下棋的两人顿时停了,樊无愁要了玉牌到手,一看到血色玉牌上面的娇艳兰花,顿时神情凝重,鼻翼前嗅了嗅,三个字脱口而出,“赤兰阁!”

闻氏主仆二人相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