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棒 第49章

作者:晴了

师师姑娘的手轻抚着床沿,感受着这张价值不菲的紫檀大床那优秀的质感。

那长长的浓睫微垂,艳红欲滴的樱唇幽幽地吐出一声轻叹……

真不知道这张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好多稀奇古怪,精彩纷呈的故事,都与它密切相关。

正在思绪万千之际,突然听就听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绿绮清脆的嗓音,犹如一只惶急的小百灵,传入了屋内。

此刻,正扶着床沿端坐的师师姑娘就看到了绿绮兴冲冲地冲进了屋子。

这让向来注意自己仪表的师师姑娘无奈地瞪了一眼绿绮。

不等师师姑娘相问,两眼放光的绿绮喘了两口气之后便掏出了一封书信。

“周先生要离开汴梁,前往广南西路观州任职,这是周先生让人送来给姑娘的。”

“什么?!”师师姑娘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花容失色地站起了身来。

接过了书信,打开匆匆一扫,师师姑娘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复杂。

“居然是因为这个,这,这……”

绿绮一脸八卦地凑到近前,想要去看信中的内容。

“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周先生会突然离开。

奴婢可是记得,周先生才转迁少卿没多久……”

……

看罢这封周郎的亲笔书信,心系周郎安危的她,不禁两眼发红低声轻怨。

“我就知道,周郎他也太大意了,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首佳作,即使是晚上数月之期再拿出来传唱,那也不会出现这等变故,唉……”

虽然绿绮心里边对周邦彦那个总是想着利用自家小姐的老头甚是不爽。

可是她却瞧不得自家小姐倾城倾国的绝世佳颜满是浅愁低怨。

看一眼,都觉得小姐的模样让人心疼无比。

“小姐别伤心了,周先生也只是调任广南西路而已。

指不定隔上一段时间,那位气一消,也就会召周先生回东京了。”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罢了,可这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那个人消气?”

师师姑娘幽幽一声长叹,犹豫半天,一咬银牙站起了身来。

“不行,我得去送一送他。”

“小姐你……”

“快去让人准备车马,我这便梳妆更衣。”

师师姑娘已然毫不犹豫地朝着梳妆台走了过去。

绿绮无可奈何地翻了个可爱的白眼,悻悻地动了动樱嘴,无声地发着抱怨,快步朝着楼下行去。

……

东京汴梁城外,周邦彦与一干故旧友人挥泪撒别之后。

骑着一头驴,由着亲随赶着一辆牛车,随行不过三五人,便这么开始了漫长的贬谪之旅。

看着身后方向那繁华到令人发指的东京汴梁,再看前方,则是那未知萧瑟的前程。

周邦彦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抬起了手,拭了拭眼角,两腿一夹,咦?……

一低脑袋,周邦彦一脸黑线地看着身下那头死倔的驴。

这头畜生啃了好几口草,这才慢慢悠悠地迈着它那比牛还慢的步伐,晃晃悠悠地朝前而行。

“唉……连头驴都来欺辱周某,人生当真一点也不快活……”

周邦彦抬起了脑袋,仰天一声长叹,却也不敢耍鞭子抽,惹毛了驴到时候给自己一口。

又或者是干脆耍死赖往地上一躺发脾气,自己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人,难道还能扛着驴走不成?

之所以不骑马,因为那玩意金贵得要死,他周邦彦虽然在文艺界声势极大。

但是经常流连于勾栏馆阁,虽然有很多时间会有许多爱慕他才华的小姐姐投怀送抱,不需要花钱。

但是,作为大宋骚人墨客的表率,兜里有了两钱就会去浪。

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储蓄观念,去置办一匹死贵的骏马作为座骑。

能够骑上驴,好歹有个代步工具,当然,更高档一些的,就是骡子。

可惜那玩意的价格,足可以买上几头驴。

骑着这类似于后世二手奥托级别的座驾,晃晃悠悠地沿着官道渐行渐远。

足足又行了十余里地,周邦彦突然注意到了前方官道旁,停着一辆颇为熟悉的马车。

这让周邦彦不禁老心肝怦然一动,下意识地扬起了鞭子催促身下的座骑。

一鞭子下去,就感觉自己骑的不是驴而是特娘的烈马,要不是一旁的亲随及时扯住。

这位名震天下的诗词大家,指不定就会成为这头哺乳纲奇蹄目马科马属驴亚属,脾气温顺而又倔强地长耳畜生掀下背的倒霉鬼。

……

师师姑娘从那车窗处,看到了周郎在驴背上的狼狈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不过在听到了身边绿绮的笑声后,师师姑娘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才缓步下了马车。

便看到已经气极败坏的周郎,已然下了驴,自己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周邦彦快步朝着这边走来,就看到距离自己尚有数丈之时,这位盈盈若拂柳一般的倾国女子,已然敛身为礼。

“妾身见过周郎。”

周邦彦打量着这眉宇间有着淡淡愁绪的美人儿,心中越发地尴尬与不自在。

“你,快起来吧,你身子弱,怎么会在这里。”

“周郎既然不愿见妾身,妾身却思念周郎,为避嫌,妾身特地到此等候。就是不想周郎难做……”

听着师师姑娘那温婉中夹杂着丝丝凄苦的嗓音,周邦彦终于满脸羞愧之色地一声长叹,弯下了腰来。

“非是某不愿见师师,实是因为某负了师师……”

第八十一章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师师姑娘的马车中,周邦彦与师师姑娘对案而坐,相顾无言。

至于绿绮这位心腹婢女,已然不情不愿地站到了车旁。

支愣着耳朵,想要听一听里边有什么动静。

“周郎,难道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唉,师师你方才也说了,倘若那首词晚上数月之期才宣之于世。

想必就算他知晓,就算会猜疑,想来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可如今,他一发作起来,又能有谁能够因为此事,劝说得了这位。”

这话落在了师师姑娘的耳中,让师师姑娘也不禁有些黯然。

是啊,这首词的内容过于真实,真实到她都觉得甚是羞耻。

何况那位赵官人何等身份,只不过,这等事情,自然是万万不可传扬。

他这才借故,寻了个由头,将当时在床底呆了一整夜的周郎赶到那穷乡僻壤,以泄心头之愤。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怕是都难以劝得动这位。

何况这些日子,他就没再踏足过自己的闺楼,怕是他在心中,亦是对自己有怨。

偏偏,自己是没有办法去主动寻他,纵有千般手段,却也无计可施啊……

一思及此,倾城倾国,对自己祸国殃民的魅力十分自信的师师姑娘也只能鞭长莫及,望洋兴叹。

周邦彦亦是唏嘘不已,自己老胳膊老腿的,在东京汴梁到勾栏馆阁里边耍的时间稍长。

都会觉得疲惫不堪浑身酸软不复刚强,已然没有了昔日年少轻狂时的气慨和体格。

想想那广南西路远在蛮瘴之地,路途艰险,怕是此一去,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都不好说。

想想东京汴梁的花花世界,还有这里的倾城倾国的娇艳美人,还有那无数崇拜自己才华和诗词的年轻人们。

周邦彦越想,就越觉得前途不亮,生死难料,不禁再次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听到了周郎的唏嘘之声,师师姑娘不禁心中发酸,楚楚动人的明眸转了半天,突然两眼一亮。

“周郎,你可知晓,那高璋成了今岁科举省元之事?”

“嗯,嗯?!”周邦彦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朝着那两眼放光的师师姑娘看了过去。

瞬间,脑子里边冒出了“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这样的经典句子……

“周郎,周郎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眼神如此奇怪?”

“啊,没没没,没什么,某自然也是听说了。

据说那个黄口小儿年仅十一,便凭着两篇十分精彩的策问,一举夺下令科省元。”

周邦彦很刻意地在黄口小儿这四个字上加重语气,提醒师师姑娘,那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你可记得,之前妾身曾经跟你提过,那孩子跟赵官人关系非同一般的密切。”

“你的意思是,通过那小子……”

周邦彦听到了师师姑娘这番话,不禁心中一动。

师师姑娘十分冷静地在马车中仔细分析起来。

“嗯,第一次见到那小高的时候,当时妾身就觉得此子十分聪慧,非同寻常。”

“而今看来,果然没有看错,而且他与赵官人颇为亲厚……”

……

足足在马车里边呆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周邦彦终于离开,继续骑着他的驴,开始他的南下之旅。

师师姑娘站在马车旁,痴痴地看着周郎坐在驴背上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单薄与萧瑟,不禁心中一酸。

“周郎放心吧,妾身会设法找到可以让你安然回到东京的良策。”

一旁的绿绮忍不住撇了撇嘴,那老鬼,那么好的诗词,不悄悄送给自家小姐。

偏偏拿着去其他勾栏馆阁显摆,结果挨了收拾。

现如今又夹起大尾巴装可怜,骗取自家小姐心软,为他筹谋划策。

“小姐,外面风大,快进车吧,咱们得赶紧回去,不然怕是黄昏都入不了城。”

师师姑娘点了点头,径直钻进了马车,窈窕的身姿斜倚在车中。

开始仔细地盘算,该怎么说服那个机灵得不像小孩子的高璋……

万一,那小子见自己有求于他,对自己起了那种不正经的心思咋办?

一想到高璋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俊俏小模样,师师姑娘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不太好下手……

……

正在府中摆烂的高璋,听闻管事过来禀报,说是那蔡六郎蔡杳与童大郎童智胜二人连袂前来拜会自己。

瞬间就明白了这对卧龙凤雏的来意,考虑到自己在府中摆烂也是摆,到勾栏馆阁摆烂也是摆。

干脆起身,打理一番之后,晃晃悠悠地赶到了府门口处。

就看到了那骑马的童智胜,与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正在吹牛逼。

此刻,坐在马车中的蔡老六下巴都快要抬到了天上,正在那里向童智胜吹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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