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高璋得到的回应就是城墙上又气又怕的西夏将士的一片漫骂。
对此,高璋连搭理都不带搭理,宣布大军启程,留下了姚雄等人统兵守备。
有了飞雷炮,又有了升空于天际,可察敌百里,可以看清楚韦州城内兵马动向的登先舟。
姚雄也想不明白自己能怎么输,唯一心中不满的就是,自己只能在这里蹲守,眼巴巴地看着高帅领大军直奔兴庆府。
“也不知道高帅他们会不会遇上危险,被迫撤军而返……”
一位西军将领,挠着头皮,眼巴巴地看着这支渐行渐远的队伍,小声地嘀咕道。
此言一出,好几位将军也都下意识地想点脑袋,可又觉得不对,好歹是友军,嫉妒正常,但嫉妒到内心扭曲那就有点过份了。
姚雄吐了口浊气,脸色一板,朝着一干部将喝道。
“一万余铁骑策应,军中又有一个多营的飞雷炮,西夏诸军不是被牵制住,就是已经被诱离兴庆府。”
“你们告诉老夫,高帅他怎么输?怎么会撤军?”
训斥完这帮子家伙,再次扭头,却已经见不到了那支渐行渐远的大军。
……
郑居中感觉自己当了一个假的陕西路经略安抚使。
高璋那小子,早早的就连滚带爬地蹿往了陕西路,而自己,则因病又在东京呆了差不多半个来月,这才离开东京汴梁。
对此,郑居中倒是巴不得自己再病下去,毕竟一路辛苦,哪里有东京汴梁的家中舒服。
结果,自己这才离开了东京汴梁没有多久就收到了消息,高璋那个长得既好看,说话又好听,深得官家宠爱的年轻宠臣,居然已经打下了西夏的西寿保泰军司,俘其主将。
收到这个消息之时,郑居中觉得那小子太狂,吹牛逼也不讲道理。
可随后等看到了邸报中的内容之后,郑居中沉默了很久。
特别是之后,又听闻官家遣人赐给小高副使尚书宝剑,总督军事之后。
郑居中恨不得直接打马回东京汴梁躺着算球,这踏马叫什么事?
老子才是经略安抚正使好不好?居然尚方宝剑这么好玩的东西,你不给我,却给副使,这不是昏君还是啥?
心中甚是不爽利的郑居中越想越气,走到了长安,就直接“病了”。
决定要让天子明白,老子这位大宋的重臣的待遇和重视程度得不到提高,老子就在这长安当条咸鱼,也绝不往北挪上一步。
结果躺了好几天之后,郑居中收到了天子圣谕还有一堆名贵药材,对郑居中的身体进行了一阵嘘寒问暖。
并且特地恩准郑居中在长安养病一月,若是一月之后病不见好,那就回东京汴梁养病。
不过郑爱卿你放心,朕是一位很体贴的天子,你带病工作,朕肯定不会夺你陕西路经略安抚使的重任。
“官家这是疯了?”
等到天使离开之后,郑居中一把将那捆在脑袋上的白毛巾薅了下来扔到了一边,气极败坏地低喝道。
“东主还请息怒,这不证明了官家对于东主您的看重和爱护吗?”
“再者,官家已经赐给了那位高枢密一柄尚方宝剑,若再赐一柄,似乎也显得过于……嗯,必定会受朝臣非议。”
“……哼!那老夫就在这长安躺着,倒要看看,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能折腾出什么鬼名堂来。”
撂下这句话,郑居中把自己撂回了床上,很咸鱼的翻了个面,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第七百零一章 千里风雪袭西夏……
夏州川水,这是一条蜿蜒向北流入黄河的河流,长度约一百七十余里。
在距离翔庆军驻地灵州南约二十里处汇入黄河,之后,再沿黄河北进百里,便是怀州。
怀州西行五十里,便是兴庆府。
现如今,高璋麾下,共有禁军兵马五万之数,西军将士近万。
此刻全部都集结在这冰封盈尺的灵州川水畔。
此刻,一辆辆经过改装的古怪车辆,已经被推上了冰面。
那是已经在下方加装了两条长长的横木紧贴于冰面的车子,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轻松地在冰面上将车辆推动。
而等到了上岸之时,只需要将那两条两头微翘的横木取下,车辆又可以利用车轮继续行进于地面。
这等精巧而又极富创意的车辆,向那些禁军将领一打听,果然不出所料,皆是那年纪轻轻的高帅手笔。
……
高璋打量着自己的装扮,身上的紫色官服已经脱掉,换成了一件军大衣,头戴风雪帽。
背上还背负着一个包裹,脚上穿的仍旧是一双长及膝部的毡靴,双手上则是一对不分指的厚棉手套。
前半截可以拍开,便利使用十指做一些精细的动作。
而那双毡靴内,还打着绑腿,此刻高璋的装扮,已经与一干禁军和西军装士无甚区别。
“大帅,您真要与我们一同步行?”
“别废话了,准备出发,目标兴庆府!”
高璋低喝一声,然后戴上了一个棉口罩,为的就是不至于每一口空气都那样的寒凉冷酷。
自古以来,通过冰河的行军战例可是有不少,可是都是横跨冰河。
从来没有过说,利用冰封的河流为捷径行军的做法。
高璋这么做,当真是开创了先河。
而高璋敢于这么做,那也是已经让皇城司的得力干探,以及段氏商社的人员反复多次试验的底气。
宋军自己都没有想到,何况于西夏人?
而高璋这位大宋最年轻的帅臣,踏上了冰河之后,开始向前步行。
无数的大宋士卒,亦紧随着高璋的脚步,迈开那裹着厚布的毡靴,如履平地般地行走在那光滑如镜面一般的灵州川上。
种师道,刘种武二人各率五千余骑,一个在东岸,一个在西岸边。
看着那数万步卒,犹如一条蜿蜒长蛇,踏上了冰面之后,亦开始策动身下的座骑,朝前驰去。
渐渐的,风雪便将这支大军曾经停留的痕迹,渐渐地泯灭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行军,一向很艰难,特别是在这样的风雪中行进,那就更加的艰难。
可是,那位年轻的同签枢密事,翰林学士,陕西路经略安抚副使,就走在最前方,大家还能有什么怨言?
当高璋时不时停下脚步,为沿着冰面前行的将士们加油鼓劲。
当将士们看到高璋这位主帅居然也跟他们一般用脚去丈量从大宋到兴庆府的距离。
心中再也没有了抱怨,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奋力前行。
而且沿着那光滑的冰面前行,两翼又有骑兵掩护侧应,最大程度地减少了掉队迷路的可能性。
就在那距离主力大军行进至夜宿地点尚有十多里的一处高坡之上,十余骑披着白色披风的侦骑,正在高坡之上,拿着千里镜四下寻找。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那边,什长你看那边……”
一位侦骑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地叫唤了起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棵十分醒目,刚刚被剥去了树皮不久的大树。
“快,伐倒它!”为首的侦骑什长面露喜色,催促着弟兄们赶到了那株大树下方,抄起了短斧猛砍。
不至柱香的功夫,这株碗口粗的树木终于歪歪斜斜地倒下。
直到这个时候,才从远处驰来数骑,都作党项人打扮。
不过全都抄着一口流利的关中腔,对上了暗号之后。
在对方的引领之下,一行人来到了比邻河岸十余丈外的一处深沟。
“遵照上峰的吩咐,燃料就埋在这里,共计十万斤煤,另外还有已经宰杀处理好的三百头羊……”
等到那刘仲武率领铁骑赶到之后,看到了那十万斤煤还有三百头羊,亦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来人,速去传讯,我们已经赶到一号宿营地,刘某会在此等警戒,等候大军主力进抵。”
“你们散开,探周边二十里。”
“喏!”
……
天色已经开始发黑的时候,身心疲惫,饥寒交迫的高璋,终于也抵达了一号补给营地。
这里借着冬雪,利用段氏商社的渠道还有皇城司的能力,挑选择了一片相当不错的宿营地。
并且还在这里储备了足够的燃料,还有肥羊。
随军的那些雪橇车上,不但有营帐,更有一个个便携型号的铁炉子。
将油柴引燃扔进炉膛,等到火焰高窜,再添入煤炭,很快,铁炉子就会让周围的将士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上面是一口装满雪水的大锅,将那剁成了块的羊肉扔进了锅里开始咕嘟。
每位将士手中,都捧着一个铜碗,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那锅羊汤。
时不时把手伸进跟前的一个布兜里边,掏出一团如同面粉般的粉状物,不是塞进口中品抿,就是扔进手中的铜碗里边。
这种粉状物,乃是高璋为了这一次行军而整出来的军粮。
简单来说就是小麦、豌豆、大豆,还有一些茶叶,再掺上白糖,还有盐,以及肉松炒熟磨碎的军粮。
这玩意虽然达不到后世的制式军粮,但是也远远强过这个时代的生米、炊饼这些军粮。
毕竟论起便携性来,还是这种粉状物更好携带,而且一条长长的粮带,足可以装差不多十斤炒面,可以直接系在身上,完全不影响行动。
灵感自然是来源于艰苦朴素的人民军队的早期军粮。
不得不说,高璋为了这一次的千里风雪袭西夏,已经把自己所能够想到的,所能够做到的,全部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如果这样都搞不下兴庆府,弄不死那丫挺的李乾顺,高璋觉得,那当真是天命不在我大宋。
第七百零二章 除了不战而降,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混帐话?!”
李良辅看到了跪拜在跟前的一名将领,脸色黑得怕人。
“大帅,末将岂敢胡言乱语,不信您看此物,这是末将在那沙陀堡发现的宋军的制式羽箭……”
看到那名将领双手奉上的那只箭头还沾着血迹的羽箭,旁边的卫慕零哥抄起了这支羽箭,打量了半晌,朝着那面沉如水的李良辅望了眼。
“妃索将军,你说在那沙陀城内,看到了很多焦黑的大坑,还发现了许多碎尸,那依你之见,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末将实在不知道,那些坑里边,还有浮土,甚至那沙陀城内的不少建筑都被掀到了一边去,就好像……”
看着妃索将军那满脸惊惧之色,李良辅忍不住厉声喝问。
“好像什么?”
“就好像是被一只不知名的妖魔踩踏出来的,又像是有人施了妖法,让上天降下了陨石……”
“闭嘴。”
“大帅,末将真的没有骗您,那些大坑真的就像是被陨石砸出来的,不信大帅随末将前往一观便知……”
“……给本帅拖下去!”
李良辅厉喝出声,几名护卫赶紧将这个明显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头的将领给拖出了大帐。
大帐之中的一干西夏将领面面相觑,之后又齐齐把目光落在了李良辅身上。
“昧勒都逋老朽懦弱,本就不是军司主将之选,不过依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这才得掌西寿保泰军司。”
“如今看来,必是昧勒都逋这老匹夫出了问题,这才会让西寿保泰军团司诸堡寨丢得如此之快。”
李良辅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一干西夏骄兵悍将颇为认同。
毕竟大夏与大宋交战这么多年,西夏虽寡,却胜多败少,何也,不就是因为兵马精锐吗?
所以,大伙对于西泰保泰军司如此之短的时间就陷落,也是十分的不理解且不满。
至于方才那位侦骑将领所言的疯话,大伙也实在觉得离奇,还真没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