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不知道从何处,飞射过来一箭,正中那朱芳的铁盔,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让朱芳一个踉跄。
朱芳身边的一干亲兵直接就惊呆了,旋即纷纷拔刀朝着周围乱砍。混乱中,城头之上有人大喝出声。
“想要活命的,随我杀朱贼,开城门……”
伴随着那鼓噪声,原本还在朱芳亲兵乱刀挥舞之下纷纷走僻的那些青壮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一杆杆的长矛,一开始捅出去时,还没有什么力道。
可是随着那些朱氏叛军的惨叫与哀嚎,还有反抗,迎来的,就是几杆,十几杆长矛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因为胆怯和恐惧,没有盼头,只能生活在朱氏父子还有他们爪牙阴影中的这些青壮,终于被激起了勇气。
发狂一般地,狂捅向那些狼狈抵抗,又或者是开始溃退的朱家精锐身上。
而因为大批的人马被抽调,而此刻,朱芳这位守将已然被捅死当场,失去了指挥,也没有足够兵力镇压这开始涌动的内乱。
很快城头上的厮杀声,业已经响彻城上,城下。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官兵进来杀了这些朱家的走狗……”
伴随着那一声声的兴奋的咆哮与嘶吼声,那原本高高悬在半空的吊桥狠狠地砸落在了地面。
正在指挥着士卒列阵,摆出要大举进攻姿势的邓指挥使还有一干官兵。
全都错愕地看向城头那摇曳的火光,还有那砸落下来的吊桥后方,正在被缓缓推开的城门。
“擂鼓,全军进攻!”一直看着苏州城西门城上城下情况的高璋第一时间大声喝令。
邓指挥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畔的长刀,斜指向前方。
“冲过吊桥,杀进去,诛朱贼!”
……
数千官兵兴奋地呐喊起来,咆哮着,开始撒开脚丫子朝着那城门方向狂奔。
高璋站在那苏州西门外的大营中,看着那喧嚣一片的苏州城。
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松开了那两只此刻已然满是汗水的拳头。
“成了……”高璋此刻不禁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那样的嚣张肆意,惹得周围一干亲随官吏们纷纷朝着他侧目相望。
而那同样变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杨都知上前朝着高璋恭喜道贺。
此刻,苏州城已经被朝廷大军攻入,那么,朱氏贼军的破灭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要知道,以往在大宋境发生的导致举国震动的叛乱,往往都需要朝廷耗费巨大的钱粮,还有调动大批的边军精锐兵马,方可镇压。
而跟前的小状元公,只凭着那数州的州兵、乡兵,还有那从东京汴梁驰援而来的三千铁骑。
就已然让这一场波及江南数州之地的叛乱,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然让朱氏叛贼连遭重创。
现如今更是连他们的造反根据地苏州也即将被官兵光复。
这样的功勋,让这位才十二岁的神童状元身上的光环,显得更加的耀眼。
而作为皇城司主官的自己,一路兢兢业业,襄助于对方,想来等回到东京汴梁之后,自己在官家心目中的份量必然又重上几分。
至于高璋的前途,除了光明,还是光明……
特别是当扬都知回想起那日,高璋在舱里边欣赏官家赐下的那幅画卷之时。
作仙人装扮的天子在画中对站在身边的高璋指点教导的那一幕,至今仍旧历历在目。
作男儿装扮,倍显英姿飒爽的方百花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那里肆意畅快而笑的高璋。
不禁芳心怦然,两颊飞红,一双明眸里边,满满皆是星芒璀璨。
大宋立朝百余载,无数豪杰才俊,又有哪一位,比得上这位十一岁金榜题名,十二岁平定江南之乱的小郎君?
……
苏州城内的动荡,随着那西门被打开,几乎在不到两柱香的时间里,就席卷了整个苏州城。
特别是当那死忠于朱勔的精锐被抽调得太多,那些城上手握武器的青壮们,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让整个苏州城城防上已然乱作一团,而此刻,从西门驰出的朱氏叛军,自然也察觉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喧嚣与混乱。
而这场混乱,自然也导致了那些已经出了苏州城的朱氏叛军开始骚动起来。
而当有第一个人不尊号令地朝着那漆黑的夜色中狂奔而去。就会有第二个,十个,百个……
随着越来越多的朱氏叛军士卒开始军心浮动之时。
已然率军悄然潜伏到了西门外面的刘法又焉能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禁军铁骑,此刻也乘势杀出。
直接就让还在手忙脚乱地约束部众的朱氏叛军阵脚大乱。
朱勔这位大吴国的大王,毫不犹豫地伏于马背之上,打马径直朝望东而去,身后边,则是数十骑心腹死士与亲族……
东门外那哭爹喊娘的大乱,令那南北两个大营都适时地调拔出一部份兵马,开始朝着东门方向进发。
当晨曦已然展现之时,苏州城头上那些原本高高耸立的吴国旗帜,早就已经不知去向,换上了那大宋王朝的旗帜在此高高飘扬……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朱氏之乱一日不定,大宋一日不宁
夺取了吴江县之后,李指挥使在这里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正要出发,就收到了来自于高宣抚的命令,让他立刻提兵转道向东,防止那从苏州城出逃的朱勔逃往秀州。
直到这个时候,李指挥使这才得知那苏州城已然被高璋率军光复。
这让原本刚刚新立了一功,正洋洋得意想要赶回苏州与主力大军会师,再立新功的刘锜气到肝疼。
没有想到朱勔那厮居然如此不经打,凭着那苏州城,居然连一天一夜都守不住。
李指挥使仔细地看了半天那份手令,最终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声长叹,原本还以为还有大功可立。
结果自己连那位神童状元高璋都还没碰上面,朱氏父子就已经快要走到了结局。
不管怎样,还有机会,那就是看能不能逮着朱勔那个造反贼首。
……
正在杭州那里,等待着诸州州兵、乡兵朝着杭州汇聚而来,为了长期作战而进行着细致准备的谭稹忙碌了整整一日。
这才刚刚接见完率军赶来的歙州兵马都指挥使,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府中,正准备吃点喝点,好好睡上一觉之时。
一封来自于苏州的军报,已然呈到了这位谭中官的手上。
送信来的信使满脸兴奋地抢先揭开了迷底。
“恭喜谭宣抚,朱贼的大吴已经没了。”
“没了?”谭稹呆愣愣地看着这份尚未打开的军报,好半天这才抬起了头来。
“苏州已经拿下来了?”
“回中官,不但苏州城已经光复,还抓住了朱氏上下两百余口,现如今,也就只有朱勔等十数名贼首正率军向东逃窜。”
谭稹站起了身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的信使,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这份军报。
里边的内容果然与信使所言一模一样,无甚区别。
又询问了挥师北进的李邈情况如何,这才知晓,这位李指挥使已经在来援的李锜配合之下,夺取了吴江县之后奉命向东搜捕朱氏叛军残余。
等到那名信使退下之后,累了一天的谭稹此刻却心乱如麻,在屋内来回疾走起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还以为会是一场旷日弥久的平叛之战。
可结果,这才过去了多久,这都才刚刚入秋没过去多久。
动荡江南的朱氏父子叛乱,居然就这么败了?苏州城都已然易手。
而自己这位宣抚制置副使,除了龟缩在杭州这里搞了搞后勤,结果居然都没捞着什么功劳。
一想到干货全被高璋那位神童状元吃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只能喝点涮锅水。
谭稹就觉得心里梗的不行,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在第一时间赶往那常州与高璋汇合。
而不是担心高璋那小子会成为朱氏叛军的攻击目标,而以要召集江南诸州兵马,留在杭州静待时机。
结果这还没能兵马齐聚,大戏都已经快要落下了帷幕。
“来人,给咱家备车,不,给咱家备马。”
“这么晚了您老人家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自然是要去苏州,咱家若是再不去,怕是连口汤都喝不着了。”
随着那谭稹气急败坏的低喝,这杭州金明局内顿时乱作一团……
……
江南有事,朱氏父子造反,令大宋上下震动,消息传扬开来之后,直接就令中原地区的粮食价格开始上涨。
一时之间,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一会又有说那朱氏父子已经占据整个两浙路,一会又说那朱氏父子已经大败朝廷军队,要挺进东京的。
总而言之,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在东京汴梁甚嚣尘。
官家赵佶过去隔三岔五摆烂不上朝,而这些日子,几乎就没有迟到早退过。
毕竟江南乃是大宋税赋重地,亦是重要的粮食主产地。
可以说,江南的粮食如果不运往中原,那么中原地区稍有些灾荒,必定会引起大动荡。
此刻,官家赵佶正站在垂拱殿中,地板上,铺着一张巨大的舆图,也就是地图。
几位兵部以及枢密院的官员,还有童贯、蔡京、高俅皆尽立身于此,每一个人都显得那样的神情肃穆。
而官家赵佶,目光北移,很快就落在了西北边军的那个方向。
现如今,已然下诏,调秦、晋两地蕃、汉兵马十万,正在往东京而来。
另外,两浙、江南东路的兵马,也在朝着杭州汇集。
三天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宣抚制置使高璋在刘法统帅的三千禁军铁骑抵达常州之后,已然向朱勔下了战书,意图诱朱勔出征。
可是现如今,已然过去了整整三天,却还没有收到后续的消息。
这让官家赵佶愁眉不展,甚是担忧,要不是两地离得太远。
官家赵佶都想把小高唤到跟前来狠狠地责备这小子一顿。
为师将那三千铁骑派去,为的是保护你的安全,结果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居然觉得凭着你手底下那些州县杂兵,还有那三千铁骑,就能够对付得了那已然聚众数万的朱勔?
怎么的,是为师约束不了你了,还是你小子太飘了?
……
“官家,再有两日,晋地兵马,便可抵东京汴梁。
但是秦地兵马,因为水患,以至道路被淹没,怕是还得再有七八日方能到达东京近郊……”
“水患……”官家赵佶的目光开始移动,落在了那关中一带,脸色越发地显得阴沉。
不过坏消息可不仅仅只有这些。
这段时间东京一带物价飞涨,特别是粮食价,简直就是一天一个价。
如今距离收到朱氏父子谋反消息至今,已经足足涨了五成之多。
心乱如麻,感觉哪里都不爽的官家赵佶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
“朱氏叛乱,一日不定,大宋一日不得安宁。”
听到了官家赵佶这声感慨,一干重臣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纷纷表示臣无能,惹得官家如此心忧。
“好了,诸位爱卿平身,杨戬,皇城司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照理说,皇城司那边,该当三日一报才是……”
此刻,一骑伴着滚滚的烟尘,正向着东京汴梁南薰门驰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十一岁能当状元,十二岁平叛也不是不行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信使再次加速,朝着皇城的方向打马狂奔而去。
此刻,那南薰门内外的士卒,百姓,商贩们,全都错愕地看着这位信使的背影愣了足足一息之后,这才哗然一片。
“这,这,这苏州居然已经光复了?朝廷的兵马都还没到吧?”
“听说调的是晋、秦两地的边军,从边地到这里,然后再顺运河南下,怎么了深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