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了
“都给本官闭嘴！”张侍郎恶狠狠地怒道，气极败坏地拔腿而去。
一干官吏干脆把目光落在了引起神转折的王郎中身上。
面对着一干同僚，王郎中露出了一个分外难看的笑脸……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宗泽啊，朕想起来了……
吴执中迈着四方步，进入了礼部官衙，就看到了陈侍郎此刻正在自己的公房外发呆。
用力地咳嗽一声，总算是把陈侍郎给唤回了魂，陈侍郎赶紧上前见礼。
“尚书，下官昨个与宗汝霖见了面，不想正好巧遇上了高珪璋。”
吴执中双眉一挑，扫了一眼四周，这才示意陈侍郎随自己入屋，刚一坐下，便主动询问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小高状元邀下官与宗汝霖宴饮，他听闻了宗汝霖之遭遇后，决定出手相助。”
听得此言吴执中不禁两眼一亮，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
“果然，此子秉性确实敢为人先，是一位极有担当之人，老夫果然没有错看于他……”
这才点评两句，就注意到了身边的陈侍郎表情十分古怪地看向自己，欲言又止。
这让吴执中心里边不禁打了个突。
“怎么，莫非之后出了变故不成？”
“小高状元，去隔壁雅间寻了那蔡六郎与童大郎，之后，鼓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激将那蔡六郎甘为前驱，去寻吏部的麻烦去了。”
“……”吴执中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陈侍郎，听着这位一脸诡色的志同道合者，讲述起了高璋是怎么晃点那蔡六郎的过程。
听得那吴执中牙疼一般地连连吸气，瞠目结舌地听到那蔡六郎一马当先杀气腾腾地去吏部为宗泽伸张正义。
而那高璋与童智胜则连袂而行，去为这位奸相爱子鼓劲助威兼站台。
吴执中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张开嘴好半天，这才浑身颤抖地乐出了声来。
直接就把身边的陈侍郎那笑炸了毛。
“吴尚书，您这是干什么，这事您还能笑得出来？”
“老弟你方才都说了，那高珪璋都已经说过了，甭管它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你想一想，如今那蔡六郎的爹，奸相蔡京就兼管着吏部，而那蔡六郎若是替那宗泽出头，再加上高璋这小子与那童智胜连袂共闯吏部，嘿嘿……”
陈侍郎看到这位顶头上司那副坏笑的模样，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下官有些担心宗汝霖，尚书您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位同年好友的秉性，倘若他知晓自己的升迁，居然是因为那蔡家的六郎……”
此言一出，吴执中脸上的笑容亦是一敛，抚着长须，老谋深算地在那里沉思半晌，这才向陈侍郎道。
“倘若事情真的因为他与蔡六郎去了吏部之后，出现了转机，那正好，你可以出面去跟小高状元好好聊聊。
既然那位小高状元如此仗义，那老夫相信，他肯定乐意帮忙帮到底。”
听到了吴执中的支招，陈侍郎深以为然，这才心满意足地辞别而去。
吴执中站在屋外，沉吟了半晌，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等难题，可落到他手中，却偏偏显得那样轻松写意，却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真不愧其神童状元之誉。”
还有一点，这小子果然很有担当，比他爹高俅可是强太多了。
……
清晨的朝会，照常举行，蔡京作为大宋百官之首，身边簇拥着一大票的党羽爪牙。
又是日常的逢迎拍马之后，又各归其位，但是那位吏部张侍郎却留了下来。
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那蔡老六之事禀报这位顶头上司的当口，垂拱殿的大门已然洞开……
一干朝堂重臣们鱼贯而入，进入了垂拱殿，开始朝议。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正常，就连官家，仍旧一如往常一般心不在焉，顶多也就是在某些他感兴趣的问题上才会露出一些表情。
终于，轮到了吏部的张侍郎站出来奏事，知州级别的官吏的转迁，毕竟事关从五品的一方大员，他自然要奏禀。
当那老神在在的蔡京在那张侍郎说到了最后，确定的登州知州人选，居然不是这前曾经意属的官吏人选。
居然是一位名不见经传，干了在两地干了十余年县令的宗泽宗汝霖时。
蔡京不禁双眉一挑，目光落在了那继续硬起头皮奏事的张侍郎身上。
而且还有一位官吏陡然色变，一副就意欲蹿出来找陈侍郎麻烦的表情。
可是扫了那蔡京一眼之后，最终只能咬牙切齿，满脸悻色地站在原地蓄势。
等到那张侍郎禀报完毕，正欲退下，此刻就看到了官家赵佶抚着颔下短须，慢悠悠地道。
“宗泽啊，朕想起来了，这位宗卿颇有才干，做事沉稳，连续两个县担任县今，政绩卓越，实乃良材也……”
“嗯，你们吏部，此事处置得甚为妥当。”
听到了这话，张侍郎不禁心中一阵窃喜，亦是松了口大气，赶紧谦虚了两句之后，这便退回了列班。
这下子，蔡京可真有些看不明白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犹自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名不见经传的宗什么来着，居然能够得官家青睐并当朝赞许。
而自己的心腹爪牙，奉自己的意志，把控吏部的张侍郎在没有禀告自己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将那宗泽放到了这登州知州的职务上去。
这里边，怕是没有蹊跷才怪。
可自己哪怕是有满肚子的疑问，也不可能现在跳出来表示反对。
那位之前可是向蔡相贿赂了大笔的财帛，希望蔡相能够通融一二。
将自己的妻兄拱上知州位置的户部侍郎，此刻只能黑着憋着气不敢吱声。
而安然地坐在御案后方的官家赵佶，自然也是把这些臣工的神色变化尽收于眼底。
一想到昨天杨戬递来了皇城司传递来的消息，当听闻了爱徒高璋劝说那蔡六郎站出来为朝廷才俊张目这样的事情。
着实让官家赵佶内心满满的全是欣慰与满足，这孩子明明自己都还有一堆的难题没有解决。
可是一旦遇上朝廷忠耿之臣有难，却还能够第一时间站出来，愿意为对方出谋划策，希望朝廷能够多用能臣干吏。
爱徒小高不但是这么想，而且还在这么做，作为他的师尊，朕若不知晓也就罢了。
可是既然知道了，又焉能不伸手相助？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小阁老当真英明神武，睿智机敏
吴执中与那陈侍郎二人一直都在默默地看戏，今日朝堂之上的变化，绝对堪称戏剧性。
怎么也没有想到，官家居然出站了出来为那宗泽进行神助攻。
难不成，高璋在怂恿那蔡六郎出头之后，担心还不够保险，又悄然入宫面君直奏宗泽之事？
思来想去，觉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不然，这位成日玩才艺，对于朝政爱搭不理的昏君。
怎么可能会知晓入仕十数载了仍旧还是一位小小七品县令的宗泽之名，并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表达了他对于这位宗泽的欣赏。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百分之一百，那高璋肯定去面君了。
陈侍郎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昨天跟那小高状元遇上。
当时也就只是起了个念头，兴许这位小高状元能够有办法。
结果呢，他为了宗泽这位的国之干材，如此尽心尽力，不但怂恿了权宦奸相子弟为宗泽出手。
甚至还不惜为了宗泽之事，前去面君……
这位小高状元，当真是尽心尽力到自己这个旁人都有些替那宗泽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等回头那宗泽知晓了此事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一想到了这，陈侍郎都不禁满心期待了起来。
……
蔡京在接下来的议事环节，仍旧从容自若，只是官家赵佶宣布退朝之后。
这才在垂拱殿外，遇上了特地立身于此等候自己的张侍郎。
“到底怎么回事，登州知州为何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宗泽，官家又为何会在朝会之上特地提及？”
蔡京板着脸，一双三角眼落在了张侍郎那张显得忐忑的面容之上。
“蔡相，此事说起来，还与小阁老有些干系。”
张侍郎一脸卑微地朝着蔡京小声地解释道。
此言一出，直接就让蔡京表情僵在原地，不论是这个辣耳朵的称谓，又或者是这个消息，足足三息之后，蔡京这才有点语无伦次地反问道。
“……六郎？就……就老夫那六郎能觐见天子，左右你们吏部事务？”
看到蔡京那明显也有点脑子乱的架势，张侍郎小声地将昨天蔡小阁老出现在吏部大发神威，舌战吏部官吏的光辉事迹又用上了春秋笔法加以演绎。
怎么演？当然是往好了演，往帅了演，突出小阁老的英明神武，睿智机敏，听得蔡京的眼珠子差点落到台阶上。
这踏马真是自己那个又蠢萌又过度自信的六郎吗？
到得最后，张侍郎又才腼腆地提及了，正好当时皇城司押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现身于吏部。
哪怕知道那皇城司押班与蔡老六他们一同前来的，可是，张侍郎却也不敢笃定，这位因何出现于此。
毕竟皇城司可是官家的特务机构，只听命于官家，谁也指使不动。
“……所以，当时下官有些担忧，怕是那宗泽在官家的跟前留下了印象。”
“而小阁老想必也是查觉到了此人的身份，这才会主动的站出来，仗义执言。
如此一来，小阁老必可在官家跟前留下勇于担当的印象。
又还能够顺势弥补了下官等人思虑不周，险些犯了大错，惹得官家不悦的危机……”
蔡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莫非，自己真的错怪了六郎？
又或者是说，这孩子真的太过深藏不露，喜欢以拙掩奸，啊不……应该是表面装傻充愣其实很聪明。
但为何以自己的老谋深算加歹毒的识人双眼，都看不穿？
这下子，这位大宋执宰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看到了跟前的陈侍郎仍旧卑躬屈膝地等待自己发话，蔡京决定先把关于亲儿子的疑问甩一边去。
抚着长须沉吟半晌之后，这才吩咐道。
“既是官家跟前留下了印象之人，那就照官家的意思去办，莫要暗里做什么手脚。
毕竟，官家连皇城司都用上了，就很能说明问题……”
二人又一阵嘀咕之后，陈侍郎这才向蔡京告辞，快步而去。
蔡京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定地站在原地足足数息，这才缓缓地朝着宫外行去。
宗泽此人，回头就着人去好好的查一查，此人到底有何背景，居然能够在官家跟前留下印象。
重要的是自己居然半点也不知情，这着实让蔡京心中甚是不舒服。
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打马先赶回府中，去看看蠢萌的六郎是不是还在被窝里边躺着，将他揪出来好好突击审问一下。
到底这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不过话说回来，且不管六郎是真傻还是装傻。
至少这一回，皇城司的人可是亲眼看到了六郎在吏部伸张正义，为国家才俊仗义执言，这倒也是件好事情。
等到辽国使节出使大宋这件要事过去之后，自己再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那辽国使节到了东京汴梁之后，居然就这么病倒了，这着实让人蛋疼。
好在这事官家可是扔给了高珪璋那个小娃娃去应对，莫说病倒，蔡京甚至巴不得那位辽使病到两腿一蹬直接去了地府。
那小子犯了重大过失，唯有如此，才能够削其恩宠，断其仕途。
不然再由着这小子继续建功立业，说不定六年之后，真有可能成为执政官。
对于六年后的自己而言，可就真成了必须要慎重对待的重要威胁了。
……
“……想必他知晓了那位宗卿，能够成为我大宋登州知州，一定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