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桥残雪
普通飞禽走兽若机缘巧合,还有机会开启灵智,甚至能修炼成妖,但神兽神禽的杂交后代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无法开启灵智。
这些后代一代代繁衍,期间又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次跨越种族的杂交,衍生出了各种各样带有一丝远古时代神兽神禽血脉的异兽。
因为异兽身上带有一丝神兽神禽的血脉,它们的血肉乃是练武之人的大补之物,甚至有些异兽的身躯是炼制丹药或者炼制武器的上好材料。
但同样因为异兽带有一丝神兽神禽的血脉,它们天生强大,甚至绝大部分都非常凶猛,就算劲力境界的武师也绝不敢孤身一人进入乌阳山脉深处猎捕异兽。
甚至就算三五个组队的武师,一般而言也只敢在有异兽活动的外围寻找机会,而不敢深入有强大异兽活动的真正凶险之地。
所以异兽自古以来,便是珍贵之物,除了大户人家,豪门望族,普通人家根本是不可能买得起。
就算大户人家,豪门望族,也只有重点栽培的嫡系子女才有资格享用异兽血肉。
“据说除了极少如家禽一样已经被驯化豢养的异兽,哪怕最弱的异兽都堪比劲力境界的武师。我如今也就收服了一头铜尸,而且最大操控的范围也就十米距离,暂时还是不要做捕猎异兽之想。不过我如今勉强能神魂驱物,又能近距离操控铜尸,去乌阳山脉的一些支脉或者外围捕杀一些飞禽走兽应该不算危险。”秦子凌眺望巍峨连绵的乌阳山一阵思索之后,收回目光,大步朝安河村的方向走去。
安河村四面环水,河水不仅可浇灌田地,在不太平的世道里还可以当做“护城河”使用。
安河村并不是单一姓氏的村庄,而是杂姓聚居的村庄。
这跟方槊郡在前朝是边陲之郡有很大关系,因为需要长期的军队驻扎,所以随之而来的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随军家属子女。
后来改朝换代,大齐国扩大了版图,方槊郡虽然不再是边陲,无需按边陲标准来驻扎军队,但有些军人和家属子女却已经在当地落地生根,成了土生土长的方槊郡人。
安河村便汇聚了当年一些驻军士兵的后代,所以姓氏较杂,村里并没有一支独大的宗族力量,倒是有三五家土财主仗着家中田粮多,养了一些家丁,在村里头颇有些势力。
秦家孤儿寡母的,在安河村自然属于弱小家庭。
好在崔氏懂礼节,行事端庄,跟邻里乡亲素来交好,秦家过世的祖父在安河村曾经也颇有威望,秦子凌又在城里武馆学武,随着年龄增长,身子日渐魁梧壮大,村里倒也不会有人敢无缘无故欺负秦家。
只是今日却出了意外。
秦子凌进了村庄,还没到家门口,便看到印染月一脸慌张苍白,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
隔她不远处,有两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在六个家丁的簇拥下,摇着纸扇有说有笑,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走着。
那两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其中一个长得甚是肥胖,走起路来都能感觉到浑身的肉在抖动。
另外一个倒是身材颀长健硕,但却长了一脸的麻子,鹰钩鼻,歪着嘴巴,给人一种阴狠狂傲的感觉。
秦子凌认得那肥胖的公子哥,是安河村的土财主,村东头曹家曹正斌的儿子曹高昂。
他的姐姐前年被徐家堡少堡主徐元武看中,纳为小妾,去年为徐元武生了个大胖儿子,母凭子贵,连带着曹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安河村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另外一位公子哥,秦子凌却不认识。
第14章 徐七少爷
“染月,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子凌拦住了印染月。
“少爷!”印染月抬头见是秦子凌,一下子就扑入他的怀中,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别怕染月,一切都有我!”秦子凌感受到怀中印染月身躯的颤抖,轻轻用手抚着她的肩头,温声说道。
“高昂,他是谁?”麻脸公子哥见印染月扑入秦子凌的怀抱,手中纸扇一收,脸色阴沉道。
“啊!”听到那公子哥的声音,印染月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离开秦子凌怀抱,躲到了他的身后。
“徐七少爷,他是我们村的村民叫秦子凌,这印染月是他母亲收养的婢女。”曹高昂回道。
“嗯!”那被称为徐七少爷的公子哥闻言脸色这才稍缓,手拿纸扇指了指印染月,对秦子凌说道:“秦子凌是吧?你这个婢女本公子看上了,你出个价钱吧。”
听到徐七少爷这话,印染月的脸越发苍白,手死死抓住秦子凌的衣角,似乎生怕他真把她卖了一般。
“染月是我家人,不是货物!”秦子凌沉着脸说道。
印染月听到这话娇躯猛地一颤,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秦子凌,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位是徐家堡的七少爷。徐家堡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徐七少爷看上印染月那是你秦家的荣耀,也是印染月的福气,你要敢罗里吧嗦的,小心本公子叫人打断你的狗腿!”曹高昂拿着折扇一指秦子凌,一脸高傲道,好像他也是什么徐家堡的少爷一样。
边上的徐七少爷闻言则“唰”地一下展开烫金折扇,一脸悠然得意地摇着,显然认定曹高昂把自己的名号一抬,秦子凌必然乖乖屈服。
这时一些聚拢来的邻里乡亲,本来见曹高昂带人欺负秦家,还面带一丝打抱不平的愤慨,有些庄稼汉已经准备站出来问个究竟,但一听徐家堡的名头,立马就变了脸色,迈出的脚步缩了回去,一些婆娘已经死死拉扯住自己的汉子。
徐家堡,方槊郡的本土豪强,不仅良田千顷,不少子弟在城中和方槊郡下辖的县衙任职,产业遍布方槊郡,位于西城门外的徐家堡更是城墙高大坚固,家族中养着许多门客私兵,自成一股强大的地方势力。
在方槊郡,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方槊郡官府的一些大人物见了徐家堡堡主表面上都得客客气气,不愿意轻启冲突。
曹家女儿所嫁的徐家堡的少堡主徐元武天生孔武有力,天赋过人,年纪轻轻便是劲力武师,被誉为方槊郡六大青年高手之一。
现在这位徐七少爷虽然不是徐元武般的重量级人物,但怎么说也是徐元武的兄弟,又哪里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秦子凌知晓了麻脸公子哥的身份之后,心头不禁猛地一沉,表面上却连忙面带恭谦的笑容,冲他拱手道:“原来是徐七少爷,刚才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则个。”
“哈哈,你小子倒也算是个聪明人。小南,拿二十两银子给他。”徐七少爷见秦子凌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觉得意外,而是一脸得意地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对身后的一位随从说道。
“秦子凌,还不快谢过徐七少爷!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城里人牙子那里买个最水灵的奴婢也不过才需要十来两银子。徐少爷一下子可就给了你二十两呢!”曹高昂立马一副高高在上地说道。
“多谢徐七少爷慷慨,不过印染月自幼在我家长大,亲如家人,实在舍不得她,还请徐七少爷另外物色一个机灵的婢女。”秦子凌冲着徐七少爷再次拱手道。
“本少爷就看中了印染月!”徐七少爷脸色一沉,目露一丝狠色。
“还请徐七少爷高抬贵手!”秦子凌面带“哀求”之色。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徐七少爷无视秦子凌的哀求,手中纸扇重重往手掌中一拍,顿时就有两个身穿劲装,胸肌高高隆起,身上带着一股子凶悍气息的家丁从后面冲了上来。
“住手!”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嘈杂声音的崔氏匆匆赶到门口。
崔氏虽然穿着朴素,但气质端庄中透着一丝大户人家的贵气,不像普通村妇,她这一声叫喝,那两个家丁倒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徐七少爷和曹高昂。
曹高昂见是崔氏出来,抖着脸上的肥肉,上前笑道:“崔婶你来得刚好,你是明事理的人,这位是徐家堡七少爷,他见印染月聪明伶俐,长得也清秀,愿意以二十两的高价买回家中供使唤。你儿子却不开窍,执拗不肯,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崔氏一听眼前的麻脸公子哥是徐家堡七少爷,手一抖,手中拿着的丝线球一下子就掉落与地,咕噜噜滚到了徐七少爷的脚前,被他一脚踩在脚下。
崔氏却视若无睹,看看秦子凌,又看看印染月,强忍着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徐七少爷,我愿意跟你走,你不要为难我家夫人和少爷。”印染月突然咬咬牙,脸色苍白地看着徐七少爷,说道。
“染月!”崔氏闻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夫人,少爷,今生染月无缘再伺候你们,只能求来世再报答你们!”印染月转身对着秦子凌和崔氏跪地磕头。
崔氏连忙上前将印染月抱在怀里,哭得跟泪人似的。
秦子凌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召唤出灵猿铜尸将这徐七少爷给一巴掌拍成肉酱。
不过秦子凌心里头越是怒火熊熊,表面上反倒越不显露出来,脑子快速地转动着。
若是太平盛世,他倒也敢强硬一番,不受这口窝囊气,但如今是乱世,王法在强权面前已经形同摆设。
徐家堡财大势大,家族中不仅高手如云,据说劲力境界的武师便有十多位之多,而且还大肆蓄养私兵。这要是在太平盛世时代,那就是造反之罪,是要灭门的,但在如今这世道却成了徐家堡崛起争霸的资本,就连官府都不愿意轻易跟徐家堡起争端冲突。
此时他若敢当面强硬,或者直接召唤出铜尸,就算他仗着铜尸相助侥幸可以逃脱徐家堡的追杀,他的母亲和印染月绝对难逃一死。
“既然徐七少爷看中染月,那也是她的福气。但徐七少爷也看到了,我母亲和染月感情甚深,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感情上一下子肯定难接受,是否能让染月再在秦家住上几天?一来,让她们再好好聚聚;二来染月也好慢慢收拾一些她的物品。”念头飞转,秦子凌很快有了决定和说辞。
正抱着崔氏哭泣的印染月虽然早已经知道秦家肯定不敢反抗徐家堡这庞然大物,但听到秦子凌说出这番话,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酸楚,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徐七少爷见印染月哭得越发伤心,想想就算今天强行带了去,她哭得跟泪人似的也没什么乐趣可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本少爷可等不了几天,就今天一个晚上,明儿这个时候我派人过来接。”
说罢,徐七少爷把手一挥,转身便走。
如今是乱世,他根本无需考虑秦家母子敢带着印染月连夜逃亡。
目送徐七少爷和曹高昂带着家丁,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秦子凌的脸色终于渐渐阴沉下来,一双看似平静的眼眸里透出阴狠的杀意。
第15章 一根绣花针
“唉,崔大妹子,染月你们不要太伤心。这啊,就是命!”
“是啊,如今这方槊城外,徐家就是大王,就是法,我们惹不起啊!”
“……”
隔壁邻居纷纷上前来劝慰了崔氏和印染月一番之后,便摇头叹气地离开。
秦家三人也回了屋。
回屋之后,秦子凌一番询问,方才知道是曹正斌今天过寿,人手忙不过来,便雇了印染月去帮忙。
曹正斌只是徐家堡少堡主徐元武的便宜岳父,徐元武身份尊贵,自是不屑于亲自登门道贺,但碍于曹正斌的女儿今年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便派了他一个庶出的弟弟徐元标代表他前来道贺。
这徐元标无意中撞见印染月,便起了歹心色心,当场就想强了印染月,幸好印染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力气大,人也灵活,在徐元标一个大意之下,挣脱逃离了曹家,这才有了刚才秦子凌看到的一幕。
“该死的混蛋!”秦子凌听完后,阴沉着脸骂道。
“少爷不要动怒了,这是染月的命,也是染月没有福气继续跟着少爷和夫人。”印染月见状抹眼泪道。
“不会的染月,这种恶人肯定会遭老天报应的,说不定今晚老天就会取了他的性命!”秦子凌说道。
崔氏和印染月闻言都默默落泪。
事到如今,除了这样安慰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夫人,少爷,你们稍作休息,我给你们准备晚饭去。”沉默了片刻,印染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起身说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让我给你准备一顿。子凌,你去抓一只母鸡来杀了,今晚我们三人好好吃一顿。”崔氏拉住印染月说道。
“夫人,这如何使得?”印染月连忙说道。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服侍了我这么多年,明天就要走了,总也要让我尽一尽心意。”崔氏说道。
秦子凌则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院子里抓了一只母鸡。
……
当晚,秦家准备了一桌难得的丰盛晚餐。
虽说母鸡是为印染月杀的,但吃饭时,印染月却一个劲把鸡腿,大块肉往秦子凌碗里夹。
秦子凌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吃着,心里却是无限感慨,多好的姑娘,自己这个少爷不能保护她,她不仅没有任何怨言,反倒还如此死心塌地对待他,这要是放在他那个世界,就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这样的女人。
吃过饭,秦子凌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回屋,关上门。
看着秦子凌默默回屋,关上门,什么话都没说,崔氏和印染月还以为他自责难过,都默默流泪,好一会儿两人才叹了一口气,方才一起去西厢房收拾东西。
东厢房,秦子凌盘腿入定,然后神魂跃出大脑天庭,一路往村东头曹家而去。
这时曹家还没散宴,觥筹交错,灯火辉煌,徐元标虽然只是徐家堡主一个妾身的庶出儿子,但在曹家却是真正的大人物,坐在主宾位上,众人都围着他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没过多久,宴席散了。
徐元标坐上马车离开曹家,一路往徐家堡方向而去。
秦子凌的神魂尾随了一段路程,但徐家堡离安河村的距离超过了他神魂能离开本体的距离,秦子凌便飞高俯瞰,一直目送徐元标的马车进入徐家堡方才收魂归体。
收魂归体之后,秦子凌略作调息安神,起身寻了一根绣花针。
寻到绣花针,秦子凌再次神魂出窍,然后神魂尝试着去拿绣花针。
烛光下,房间里,一根绣花针忽然凭空动了一下,然后飘飞在空中,再然后绣花针在空中不断穿梭来回,只是速度不快,一旦人心生警戒,有防守,会比较难得手。
一般而言,练武之人修炼到皮膜境界,对危机会比较敏感。
那徐七少爷身材颀长健硕,肌肉紧绷,气息悠长,双目锐利有神,至少也是皮膜一层境界,甚至可能是二层铁皮境界,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一根绣花针不急不缓刺向他,肯定是要被他察觉的。
又过了一会儿,绣花针轻飘飘落回桌面。
闭目盘坐的秦子凌缓缓睁开了双目,吐了一口长气。
“还好能驱动绣花针,否则就只能趁着那王八蛋入睡,以神魂入梦方式恐吓他,乱他心神。但练武之人,体魄强大,神魂也一般不会弱,若是心志再坚毅一些,仅仅以入梦方式,需要多日施法才能真正伤到他神魂,时间上拖不起。”
“但有了绣花针,一旦他入睡,要取他性命就容易了,除非他已经修炼到了劲力境界。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加点料!”
秦子凌拿起桌上的绣花针,心思转动,烛光下,神色透着一股子跟他年轻俊朗外表很违和的阴森狠毒。
很快,秦子凌手中的绣花针消失不见,下一刻,养尸环里双翼残破严重的四首鸟铜尸残破肉翼处多了根绣花针。
那残破的地方不断有发黄的尸液渗透出来,很快就把绣花针给浸润。
这四首鸟铜尸虽然双翼残破严重,但从厉墨残缺的记忆中,秦子凌已经知道,其实它是三头铜尸中最强大的存在,本来已经是银尸级别,但因为战斗中受伤严重,这才跌落成铜尸。
所以,它的尸液毒性是最强的。
“哼,普通人的要害要是被生锈的针刺一下,都难免要感染死亡,我就不信,这浸泡了铜尸尸液的绣花针要是刺在那混账身上要害,还不能取他的狗命!”秦子凌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冷笑,然后吹灭了烛光,盘坐冥思养神。
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
大地一片漆黑。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
黑暗中,印染月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一点睡意都没有。
“嘎吱!”,忽然印染月听到了一道轻微但在安静的黑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