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血红
灰马的颈骨折断,眸子里的火光骤然黯淡。
‘轰’!
阿虎一记重拳恰时轰在了尸无忧的后腰上,一团红色的火光透过他的拳头,狠狠轰进了尸无忧的身体。
尸无忧得了真鬼之躯,猛不丁挨了一拳,他正想要放声狂笑以炫耀自己真鬼之躯的强大,刚一张嘴,他就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嗥声。
阿虎的这一拳,就好像炼钢的高炉开炉,高温铁水喷涌而出,源源不断注入尸无忧的身躯。
真鬼之躯,被阿虎拳头里的红莲净世焱克制得死死的。
拳劲所过之处,尸无忧的身体土崩瓦解,经络寸断,一丝丝鬼气化为白烟不断从他体内喷出,他的身体内不断传来凄厉的鬼啸声。
“这是什么鬼?”
卢仚看着身体一点点萎缩、塌陷的尸无忧,神魂灵光一动,清净禅光法印亮起,温和澄净的金光顿时笼罩了整个大厅。
受到清净禅光刺激,传承佛像骤然爆发出一团夺目的红色光焰。
一团团烈焰在传承佛像内部流动,这尊佛像就好像融化的琉璃一样滚荡起来。
阿虎一声大吼,反手一把抓住了佛像的小腿,狠狠一抖。
佛像内一声梵唱传来,直接在阿虎手上变成了一根长近一丈,最粗处有近一尺粗,表面密布无数朵红莲纹路的半透明降魔杵。
金光中,尸无忧和灰马全身喷出大片阴寒之气,犹如烈焰下的霜露一样急速消散。
阿虎举起降魔杵,正要一杵轰向尸无忧的脑袋,尸无忧已经跪拜在地,嘶声尖叫起来:“我是洛州牧尸无忧,你们不能杀我!”
卢仚身边一道流风飞起,化为长有三尺青色风芒横扫。
‘噗嗤’一声,尸无忧头颅飞起,被卢仚一把抓在了手中,又一把抓向了尸无忧腰带,一块通体黑色,用不知名金属铸成,表面有九阴鬼母雕像的令牌‘当啷’一声掉落地面。
令牌上,‘九阴圣教’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嘭’,阿虎的降魔杵落下,整个小楼剧烈一抖,尸无忧的尸体连同灰马被他一杵砸成无数碎片,又有红焰附着在碎片上,将其烧成了无数火光凭空消散。
“九阴教的教主?洛州牧?二品大员?”卢仚骇然道:“什么妖魔鬼怪,都混进朝堂了?”
掂量着尸无忧的脑袋和令牌,卢仚喃喃道:“这是份大功劳。”
九阴教之名,高悬守宫监‘大逆’铁录第一名,大胤之前的那个国朝,据说就是因为九阴教蛊惑天子,倒行逆施,最终逼得天下大乱,这才导致江山破败,大胤才有了立鼎建国的机会。
卢仚咋舌。
九阴教主,居然还是大胤的一州州牧。
这份功劳,实打实的了,如果不是卢仚刚刚封公的话,就凭斩杀九阴教主的功劳,卢仚怎么也能混一个‘侯’才对。
大黄和兔狲蹲在一旁,大黄吐着舌头,舔着嘴角的血水。
兔狲一脸嫌弃的模样,‘呸呸’的吐着口水,不断用前爪摩挲面颊,将脸上的血水擦拭干净。
卢仚摇头,指了指刚才尸无忧和灰马冒出头的位置,问道:“能跟上去么?”
大黄和兔狲同时摇头。
灰马地行,直接穿过不知道多深的大地穿行而来,对现在的大黄和兔狲来说,想要追踪这种诡异的敌人,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卢仚摇摇头:“好吧,也算你们的功劳。有功必赏,我可不苛刻你们。”
卢仚吹了一声口哨,‘呼啦’一声,红鹦鹉拍打着翅膀第一个窜了进来,它落在了屋梁上,低头警惕的看着兔狲。
随后,一缕绿光掠了进来,翠蛇窜到了卢仚的手臂上,脑袋亲昵的蹭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大鳄龟慢条斯理的爬了起来,它进门的时候,还被高高的门槛很是为难了一下,大鳄龟踟蹰许久,好容易才翻过了门槛。
红鹦鹉‘咔咔咔’的笑着。
大鳄龟恼怒,抬头看看红鹦鹉,转过身,一口咬在了门槛上。
‘咔嚓’一声,上好铁木打造的门槛,被大鳄龟一口咬开了碗口大小一个窟窿。
红鹦鹉的笑声戛然而止:“君子动口不动手!”
摇摇头,红鹦鹉浑身羽毛竖起,气急败坏的叫了两声。
它突然发现,大鳄龟的确只动口,完全没有动手。
卢仚笑着摇头:“好了,别吵,都是自家兄弟,我得了点好东西,对你们应该效力更大。现在还少了些,你们五个分着用了,等积蓄多了,人人有份。”
卢仚手一点,归墟瓶内玄元神水飞起,化为五点灵光飞向了大黄、兔狲、鹦鹉、翠蛇、鳄龟。
五位大爷眼睛同时一亮,出自兽性本能,它们察觉到了一分为五的玄元神水对它们源自血脉深处的强大吸引力。
它们同时飞扑,一口将玄元神水吞下。
然后再无平日里相互打闹的闹腾劲儿,它们齐齐窜回了自己的地盘,蜷缩身躯,陷入了沉睡中。
后院里,肉眼看不到的氤氲灵光冉冉而起。
后院中,这一方世界已经破碎的天地灵机一丝丝重续,玄而又玄的道韵充盈后院,丝丝缕缕的灵气灵韵不断被五位大爷吸纳。
它们开始掉毛、蜕鳞,大鳄龟的龟甲则是缓缓蠕动着,一些油脂一样的杂质从它的甲壳中不断渗出,它的甲壳变得更加油光水亮,甲壳上的尖锐凸起,变得更加嶙峋、锋利。
“仚哥,这是好东西!”
见到五位大爷安顿好了,阿虎挥动着几乎和他身体等高的降魔杵,欢天喜地的朝着卢仚献宝:“哈,重量恰恰好,以前你给我定制的狼牙棒什么,百来斤重,太轻,太轻,这根棒子,正好!”
卢仚笑着拍了拍阿虎的肩膀:“你喜欢就好……对了,业火明王怒,你可以教给百虎堂的兄弟们了。”
“嗯,让他们先修炼业火明王怒,等他们入门了,修为高了,看他们的贡献,再决定是否传授他们更高的法门。”
阿虎用力点头,‘嘿嘿嘿’的笑着。
门外传来了小太监阴柔尖细的禀告声:“公爷,打听清楚了,白家今天嫁女儿呢,不在白家宅邸,反而是在翠薇峰,说是用什么‘部落古礼’,叫做‘贤聚雅和’之礼。”
小太监口齿伶俐,‘啪啪啪’的将白家的婚礼详情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天子要卢仚调查白长空,这些天,卢仚手下起码有七八百人整天围着白家的男女老幼,再加上通过守宫监的渠道,申请的其他坊市的守宫监的情报支援,白家的一举一动,除非是那中极机密的,否则根本不可能瞒过卢仚。
这种大张旗鼓的婚礼大典,就不用说了。
卢仚摸着下巴,笑道:“贤聚雅和之礼?这东西,我似乎在族学的藏书中见过。那是多少万年前人类先民,还在原始部落时代的做法,居然被这老东西翻了出来?”
“嘿嘿,不愧是文教大贤,用这一招,给满天下的人一个交待。”
“妙得很啊,那李尔雅,这是上杆子找死呢?”
“来人,调三百亲卫围住后院,不许任何人出入,有人敢擅闯,我允许你们用任何手段击杀。”
“其他人,跟我去武胤坊。那位白山长的弟子,我要不是这两天忙着,我早就想登门拜访了。”
“对了,弄个木盒子过来,弄点石灰什么的,把这颗脑壳稍微处理一下。”
第100章 赃款
九阴教,密室。
气茧翻滚,端方玉蜷缩在气茧中,轻声的哼唧着。
供坛上,九阴鬼母雕像下,两只血色绣花鞋突然‘啪嗒、啪嗒’,自行落在了地上。
阴冷的女子声音幽幽响起:“没用的男人啊……居然死了?那颗宝焰蕴性丹,还不如拿去喂了狗。”
绣花鞋飞起,落在了端方玉身边。
一缕青烟飞起,一双生得极美,但是从骨子里透着一丝阴邪疯狂气的半透明妙眸,在青烟中冉冉浮现,居高临下俯瞰着端方玉。
“越是俊俏的男人,越是会骗人。呵呵,呵呵!”
“不过,暂且,还用得上他们。”
“实力不够,外物来凑。让我想想,好像有一样东西,正好现在用得上!”
一支绣花鞋翻滚了一下,鞋子里,一个小小的玉瓶喷了出来,瓶口的塞子飞出,一滴拇指大小,粘稠漆黑的血浆缓缓蠕动着,从瓶口一点点的滑落。
血浆落到了端方玉体外的气茧中,气茧瞬间化为漆黑,然后一丝丝的融入了端方玉体内。
端方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白皙的皮肤下面,一片片黑金色的鳞片缓缓浮现,很快他全身都密布鳞片,额头上更有一根独角缓缓长了出来。
“男人,还是不可靠。”
绣花鞋低声嘟囔着:“女子,女子,心怀极度怨恨的女子。上哪里去找呢?”
“嗯?”
“我感觉到了。”
“就在不远的地方,扭曲、嫉妒、极深的恨意……而且,怀有身孕?”
两只绣花鞋急速的翻滚飞舞,邪异的笑声充盈整个密室:“多好的材料,多有趣啊,嗯?”
一缕缕青烟从绣花鞋里飞出,迅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了大片繁复的符文。
轻柔曼妙的仙音从符文中传出,幽幽仙音,在密室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青烟符文闪烁,虚空被一点点撕开,出现了一个直径寸许的小小裂痕。
一支通体雪白,只有吹口处有一点殷红的玉箫一边自行吹奏,一边从裂痕中飞出。
绣花鞋急速飞舞起来:“呵呵呵,姐姐,你来了?”
玉箫在空中旋转一圈:“我来了。”
玉箫的声音极清冷,透着一股对万事万物全然不顾的冷寂气息:“你,情况如何?”
绣花鞋正要说话,那小小的裂痕中,‘啪’的一下,一枚造型精美绝伦,由七朵绝美奇花组成的发簪子带着一丝血光飞了出来。
“呵呵呵,有男人?杀!”
质地奇妙,好似玉质,却犹如琉璃一样透明的奇花发簪猛地飞起,尖锐处对准了气茧中的端方玉,化为一道血光笔直落下。
绣花鞋挡在了发簪前,‘嘭’的一声闷响,一道道阴冷气息四散,密室厚重的石墙裂开了数以千计的细细裂痕。
“小妹,听我说。”
绣花鞋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件通体散发出阴冷邪气的物件凑在一起,不断响起‘啾啾’细语声。
九曲苑内,大白天的,一间大殿中,足以容纳百人共浴的白玉池中,胤垣正和几名最宠爱的妃子惬意的浸泡在滚烫的地泉水中。
泡着温泉,喝着美酒,身边还有小宫娥不断将各色温棚中出产的瓜果塞进嘴里。
胤垣舒服得浑身直打哆嗦:“哎哟哟,这才是做天子的,该有的人生啊……大半夜的去抓鬼,这种事情,以后再别找上我了。”
“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除了吃点,喝点,我还能作甚么呢?”
“哎,老鱼啊,老鱼,安乐坊的坊令官,你和大将军商量好价钱么?”
鱼长乐悄然进了大殿,站在一块帷幕后面,轻声笑道:“陛下,老奴和大将军的价钱商量妥了,现在大将军正满天下找有意的买主呢。”
鱼长乐一番话刚说完,一个紫袍小太监已经拎着一个精巧的黄铜管,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陛下,监公,天阳公那边传来的消息。”
“小猴崽子,一个个还是这么稳不住气。”鱼长乐朝着小太监瞪了一眼,一把抓过黄铜管,取出里面的小纸卷,一点点的展开。
“天阳公的消息?有啥事么?”胤垣吞下一口美酒,惬意的问道:“他这些天没啥动静嘛,他到底有没有找白长空的麻烦啊?”
“哎,听说,白长空今天嫁孙女。前些天,余三斗不是把他孙女的名字列入储秀簿了么?”
“我还准备,等他的孙女验证身明的时候,让人将他孙女有孕的事情好好的传播开。”
“白长空要是把白露给嫁人了,那储秀名录的事情,他白长空,准备怎么给我,给太后,给天下一个交待啊?”
鱼长乐‘嘿嘿’一笑:“陛下,想要白露进宫,是别想了。大将军估计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露的名字,已经改成了白霜,说是白长空的远房侄女。”
胤垣骂了句粗口。
‘哗啦’水声,胤垣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我这娘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欸?欸?他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长空有钱让他改口?这不对啊,白长空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
鱼长乐笑呵呵的回道:“听说,是白长空掏空了家底子,毕竟这些年,他卖字、著书、讲经之类,合法收入不少。他在镐京城燕子坊,有几座小庄子,是这些年辛苦积攒的家底,也都抵押给了当铺,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正说着,他的瞳孔微缩,死死的盯住了纸条上的内容。
认真的将纸条上的情报读了整整三遍,鱼长乐才缓缓说道:“陛下,洛州牧尸无忧,居然是九阴教主。他潜入雨顺坊勘察司衙门刺杀卢仚,被卢仚反杀,首级和九阴教主令牌,都被卢仚缴获。”
胤垣站在白玉池中,一下子傻住了。
“啥?你说什么?”胤垣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了白玉池中,炸起了老大一片水花:“派人去洛州,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抓尸无忧满门,我要将他满门抄斩……不,抓下来,就在洛州,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鱼长乐急忙应了一声,他一挥,几名小太监就撒丫子飞跑了出去。
“另外,卢仚可能,已经找到了白长空藏匿赃款之地——呃,前些日子,白长空送去大将军府上的那些钱,就是从那处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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