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想要在即将全面爆发的“清吴战争”中捞取利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英格兰东印度公司、新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派在东亚这边的头头脑脑们,一听说葡萄牙濠澳总督府卷入了“清吴战争”,圣保禄城堡可能要遭到清军的进攻,马上来了劲头,或是亲自搭乘着武装商船,或是派出代表乘着船开过来寻找获得贸易特权和殖民利益的机会了。
当他们发现大清的两广总督居然率领一支上万人的军队跑来围攻圣保禄棱堡,立即就意识到了他们的机会来了!
而为了能尽早把握住机会,荷兰东印度公司驻日本的商馆大班赫尔曼·克连克,英格兰东印度公司驻大员岛事物委员的约翰·查普尔,还有新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的特使劳伦斯·德·万提斯都等不及一个月,在海上等了半个月,依旧没有发现清军对圣保禄城堡发起进攻后,就相约一同乘坐着一条小舟登上了濠澳半岛。
在他们看来,清军迟迟不发动进攻的原因,应该是觉得圣保禄堡垒太过坚固,无法强攻,准备改用长围的办法了……可圣保禄城堡城内的储备极为丰富,且有一面城墙距离海边很近,除非得到荷兰、英格兰、西班牙这样真正的海上强权的帮助,否则是很难彻底封锁的。
另外,和濠澳半岛隔着伶仃洋对望的香岛和九龙半岛上,还有吴三桂的势力……如果大清两广总督拒绝荷兰、英格兰、西班牙友邦的帮助,那他们三国说不定就要去帮助吴三桂了!
如果清军主力久攻濠澳不下,而香岛、九龙半岛上的吴三畏和鳌拜又在荷兰、英格兰、西班牙的帮助下做大,那清军在广东的局面可就要大坏了!
可是这三个已经盘算好要很宰大清朝一刀的西方殖民者上了濠澳半岛才发现,两广总督率领的清军拥有不亚于任何一支欧洲陆军的良好组织和秩序,一场让他们这三个掌握了西方先进军事知识的大殖民者都看不大明白的“挖壕攻城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在过去的半个月中,数千上万不怕辛苦的清军官兵,已经用铁锹、木桩和麻袋,修建了一系列从望厦山附近一直延伸到濠澳堡垒城墙附近的工事——这些工事包括几条弯弯曲曲的壕沟,一条似乎是弧形的位于圣保禄城堡正北、西北、东北方向的宽大壕沟,还有许多用应该是填了泥土的麻袋垒成的,位于弧形壕沟后方的炮兵工事和火枪射击工事。
而当他们三人被两广总督的师爷姚启圣和一个会说拉丁语的名叫戴梓的官员带领着,登上位于望厦山上一个用填了泥土的麻袋垒成的临时指挥所,从那里居高临下,俯瞰战场时,看到的场面就更加让他们震惊了。
他们发现,那条围着圣保禄城堡正北、西北、东北方向的宽大壕沟的内部居然还挖掘了二三十个“炮坑”,每个“炮坑”当中都就地放列着一门大口径臼炮!
这些臼炮距离城堡已经很近了……如果现在开火的话,应该可以把开花弹直接轰进堡垒内部吧?
圣保禄堡垒的面积可不大,被那么多臼炮近距离轰击,城堡内部怕是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吧?
一队队的清军官兵,正挑着一筐筐的弹药,给那些个“炮坑”送过去,炮击似乎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想到马上就挨炮轰的葡萄牙人,赫尔曼·克连克,约翰·查普尔和劳伦斯·德·万提斯就有点担心起那些可怜的葡萄牙人的命运了……那些人毕竟也是信仰天主的欧洲白人啊!
“轰轰轰……”
圣保禄堡垒上的葡萄牙人似乎也有点急了,开始用架在圣保禄堡垒上的十二磅炮猛轰底下的清军了。
可是这些炮弹却好像“瞎”了一样,全都打高了,从清军的壕沟上头飞了过去,没有一发落进壕沟或是炮坑里面,倒是有一两发炮弹击中了那些位于炮坑后面,用填了泥土的麻袋垒成的炮垒。可是炮弹击打在“土袋”上,却仿佛什么效果都没有!最多就是打穿进去,再击飞几个土袋,就没有然后了。
清军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种“挠痒痒”一样的炮击打扰了,所以表现得一点都不惊慌,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方的炮坑当中输送弹药。
而在壕沟中、炮坑中、炮兵掩体后面待命的清军,以及列在望厦山北面的少量骑兵,也都表现得非常沉着。
整个战场上的清军,都表现得好像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就在三个殖民者在心里面重新评价清军战斗力的时候,守在这个临时前敌指挥所内的卫兵突然张开喉咙呼喊了一声:“校长到!”
校长?
这三个殖民者都稍微懂一些汉语,但他们实在想不起来“校长”是个什么官?于是就一起往指挥所的入口看去,就看见一个官帽上镶着青色顶子的高大官员而且非常年轻的官员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原来校长是四品官……也不大啊!
因为没有见到两广总督,只见到一个“四品校长”,三个殖民者都有点失望。这个时候戴梓却用拉丁文对他们说:“王校长是两广总督的儿子,他完全可以代表王总督。”
哦,总督的儿子……那这个“校长”还是有点大的。
于是赫尔曼·克连克,约翰·查普尔和劳伦斯·德·万提斯就一起向王忠孝鞠躬,然后又用拉丁文一一自我介绍。
拉丁文王忠孝是不懂的,好在有戴梓在旁可以充当翻译。等戴梓翻译完毕,王忠孝就笑着对他们三人说:“你们来早了……我还没有攻下圣保禄城呢!不过你们倒是可以亲眼看看我是这么夺取这座棱堡的!”
戴梓又将这话翻译成了拉丁文。
“校长先生,我想您知道棱堡的防御能力是什么样的吧?”荷兰人赫尔曼·克拉克曾经参与过多年前的热遮兰城之战——那是他一生的污点(他临阵脱逃了),现在又听见一个中国人夸海口要轻取一座西方人的棱堡,就忍不住泼去了一小盘凉水。
听完戴梓的翻译,王忠孝笑道:“是的,我知道棱堡是怎么回事?而且我也知道该怎么夺取它……如果你们是想来劝和的,或是想要提供什么帮助,那就不必了,圣保禄城堡之战很快会结束。如果你们是为贸易而来,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谈谈,因为我目前担任着大清粤海关道。”
这下三个殖民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现在圣保禄攻城战还没开始,但是攻城的清军看上去好像也有点厉害……
三个人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就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驻大员岛事物委员的约翰·查普尔说话了,这是个看上去一点都不绅士,长了一头有点杂乱的金毛,还留着乱蓬蓬的络腮胡子的英国佬,他用生疏的拉丁文对王忠孝说:“我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驻中国的使臣……我希望可以从您这里取得在广东沿海进行自由贸易的权力!自由贸易可以给所有人带来繁荣,对于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另外,我还希望可以从您这里获得一块比较大的土地,用来建立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商馆……并且在商馆区域内执行有别于《大清律》的英格兰法律。如果您能出租给我们一座沿海荒岛,供我们建立商馆,那就更加理想了。如果您能答应,我们东印度公司一定给予您丰厚的回报!”
听查普尔这么直白提出了自由贸易和建立租界的要求,赫尔曼·克拉克和劳伦斯·德·万提斯也就不客气了,也都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实际上建立类似于租界的“商馆”用于贸易,同时实行“外商自治”并不一定是殖民行径,很多国家都这么做。譬如朝鲜人就在釜山划出一块土地给日本人建立“倭馆”,用于贸易。
而日本人则在长崎海湾里用人工填出个“出岛”给荷兰东印度公司建立商馆……当然了,荷兰东印度公司为了获得这个“出岛”还向幕府称了臣。不过对于身段比较柔软的荷兰人来说,称个臣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大清能租个岛屿给东印度公司,公司也可以称臣。
西班牙人的腰杆子就比较硬了!现在的西班牙还撑着个世界帝国的体面,领土面积可比大清还要大,是不可能让菲律宾总督府去向大清皇帝称臣的。
“你们想要租块土地建立商馆是吧?”王忠孝笑了笑,道,“这不是不可以的……你们要治外法权,我也可以答应!但是,贸易也好,外交也罢,都要讲求对等和公平。你们如果想在广东租块地建立商馆,那我也要在阿姆斯特丹、伦敦和阿卡普尔科租借土地,建立中国商馆,并且享有同等的治外法权!”
他这话给翻译成拉丁文后,三个殖民者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清校长兼粤海关道居然想在伦敦、阿姆斯特丹和新大陆建立“清租界”……
“可是,可是你们没有商人能到达伦敦啊!”
“对啊,你们的航海技术太落后,根本到不了阿姆斯特丹!”
“更到不了新大陆!”
王忠孝早就知道这三个殖民者是不会答应自己提出的合理要求的,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要在欧洲和美洲建立什么清租界。
所以在戴梓将三个殖民者的反对意见翻译成汉语后,他就装模作样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这样吧……我可以让一步,我不要求在欧洲、新大陆建立商馆了。我要在爪哇、马六甲、吕宋岛建立商馆……考虑到爪哇、马六甲、吕宋岛的地位不能和伦敦、阿姆斯特丹、阿卡普尔科相比,我在爪哇、马六甲、吕宋岛所租的土地必须比你们在广东租的土地更大!
你们租我一块地,我就要租你们一个岛……这很公平吧?”
王忠孝的这个要求其实是提给荷兰人的,因为英国人在马六甲、爪哇和吕宋并没有据点。而西班牙人是不会同意把吕宋岛的一块土地或是一个附属岛屿租给大清的。
但是荷兰人有可能会答应!
因为一旦王忠孝打下濠澳,那么欧洲人在中国沿海就没有任何一个贸易据点了……如果王忠孝愿意租一块土地给荷兰建立商馆,那荷兰人就能在未来的中国和西方的对外贸易中占据一个非常有利的地位。
而荷兰为了得到这个租界所付出的岛屿……完全可以从别人手里抢一个嘛!
反正荷兰人在爪哇岛、马六甲海峡地区的势力很大,但实际控制的地盘又很小……他们拢共没多少人在那一带,所以也占不了多少地儿,划个岛子给大清,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对王忠孝而言,一个荷兰人承认的中国在马六甲的立足之岛……价值是怎么高估都不为过的!
有了这个岛屿,整个南洋的华人就有了主心骨!欧洲殖民者再要想搞排华,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毕竟他们在南洋地区的兵力也就是几千上万,而且还是以土著为主力的。
而他租给荷兰人的地儿……其实就是个治外法权的问题,还不是说收回就收回的?哪怕荷兰人修个棱堡在上头,王忠孝也不会打不下来。
当然了,“以租界换租岛”的交易可大了,根本不是一个东印度公司驻日本的大班能谈下来的,这事儿估计得由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的总督拍板,搞不好还要向阿姆斯特丹的十七人委员会请示。不过考虑到法荷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土都难保的荷兰人大概率会批准这个交易……
就在这个时候,王忠孝的精武堂参军王雷勇快步走进了指挥所,抱了个拳,大声报告:“校长,所有冲天炮已经准备就绪!”
“好!”王忠孝点点头,“所有冲天炮,试射三发……目标,圣保禄城堡!”
“是!”王雷勇大声回答,然后就转身出去传达军令了。
而王忠孝则转过身对三个“国际友人”道:“三位……请和本官一起观战吧!也许用不了太久,我们就能进入圣保禄城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这回可是奴门大开,皇恩浩荡了!
随着一面象征着“开始试射”的蓝旗被竖起在望厦山上,三十二门摆放在“炮坑”当中的冲天炮(臼炮)就开始从西到东,一门接着一门开火了,火光闪烁,炮声如雷,硝烟弥漫,转眼之间,葡萄牙人的圣保禄城堡内部就腾起了一簇簇的烟柱土石!
这三十二门大炮就摆在距离圣保禄炮台不到一华里的距离上,目标又有一个棱堡那么大!想要打不着还真是挺难的。
不过试射还是要试射的……开花弹轰击在城墙上没太大用,落在城内才好!
另外,开花弹的引信长度也得测试几次才能找到合适的长短……开花弹,得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开花,才能让城内的葡萄牙人知道,什么叫“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所以炮击刚开始的时候,这三十二门炮是一门接着一门发炮的,这样才方便观察炮弹的落点和“开花”的时间。
而当炮手们通过几轮试射,找准了最适合的射角和引线长度后,才是气势惊人的三十二炮齐射!
一轮接着一轮,将不计其数填装了黑火药的炮弹打到了葡萄牙人的头上,而那些填装在炮弹中的火药,居然还都是通过濠澳的葡萄牙商人采购的……
不过濠澳之战并没有持续太久,葡萄牙人坚守的时间甚至比王忠孝估计的还要短……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三十二门可以发射十二斤和二十斤开花弹的臼炮猛轰下坚持半个月。
实际上,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葡萄牙人仅仅坚持了一个半白天和两个晚上,在炮轰开始后的第三天,就打出了白旗,并且派出了求饶的使者。
他们的圣保禄棱堡的城墙虽然坚固,但它抵御不了抵近曲射的臼炮打出来的十二斤和二十斤的开花弹,这些开花弹可以越过城墙,直接掉进拥挤的城中心。
而圣保禄棱堡内部的面积又很小——濠澳葡人的数量本来就很少,成年的白人、混血白人男性壮丁不过千数,算上妇女儿童和黑奴以及一些从广东当地雇佣或拐卖来的人口,总数也不过几千。这几千人在和平时期大部分都居住在圣保禄城堡外,只有在遭遇敌人入侵时,才会携带着金银财宝躲进堡垒。所以堡垒内部的面积不需要太大……毕竟在“王校长攻城法”出现以前,犹如硬核桃一样小而坚固的要塞,才是让所有的进攻者头疼的。
但是当十二斤或二十斤重的开花弹不分昼夜地从城外飞进来,落在了挤满了富裕的濠澳市民的城堡中心地区,然后轰然炸开,将那些已经在濠澳这片土地上过了几十年安逸舒适生活的富裕市民一群群地炸死炸伤,炸得血肉模糊,炸得他们发出一阵阵哀嚎惨叫的时候。濠澳葡人总督施波治、佣兵队长罗东尼和代理主教罗文藻就知道,这座城市已经难以坚守下去,而且也不应该再守下去了!
毕竟守城的并不是葡萄牙王国的战士,而是富裕市民的雇佣军,他们的责任是保护市民们的财产和安逸的生活,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死在敌人的炮弹雨之下。
但是代表国王领导城市的施波治总督,还是竭尽全力组织起上千人的火枪手和长枪手。他们在摆放在圣多禄炮台上的十二磅炮的支援下,冒险开出城堡,希望通过一次坚决的反击,夺取敌人摆放臼炮的壕沟。
可是这些人的努力很快就在王校长用壕沟和沙袋堆砌起来的防线上碰得粉碎!
组成密集的西班牙方阵,只能缓慢移动的葡萄牙佣兵成了那些摆放在沙袋垒成的炮垒的三斤铜炮的活靶子……那么近的距离,还那么一大坨,移动得又慢,真是闭着眼睛也能打中!
另外,“王校长”还在壕沟里面布置了大量的鸟枪兵和刀牌手!
鸟枪的子弹和铜炮射出的三斤炮子一起,将硬着头皮进攻的葡萄牙人和他们的黑奴兵跟割韭菜似的一排排打倒。而随后发起的刀牌兵的白刃冲锋,又将陷入混乱而且伤亡惨重的葡兵彻底击溃,还一路追杀到了圣保禄城的城濠外……差一点就跟着葡萄牙人的溃兵一起杀进城堡了。
在这次完全失败的反击结束后不久,圣保禄城堡的城头上就升起了白旗!
而在“王校长”下令停止炮击后不久,打着白旗的濠澳军使,就被带到了望厦山上的清军指挥所。
……
“将军阁下,我们愿意将圣保禄城堡完整地交予阁下所率领的大清军队,只求您能出于仁慈和怜悯,让全体濠澳市民带着他们仅有的财产乘船离开,回到他们的葡萄牙祖国……所有的濠澳市民都可以向天主起誓,永远不敢再冒犯大皇帝的威严……”
正用一口结结巴巴的广东官话说着求饶的言语的是一个黑头发的葡萄牙人,四十许岁年纪,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资本家。
根据和他一起前来的代理主教罗文藻的介绍,这个人姓卜加劳,是濠澳卜加劳炮厂和卜加劳船厂的老板,同时也是濠澳市民会议的议长。他的曾祖父伯多禄·卜加劳是第一代濠澳葡人,同时也是个铸炮师。从那时候起,卜加劳家族就一直在濠澳经营军火业,后来又开设了船厂,承接修船造船业务。
在明末的时候,卜加劳家族还承接过大明朝廷的订单,卖了不少红夷大炮。而在不久之前,卜加劳的炮厂又接了王忠孝和吴三畏的订单……结果赚到的银子还没捂热,家就被人抢了,想想都惨啊!
也不知道一大家子人回到欧洲怎么活?
他们家铸炮的手艺到了欧洲,怕就是三流水准了,还能接到订单吗?
这个卜加劳还在为回国后的生活发愁的时候,王忠孝已经替他把难题给解决了!
“不行!大皇帝不允许濠澳葡人离开!”王忠孝笑着说,“皇上的圣旨上说的明白,这次惹祸的是你们葡萄牙的国君和罗马教会的法王……你们濠澳葡人是被连累的,所以不怪罪你们,所以也不许你们离开,还要收你们当包衣奴才,真是皇恩浩荡啊!”
这是什么逻辑啊?
卜加劳、罗文藻,还有跟着一块儿看热闹的赫尔曼·克连克,约翰·查普尔和劳伦斯·德·万提斯都有点晕乎了。
濠澳葡人没有什么错,只是被葡萄牙国王和罗马教宗给连累的,所以……统统都给皇上当奴隶!
看着卜加劳和罗文藻都是一副“友邦惊诧”的模样,王忠孝又是一脸温和地对他们说:“你们虽然没有过错,但你们是不是葡萄牙国王的臣民,是不是天主教会的信徒?”
“是啊!”罗文藻有点心虚地点点头,他可不是葡萄牙人……
卜加劳则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是葡萄牙人,也是主的信徒。”
“那不就行了!”王忠孝道,“这次的战争是因为天主教法王将中国、安南、朝鲜的保教权授予葡萄牙国王而起的……这严重侵犯了大清皇帝的权威!所以在葡萄牙和罗马教会做出改正及赔偿之前,战争是不会结束的。
而你们同时作为葡萄牙国王的臣民和天主教会的信徒,在战争结束前,当然属于必须扣押敌侨,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就算离开,也得葡萄牙国王和教会为你们支付赎金啊!
不过皇上知道葡萄牙国王和罗马法王都很小气,一定不肯花钱赎你们的,所以就给你们一个恩典,让你们当包衣奴才了。”
这个恩典,还真是让人难以消受啊!
“不过,”王忠孝看着目瞪口呆的卜加劳和罗文藻又说,“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包衣奴才都要去北京伺候皇上的……包衣奴才,也是可以在地方上任职的,譬如本官主管的粤海关道就隶属内务府,就是包衣奴才们可以任职的衙门。只要你们在粤海关道有个差事,就不必北上了,而是可以继续在濠澳生活了。”
还可以继续在濠澳生活?
这下卜加劳和罗文藻都来兴趣了……欧洲不让回,那继续在濠澳呆着怎么也比去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强啊!
他们刚想跟着打听怎么才能留下,王忠孝又说话了:“依着皇上的旨意,我朝是要设海关、开海禁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本官这个粤海关道啊!
不过开海禁,也不等于毫无保留地搞自由贸易,而是要开几个口子,搞几个特许的自由贸易城。在特许的自由贸易城里,中外商人都可以自由交易,自由来去……只要依法纳税,遵守海关道的公布的律法和规矩,想怎么都行。而濠澳这边,向来就是个中外交流之地,就是现成的自由贸易之城!
克连克先生,查普尔先生,万提斯先生……之前濠澳是葡萄牙人管着的,只有葡萄牙商人最自由,别国的商人是不大自由的。从今以后,凡是在粤海关道所圈定的特许自由贸易城的范围之内,任何国家的商人,都是一体同仁,可以享受同样的自由贸易的便利。也可以在自由贸易城内置产兴业,但不能享受治外法权,也没有传教布道的权利。
当然了,如果你们谁还想要更多的自由……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得向粤海关道申请租地开设商馆,商馆之内,可以有治外法权!但是租地开始商馆必须遵循对等公平的原则,也就是你们在濠澳这里租块地,我也得在你们的地盘上也租个岛或是租块地,并且享有同样的特权!”
他的这些话,又被戴梓翻译成了拉丁文,而克连克、查普尔、万提斯听了以后,又是眼前一亮啊!
这个自由贸易城虽然不比实质上为租界的“商馆”那么香,但也不失为一个开展对华贸易的好去处啊!
“那什么样的葡人可以留在濠澳呢?”罗文藻小声跟王忠孝打听了起来。
他是中国人呢!而且他不仅信天主,还跟着天主教会混,也没留辫子。
要被康熙逮了去,还不得判个里通外国的罪给一刀刀“生片”了?
王忠孝笑着说:“只要能谋上差事,或是在濠澳有买卖并且能向海关道纳税达到一定额度的葡人,都可以留在濠澳的特定区域,不能擅自离开,直到大清和葡萄牙、罗马教会达成和平协定。罗主教,本官这里有个同文馆的差事,您要不要试一试?”
“同文馆?”罗文藻一听就有点明白了,“是译书的?”
“译书,还有教外语。”王忠孝笑着问,“如果姚师爷没打听错,你们濠澳教会一直在教授华文和翻译书籍吧?”
“姚师爷没有说错,”罗文藻道,“教会为了方便传教,一直在从事翻译和传授汉文的工作……如果道台需要翻译和教授葡萄牙、拉丁语和法语的人才,在下可以帮着操办。”
“好!那就有劳了!”王忠孝接着又对卜加劳说,“卜先生,我知道你家是开炮厂、船厂的……这买卖可以继续,不过你家的枪炮战船卖给谁,必须要海关道批准!
另外,海关道还有不少单子要发给你的厂子和佛山那边的厂子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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