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想到一会儿就有马骑了,鳌拜和手下的两个老侍卫终于提起气力向熙和门跑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王辅臣、王忠孝爷俩也追得快没力气了。鳌拜他们虽然跑不快,但是后面的追兵却一直没追上,不过鳌拜他们也没把追兵甩掉,身后还一直有“别放跑了鳌拜”的嚷嚷声传来。
就这么一边追一边逃的,两拨人一前一后,就到了同样归侍卫处管理的马厩。管马厩的侍卫头头还是个一等领班侍卫,已经上了点年纪,但不是鳌拜夹带里的心腹,看见鳌拜满头是血,被两个手下搀扶着跑来,当场就给惊呆了,还那儿打听呢。
“鳌太师,您这是怎么回事儿?”
鳌拜也不敢说自己被小皇帝手下的布库少年用板砖给拍了——这他M太丢人了!堂堂满洲第一巴图鲁,让群小孩子用板砖拍了个头破血流加落荒而逃。这要说出去,他哪儿还有脸见人?到时候跟着他的那些党羽也得另投明主去了……
“老夫自己摔的!”鳌拜一咬牙,“老夫去南书房见驾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快给老夫牵几匹马,老夫要骑着去同仁药室找乐大夫医治!”
去同仁药室医?
宫里面没有御医吗?
“快给太师牵马!耽误了太师治伤,你吃罪得起吗?”
鳌拜的两个老护卫看见那马厩总管还在发愣,全都厉声嚷嚷起来,一副要宰人的模样。
那个马厩总管当然也是怕鳌拜的,只好马上命令手下去牵了三匹好马,让鳌拜他们骑着走了。临了还送了鳌拜一块洗马用的白毛巾,让鳌太师把一颗被板砖拍花了的秃脑袋裹上……
他们仨前脚骑上马刚跑,后脚就看见王辅臣、王忠孝带着一群黄马褂冲进来了。他们刚才已经看见头包白布的鳌拜骑马跑了,于是立即就咋呼了起来。
“鳌拜反了!皇上命我等捉拿鳌拜!”
“这位老哥,我是蓝翎侍卫王忠孝,那个大呼小叫的是我爹,我们奉旨捉拿鳌拜……快牵马过来!”
“对,对,万万不能放跑了鳌拜……否则我大清天下可就大乱了!”
那个老侍卫是正白旗出身的,也是见过世面,一看这架势,再想想之前鳌拜的表现,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清又出了一个造反的皇上!
这个大清朝也是造反起家,从第一代的天命老汗开始,那就是代代都出造反的皇上!天命老汗反了大明朝和干阿玛李成梁,皇太极反了他后妈大妃阿巴亥,还反掉了努尔哈赤正在努力培养的继承人多铎。顺治皇上则把他的皇阿玛摄政王多尔衮和皇叔议政王阿济格给反了。现在终于轮到康熙造反了……
那老侍卫想明白之后,马上对着底下一群惊得说不出话的拜唐阿和马夫气急败坏地大喊:“快,快牵马来……”
他之前给了鳌拜三匹马,如果现在不表现得积极一点,将来秋后算账把他归入鳌拜一党,那可就亏死了!
底下的拜唐阿和马夫看到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都变得手脚麻利,飞快地从马厩里面牵出了几匹又高又壮的战马,而且还在这些战马的马鞍上挂了水袋和精料。
王辅臣、王忠孝他们也没工夫去追究那个守马厩的老侍卫是不是鳌拜的同党,就一个个翻身上马,紧跟着鳌拜他们冲出了皇城的西华门,开始在北京内城的大街上上演急速追马了!
而与此同时,索额图、明珠他们俩,已经领着一大群的侍卫和亲军,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午门——他们是去千尺长廊上的銮仪卫调兵的!銮仪卫里面的兵将虽然不多,但是控制六部衙门那是绰绰有余。
六部,特别兵部一旦被控制,那么巡捕三营和京师九门就会被造反的康熙皇上控制。
鳌拜就彻底反不了天了……哦,其实也没一定!
第五十六章 鳌拜,你会永远活在康熙皇帝的心中!
“鳌拜反了,鳌拜反了!”
“皇上有旨,捉拿鳌拜!”
“鳌拜,事到如今,你还能往哪里跑!”
就在康熙皇帝等着王辅臣、王忠孝这对大终臣为他把鳌拜给捉来的时候,在北京内城的街面上,一场让人目瞪口呆的跑马追逐,正在进行当中。
在这场追逐当中,落荒而逃的竟然是满人的擎天之柱、架海之梁,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鳌太师!
只看见这鳌太师脑袋上裹着一块血迹斑斑的白毛巾,看着有点像当年的闯贼,一脸气急败坏,骑着匹高头大马,在两个辫子花白的黄马褂护卫下,向着西直门方向纵马狂奔。
而在后面追击鳌拜的则是七八个骑着大马的黄马褂,领头的两骑都是膀大腰圆的好汉,其中一人还手持一杆丈六长枪,另外一人则持着一把长弓,一边纵马奔跑,一边大声呐喊,要捉拿鳌拜。
这一幕可把正在北京大街上晃悠的旗人老爷和姑姑们看呆了!
这发生什么事儿了?鳌拜鳌太师怎么被人追杀?
追杀鳌太师的人说鳌太师反了……难道是皇上造反成功了吗?鳌拜这个不要钱、不好色,就知道把着大权和八旗子弟过不去,逼着大家练习武艺骑射的老家伙终于遭了报应?
一想到鳌拜遭报应的事儿,西直门内大街上就有“八旗好孩子”跟着叫好了!
“好!打得好!鳌拜你也有今天!”
“遭报应了吧?让你再威风……”
“皇上圣明!”
“拦着他,别让鳌拜跑了!”
“捉鳌拜,头上包着白布的是鳌拜……”
“快关城门,鳌拜要跑了!”
鳌拜听见这帮不学好的八旗街溜子怎么一咋呼,心里真是又气又恨,他刚才在千步长廊附近已经受了一回比较上进的八旗子弟们的气了。
那里的八旗子弟知道他遭了难,居然没一个肯挺身而出的!而且当索额图、明珠这两个奸佞小人骑着马从午门里头冲出来时,所有人都站到了奸臣的一边……
鳌拜心里苦啊!他这些年真是一心一意为了大清,为了这帮没良心的八旗子弟在操劳,结果落得如此下场,真不知道图个啥?
当鳌拜纵马冲出西直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城池,咬着牙吼道:“玄烨,你忤逆不孝,我一定要去告诉你阿玛……”
……
“爹,那鳌拜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这个死到临头的老东西是不是在咒咱们?”
鳌拜咬着牙发出怒吼的时候,王辅臣、王忠孝爷俩已经飞马追击到了距离他只剩下一二十步之遥的地方。王忠孝的耳朵还挺灵的,竖着耳朵一听就听见了鳌拜的怒吼。不过他却没听明白,所以就虚心地向王辅臣请教了。
“什么叽里咕噜,那是满洲话!”王辅臣回头瞪了儿子一眼,“你小子满洲话都不好好学,还怎么当侍卫?”
“这怎么是我的满洲话没学好?明明是那鳌拜说得太快了……”王忠孝还不大服气,“满洲话得一个音一个音的说,哪儿能连在一起?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老东西说什么呢?”
“他说……”王辅臣眉头一皱,没往下说。
“怎么?你也没听懂?”王忠孝说,“我就说,那老东西的满洲话说得太快……”
“尽胡说,那鳌拜在说,说要去找皇上的阿玛!”王辅臣还真懂满洲话……他虽然汉字认识得不多,但是“外语”却学得很好,不仅会满洲话,而且还能说蒙古话,要不然也没法当顺治的侍卫。当时满洲人、蒙古人刚进北京,汉语可说得不咋溜。如果王辅臣不懂两门“外语”,马屁都没法拍。
“啥?他要去找皇上的阿玛?”王忠孝一愣,“皇上的阿玛不是顺治吗?难道皇上还有别的阿玛?”
“也许是我听错了,”王辅臣说,“皇上的阿玛早驾崩了……”
说到“皇上的阿玛驾崩”,王辅臣还是流露出一点伤心难过,还真有点思念故主的意思。
王忠孝这时却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大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事儿居然是真的……鳌拜这个老东西原来想去五台山,真是天助我也!”
“去五台山?”王辅臣没明白儿子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鳌拜想出家当和尚?”
王忠孝笑着一挥手,“爹,别瞎猜了……咱们赶紧追,等追到没人的地方,就送鳌拜下去见多尔衮,见皇太……见太宗皇帝,这老东西罪有应得的时候到了!”
说完这话,王忠孝就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抽了两下。这马儿“稀溜溜”抗议了一声,撒开马蹄子就飞快地奔跑了起来了。
王辅臣瞧见儿子“立功心切”,也用手里头的长枪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催着胯下的战马奔了上去。在他俩身后,还有“贤、义、安、全”他们四个,还有个战斗师爷,一共七个黄马褂,紧紧跟在鳌拜和他的两个侍卫身后。
这可是七个打三个,优势在王!
不过王忠孝并不急于下手做掉鳌拜,他只是不急不许地跟在鳌拜身后。
这场七对三的追逐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道路两旁越来越的树木越来越多,农田越来越稀,村落也越来越远。
当日头渐渐西垂的时候,王忠孝发现自己已经进山了,道路两边都是山坡,山上都全林子,什么村庄、田垄的都已经没了影儿。
这里已经有那么一点人迹罕至的意思了!
鳌拜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筋疲力尽了,而且还又渴又饿——他从今儿上午在南书房外遇袭到现在,差不多一个白天都在和人打架或是逃亡,体力消耗极大,却没有什么补充,只是在路过一个乡间集市时抢了两碗大麦茶。
堂堂满洲第一巴图鲁,年轻力壮的时候不知道抢过多少好东西,没想到临了只抢到了两碗大麦茶,想想都伤心……
而两碗大麦茶又不顶饱,这会儿已经饿得有点昏昏沉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鳌拜上五台山,见着那位“在世先帝”,自己就已经先饿死了。
不行,必须得缓一缓,如果能拖到天黑,也许就能脱身了。
想到这里,鳌拜勒住胯下那匹快要跑死了的战马的缰绳,那马也真是累得怀疑马生了,它可是公里面的“马公公”,一直养尊处优,哪儿吃过这个苦?更可恨的是今儿骑他的那个人类不仅死沉死沉的,而且这一路还不给它吃的,这简直就是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真是惨无马道啊!
王辅臣、王忠孝等人看见鳌拜不跑了,也勒住了战马,在距离鳌拜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上停住了——他们胯下的战马也跑了差不多一整天了,虽然路上有拌了食盐的精料可以补一下体力,比鳌拜他们骑的马儿可好多了,但这会儿还是得歇口气儿,蓄一下马力,同时再麻痹一下对方,待会儿才好一举拿下鳌拜和他的两个侍卫!
虽然鳌拜现在看上去很落魄,但那毕竟是满洲第一巴图鲁!
而且守着鳌拜的那两个老侍卫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要一举拿下他们仨,可不太容易。
如果跑了一个,那想要让鳌拜“诈活阴谋”可就难以得逞了。
鳌拜看见王辅臣、王忠孝等人没朝自己冲过来,还以为是康熙发话要抓活的,便以为自己还有得救,于是就在马上开口道:“王总镇、王侍卫,可是皇上要你二人将老夫活捉?”
“鳌太师,您猜得没错,”王忠孝在马背上一抱拳,“您是先帝指派的顾命大臣,虽然有大过,但您过往也有大功于国家,皇上不忍取您的性命……要不然那些布库少年就不是拿板砖砸您,而是朝您丢斧头了。太师,我看您还是随下官回去,向皇上、太皇太后磕头请罪,一个富家翁总还是有的。”
“就是,就是,”王辅臣也在一边附和,“太师,皇上如果有意取您的性命,凭我父子二人的骑射功夫,还不是轻而易举?”
鳌拜被这两人一忽悠,还真有点信了。
王辅臣、王忠孝的武功有多强,他还能不知道?真要杀他,之前跟着背后射箭就是了。虽然鳌拜穿着锁子甲,但只要往后脑勺上招呼,还是能把人射死的。
“太师,”王忠孝这时候摸出个布包,打开后是三个韭菜鸡蛋馅的冷包子,笑着对鳌拜说,“太师,您跑了一天,一定饿了吧……我这里有三个包子,是今儿早上在御膳房拿的,给您先垫个饥。”
说着话,他就满脸堆笑着策马向前。
鳌拜真是饿坏了,而且被王忠孝说得也有些心动……他跑去五台山也只能求个庇护,跟着那老和尚天天吃斋念佛,嘴里还不淡出个鸟来,真不如当个富家翁快活。
王忠孝看见鳌拜放松警惕,就一手拿着仨包子,一手控着缰绳,缓缓向鳌拜靠近。没一会儿,他已经到了鳌拜马前五六步的距离。
突然,王忠孝一个没坐稳,身子晃了晃,手里头的三包子也没拿稳,全都落了下去。
鳌拜饿了大半天,还等着吃呢,看见好好的包子掉地上了,心里暗叫一声可惜,正想着要不要捡起来再吃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一个侍卫大喊:“太师,小心了!”
鳌拜连忙抬头,然后就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他的终身已经可以读秒了!
只见王忠孝就在五步开外,张弓搭箭,对准了他的面门——这就是百发百中的“贴脸射”啊!
鳌拜的反应还算快,赶紧抬起胳膊就要捂脸,却听见一声“嘣”的声音,利箭已经离弦,直扑他的面门而来,紧接着他的眉心就遭了一记重击,最后就是一阵剧痛……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就这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呜呼,到死都没明白这是为什么?
而就在鳌拜中箭身亡的时候,王辅臣也举着长枪拍马上前,先是横刃一砸,了结了一名还没有从鳌拜中箭中反应过来的老侍卫,紧接着又反身探出长枪,一枪就将另外一名老侍卫刺落马下!
心黑手狠,干净利落,活吕布果然还是活吕布!
看见老爹杀人灭口的利索劲儿,王忠孝终于松了口气儿,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鳌拜,心里想着:鳌拜啊,鳌拜,你虽然死了,但你会永远活在康熙皇帝的心中!
第五十七章 鳌拜化成灰,鳌拜在装活!
“麻子、大炮、王安、王全,赶紧去捡柴火,师爷,你负责把风……爹,快搜一搜那两个侍卫,看看有没有赃款赃物?”
在确定了鳌拜已经死不瞑目后,王忠孝立马就开始给身边的人派差事,他自己也收起弓箭,抽出腰刀,然后翻身下马,先给死不瞑目的鳌拜脖子上补了一刀,确定鳌拜已经死得透透的之后,才开始搜鳌拜的身……
不过在王辅臣和王忠孝开始给死人搜身的时候,王忠贤、王忠义、王安、王全他们四个却一头雾水地骑在马上没动弹,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王忠孝为鳌拜安排的“诈活”计划。
“二哥,您让我们去……捡柴火?”
“捡柴火干什么用?是要在山里过夜吗?”
“二哥,咱们还是扎几个火把连夜赶路吧。”
“就是,这里离北京城也不远,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回城了。”
听见这几位的问题,王忠孝只好一边搜鳌拜的身,一边耐心解释了起来了。
“哥几个听好了,我和咱爹商量过了,咱们要终大清,就得把抓鳌拜当成一个长久买卖来做……可不能一次抓完。一次抓完了,那以后没得抓了,说不定就鸟尽弓藏了,那咱不是抓瞎了?
所以咱不能痛痛快快地把鳌拜的尸体交上去,得帮助鳌拜‘装活’!”
“装……活?”王麻子王忠贤问,“什么叫装活?”
王忠孝笑道:“装活就是假装鳌拜还活着,还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设法联络旧部,勾结三藩,一举推翻咱们的皇上!鳌拜活着,咱们才能继续抓,一直抓!”
“这……”
“二哥,你这是……”
“可皇上对你不薄啊!”
“是啊,咱现在又有了诛鳌拜的大功,还怕没有荣华富贵?”
王忠孝听见这几位的话,都有点无语了,回头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数银票的王辅臣一眼,然后嗯咳了一声。
王辅臣笑呵呵收好银票,站起身对两个养子和两个心腹家奴说:“杀鳌拜的大功我可不敢领,他可是满洲第一巴图鲁!老子公认是汉人里面最能打的……你们几个好好想想,汉人第一勇士杀了满洲第一勇士,这合适吗?那些满旗子会怎么想?
而且老子跟过的主子又比较多,忠过大顺、大明、大清,而且每一家都忠过两回!这要是领了杀鳌拜的功劳,以后指不定有多少满大爷会去皇上耳边嚼舌头呢!
虽然现在把鳌拜的尸体交上去有大功,但是这功再大能有鳌拜大吗?咱们对大清再忠能有鳌拜忠吗?鳌拜都这下场,咱们就不该警醒一点?”
王忠孝又道:“我爹说得没错,有大功不如有大用……有大功而无大用,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圈养。哪怕封个侯,又能有多少油水?而有大用,嘿嘿,凭我爹的能耐和资历,还有这次帮皇上反鳌拜的功劳苦劳,还怕放不了总督?我爹有了总督,你们还怕没有好差事吗?”
“贤、义、安、全”这四个人都是在王辅臣家里长大的,对王辅臣、王忠孝这两父子还是有点迷信的,一听说王辅臣能当总督,全都露出了信服的表情。
王辅臣则一挥手道:“快去吧,多拾些干柴,咱们得把鳌拜和那两个侍卫的尸体给烧了!”
杀人之后,当然得烧掉尸体,毁灭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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