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枪套,佩戴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肖恩和霍尔姆斯的踪影。
“肖恩和霍尔姆斯呢?我不是说让他们一起跟出来么?”陈剑秋紧锁眉头,自从上次霍尔姆斯单独待在集市镇被绑了之后,自己就没打算再让他落单。
“额,肖恩的伤又复发了,霍尔姆斯留下照看他了。”
“回镇子!”陈剑秋下达了命令。
这次,夜色的保护色,怕是也保护不了黑人了。
第九十五章 烧死黑人
陈剑秋所料不差,此时的3K党们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了蒙特罗斯镇。
3K党们先是“犁”了一遍镇子西边的十几家犹太人,他们举着火把冲了进了犹太佬们的家里,把他们家里能找到的值钱东西搜刮一空。
可怜的犹太人们在家里祷着告,唱着颂歌,突然就被一帮白袍子劫了。
3K党们的逻辑很简单,反正犹太人都是吸血鬼,他们总能吸回来。
他们警告这些倒霉蛋不要轻易选择搬家,以保证他们可持续性的吸“吸血鬼”们的血。
在逛完镇子西边之后,他们拿着武器大摇大摆地冲进了镇子的中间区域,开始打劫他们的邻居、亲戚、甚至是爹妈。
倒是有几个武德充沛的镇民们拿枪把着家门不让进,声称“私人领土不可侵犯”,但在院子里挨了几把炸药之后,便乖乖跑了出来。
3K党们的武装游行终于到达了镇子中央的旅馆,酒保因为找不到平时替他看场子的两个打手而钻进了地下室,殊不知那两个打手和他们的帮派同伴正披着白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党徒们把酒保从地下室里揪了出来,酒保不得不替他们打开了旅馆里每一个房间的门。
于是霍尔姆斯又又又一次成为了俘虏,不过3K党的众人都没有难为他。
“嘿,头儿,你看这是什么?”一个3K党手里捧着一张从霍尔姆斯身上搜到的人皮地图,问他旁边的白帽子,霍尔姆斯则站在一旁,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
“这什么破玩意儿?”白帽子正准备扔掉。从楼下爬上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人指着霍尔姆斯低声说道:
“这个人老大要。”
霍尔姆斯的经验丰富,他不慌不忙地拿上了那本笔记本和人皮地图,跟着那群人走了。
“我们还找到一个黑人,咋办?”白帽子脱口而出,但他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对啊,你说一个黑人落到3K党的手里应该咋办?
是的,除了霍尔姆斯,他们还在二楼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黑人。
一个货真价实的黑人,黑到如果不是他们拿着火把扫了一下桌子下面,绝对会错过的黑人。
镇子里的黑人本来就不多,他们分散居住在镇子里,在成年累月遭受歧视和迫害后,他们都有着高度敏锐的“政治嗅觉”。
所以,当镇子的周围出现了所谓的“幽灵”,前几天西格蒙德这样的被抢的个例出现时,黑人们便果断地散入了附近的乡村里。
实在找不到地方待的,索性带着点生活必需品溜进了山里。
这个黑人,意外之喜。
肖恩此时正被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疼的厉害,白袍子们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和霍尔姆斯下着棋,他躲入桌子下面,正准备伺机拔枪,却被火把扫个正着。
“嘿,嘿,兄弟,能不能不要碰我的伤口,该死的。”肖恩骂骂咧咧,他左右看了看架着他的人,“你们是在扮演雪人吗?伙计?谁TMD能来告诉我下?”
没有人搭理他,白帽子一挥手,两个人把肖恩拖下了楼。
“让他们先别急着捞钱了,快到镇子口集中,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背着吉他的白袍子骑在一匹马上,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另外,把那个在旅馆二楼找到的老头送到杂货店旁边的那个木屋子里。”
这个白袍子正是卡米拉在找的那个3K党首领,托马斯·埃姆斯。
他在南卡罗莱纳活动多年,主旨是与宪政重建做斗争,针对的对象包括且不限于黑人、有色人种、犹太人以及从北方而来的共和党人,对于民主党的那些政客,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谁知十年前,他的行为不知为何惹恼了新上任的州长,直接借着总统签订法案取缔3K党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托马斯一把年纪终于算是活明白了,什么狗屁民主,什么狗屁政治,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都不如捞钱来得实在。
扯起反政府大旗的胆子没有,但煽动白人的情绪来捞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杠杠的。
所以,3K党的初心不能忘。
所以,这个黑人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连拖带拽地把肖恩带到了镇口。
肖恩环视了下周围,那些穿着白袍的人大部分已经从各个居民的家里,重新聚集到了镇口。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镇口的空地围出了一个圈。如果陈剑秋在这里,他一定很熟悉,这阵势,和之前在林子里非常相像。
镇口背靠着标牌的地方,已经立起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已经堆满了树枝和木柴。
“他……他们不会要烧死我吧。”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肖恩傻了眼。
……
在离镇口的不远处的镇外小教堂里,陈剑秋站在窗户边,从包里取出一个双筒望远镜,向镇口方向看去。
“老大,怎么样?”飞鸟一边观察,一边问道,他的视力非常好,但仍然找不到肖恩的踪影。
“你说,这帮人玩耶稣的黑人角色扮演,他们那些信教的爹妈会不会觉得恶心?”陈剑秋放下了手中的双筒望远镜,递给了飞鸟。
他倒是看见了肖恩。
黑人被扒了个精光,用草绳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脑袋没精打采的耷拉着,活脱脱一个受难的耶稣造型。
“他们连十字架都敢烧了,有啥大不了的。”亚当坐在礼拜堂的长椅上,不以为然道。
“咱们怎么救他?”还是善良的飞鸟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嘿嘿,不就是装神弄鬼嘛,这个我擅长。”
陈剑秋看了一眼身后礼拜堂里的圣坛和蹲在角落不知所措的神父,笑了。
……
十月初蒙特罗斯的夜晚非常冷,被扒光了的肖恩绑在十字架上,一阵夜晚的凉风吹过,吹得一丝不挂的肖恩瑟瑟发抖。
可肖恩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下面有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条条的身体。
完咯,让人看光了,连块兜裆的布都不愿意给,好歹遮住下面啊。
“这个尼格,他和他的有色裔团伙们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因为他们的本性是卑劣的,我甚至都不愿意把他们交还给警官换取赎金,因为绞架都不足以净化他们的污染!对他们来讲,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火焰!”
一个白袍子挥舞着手中不知从哪弄来的悬赏令,激情地发表着他的演说。
之前的替身死后,爱弹琴的托马斯又找了一个新的,此时的他,正在身后满意地看着这个替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替身,他至少有五个。
白袍子说完,从旁边人手中接过火把,丢进了肖恩脚下的柴堆里。
肖恩感到无比的温暖,置他于死地的温暖。
“完咯,完咯,今天是彻底死在这了。”
第九十六章 来自主的惩罚
正当肖恩低头看向脚下那逐渐燃起的柴堆,随后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
“铛~~”
一声钟响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声钟响从黑夜中由远及近,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一块石头,在黢黑的夜空中泛起一阵涟漪。
围在镇口的人们起初还没有注意到这第一声钟响,他们的注意力要么在那个慷慨激昂的白袍子身上,要么就是在盯着十字架上那个一丝不挂的黑人。
“铛~~”
又是一道钟声,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紧接着,每隔两秒,后续的钟声接踵而至,给镇口这充满宗教仪式的景象平添了一份中世纪的神秘。
众人开始东张西望,而还在演讲的白袍子也停了下来,他们都在寻找钟声的来源。
这个镇子上没有钟楼,只有教堂有一个小小的钟塔。
钟声是从教党的方向传来的。
党徒中为数不多的老人中,有些下意识地从袍子下面掏出了自己的怀表,他们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身在费城或者欧洲的哪个城市。
在那里,这些钟声可能是报时的。
可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和时间完全对不上。
这座小镇的教堂,也从来没有敲钟报时的习惯。
这座教堂敲得最多的,是丧钟;而在半夜敲响的丧钟,在这个镇子里闻所未闻。
白袍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下意识地看下了身后背着吉他的托马斯。
虽然之前在其他不重要的场合,比如在下面的村子里宣讲,他曾客串过党魁的替身,但在如此大的场合当主替,今晚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有些无所适从。
托马斯也没有责怪他,因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的替身身上。
他看向了镇口最高的建筑,一座大型畜棚的顶上,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神职人员长袍,在黑夜中,如果不注意看得话,根本无法发现。
他上半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而他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在下面火光地照射下若影若现。
他的胸口佩戴着一个看上去是银制的十字架,被火光映照的闪闪发光。
这座畜棚属于镇子的牲畜交易所,是镇子里平常交易牛、马、羊等的地方,因为味道非常大,所以建在了镇口靠外的地方。
这座畜棚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外面没有下脚的地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爬上去的。
“愚昧的人啊!”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黑袍的口中传了出来。
“你们献出了自由!献出了信仰!献出了灵魂!所获得的,只是不过精神上的被奴役!”他矗立在屋顶上,犹如一尊雕像,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人群纷纷被来自头顶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转向了畜棚顶。
“旧约《约伯记》第 三十一 章中记载了主的言语,他说,‘造我在腹中的,不也是造他吗?将他与我抟在腹中的,岂不是一位吗?’。”
“当上帝审判时,该如何作答?人人生而平等!”
……
黑袍在屋顶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从圣经中的故事到流传在美国西部的寓言。
他张开了双手,宽大的袍子犹如一只大蝙蝠,他将手摊开,拥抱着天空中不存在的“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下面的人们听得入神,他们中大部分人多半是文盲,不过《圣经》中的很多故事还是知道的。
那个黑袍正是陈剑秋,他对于《圣经》可没有那么深入的了解,只不过是临时抱佛脚从教堂的神父那听来的。
不过他记忆力很好,加上他在一路上的道听途说,理论加故事,别开生面,一阵胡扯之后,下面竟然有些人连连点头。
他可没指望能通过自己这半吊子的理论水平说服下面这帮“盲流”,他在拖延时间。
下面的托马斯起初还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越听越不对劲。下面的这帮傻子居然有人听得入了迷。
甚至连自己的那些嫡系,也痴痴地盯着屋顶发呆。
“干掉他。”他拍了一下他身边那个传令官的脑袋,低声吼道。
传令官这才如梦初醒,也依样画葫芦拍了拍身边正在听故事的人的脑袋。
这几个人急忙举起了枪对准了屋顶。
陈剑秋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事实上,从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兜帽下,他的嘴角微微一笑。
故事戛然而止,下面倾听的众人只看见那个黑袍再次张开了双臂。
“愚昧的人们,你们的双眼被黑夜所蒙蔽,接受主的惩罚吧。”
枪响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屋顶的那个人直直仰面向后倒了下去,转眼间消失了。
“去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托马斯对他的那些“近卫军”下达了命令。
那些人拿着枪排开众人,向着畜棚的方向冲去。
可还没走几步,不光是他们,现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畜棚的方向,黑暗中,火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他们感受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