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他向着老头又走近了一步:“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老马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强撑着精神,嘴依然很硬:
“陈先生,我知道你的军队就驻扎在谷口,有本事,你就把我和我的族人都杀了!”
陈剑秋哼了一声:
“杀了你们?你这一把快入土的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可为什么还要拉着你身后那些年轻人。”
他的目光扫向了那些举着火把的阿帕奇人。
阿帕奇人向来以悍勇著称,可被陈剑秋的目光扫过时,仍旧感到不寒而栗。
“杰罗尼莫是我的好兄弟,我不会答应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所以,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操心。”陈剑秋有些厌倦地冲着那些阿帕奇人挥了挥手,“赶紧散了吧。”
老马莱沉默了几秒钟。
他知道陈剑秋的雷霆手段。
他部落的前任酋长上次叛乱被陈剑秋拿住后,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掉了脑袋。
老头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自己的族人离开了。
“你们找到酋长了吗?”
等老马莱部落的人离开之后,洛岑急切地问道。
“进屋说。”
陈剑秋几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洛岑点亮了一盏煤油灯。
她让其他人先离开。
屋子里就剩下了陈剑秋、飞鸟和洛岑还有犰狳。
“杰罗尼莫大概率没死。”
陈剑秋坐在椅子上,他转向了一边的犰狳:“你亲眼看到酋长摔下去了吗?”
犰狳点了点头:“当时酋长腰上系着绳子下去的,可是……”
“可是什么?”陈剑秋警惕的问道。
“可是绳子断了。”犰狳神色痛苦,“斑鸠先冲上去的,然后我也上去帮忙,可向下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酋长的踪影了。”
“斑鸠让我回镇子报信,他待在现场想办法,我当时魂不守舍,斑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陈剑秋思考了一下:
“你确定绳子是断了,不是斑鸠手送了吗?”他问道。
“嗯,是断了,那半截绳子后来还被带回来了。”洛岑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了一个草编成的筐,然后从筐里面取出了一截断了的绳子。
陈剑秋接过绳子,递给了飞鸟。
飞鸟借着煤油灯的光,开始仔细观察起了那根绳子的断口。
过了好一会儿,飞鸟放下了绳子,神色严峻:
“绳子被人动了手脚,有人为切口的痕迹。”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煤油灯的火光伴随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而微微摇曳,而屋子里几个人的影子,也随之在墙上晃动。
陈剑秋用指节轻轻叩着木制的桌面。
而其他人,则交换着眼神。
确实有人想要杰罗尼莫死,而且想要他死的人,就在镇子里。
“能查得出这绳子是谁提供的吗?”陈剑秋问犰狳。
犰狳摇了摇头:“做不到,这绳子太普通了,镇子上到处都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酋长他是什么时候在哪拿的。”
“是斑鸠做的吗?”洛岑缓缓说道,她很不想面对这个可能性。
毕竟,斑鸠从十年前的矿山开始,就一直追随着自己和杰罗尼莫。
她实在无法想象斑鸠这样的靠谱的人会选择背叛。
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因为如果斑鸠真的是那个想要杰罗尼莫死的人的话,恐怕杰罗尼莫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即使酋长没有真的摔死,斑鸠也会想发设法让他死。
“但愿不是吧。”陈剑秋注视着煤油灯的火光。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为什么他要跑呢?”飞鸟皱起了眉头,“跟我们说清楚不就好了?”
众人的忧虑更深了。
似乎一切推导,都在指向最坏的一种结果。
“不用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斑鸠。”陈剑秋思索了片刻后,站起了身,“现在找他的,可能不光是我们。”
“如果斑鸠是那个叛徒,那幕后的人肯定会到处找他灭口,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死无对证,大酋长可就死得算是不明不白了。”
“如果斑鸠不是那个叛徒,那真正的凶手肯定也在此处找他和大酋长,死不见尸,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东西,那些凶手肯定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我觉得就是老马莱那帮人!”犰狳恨恨地说道,“他们一直打着替大酋长主持公道的幌子,跟踪斑鸠,想确认大酋长的死亡或者找到大酋长。”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陈剑秋说道。
“这帮该死的浑蛋,上次叛乱就是他们部落,看样子是贼心不死,换了个首领继续。”洛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这就去华雷斯把部族所有的人喊回来,跟这帮家伙拼命。”
年过四十的印第安女战士依旧性烈如火,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陈剑秋咳嗽了一声。
“我们的部队全副武装停在谷口呢,真要收拾那帮人,不用你出手。”飞鸟在一旁补充道。
“嗯,不着急,先弄清楚情况,收拾他们不是什么难事。”陈剑秋摆了摆手。
他开始安排任务:
“飞鸟,你明天起早就带人出去找,拉网式的找,带上犰狳,他对这里比较熟悉。”
“洛岑,我等下写一张条子给你,你拿着去华雷斯的市政厅去找阿比奥特,让他帮统计下在华雷斯的阿帕奇人。看最近有没有其他人也失踪的。”
“如果大酋长受伤了的话,斑鸠是不可能选择把他一个人丢下的。”
众人领命,陈剑秋又对他们重新强调了一遍:
“记住,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找到斑鸠和大酋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晚,陈剑秋便带着飞鸟返回了谷口的营地。
飞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顶单独的帐篷,里面有些简陋,但空间还可以,灯、桌子、床、地图,以及折叠的椅子,一应俱全。
夜,已经深了。
可陈剑秋依旧没有什么睡意。
他借着煤油灯的光,注视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手里拿着一只笔,思考着斑鸠和杰罗尼莫可能在哪里。
然而,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他听见了自己士兵的呵斥声,还有脚步声。
陈剑秋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走出了帐篷。
在营火的照射下,一队士兵押着一个人,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老板,我们在营地外面发现了这个人,鬼鬼祟祟,目的不知。”值班的军官站得笔直,向陈剑秋汇报道。
他挥了一下手,后面的士兵将那个人推了上来。
陈剑秋从一个士兵的手上接过一盏马灯,提了起来,凑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他看清楚了被逮到的这个人的脸。
是白天在祭祀地出现的两个印第安部落首领之一,克利基塔特。
这人看着陈剑秋,眼神有些犹疑不定:
“我是来拜访您的,陈先生,没有任何恶意。”
陈剑秋把马灯交还给那位士兵:
“让他进来,你们继续去忙你们的事情吧。”
军官犹豫了下:“老板,让我们先搜下他的身吧,万一他是行刺的呢?”
“你们自己看吧。”陈剑秋说道。
“我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作为一名俘虏,克利基塔特非常专业,他直接举起了双手,示意军官搜他的身。
军官靠了上去,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
确实没有带任何武器,甚至连一根针都没有。
陈剑秋已经转身进了帐篷。
士兵们将克利基塔特向前一推,然后在军官的带领下离开了。
印第安人走进了帐篷。
陈剑秋侧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他的右臂搭在椅背上,手上赫然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黄金左轮。
左轮的枪身轻轻拍打着椅背,而枪的主人,则静静地注视着他。
克利基塔特忽然觉得自己脖颈后面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才慢慢说道:
“陈先生,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杰罗尼莫的事情。”
第五百三十六章 有人跳了出来
“说吧,我听着呢。”
陈剑秋拿起桌上的水杯,另一只手上的左轮手枪仍在有节奏地敲击着椅背。
“额,您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我有点紧张。”克利基塔特有点哆嗦。
“不能。”陈剑秋的回复极其简短。
他喝了口水,然后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等待克利基塔特说话。
“额,陈先生,您是一个强大的人。您征服了整个美利坚的西南边疆,从加利福尼亚到新墨西哥州,再到俄卡拉荷马,都在传颂着您的名字……”
克利基塔特低眉顺眼,毕恭毕敬。
但他的恭维还是被陈剑秋打断了。
“彩虹屁不用放,快点说正事儿。”陈剑秋的手枪又拍了一下椅子背。
“哦,哦,我长话短说。”
克利基塔特一个激灵。
“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生活变得好了很多,大家都很满意;可大酋长他……”
陈剑秋的拇指复位了一下击锤。
“啊,啊,我说,我说,大酋长他一直想着带族人回美国,他认为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故乡,一直想带着族人越过国境线回去。”
“您在印第安人中的威望给他带来了困扰,他可笑的尊严让他迷失了自己。”
“您没有发现吗?在他的影响下,镇子上很多印第安人对您更多的是畏惧,而不是感激。”
……
克利基塔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想要说的话都说了。
他的英语夹着奇怪的印第安口音,说快了有些含混不清,不过陈剑秋还是基本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