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可你救了我,还把我和我的货安全护送到了镇上。”
“交个朋友,或许我们以后打交道的地方会很多。”陈剑秋摆了摆手,走了出去,“对了,改好了告诉我下,我来拿,另外,再帮我准备一把锋利一点的匕首。”
其实比起匕首,陈剑秋更喜欢用斧子,但斧子毕竟不能藏在靴子里。
……
“老大,你说为什么这么小的镇子会有银行,而且在银行换黄金,都需要证明和担保?”
肖恩一边吃着在杂货铺买来的浆果饼,一边问。
当他们走进传说中的“西格蒙德老爹的银行”时,瞠目结舌。
这算哪门子银行,这明明就是一间治安所。
屋子就一层,半间是办公室,半间是牢房,牢房边的架子上手铐铰链一应俱全,不过好像都锈迹斑斑,很久都没使用过了。
进门的左手边便是赏金告示栏,但上面空空如也。
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正趴在桌子上打盹,鼾声如雷,震得窗户玻璃都在抖。
肖恩心里有点犯怵,虽然跟着陈剑秋经历了这么多战斗,可对于治安所这种地方,他还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害怕。
陈剑秋敲了敲桌子。
老头脑袋翻了一下,原先压着的地方流了一大滩口水,把他的胡子都沾湿了。
陈剑秋手握住一个桌腿,略一用力,那个桌腿便离开了他原先的位置。
桌子散架了,倒在了地上,而男人则向前扑了一个狗吃屎。
“谁?”老头摔了个七荤八素,左手抹了一把脸,右手去掏腰间的枪。
当他看见前方站的三个不同肤色的人时,脸上的厌恶之情更甚:“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们,有事儿自己去门外面解决,别来烦我。”
陈剑秋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勃朗宁的父亲要把枪店开在这个镇子上了。
他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老头。
老头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张纸,读完之后,脸色变得不一样了。
“你好,我叫西格蒙德·科恩,是这里的警长。”老头伸出了自己的手,“勃朗宁先生说你们要兑换金子?”
陈剑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他握了下。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犹太人,难怪勃朗宁说这里是银行,其实这里更像是黑市,警长是工作,经商是生活。
更何况,看起来这老头也没多大心思在工作上。
“是的。”陈剑秋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来吧。”老头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带着几个人进入了地下室。
老头点亮了灯。
从外面看,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座房子居然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地下室,里面堆放的东西多极了,各式各样,不过有个共性,就是在外面的杂货铺可能不太容易买到。陈剑秋甚至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两个木箱子,上面写着“炸药”。
“乖乖,你这里什么都有啊。”肖恩感叹道。
“你最好不要随便碰,你手里拿着的那瓶是夹竹桃的提炼毒液。”老头冷哼了一声,肖恩吓得赶紧把瓶子放了回去。
“你有手下么?又是维持治安,又是做生意,诶,万一有人惦记你这些宝贝怎么办?”肖恩又好奇了起来。
“所以我只做熟人的生意,至于治安,人人都有枪不就众生平等了,管我什么事?他们要是觉得枪不够劲,还可以找勃朗宁替我代销一部分炸药给他们。”老头不以为然,“对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把东西拿出来吧。”陈剑秋对肖恩说。
肖恩从贴着肉的衣服里掏出了袋子,把那两根金条和一堆小金块倒在了桌子上。
陈剑秋捡了一根又放了回去。
老头有点诧异,但没说什么,把剩下的金子倒进了秤里。
“一共18盎司。”老头确认下秤的读数,给陈剑秋也看了一眼,“我按照市场价20美元1盎司的价格给你兑换,抽百分十的佣金。”
“百分之十?”肖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惯例,我的孩子。”老头拿出了一个小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百分之六。”陈剑秋从秤里又抽走了一根金条。
老头有点犹豫,最近淘金客越来越少了,自己的兑换业务也好久没有开张了:“你们在附近找不到合适的收购商的,如果不是勃朗宁。”
“百分之四。”陈剑秋干脆就留了一个小金块在秤上。
“行,行,看在勃朗宁先生的面子上,我收百分之四。”西格蒙德老头还是屈服了。
陈剑秋这才把所有的金子重新倒回到秤上。
一共28盎司。
老头从保险柜里拿了一摞美元,递到陈剑秋的手里。
有了钱,自然是要采购一番。
当三个人重新从镇子的服装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肖恩挑了一条灰色的背带裤,飞鸟则找了一件合身的背心。
陈剑秋,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暗红色皮夹克,头上戴着一顶相同颜色的宽檐牛仔帽。
他喜欢纯粹的颜色,胜过混搭。
第三十章 酒徒
如果说刚进入这个镇子的时候肖恩还在担心被人追踪,遭人埋伏,那他现在的样子充分体现了黑人与生俱来的乐观。
换了新衣服的肖恩非常开心,他开始在路上跳起了舞,尽管没有人替他伴奏。
陈剑秋抬头看了看已经在天空中出现的月亮,有些感慨。
快乐,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天赋。
在那个血腥的雨夜后的某个夜晚,他曾跟肖恩聊过,在篝火旁,飞鸟和勃朗宁都睡了的时候。
“肖恩,找到宝藏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诶,没想过,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吧。”
“没想过拿着钱回家做点什么?”
“家?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被像畜生一样驱赶,一直在流浪,这个国家虽大,没有我的家。”
肖恩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想那些干啥呢,先活下来把,未来总是令人值得期待的。诶,老大,我跟你说,我们脑袋现在可值钱了……”
后面的话陈剑秋都没有听进去,他若有所思:
“家?”
……
“嘿,肖恩,晚上我们去找点乐子怎么样?”
陈剑秋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突然对肖恩说道。
“我觉得这一路上太过顺利了,咱们还是低调点好。”飞鸟保持了谨慎。
“得了,得了,咱们得听老大的,这地方离怀俄明得有几百公里了,你怕什么?”肖恩一边说,一边把飞鸟往前拉。
陈剑秋在后面看着,他掏出了刚在杂货铺买的一包烟,歪着头点了一根。
真好。
三人逛着逛着走进了镇子里的一家酒馆。
还没有完全入夜,但酒馆里已是华灯初上,和白天的宁静祥和形成鲜明对比,现在这里热闹非凡。
这座酒馆有两层楼,可能是这个镇子里最大的建筑,一楼是酒馆,二楼是客房。
酒馆里各种打扮的人都有,有牛仔、皮毛商人、木材商人等等,还有些游走在众人之间的身份不明的女人。
陈剑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是小瞧了这个镇子。
蒙特罗斯位于科罗拉多中西部,两座山脉中间的走廊之上,南来北往的商人、掮客等,他们从事的工作不尽相同,但很多都不会在白天露面。
夜晚的酒馆就是他们聚集的地点之一。
“老板,有什么吃的么?”方才的浆果饼没填饱肖恩的肚子,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酒保似乎很忙,没什么功夫搭理他们。
陈剑秋坐在桌子边,开始观察酒馆里林林总总的人。
他发现吧台的角落处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这个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破旧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戴着一顶颜色相似的牛仔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此刻安安静静地坐着,两只胳膊伏在吧台上,面前的酒杯中的酒已经空了。
陈剑秋走到了吧台的前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美元的钞票,拍在了吧台上。
吧台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张钞票吸引住了,他们有些甚至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侧目看来。
除了那个男人,夜还没开始,这人却好像已经醉意阑珊。
酒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屁颠屁颠地从酒吧那一头跑了过来。
“先生,您要点什么?”
“弄三份吃的送到我那张桌子,然后在整点酒过来,顺便在楼上订三间房。”陈剑秋说道。
“好嘞。”
陈剑秋朝着男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这个人是谁?”
“前两天来的,有钱就过来喝酒,天天从早喝到晚,没钱就睡在店外面的长椅上。”酒保一边从背后的柜子上取酒,一边回答道,“对了,您要不要来点爱尔兰威士忌,不瞒您说,这里大部分人喝的都是私酿的酒,向您这样尊贵的人,应该喝不惯。”
“就金酒吧。”陈剑秋看了眼酒保后面的酒柜。
这时候,那个似乎是半睡半醒状态的男人突然支起身,说话了,声音浑厚低沉:
“酒保,再给我来一杯。”
酒保也不算搭理他,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没钱了。
男人见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便重重地将杯子拍在了吧台上。
酒馆没有赶人的规矩,但闹事的话就不一定了。
酒保有点冒火,给吧台旁边两个明显是打手的壮汉使了个眼色,要把这个男人扔出去。
但陈剑秋冲着他摆了摆手。
“拿一瓶威士忌给那位先生吧,要好一点的,算在我账上。”
酒保二话没说,从柜子上拿了一瓶陈年的爱尔兰威士忌,递到了男人那边。
“算你运气好,那边有人送你的。”酒保没好气地说道。
男人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一口喝了个干净。
陈剑秋坐回了自己的桌子那边。不一会儿,酒保就端着三盘香喷喷的馅饼走了过来。
“来尝尝我们的招牌烤肉披萨,纯木火烘烤,吃过的都赞不绝口。”
陈剑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果然肉质鲜嫩,香味四溢。
“趁热吃。”他对飞鸟和肖恩说道,这可能是他从穿越到现在,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酒保弯下身子,手里抓了一大把的零钱,递给陈剑秋:“这是找给您的钱,请收好。”
陈剑秋从里面捡了一个20美分的硬币丢给他,酒保喜笑颜开,这个镇子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粗人,鲜有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小费也给得这么干脆。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仿佛他们现在不是三个头顶这大额悬赏的逃犯,而是前来旅游的游客。
“咣当”
隔壁两桌子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扭打了起来,把桌子掀翻在地,七八个人开始捉对缠斗。
靠近的人,都纷纷退开,他们有的走到了二楼的楼梯上,有的躲到了吧台附近,都不希望被卷进这混乱的场面。
酒保倒是很淡定,酒馆里打架是很常见的事情,人数少的时候,自己这边两个打手就可以解决问题;人数多的话,打手们会回去喊人,等这帮人血拼出了胜负,再一并赔偿就是。
这是这里独有的规则,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当然,另外一个原则就是酒馆里面不能动枪,否则的话,勃朗宁家卖出的那些枪会让动枪的人明白,什么叫全民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