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鸿天
“若是在五千年前,应该能够轻易踏足十境,可如今……自然就难了。”
“不走出一条属于自身的道,难以踏足十境。”
圣师轻声道。
安乐闻言,心头也是存在些感慨,圣师活了漫长的岁月,自然不需要去欺骗他什么,既然这般说,那老皇叔在五千年前,定然是可以踏足十境的。
可惜,生错了时代。
“圣师,为何老皇叔在五千年前能踏足十境,而如今反而不能了?”安乐问出了心头的好奇。
圣师饮了一口老黄酒,壶中的酒已经过半,他看安乐好奇,便开口道:“因为五千年前的中土,龙脉纯正且磅礴,与中土皇朝之间的联系亦是根深蒂固,龙脉强盛,等于说是气运强盛,自然能反馈于强者,让强者更加容易破境。”
“上古时代,有人族皇者以九条龙脉铸就了九座古鼎,聚天地气运,故而强大的修行者容易诞生,十境、十一境的修行者,并非凤毛麟角,形成了诸子百家的纷呈乱世,万年前,那风华绝代的帝皇,结束了诸国乱世,并且自称帝皇,聚纳了九鼎,天门后仙人以长生诱惑帝皇,欲取九鼎入仙界,掠夺人间气运,那一战,仙人陨落无数,帝皇也陨去。”
圣师的话,让安乐心头震动,感觉像是一卷磅礴且浩大的画面,缓缓在他的眼前展开。
“那聚人间气运的九鼎呢?”安乐听的入神,不由问道。
“放心,人间气运还是归人间,因为我说人间气运不得入上苍,上苍便不敢再取。”
圣师轻声道。
“至于那九鼎,则是被破去了镇压龙脉的功效,人间龙脉不再被束缚,而那九座古鼎,一座入上苍,一座入始皇陵寝。”
“上苍便是仙界的称呼。”
安乐闻言,顿时感觉到奇怪,九座古鼎,一座入上苍,一座入始皇陵寝,那还剩下七座呢?
圣师似乎感应到了安乐疑惑的目光。
那难以铭记的面容,变得愈发的朦胧:“剩余七座,我暂时接管。”
安乐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忽然涌现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
七座圣山,难道……
便拥有七座曾经镇压龙脉的古鼎?!
圣师并没有正面回答安乐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中土龙脉没了九鼎镇压,自由扩散,虽然诞生的强者数量少了,却并非没有,而五千年前爆发了一场大变故,诸多异族首次破入中土,在中土大地肆虐,百姓生灵涂炭,修行者死亡无数,凌乱了整座天下,污浊了龙脉,龙脉气运被异族分走了些许,从那以后,强者想要破境就愈发的困难……”
“龙脉气运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人间天师府便是走的探寻龙脉气运之路,诞生一种紫气金莲,你的身上,便有千年紫气金莲的种子力量。”圣师看向安乐,笑道。
安乐摸了摸丹田气海,那颗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便落在其中,至于如何让其绽放,安乐暂时未有头绪。
千年份的紫气金莲种子,肯定比二皇子赵培所获得的那二三百年份的紫气金莲要更加难以绽放,所需要的气运量就大不相同。
圣师说到这儿,便未曾再继续说,而是以手指轻轻叩动酒壶。
天地间的雨在继续下,迷蒙了整座扶松山,遮蔽了视线,干扰了感知。
此刻,哪怕是元蒙皇帝亲至,以元神探查,怕是都无法破开这份迷蒙的雾气,感知到山中的情景,聆听到安乐与圣师的对谈。
“既然谈到了这儿,我便与你说一说人间那些顶尖的江湖势力吧,这些势力,莫要看皇朝当尊,但是,他们任何一座都非省油的灯,你且看那位元蒙皇帝,虽然心有气魄,可迄今为止,依旧不敢轻易对任何一座江湖势力动武,为什么?因为没有把握。”
“天师府的紫气金莲以气运为养料,与气运息息相关,其实代表的是一种责任,天师府作为人间两大道门之一,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存在,将道门兴衰,与人间气运捆绑,虽是讨巧,却同样承载了责任。”
“真武观,没什么好说,与上苍相勾连,走的是上苍的长生之路,真武观中有真正的飞升者,飞升上苍,以另类的方式,求得长生,可正是因为踏足了上苍,才知道那长生并非真正的长生,所以,真武观飞升的仙人们,才想要打破人间与上苍的壁垒,回到人间,因为,唯有在人间,他们才是长生。”
“佛门三寺,烂柯、感业与莲华三寺,彼此之间互不交融,各有各的道,其实,说来你也不陌生,过去、现在、未来便是三寺所修的力量,他们在追寻和掌握岁月的力量。”
“至于剑池宫,剑道宗门,自然是以纯粹著称,铸剑、练剑便是剑池宫的根本,纯粹的剑道方能在遭遇了五千年前大劫的中土大地上,破开十境的壁垒。”
“地狱府……听其名头便可知其根本目的与追求,这个世间有上苍,有人间,可是……并无地狱,无轮回,你兴许会问,那世间死去的亡魂去了何处,那便要谈及圣山的对手了。”
“可不管怎么说,地狱府的理想很丰满,可想要真正开地府,开轮回,太难。”
圣师轻笑着望向安乐,给安乐分析和描述了如今的人间诸多江湖势力。
从圣师的口中,安乐才明白,这些江湖势力皆非寻常。
当酒壶中最后一滴老黄酒,被圣师饮尽,圣师的面容上顿时流露出怅然若失之色。
“喝完了。”
圣师言语中尽数是慨然,更有几分遗憾。
“我很老了。”
“老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年岁,很多很多年前,圣山只有一座,我耐不住寂寞,才开始开山,开了第一座山,遂又有第二座山,第三座,第四座……”
“每次开山,我都能回到人间走一遭。”
“人老了,就会怀旧。”
圣师看向安乐说道。
“你请我喝的酒喝完了,该我请你了。”
圣师那张无法看清楚真正面容的面颊上,流露出一抹笑容,抬起手,屈指一叩。
时间和空间都仿佛凝滞似的。
安乐便见得周围的一切流转,圣师带着他,仿佛在时间中横渡。
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开在路边的小酒家,飘洒的酒家旗帜,在细雨中沾染了雨滴,四周生长的青葱绿草,生机盎然。
圣师亲切的拉着安乐对案而坐,呼喊着让掌柜的上酒菜,所说的话语,很古老,古老到安乐都有些听不懂。
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话语。
一坛酒很快端了上来,摆在了桌上,还有切好的一块水煮的大肉,摆在了安乐的面前。
圣师给安乐倒了一杯酒,酒液以陶碗装载,清澈可见底。
“请。”
圣师笑道。
安乐伸出手,然而,手掌却是直接从碗中穿了过去,像是这碗酒是摆放在过去的岁月中,安乐生在现在,自然难以拿住这碗酒。
圣师笑了笑,喝不到便喝不到,真正能够陪他喝这杯酒的,太少了。
他能带安乐来这走一遭,亦是因为安乐入得了他的眼。
“这是很久很久以的一间小酒家,那时候,我第一次下山,便在这酒家中吃酒吃肉,那是我记忆最为深刻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人间烟火,这般美好。”
圣师喝起了酒,吃起了肉,自顾自,未曾理会那不服气的想要抓住那酒杯却不得的安乐。
“吃完这顿酒肉,你我的对谈便算是结束了。”
“每一次对谈,都是我回到人间,回到记忆中的地方,喝酒吃肉的日子,人间烟火,最抚人心,一顿酒一顿肉,时刻让我铭记,我还是人,让我不会迷失。”
“安乐,李幼安与我对谈,我给他留了三缕剑气作为赠礼,他的天赋确实不错,未来定然能踏足十境,他悟了过去与现在,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十境便是他的极限了,因为他悟得过去与现在,还差了一些。”
“这顿酒肉结束,你我对谈便结束,所以,我也会送你一场赠礼,这是规矩。”
圣师笑着说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安乐满头大汗,眼眸中闪烁着不屈,依旧在尝试着抓那摆在桌子上的一碗酒。
明明酒就在那里,明明周围的画面,与现实无异,可是他就是无法抓住那碗酒。
“安乐,如果有一日,这个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需要你如一团火,燃烧到极致,照亮世界,以你的死,来换取它的活,你可愿?”
圣师饮酒,面容愈发的模糊,酒液自他的唇角滴落,滴在了桌上,那桌子却仿佛湖面一般泛起了涟漪。
安乐听得圣师的话语,眼眸微微一凝。
他抬起头,看向圣师。
圣师看不清模样了,仿佛不处于这个世间,身形也扭曲而变换,难以捕捉到真实的身形与容颜。
但是,安乐看到了一团团灰色的气流,在圣师的周身萦绕,每一缕灰色气流都沉重如一个世间的砸落。
“以我的死,换取世界的活?”
安乐摇了摇头。
“我非圣人。”
“若可以,我想要活着,让这个世界……也活着。”
“若不可以。”
“我不愿。”
安乐说完。
一缕灰色的岁月气,自面板之中涌动而出,绕指柔后,融入指尖。
桌子上。
那一直无法抓到的一碗酒,随着岁月气涌入掌心。
安乐终于稳稳当当的抓住。
宛若掌握了岁月。
在圣师那一直平静且深邃的面容上,浮现出的一抹讶异之中。
一口饮下,这碗万年前的美酒。
第159章 圣师留下的礼物,破第六境,登第七山
扶松山间的雨越来越磅礴,浓郁的烟雾缭绕,让寒山愈发的难以捕捉行迹,像是镶嵌在画中一般。
山脚下四周,一双双眼眸仿佛投射出实质般的视线,想要看清楚寒山之上的情况,想要知道那与圣师对谈的少年,到底是否会发生不同的蜕变。
元蒙帝国猎鹰榜上的天才们,汇聚在一棵树下,巨大的树盖像是一把撑开的大伞,给他们挡下了暮云中洒落的雨水。
铁烈身躯魁梧,发丝飞扬,他的眼眸之中满是凝重之色,他仰着脑袋,魁梧的身躯上气血与心神隐隐散发出沉闷的波动。
他在盯着山巅,想要看清楚山巅上的情况,眼眸之中却出现了许多的沉思,他在思考燕春里巷弄之内,那三招便将问魔榜榜首的孟破给杀死的傀儡。
他在傀儡身上,感受到了元蒙皇帝的影子。
这才是最为让铁烈难以忘怀的,毕竟……他的体内流淌着元蒙皇帝的血脉,所以,他不会感知错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太过强烈。
铁烈很不安,心头满是疑惑,他想要弄清楚这份疑惑。
“那到底是什么?”
铁烈深吸一口气,眼眸之中有一团火焰,不管是什么,但是只要与元蒙皇帝有关,铁烈都需要弄清楚。
元蒙皇帝……怎么可能做他人的傀儡。
戈小鹅只有双五境的修为,在这一场争渡之中,并非速度最快的第一批,可她终究还是赶赴了上来,与铁烈等人相聚。
她望向了铁烈,可以感受到铁烈身上涌动的战意,以及压抑至极的心神波动。
“铁烈哥哥,你怎么了?”
戈小鹅好奇问道。
铁烈眼眸波动,魁梧的身躯上,浮现出一抹轻笑:“没事,在期待着第七山的开启。”
“应该已经快了,你且看这山上的浓雾如此浓郁,这说明安乐与圣师正在交谈,待得交谈结束,便是第七山开山的时候,第七山山主,我们势在必得。”
对于戈小鹅这位他们这群元蒙猎鹰榜上天才之中,年龄最小,最为活泼可爱的少女,铁烈、伯奇等人,都有着很大的宠爱与宽容。
当然,他们的心中也同样是暗自喜欢着少女,因此,为了这份喜欢,彼此也在争锋。
“铁烈哥哥,那安乐若是与圣师对谈,这第七山的山主,会不会直接就成为了安乐?”戈小鹅好奇的问道。
铁烈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摇头道:“那肯定是不会,安乐得到与圣师对谈的机会,最多只能说算是得到了大机缘,哪怕与圣师对谈交流有很大的收获,他也需要时间去将这份收获给沉淀下去。”
“可圣师不会内定山主吗?”
戈小鹅想了想,问道。
“不会内定,我等既然来了,自然就会去争,圣师作为这天下唯一一位超越了陛下的存在,也不会搞内定这样的事。”
“圣山山主,每一位皆不是凡俗,是需要经过重重考验,这些考验,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铁烈笑道。
一旁,亦是站在树下等候第七山开山的猎鹰榜伯奇,道:“哪怕圣师内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圣师实力强,他便可以肆无忌惮。”
“陛下曾与我们说过,这个天下终究还是讲究力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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