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鸿天
赵黄庭和苏幕遮顿步,二人疑惑的看了过来。
林轻音与林追风亦是很疑惑。
“怎么了?”赵黄庭蹙眉问道。
安乐抬起头,眼眸中满是复杂之色:“前辈,那便是剑钟吗?”
“为何看起来……像是一座坟。”
安乐的话,让苏幕遮的身躯,陡然的僵住,有几分不可置信的看向安乐。
赵黄庭长眉飞扬,唇角嗫嚅了一阵:“你就看出来了?”
苏幕遮深吸一口气:“剑钟亦是剑冢,剑池宫中那些断了的剑,那些死去的剑,便都会熔铸到剑钟上……所以说,剑钟亦是剑冢。”
“很少有人能够在尚未敲响剑钟,便看出剑钟的特殊性,你是第一个。”
苏幕遮眸光中似乎有一点光亮。
死去的剑熔铸埋葬的地方。
安乐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浊气,体内【天生剑客】道果在不住的颤动,在呼应着剑钟上的剑,而【血观音】道果,亦是颤动,在呼应着剑钟上的剑之亡魂。
在那巨大无比的剑钟周围,有一道又一道身影环绕着安置剑钟的石台,未曾踏足石台石阶半步,未曾去尝试敲响古钟。
“咦?这些人中……除了你们剑池宫的弟子,怎么还有大理国的人?”
赵黄庭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异道。
苏幕遮有几分无奈道:“锦官城距离大理国太近了,那位大理国的轮椅国师便经常送那摘星教的弟子来剑池宫中尝试敲钟,感受剑池湖的剑意。”
“不过,剑池宫一直以来的原则都是,只要能敲响剑钟,便代表有缘,不会拦阻。”
赵黄庭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李幼安剑气伴有星光,当初那位大理国的轮椅国师,甚至派遣了摘星教的数位星君亲自去寻李幼安,欲要说服李幼安加入摘星教,那国师甚至连教宗之位都打算腾出,结果那些星君皆是被李幼安用剑通通抽了一遍。”
“这摘星教对剑似乎也有着偏执,他们的星光剑气……确实是有点意思。”
苏幕遮点了点头:“那位国师曾端坐轮椅,沐浴星光而来,欲要入剑池湖,窥探剑池湖底的秘密,不过扛了老剑圣一剑,只是喋了些血,便退走了。”
“能抗老剑圣一剑,这位轮椅国师……怕是已然登临九境巅峰,距离破境只差一步之遥了,可惜,这一步之遥,便是天堑。”
赵黄庭略显惋惜,道。
“大理国有一份星辰榜,排的是大理国内三十岁之前的天才,这些环伺坐在剑钟周围正在调动状态,准备以全盛状态敲钟的,便是那些星辰榜的大理国天之骄子。”
“你看那位蓝衣女子,名曰陆紫薇,不过二十三岁,便已然踏足了双六境,乃是摘星教此代的天之骄子,哪怕与元蒙帝国那些妖孽也能搏一搏,圣山第七山不是要开了么?那位国师会让此女去争一争。”
“我倒是没有拒绝他们来,剑池宫与摘星教之间,关系还算可以,彼此竞争而已,也能刺激我剑池宫中的天才们。”
苏幕遮说道。
安乐亦是听得,不由眸光望去,便见得一位蓝衣少女盘坐在距离剑钟差不多有百步远的位置。
兴许是感受到了目光,女子微微睁眼,双眸似乎有星光闪烁,扭头望来,与安乐的视线碰撞了一番。
似是一阵,女子朝着安乐微微颔首,挪开了目光。
安乐则是不客气,直接对着女子汲取了五缕岁月气,心头一跳,竟是诞生了一缕流金岁月气,周围盘坐的诸多修行者身上,岁月气皆是不少,将剩余的机会全部汲取。
加上今日汲取江聚楼心宽体胖的媚娘身上的五缕岁月气,总共二十五缕岁月气,全部汲取完成。
其余的皆未产生流金岁月气。
安乐倒是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感受着正在颤动的【天生剑客】道果,安乐想了想,在难以取舍之间,一咬牙,将崩剑与刚刚得到的一缕流金岁月气直接献祭,再消耗22缕岁月气,将正在微微颤动的【天生剑客】道果彻底的加持满一百缕岁月气。
霎时,安乐只感觉一股磅礴的剑气,陡然自体内涌出,游走他的四肢百骸,畅通无阻,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骼,甚至每一根汗毛都蕴含上了剑气!
伫立在原地,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形剑气,便从他的脚掌之下,蔓延身躯,遂从天灵盖中迸发冲起。
灌入云霄,似将云层荡开原型圈浪!
腰间佩着的青山与墨池,俱是颤动分,发出嘹亮至极的剑吟!
与此同时。
远处的那座安静坐落在石台上的宛若剑冢的剑钟,微微一颤,尘埃抖落,悬浮而起,脱台一寸。
遂又像是被谁给无形敲动。
竟是连续发出了三声悠远却伴随着无穷剑吟的钟磐声响!
安乐身边,苏幕遮和赵黄庭聆听着剑吟般的钟声,眸光之中俱是流露出点点扩散的不可置信。
盘踞在剑钟远处的蓝衣女子,还有诸多酝酿着敲钟情绪的大理国修行者,以及剑池湖的弟子们,俱数错愕的睁开了眼眸。
无人敲钟。
剑钟……怎么自响三声?!
而始作俑者的安乐,却并不知晓。
静立原地,躯体之上,剑气自生!
【道生一,一生二,岁月不居,时节如流,道果自蜕】
【天生剑客蜕,通神剑体】
第118章 星辰女子敲钟一十七,通神势起无敌压金莲
道果自蜕,从天生剑客,蜕变为了通神剑体。
那是一种自下而上,贯穿浑身的蜕变气机。
他的身躯,宛若成为了剑气的载体,任由剑气从脚掌开始往上游走,血肉、灵骨、经脉、丹田、内丹、剑炉……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似乎俱在这一刻发生了蜕变,被交织连通成了一体!
剑气自安乐的体内,自然而然的诞生而出,如古老的编钟敲响。
冥冥中,安乐似乎听到了很多的声音,天地间,似乎有无数的剑吟在响彻,他能够听出剑吟中,每一柄剑所迸发出的情绪。
一股剑气冲霄,贯穿了天上云流,形成了圈状的剑气气浪。
古老的钟声,伴随着三声剑吟缠绕的轰鸣。
像是孤独且锋锐耸入云霄的山峰之巅,一口悬挂的古钟,被一位头戴斗笠的古老剑客,叩指敲三响。
每一次敲响,似乎都给这位剑客带来了不同凡响的蜕变。
洗涤了心灵,洗涤了血肉,洗涤了灵魂!
众生无比的悠远,伴随着剑吟,似乎惹的每一位剑道修行者的佩剑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栗。
声音传荡开来,从剑池湖中传出,宛若一阵春风,伴随在无穷无尽从天而降的润如酥的细雨中,洒落至锦官城的每一个角落。
让每一位佩剑的锦官城的百姓,俱是沉浸在这声音之中,腰间的剑似乎都伴随着发出剑吟。
绿意匆匆的草坪中央,安乐踩着青石,伫立在原地。
赵黄庭和苏幕遮俱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哪怕是对安乐抱有很大期望的赵黄庭,此时此刻,也难以掩饰心头的震撼。
他对安乐能否敲响剑钟,不带有丝毫的怀疑。
钟是肯定能敲响的,能够继承青山,甚至观得青山之内又青山,足以说明安乐在剑道上的天赋是毋庸置疑。
但是,这份天赋到底有多高,赵黄庭其实也没有个确定的概念,但肯定不低,安乐从接触修行开始道如今,实在太短暂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赵黄庭也看不出安乐的具体剑道天赋。
因为,安乐的修行天赋同样不弱,炼神、锻体俱是属于不俗之流。
可今日,着实是震撼到了他,毕竟,安乐连那剑钟都未曾靠近,便就引得剑钟悬空于石台,发出了三声响!
这莫说是他,连苏幕遮这位土生土长的剑池湖宫主,都未曾见过。
这个剑池宫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醒来似的。
一拨又一拨的剑气,从锦官城内,从剑池宫内升腾而起。
无数的细雨被剑气切开,却见一柄又一柄剑器冲入云霄,身着青衣的剑池宫剑修们,背负着手,踩着剑器,像是一位位绝世剑仙,联袂而来。
呼啸掠过天穹所发出的气浪声,仿佛一下子便打破了古老城池的安静。
而那些正在铸剑炉上,借助着剑池宫地仙火捶打剑胚,铸造剑器的诸多铸剑师们,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走出了铸剑房屋。
这些大师们大多都赤膊着上身,发丝因为常年与地仙火打交道,而显得有些干枯,他们走出屋子,倚靠着房门,皆是闭上眼。
聆听着这萦绕在整座锦官城的剑吟钟声。
他们能够听出这钟声中的不同,作为铸剑师的他们,能够感受到这剑吟中所蕴藏的情绪。
“不可思议……这剑钟声响,非是来自外力敲打剑钟而响,而是自剑钟的内部,自内而外的震颤,散发出的剑吟钟响,浑厚、雀跃、欣喜……每一种情绪都大有不同。”
“非是人所敲响,这是剑钟自响的声音……”
“此之剑缘,太妙了。”
……
铸剑师们一个个闭着眼,满是陶醉的聆听着这千载难逢的,由剑钟内部自发响彻的钟声,不少铸剑师甚至心头得了明悟,对于剑炉走正在焚烧的胚胎,有了新的想法与感触。
“此等异象,唯有当年老宫主踏足陆地仙境的时候……方才出现,那一次,剑钟自响九声,天降霞光万丈,剑气生虹,有仙人自天门后走出,叩剑奏仙曲而贺。”
“今日剑钟虽只有三响,可却已然不凡,剑钟之中熔铸的无数古剑,无数死去的剑魂,仿佛在这一刻,复苏过来……”
在剑池宫最深处的一处铸剑房屋中。
一位老迈至极的老人,缓步走出,老人白发苍苍且干枯,每一根白发都像是一柄银白的剑丝,眼眸中满是浑浊,脸上生满了岁月留下的暗斑。
“截柳,你且去看看,是谁惹来剑冢自响……此等人物与剑天生的缘,乃是剑池宫的幸运,兴许……铸剑炉中那柄极剑,有了成剑契机。”
老人呢喃的说道。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赤膊上身的中年男子,闻言不由肃然万分。
不由抱拳恭敬作揖。
遂一步踏出,张口吐出剑气,身形萦绕剑气扶摇直上,朝着剑池湖掠去。
……
……
剑池宫外的玉碑牌坊前。
换了一身儒衫,撑着油纸伞,静立在细雨绵绵中的江陵王抬起头,眸光一凝,看着那剑池宫上空掠过的诸多剑器,以及剑器上端坐的修行者,面容上犹自浮现一抹郑重。
细雨落在伞面,似乎都蕴含着要将伞面给切割开的锋锐剑气。
二皇子与那天师府的老道李青川,跟在他的身边,三人同行,聆听着宛若巨鲸低吟般的三声钟响。
“有人敲响了剑钟吗?”
二皇子赵沛疑惑问道:“难不成是那位佩着青山的安乐入了剑池宫,敲响剑钟仅三声?”
然而,天师府的李真人与江陵王却是摇了摇头,面色俱是古怪。
“老道在天师府敲钟数十年,却也分辨出些许,这三声,非是以外力冲击钟面而迸发出的敲钟声响,更像是钟从内部震颤而自动发出的声浪。”
李真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以及复杂的感叹。
二皇子眸间闪过一抹惊异,遂恢复为平静:“我记得剑池宫敲响剑钟寻剑缘,是按照钟声多寡来判。”
“能敲响剑钟却不足三下,为有缘。”
“敲响剑钟达九响,则为很有缘,剑池宫可为其铸剑一柄,三品秩。”
“剑钟震荡达十八响,为极有缘,剑池宫可为其铸二品剑一柄。”
“我那位老皇叔,当年在剑池湖前,佩着那柄破烂的竹剑,只手叩响剑钟达十八响只为求得青山开锋,惹得那位老剑圣都不由睁开了封尘百年的眼眸,投下目光。”
“此刻,仅有三响……却不管自钟内还是钟外,俱都算不得什么。”
二皇子轻声道。
江陵王看了一眼二皇子,儒雅到有几分妖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单凭你这自信一点,赵神炎与你之间,我便选择你。”
江陵王道,却听不得话语中是嘲讽还是赞叹。
二皇子赵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抬起手轻抚眉心的金砂。
“李真人,天师府虽为道门,但是亦有剑道传承,我若借紫气金莲之力来敲响剑钟……你觉得能破十八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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