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刘定峰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土丘后的崖下,崖下挖出了一处窑洞,不过窑洞洞口被上方垂落下来的干藤遮掩住了,如果不走近仔细察看,是看不出这里有专门挖出来的一眼窑洞。
这里显得有些偏僻,距离从渡口到县城的道路也有一里多地,从路上也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出奇之处,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窑洞里干饼、水囊,还有一些兵器、甲胄,但是数量不算多,只能勉强够几个人的。
“大人,这里是我提前备用的,原来是考虑到我们一行人可能要暂时落脚,……”刘定峰解释了一句之后又道:“我们约好明日可以去和乱军见面。”
“和你表弟?”冯紫英讶然问道。
“不是,我表弟他们应该还在路上,按照日子和行进速度,估计要明后日才能到。”刘定峰苦笑,“我联系的是钻地虎这一拨人,当时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说可能还要进去,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打下县城,我们就还要再进去,所以还要请他通融。”
“还是给银子?对方不会起疑么?”冯紫英问道。
“钻地虎和跳涧虎这两拨人都在干这种事儿,商人们悄悄出来,但是不能带太多物件,也不敢带多了,否则人家随时可以翻脸,他们对人命不感兴趣,只对金银珠玉和粮食感兴趣,所以这生意几日前就开始盛行起来,……”
刘定峰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对这城外乱军的情形十分熟悉。
“那摇天旗这一支呢?”冯紫英又问道。
“摇天旗那一股管得严一些,或许下边还有人干这种事儿,但头目们明面上都不敢,……”刘定峰倒是夸赞了一句,“摇天旗对下边人控制很严,很有一手,事实上之所以一直没有正式大规模地攻城,就是钻地虎和跳涧虎不肯全力以赴,因为担心这样损失太大,而如果让摇天旗一股人去攻城,那损失自身不说,而且白白让这两股人得益,所以摇天旗也不肯单独攻城,就脱了下来,也存着多等一些人来合力攻城的心思吧,不过他们应该只知道白云山这一股人,却不知道伯颜寨拜堂寨的人也在南下。”
冯紫英点点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环顾四周,示意大家坐下来,他需要把自己的意图告知他们,不能让大家觉得是做一件没有希望之事。
“好了,我来和大家说一说我的打算,吴堡县城不能丢,这是我的底线,那么怎么做到这一点,尤其是外部乱军还在向这里汇聚的时候,大家都有疑惑,我来说一说。”
冯紫英渊渟岳峙,微微一昂首,脸上的自信让周围这几人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一股子昂扬气势油然而生。
“现在我们掌握的乱军大概是五支,钻地虎一支,吴堡本地的,跳涧虎一支,青涧来的,摇天旗一支,绥德凤凰岭的,这一支力量目前看起来最强,也最具有战斗力,首领也最有威信,算是最危险的,但钻地虎这一支,我感觉应该是战斗意志最差的,毕竟这里是本乡本土,固然是为了求活求财,如果给予其有些机会,未必不能收买或者招安,让其叛变,……”
冯紫英堂而皇之地从嘴里突出招安收买几个字,李桂保神色不动,但刘定峰却有些色变。
或许对官员们来说,收买背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对这些乱军来说,外人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但这真的不足挂齿。
“这三股力量,其实需要担心就只有摇天旗着一股,跳涧虎的可以忽略不计,……”冯紫英侃侃而谈,“我们需要担心的其实是后续这两支,也就是伯颜寨拜堂寨和白云山的乱军,但现在白云山这支乱军有了一个很好的切入契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虎胆雄心,独闯龙潭
夏之令脸色灰白地站在窗前。
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黏糊糊地脱落在额际,而身上多日未洗澡发出的汗酸臭味挥之不去。
换了以往他这个本来好洁净的性子,也早就无法忍受了,但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命都快要没了,还在乎这个?
外间堂中人依然在吵吵嚷嚷,却他无动于衷。
竖子不足与谋!
一帮只知道自家槽里那点儿食的蠢货,只有当乱军冲进城里来,刀架在颈项上,才会明白到那个时候谁和他们有约定都只是一张废纸!
也不想想这些乱军见了财货会忍得住手?
真以为那摇天旗在外边儿有点儿信誉就能令行禁止了?
笑话,连边军都做不到,他能做到?就算他能做到,他手底下那些人呢?他约束得住?
还有那些不属于他管得其他几股乱军呢?
想到这里,夏之令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
外边的乱军人数越来越多了,实际上不是乱军,而是那些来自各地的灾民、流民、饥民!
他们打绥德城,被击退,冲击米脂城,被打得落花流水,去葭州,更是被边军撵得狼奔豕突,可自己这吴堡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没有这个好条件啊。
这些乱军乱民都是听到了吴堡城即将被攻破的消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就是为了讨一口食,填饱肚皮。
葭州,绥德,米脂,青涧,甚至还有不惜冒着被黄河水吞噬,从山西临县那边乘坐羊皮筏子漂过来的,人数与日俱增。
夏之令也想不明白,怎么连山西那边的流民也往这边儿跑,陕西情形可要比陕西糟糕得多。
大概也就是冲着这糟糕的情形而来吧,只有一切被打烂搞乱,这些灾民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夏之令脸色越发难看。
绥德、葭州、米脂虽然也乱了,但是起码人家州城县城还算是稳定,还牢牢掌握在官府手里,但吴堡孤悬在黄河岸边,在周围其他几个州县自顾不暇的时候,在延安府更是束手无策的情形下,一切只能靠自己,但现在看来,自身的力量却是难以解决当下的厄难了。
依靠手中的衙役和民壮,再联合了逃进城里乡绅们的家奴家丁,在城外乱军发起进攻之际,夏之令咬紧牙关率领全城人打了两仗。
夏之令也知道自己指挥得很烂,他本来就是文人,又从未习过武事,全靠着一腔热血和勇气来鼓起大家的斗志守城,还好,城外的这些乱军表现更糟糕,两仗打下来,乱军丢下了一二百具尸体退了下去,这两日便一直没有再发起攻击。
据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士说,他们应该是在商讨协调如何联合进攻,还在等待更多的乱军乱民到来。
想到后者,夏之令就更觉得绝望。
他已经向延安府、榆林镇和陕西都司发出了求救信。
问题是后者他根本不抱希望,本来就是一个摆设,训练的全省卫军情况烂得一塌糊涂,夏之令自己都不信。
而前两者,一样有点儿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
延安府远在肤施,而且同样面临着鄜州、洛川、宜川乱军的威胁,南面乱军势头更猛,延安府那点卫军自保都够呛。
榆林军看来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但是榆林军似乎只满足于其周边的葭州、米脂、绥德、安定、保安这一线不受到威胁,不肯轻易跨过这条线,而远在葭州、绥德和米脂以南的吴堡却不在其防御范围。
外间的吵闹混合着窗外知了叫声越发让人心烦意乱,夏之令原来曾经幻想过新任的巡抚能够迅速赶到陕西来力挽狂澜,但是现在看来自己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是光山人,虽然在陕西为官,但是他早早就接到了昔日同乡永城练国事的来信,信中称冯铿极有可能会出任陕西巡抚,而练国事和冯铿是同窗好友。
对冯铿他知之不多,但是也知道这是一个如彗星划过天际般崛起的政坛新星。
据说也是北地青年士人的领袖,不但练国事在信中推崇备至,便是同为河南老乡的侯氏兄弟与冯铿并不太对路,但是在信中提及冯铿时,也要承认此人是一个文武全才。
若是论起来,自己也勉强算是北地青年士人,但是要比冯铿大十来岁,也比冯铿早一科,永隆二年的。
不过他运气不好,三甲吊尾,加上性格也不讨上官喜欢,观政时就遭人嫌弃,所以观政结束就被一脚踢到这里,一直在这偏地苦熬。
原本还指望着能熬到冯铿到任,自己好生表现一番,也能挣个出头之日,谁曾想这陕西旱情如此严峻,布政使司应对无方,让整个局面乱成这样,延安府更是重中之重,拖累着自己这吴堡县也难以幸免。
“大人,外边有客人求见。”幕僚一脸死灰模样进来。
“这等时候,还见什么客?不见!”夏之令不耐烦地看了自己幕僚一眼,“他们外边儿吵得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不肯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尤其是城中那帮士绅,应该是早就和城外那些乱军有了勾连,寻了路子,一门心思要想保着自己出去,……”幕僚脸色呆滞,双目无神,显然也是对眼下的局面束手无策。
夏之令咬牙切齿。
他知道自己的威信还不足以压服这帮士绅商贾,之前完全是因为乱军的威胁迫在眉睫,那些逃入城中的乡绅才勉强帮着自己打退了那些乱军。
但是这些城中士绅和乡绅们不一样,他们的财产多集中在城中,诸如店铺、货物,不像乡绅那样在乡间的庄园早已经被洗劫一空。
这些乡绅早已经对乱军恨之入骨,而城中士绅们自认为还能通过收买外边乱军的方式离开,进而逃往山西那边。
应该说这也并非没有可能,之前已经有一些商贾通过这种方式逃离城中,但是夏之令却清楚,若是想要携带大量财货离开,那纯粹是痴心妄想,没有谁会放任如此大一笔财货离开。
“那大人,外边客人我就去回绝了。”幕僚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大人,外边来的客人称他们是从东边过来的,……”
“东边?山西那边?”夏之令仍然不太感兴趣,这个时候他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干什么的,见我做什么?”
幕僚摇头,“来人不肯多说,只说见了便知。”
夏之令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见自己,还神神秘秘的,想了一想之后才道:“那就见一见,等这帮人继续吵着,若是无趣之人故弄玄虚,撵出去便是。”
冯紫英一行人在外边等了一炷香功夫,才被带到了后院。
前堂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县衙大门外也是乱糟糟的,这里边是还在讨论着什么大事儿。
进了门,李桂保和刘定峰都被禁止入内,显然夏之令也怕被乱军派来刺客趁机谋刺制造混乱。
李桂保当然不肯答应,这要进去了,出个什么意外,谁能说得清?
还是冯紫英折中,就让李桂保站在后院门外,隔墙可闻,双方才同意。
夏之令从对方一踏入自己花厅内那一瞬间就明白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商贾士绅之流,而肯定和自己一样是官员,而且对方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锐气丝毫没有因为对方面色黢黑而影响,反而让对方多了几分霸气。
一时间夏之令心念急转,他想不出对方是谁,难道是榆林军的军将?
有点儿像,但武人中又有几分儒雅气息,这可太难得了,边军中这种人罕见,他从未见过。
都司来人?可能么?那帮废物贪生怕死,怎么可能自陷险地?而且他们来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难道的河西兵备道的人?可自己应该见过才是,新来的?
也不像啊,河西兵备道的人哪里需要这般鬼鬼祟祟的?
河西兵备道那边所在的庆阳也是自顾不暇,根本顾不到延安府这边来才是。
这人气势如此之足,根本不可能是寻常人士,若是兵备道主事,那就是参议佥事了,此人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布政使司参议或者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
猛然间夏之令想到什么,脸色煞白然后迅速转为潮红,站直身体,就欲行礼,却被冯紫英挥手制止,用眼神示意。
夏之令这才回过神来,对自己的幕僚沉声道:“你先出去,我和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幕僚莫名其妙,看这样子自己东翁应该不认识才是,怎么却突然要单独密谈了?
只是见东翁神色严肃,他也不敢多问,一拱手赶紧出去了。
待到幕僚出去,夏之令这才猛然一拱手作揖行礼,冯紫英含笑扶住对方,“没想到我们素未蒙面,夏大人却能一眼认出我来。”
“君豫和若谷若木都曾经和我来信,提及大人,而且君豫前月给我来信就提及大人可能巡抚陕西,今日一见大人英姿,下官就确信无疑,这等守候敢独闯虎穴的,也只有大人才能如此了。”
夏之令这番话倒是由衷之言,这个时候敢单身进吴堡城的,没点儿胆魄真还做不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言出法行,掌握主动
冯紫英略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想到这个夏之令居然和练国事以及侯恂侯恪兄弟都认识,但转念一想,练国事是永城人,侯氏兄弟是商丘人,看样子这一位也应该是河南人才对。
“夏大人是河南人?”冯紫英含笑问道:“和君豫、若谷若木几位兄长也很熟悉?”
“算是有些交道吧。”见冯紫英对练国事、侯恂侯恪兄弟话语里十分尊重,夏之令也心中一安,“下官是光山人,和君豫、若谷若木宜属同乡。”
“哦,光山好地方,中山先生的乡人啊,难怪,难怪夏大人能在这般情形之下依然能守住吴堡县城不失,朝廷有幸啊。”
冯紫英话语里的中山先生当然不是几百年之后那位中山先生,而是指蔡毅中,元熙末年出任过礼部尚书的大人物,冯紫英有印象在前明蔡毅中也是和阉党对决的硬骨头,不过今世没有了阉党,在永隆帝即位之后,蔡毅中便因病致仕了。
实际上冯紫英所不知道的,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个夏之令一样是东林党人,而且是东林一百零八将中的中坚力量,和阉党对决,只不过夏之令的名声远不及蔡毅中大,冯紫英就不记得罢了。
提起蔡毅中,夏之令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再听得冯紫英对自己的夸赞,他的脸色越发好看,对冯紫英的印象也更佳。
“大人过誉了,下官不过是身处其位,自然要尽其责任,位卑未敢忘忧国。”夏之令正色道:“不过大人却不该如此,您是陕西巡抚,一省局面还有赖于大人力挽狂澜,若是在这吴堡有个闪失,下官也承担不起啊。”
冯紫英微微颌首,对夏之令的态度很是满意,不过话语里却很是坚决:“夏大人都能坚守不屈,莫非我这个陕西巡抚还能呆在黄河对岸,坐视吴堡沦陷贼手不成?”
“大人此言差矣,吴堡便是失陷,日后夺回来便是,而大人若是不幸,朝廷短时间内如何能派出一个能接管陕西大局的人来?”夏之令连连摇头,满脸焦急,“待到夜色将尽,下官便想办法送大人赶快离开,务必尽早去肤施,……”
冯紫英心中也有些感动,对方也是一番好心,不过对自己来说,越是这等艰险甚至连夏之令都觉得绝望的情形下,若是能扳回这一局,那边能极大地振奋民心士气,也让还坐在西安府那边的一帮禄蠡们睡不安枕了。
“夏大人,你觉得我来吴堡是自陷险地,但是我却以为我来这里也许能破解难题,或许这有些冒险,但是吴堡可不是可有可无之地,若是沦陷,从榆林镇到肤施之间这一片广大地域就有可能彻底沦入贼手,而且吴堡如果失陷,螅蜊裕渡口肯定也会落入贼手,对山西那边也会构成威胁,山陕贼势若是连为一片,便更为难制。”冯紫英摇头:“我之所以来,便是为此。”
夏之令精神为之一振,眼巴巴地望着冯紫英,“大人可是带有大军前来?”
夏之令当然清楚冯紫英出身,其父是三边总督,只不过现在出征在外,但是冯紫英还是陕西巡抚,如果要调动榆林军,也并非不能。
让夏之令失望的是冯紫英却摇摇头:“我从大同星夜南下过来,哪里能带有军队?山西情况一样不佳,不能指望山西镇支持咱们陕西吧?榆林镇那边我倒是联系过,但是他们要出兵也有诸多限制,而且需要时间,要到吴堡这边,难度很大。”
夏之令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奢望了。
榆林镇只愿意在葭州、绥德、米脂一线活动,延安府那边和榆林镇关系本身龃龉不断,在朝廷那边相互告状,现在还要指望他们南下,只怕就得要让延安知府衙门一帮人去低头了。
但不到最后关头,只怕延安府那帮人是不肯如此的,尤其是让一个四品文官去向一帮武夫低头求援,还不如杀了他们。
见夏之令一脸失望的模样,冯紫英淡然一笑:“看来夏大人对本官没有信心啊。”
“下官不敢。”夏之令有些尴尬地道:“只是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城外有三四千乱军围困,而且还在不断增长,据说葭州那边还有乱军也在朝着吴堡前来,都是想要攻破吴堡城好分一勺羹,大人进来时候大概也看到了大堂那帮蠢人还在那里争吵不休,呵呵,釜中水沸,就等这帮人下锅了,可笑他们还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
“虽说是些蠢人,但是如果善加利用,未必不能发挥一些作用。”冯紫英看着对方,他知道如果这个家伙心气都垮了,那这一仗就难打了,必须的要把这个家伙的斗志鼓动起来,“夏大人可知道本官在担任顺天府丞之前任职何处?”
夏之令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才说,“听闻君豫说起过,应该就是永平府同知吧,他现在就是接替您的职位。”
“对,从永平府同知到顺天府丞,正五品到正四品,本官只用了一年半时间不到,便是冯某翰林院出身,只怕也难以服众,但是本官就任顺天府丞,朝中却无人能有异议,甚至本官现在只在顺天府丞位置上干了一年半便巡抚陕西,也是有所仗恃,夏大人可知晓所恃为何啊?”
夏之令虽然知道冯紫英升官极快,但是更多的还是觉得可能这个家伙大概是因为出身翰林院修撰原因,但要说这样突兀的青云直上,那帮御史们居然都无异议,就有些蹊跷了,所以也一下子好奇起来。
“无他,就是本官在永平府以几千永平民壮,依托有利地形,和内喀尔喀人数万南下的铁骑打了一仗,这帮内喀尔喀人在三屯营一举歼灭了京营十万大军,气势正盛,但是本官就是靠着几千永平民壮,把内喀尔喀人打得焦头烂额,狼狈而退,就凭着这份大功,加上察哈尔人南侵京师让京师民众心中震怖,而本官回任顺天府能给民众以信心,才让他朝廷决定让本官出任顺天府丞。”
冯紫英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目光炯炯。
这却是夏之令不知晓的情况了,在永平府以几千民壮和几万蒙古骑兵打了一仗,居然还打赢了,这听起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但是夏之令相信这种事情冯紫英撒谎,也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