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冯紫英估计这和史湘云的事儿弄不好也会和迎春一样,先拖着,反正他都是续弦了,拖上一年两年影响不大,如果有更有价值的目标,便可丢开史家这边儿了。
而且就目前的形势,孙绍祖这等既能打仗又懂钻营的家伙肯定也嗅到了一些风色变化,他未必就会轻易下注,今年到明年应该是关键的一段时间,尤其是在永隆帝身体不佳而义忠亲王又蠢蠢欲动的情况下,他更不会在婚姻问题上随便敲定落子。
“你是说孙绍祖又在一山望着一山高?”王熙凤皱起眉头,“先把云丫头这边儿吊着,另外来寻找更好的,有了好的就换?”
“若非如此,和二妹妹这么久了,怎么没见着孙绍祖上门提亲?甚至连找个人来说和一下都没有?”冯紫英冷笑,“这是一个聪明人,比梅之烨都还玩得漂亮,更高明。”
王熙凤和平儿都知道梅之烨就是薛宝琴以前订亲那一家,而且现在还和冯紫英同在顺天府为同僚,那也是用订亲拖了薛宝琴多年,最后突然悔婚,宝琴固然清誉受影响,但是他梅家也没在士林里讨得多少好。
现在孙绍祖似乎也在用这一招,但更高明,只说着,却不提亲,把你吊着,最后有更好地就立即掉头。
迎春也就这样,只不过迎春这边儿有冯紫英,所以不至于毫无着落,但若是史湘云也是这般被孙绍祖拖着拖上几年,那只怕日后就真的不好找人家了。
“他若是真的找别家,那可就阿弥陀佛了,云丫头也免得入了虎狼窝。”王熙凤悻悻地道:“但这要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云丫头就今年也都是十七了,如何还能经得起这般拖延?”
“是啊,大爷可有什么对策?”平儿也有些不甘。
“对策说不上,也没太多更好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但我以为今年,最迟明年,这情势肯定会有一些变化,届时孙绍祖若是有什么伎俩肯定会暴露出来。”
冯紫英不好和她们俩说太多,朝中局面现在很微妙,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各方似乎都在布局,似乎都在等待着一局大棋的变数到来,甚至西南叛乱都只是其中一隅,只不过他现在一时间也还看不透。
这孙绍祖也许就是这一局大棋中某一个棋子儿,他有这种感觉,否则很难解释孙绍祖怎么就突兀地被提拔为副总兵了,而大同镇也是最为关键的一镇,一个副总兵绝无可能轻易许人。
牛继宗作为宣大总督,宣府镇已经大部分控制在手,山西镇(太原镇)太远,其控制力更薄弱,所以一直想要谋求控制大同镇,当然兵部肯定也不会毫无防范,包括史鼐,也许还有孙绍祖,都应该是其中一环才对。
冯紫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是有些疏忽了,疏忽了对朝中大局的关注。
原来在永平府因为蓟镇总兵府就在永平府境内,尤世功和尤世禄兄弟还能经常见见面,交换一下情况,但到了顺天府这边,一来顺天府本来事情就繁杂,二来自己刚来必须要先熟悉情况,三来军务这一块也不是顺天府的重头,下有宣大总督府、蓟镇和各卫,上有兵部和朝廷,所以他也就没太多关心。
但现在看来,局面正在悄然生变,只是现在更多藏在水面下,一时间还看不出端倪来,但是冯紫英已经能隐隐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气息了。
王熙凤见冯紫英不欲深说,也不勉强,话题一转:“那铿哥儿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云丫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平儿可是不依的,定要找你撕扯,今儿个你是有为而来吧?有人可都要望眼欲穿了啊。”
冯紫英笑了起来,沉静的目光落在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站起身来的平儿身上:“这一趟我若是不来,岂不是辜负了良人心意?平儿的生辰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和宝琴的生日只隔着两天呢。”
“哼,宝琴可才十六,但平儿已经十九了,铿哥儿,我们主仆俩现在这情形,却该如何是好呢?”王熙凤幽幽一叹。
冯紫英没有理睬王熙凤,却一手牵住有些害羞想要离开的平儿,然后将手中一枚玉镯塞在平儿手中,“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们主仆俩的事儿我也会管,我不是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人,你若是选好了地方,那便尽早出去,我也好早点儿把平儿收房,总不能在这里收了平儿吧?担惊受怕不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冯紫英的话换来王熙凤一声冷笑,“嚯,那我看你那日在这炕上作践我的时候,龙精虎猛,不肯罢休,可没见你有什么觉得不得劲儿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留宿?
被王熙凤一番虎狼之词弄的有些狼狈,只能讪讪地揉了揉脸颊,打了个哈哈。
而王熙凤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再说有过夫妻之实,但是毕竟不是夫妻,而且还有平儿在呢,脸色一红,王熙凤轻轻哼了一声,把脸撇在一边。
倒是平儿被逗得差点儿忍俊不禁,不是担心王熙凤恼羞成怒,只怕就要笑出声来,只能捂着嘴也把脸扭在一边,忍了又忍才道:“奴婢谢过爷的赏赐了,只是这也太贵重了,……”
“谈不上什么贵重,倒是代表爷的一番心意。”冯紫英仍然拉住平儿手,顺手就把平儿拉入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小心地替她把玉镯戴上,打量一番之后才道:“嗯,挺合适,平儿,这可代表你就是爷的人了,可要谨守妇道,……”
被冯紫英的话给弄得酸得不行,王熙凤一脸嫌弃,“行了,铿哥儿,你可真的是肆无忌惮啊,当着我的面来挖我的人,一点儿也不顾忌我?你的人,我不答应,什么时候能轮到变成你的人?”
冯紫英也不计较,“凤姐儿,我看你这短时间脾气不小啊,贾赦得罪了你,也不兴发泄到我头上啊,我这不也是来替你打算么?”
王熙凤也说不出来个什么,但总觉得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我看你就是来故意耍弄我们,看我们笑话,看我王熙凤落魄潦倒,你心里就舒坦了,……”
“凤姐儿,在你心目中我冯铿的格局就这么小?”冯紫英哂笑,“我好歹也还是一个朝廷四品官员,顺天府的父母官,成天不琢磨政务,却一门心思想要看你一个妇道人家的笑话,你觉得像这样的冯铿,有资格作顺天府丞?能当你的男人?”
一番话义正词严,如果没有最后一句,委实铿锵有力,但多了最后一句,一下子就有些变味,但却也更让王熙凤心里动荡。
“哼,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这么久来连个信儿都让人带来,就听凭我和平儿两个在这荣国府里煎熬,……”王熙凤轻哼了一声,“今日若不是平儿生辰,你怕是还不会来吧?”
“凤姐儿,你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难道不清楚这朝廷公务大于天?”冯紫英感慨了一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顺天府虽说还有顺天府尹,但是你们都知道吴府尹的为人,是不喜欢俗务的,这担子就得要压在我肩上,我也着急啊。”
见冯紫英感慨,王熙凤脸色稍微缓和。
这个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现在顺天府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手里边有多忙不问可知,今日能专门来跑一趟,也真不容易,足见对自己主仆二人的态度了。
“铿哥儿,你也莫要太操心了,顺天府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你这么年轻,操之过急,极易为人所乘啊。”王熙凤抿着嘴来了一句。
“嗯,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就安稳了。”冯紫英笑了起来,“总还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还真以为你不盼着我好呢。”
王熙凤白了冯紫英一眼,不做声了。
冯紫英却又提起贾宝玉的婚事,顺带也想问一问王熙凤贾家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也不是老祖宗一个人的意思,包括太太和老爷,甚至还有贵妃娘娘怕都是这个意思吧。”王熙凤有些不解地看着冯紫英,“北静郡王世袭罔替,他妹妹就是郡主,而且才貌俱佳,配宝玉绰绰有余,若非北静王爷欣赏宝玉,只怕还轮不到宝玉吧?”
冯紫英看着王熙凤摇摇头,“这个理由?凤姐儿,我不信你就不明白其中道理。”
王熙凤有些心虚地把脸扭到一边,“那你说还有什么原因?”
“不考虑义忠亲王的缘故么?”冯紫英淡淡地道:“北静王爷和义忠亲王的关系尽人皆知,就不怕皇上不满?”
王熙凤迟疑了一下,“照你这么说,那谁都不敢和北静王联姻了,这京师城里和义忠亲王关系密切沾亲带故的多了去,镇国公家那也一样了,不过牛继勋娶的可是皇上的亲妹妹,长公主,那总没问题吧?”
“凤姐儿,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冯紫衣微微抬头,“但你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贾家现在情况不佳,没有必要去掺和浑水,也掺和不起,寻个安稳人家,能保得宝玉一世富贵安闲,就差不多了,……”
“老祖宗和太太她们不就是这么想的么?牛继勋家既有皇家渊源,家底儿雄厚,宝玉娶了牛家女,那是相得益彰,再好不过了。”王熙凤看着冯紫英,“纵然牛家出点儿什么事儿,长公主也能帮着担待一下吧?”
连王熙凤都这么想,冯紫英琢磨这恐怕就是贾家的一致心思了。
他也不能说这个选择差了,廉忠亲王不也一样存在风险,现在虽然和义忠亲王有点儿划清界限的架势,但万一藕断丝连呢?
再说了,有些人未尝不是存着骑墙心思,那边儿最后胜出,都能沾光,这么看来选择牛家女似乎和廉忠亲王之女差不多了,倒是选仇士本之女就是把所有赌注都压到永隆帝身上了,但以后的局势发展,谁又能断言肯定呢?
天色渐晚,冯紫英并无离开之意,王熙凤有些坐卧不安,平儿却是掩嘴轻笑。
还是林红玉聪颖,早早就在后厨安排了一番饮食,早早就送了上来。
在得了冯紫英的准信儿之后,林红玉顿时神清气爽,连冯大爷都认可自己了,那这前途顿时光明起来了。
虽然还不清楚这出了荣国府之后,究竟会有一番什么景象,但是林红玉却坚信自己爹娘不会错,认定了冯大爷是个有大造化的人,日后就是封王拜相也是可期的。
至于说冯大爷和二奶奶那点儿私情,林红玉也是贾家家生子,自幼便在这荣宁二府长大,耳闻目睹多了,什么没见过?
琏二爷和多姑娘、鲍二家的偷情,与那秋桐勾搭,要知道秋桐可是贾赦的身边人,一度视为禁脔,贾琏不一样偷上手?
假正经的大老爷,不也一样在外边儿乱来,否则贾琮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钻了出来,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贾琮的生母是谁,邢夫人更是下了严令不准打探贾琮母亲身份。
但这府里边儿留言哪里堵得住,都在传贾琮的母亲便是东府敬老爷出家修道之后一个不得宠的侍妾,不知道怎么被赦老爷偷上了手,后来名声不好听准备打发走,结果未曾想又有了身孕,便生了下来之后,悄然把这个女人送走了。
便是素来清正的二老爷,那周姨娘哪里来的?府里年轻一辈都不知道,但是自家爹娘却是清楚的。
还不是一个本来是定过婚的小户人家,结果二老爷出去读书的时候勾搭上,然后花了一大笔银子去把男方打发掉,只是这周姨娘一直不曾生育,所以才会在府里无声无息。
所以啊,高门大户里边其实是不太计较这个的,或者说司空见惯,也就见惯不惊了。
二奶奶和琏二爷都和离了,冯大爷喜欢这个调调,和二奶奶有了私情,在林红玉看来反而是好事,否则没有这层关系,冯大爷凭什么照拂你?
或许念及旧情偶尔关照一二可以,但是要想长久,林红玉甚至觉得都还欠缺了点儿,所以二奶奶才会把平儿姐姐也押上去吧?
想到这里林红玉忍不住心中猛跳几下,二奶奶这般刻意拉拢自己,莫不是也要把自己……?
冯大爷素来风流,他的性子哪个不知?自己纵然比不得二奶奶和平儿姐姐,但是也算是黄花闺女,论模样人才也在府里算是出类拔萃,二奶奶若是要让自己……,那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林红玉在外边院子里胡思乱想之际,屋里三人也已经小酌了几杯。
这等情形在以往是绝无可能的,但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外边儿有林红玉把着,便是平儿心里都踏实,今日又是自己生辰,午间相好的几个都已经小聚了一番祝贺了,这晚间也就算是清净下来了。
“今儿个我就在这里住下了?”冯紫英喝了几杯,但是却并未喝多,有意调笑着。
王熙凤吓了一大跳,“不行!”
本来在一起喝酒吃饭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但她也琢磨过,若是有人来碰上,便说是商计那京营武勋们赎人的后续事儿,虽然有些牵强,但是相信也没有人那么不知趣还要计较一番,敷衍糊弄也说得过去,反正王熙凤觉得自己也是自欺欺人了。
冯紫英横了王熙凤一眼,“不行?凤姐儿,由得了你?今儿个爷就不走了,怎么地?”
王熙凤又气又恨,嘴唇都有些发颤,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都知道你在我院里,吃顿饭我还担待得起,你若不走,定是要把我逼死在这里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宝藏女人?
冯紫英装模作样叹口气,瞅了对方一眼:“凤姐儿,你觉得我来你这里,还在乎谁嚼舌头么?”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能一样么?”王熙凤见冯紫英没有坚持,心里稍下一宽,温声道:“铿哥儿,你这要留宿,明日府里便会传得沸沸扬扬,我该如何见人?”
“凤姐儿,你连你屋里这几个人都管不住,还能指望他们日后跟随你出去?”冯紫英反问。
王熙凤一窒,随即马上辩解道:“那不一样,他们跟着我是别无他路,也不会有什么,但是若是要让他们锁住嘴,那便是比杀了他们还难,都看到了你进门,不见你出去,这如何能遮掩得住?”
冯紫英立时便听出了其中奥秘,心中轻轻一笑,这女人内心却也是盼着的,却又惧于人言可畏,倒也在情理之中。
“也罢,爷走就是了。”冯紫英懒散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架势,“一腔热血而来,却落得个冷言冷语,拒人千里之外,凤姐儿,你这是伤了爷的心啊,平儿,跟着你这等没心没肺的主子,你可觉得寒心?”
王熙凤眼圈儿顿时红了,咬着嘴唇:“你只图你快活,却不管人家死活,还在这里说这等言语,也不让人心寒?我何时冷言冷语拒人千里之外了,没的还是四品大员,却也不知好歹,恁地没良心!”
平儿心中也是好笑,冯大爷分明就要比奶奶小好几岁,怎地在面对奶奶时却显得格外成熟大气,便是言语间听来也更是像奶奶在像冯大爷撒娇抱怨,倒像是冯大爷在宠着哄着奶奶一般,这份感觉格外的奇特。
“行,我便没良心了,那就敬凤姐儿一杯,作为赔罪,平儿,你作陪!”冯紫英斜睨了平儿一眼,给平儿失意。
平儿笑着起身,提着酒壶,替冯紫英和王熙凤把酒杯斟满,冯紫英一举杯便一饮而尽,王熙凤却是端起酒杯小口小口地抿了。
“平儿,再斟上,便是落了个骂名,总得要把酒喝舒坦才是。”冯紫英一抬手示意,平儿便又替冯王二人斟满,自己才把自己辈子倒上,笑嘻嘻地道:“爷和奶奶这般倒像是一家人一般,情浓爱厚,恩爱异常呢。”
“呸!不知羞的小蹄子,……”王熙凤玉靥绯红,一双丹凤眼里妙眸流盼,“我还能不知晓你,怕是恨不得早点儿爬上他的床吧?哼,我偏不让你们遂愿,……”
“你这当主子的,说这些话,也不怕下边人和你离心离德?平儿也就罢了,那林红玉我看也挺忠心,做事也谨慎精细,好生笼络一番,身边也好多一个趁手的人。”冯紫英把酒杯放在嘴边儿,小口抿着,咂着嘴,黄酒后劲儿大,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壶了。
“哟,怎么,瞧上小红了?”王熙凤酸意满满,“平儿还没吃进嘴里呢,又惦记着小红了?要不今晚就让她来侍寝陪床如何?”
“瞧你这拈酸吃醋的劲儿,也不怕人笑话?”冯紫英知道这王熙凤醋劲儿不小,也幸亏自己和她不是真夫妻,看看贾琏的悲催劲儿,平儿跟了这么多年,愣是没能上手,换了是谁只怕逗得要上火起怒。
“我拈酸吃醋?犯不上!”王熙凤恼了,越是在乎,越是怕人说这方面的闲话,“铿哥儿,你要有心,今晚我就拼着名声受损也遂你愿,……”
“得,别给我上套,我还没那么急色。”冯紫英一摆手,“凤姐儿你也莫要在那里作妖,我好意提醒你,你自个儿琢磨,行了,不说了,喝酒,……”
待到冯紫英整理好衣冠,在平儿的相送下,大模大样走出王熙凤小院时,林红玉也十分紧张地踮着脚看着冯紫英背影消失在已经漆黑一团的夜色里。
就这么走了?林红玉有些讶异,难道冯大爷就只是来给平儿祝贺一下生辰,吃了一顿酒就走了?
虽然未曾进屋里,但是林红玉也是帮着张罗酒菜的,知道是奶奶和平儿作陪,冯大爷在这里喝了一顿酒。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屋里人谁也不会在意,甚至都盼着冯大爷有事儿没事儿多来这边喝两顿酒,反正奶奶已经和离了的人,便是陪着冯大爷喝顿酒,顶多说有些不合规矩,却说不上其他了。
平儿回来便招呼着林红玉把略有些醉意的王熙凤从正屋里搀扶出来,然后进了耳房小院,回了卧室里,替王熙凤脱下绣袄长裙,只剩下里衣,又端来清水洗漱后,才让她睡下。
伴随着院子里慢慢安静下来,各自归位休息,平儿在外边儿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耳房,站在天井里等了一阵,才听得外边儿墙上有节奏三声敲击响,平儿这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长绳抛出去,然后将这边绳头系在旁边廊柱上,只见一道黑影嗖地从墙上窜起,在墙头上几乎没做停留便翻了进来,没等平儿发声,那黑影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搂住平儿。
平儿只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酒气热意,一张湿漉漉的嘴在自己脸上四处乱凑,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情动。
先前奶奶在,爷也只能忍着,这会子奶奶已经沉沉睡去,便是雷打不动,耳房里就只剩下二人,自然无所顾忌了。
借着几分酒意,冯紫英索性一把拦腰抱起怀中丽人,几步便走到了王熙凤卧房旁边的房间,这便是平儿的房间,周遭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冯紫英也不管不顾,一边亲着平儿,一只手却是早已经钻进平儿衣襟里,四下摸索一番,便拿住了要害。
平儿嘤咛了一声,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冯紫英将平儿压在房门上,平儿也反过手来死死搂住冯紫英虎项,再无复有平素人前的矜持淡然,任由冯紫英一双大手掀起自己绣袄,恣意放肆起来,……
许久,冯紫英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玉人,平儿也从先前的激情中慢慢平静过来,有些歉疚地道:“爷,不是奴婢不肯,只是……”
“不用说了,爷连这点儿自制能力都没有,还配称爷?平儿是爷心头肉,爷岂肯如此随意要了你身子?自然是要等到诸般条件合适之后,日后有我们恩爱欢好的时候,……”
冯紫英吸了一口气,手也从那一对峰峦上收回来,放在鼻尖轻轻嗅着。
虽然是黑暗中,男人的轻薄动作还是让平儿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这男人一旦热血上头那就真不好控制,也幸好这个男人还算是尊重自己,否则自己的第一次竟然这样草草了事,委实让她有些不甘。
“爷放心,奴婢清清白白的身子终归是爷的,待到奶奶搬出去,寻了合适的宅子,奴婢便任由爷……”平儿把脸贴在冯紫英胸前,“只求爷莫要负了奶奶和奴婢就是。”
“爷怎么舍得?”冯紫英拍了拍平儿翘臀,“爷还指望着你家奶奶和你都替爷生下一男半女,好替冯家开枝散叶呢。”
“真的?”平儿心一颤,虽然这个话题早就说起过,但是平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总担心这不过是一些哄人上床的玩笑话,但见冯紫英说得正经,心里不也有些信了。
“难道还能有假?爷难道连多几张嘴都养不活不成?”冯紫英捏了捏平儿丰实坚挺的臀部,“平儿你这屁股也像是个能生养的呢。”
平儿大羞,扭动身子,“奴婢哪里能和奶奶的体格身子比?爷若是有心,不如多花些心思在奶奶身上,保管爷会有惊喜。”
平儿也知道冯紫英要说从沈家娘子开始都成年快一年半了,加上正经八百能算妻妾的二薛、二尤,不提金钏儿、晴雯、香菱、莺儿这些,身畔女人也不算少了,但一年多下来就只有沈家娘子生下一女,肯定冯家长辈心里是不踏实的。
“哦?”冯紫英似笑非笑,“看来你家奶奶还是宝藏女人不成?能有惊喜,莫不是你家奶奶是易孕体质,多几回就能有孕?那琏二哥和她成亲这么多年,怎么除了巧姐儿,就再没有其他?”
平儿只能羞得扭着身子不依,不肯多说,冯紫英却是不松手,非要她说个明白,实在逼于无奈,平儿才嘤咛道:“那银样蜡枪头,如何能和爷比?到后来,琏二爷都不敢碰奶奶了,只能去多姑娘和鲍二家那里厮混。”
冯紫英恍然大悟,这贾琏和王熙凤闹和离难道还有这层原因在里边?这王熙凤看样子还真的是不简单,难怪自己都觉得须得要尽兴而为,贾琏那等身子骨如何招架得住?
想到这里,冯紫英不由得食指大动,怀中的平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冯紫英的身体变化,附耳轻声道:“奶奶刚睡下,爷赶紧进去吧,奶奶怕也是早就盼着爷呢,莫要辜负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