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原本是想直接托人信去找贾赦,但一来一去时间耽误太久,虽说贾赦这人也没什么面皮身份,但这样召之即来,万一这厮要拿捏一下,觉得他是长辈这样一召唤就过去有失身份呢?虽然大概率看在银子份上可能性不大,但是冯紫英还是觉得自己来走一遭的好。
好吧,其实这些都是些借口,冯紫英来贾府的目的就是看还有没有机会再到王熙凤那里去见一面,哪怕明知道这半日时间不可能在一亲芳泽,但是总觉得心痒痒,几日不见,似乎就有点儿惦记了。
不得不说,和王熙凤的一夕贪欢是冯紫英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性事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或许是王熙凤的特殊身份,或许是王熙凤丰软柔绵的身段,又或者是前世中看过《红楼梦》书和影视剧带来的某种特殊禁忌感受,亦或是王熙凤本身就天赋异禀,总而言之,那一夜便是过了几日,仍然让冯紫英回味悠长。
要说身畔女人也不少,二尤,金钏儿和香菱,云裳不算,毕竟太过青涩,没有一段时间适应,还无法适应一个小妇人的身份,但这些女人或许都过于讨好自己,总缺乏一种驯服野马,又或者妾不如偷的突破禁忌滋味。
冯紫英几日之内再入贾府,无疑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虽然来得突然,但是还是让贾赦喜出望外。
这意味着冯紫英已经基本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或许是自己开出的让岫烟入冯家为妾的条件让冯紫英满意了,又或者是可以获利分润让冯紫英动心了,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没有到大门口迎接,但是贾赦还是在外书房外边儿亲自等候,看到冯紫英进来,脸上的笑容和内心喜悦掩饰不住,就差点儿要和冯紫英把臂并肩而入了。
“紫英,愚伯这两日可没有消停,这腿都跑得有些发颤了,府里马车几乎被我一个人独占了一辆,弄得府里马车都有些不够用了。”
贾府自打出现财政危机之后,还是收敛了一些,王熙凤在一些方面也管得紧了一些,不像以往随便虚报一个由头,就能去领银子,现在连车辆外出都要计数,以便于日后计算这马车损耗情况。
贾赦这几日霸着一辆马车从早到晚,几乎不歇家,王熙凤都遣人来问了,这边儿回答也是说大老爷从冯府回来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据说是大老爷和冯大爷要合伙做生意。
这也引起了王熙凤的极大兴趣。
贾赦能做什么生意?他那点儿本事王熙凤心知肚明,若非靠着冯紫英,只怕他走出去只怕都没有几个人能把他打上眼,当然表面上人家也还会给他几分尊重,但是若是论正事儿,只怕就没人会理睬他了。
“平儿,你说老爷找铿哥儿来作甚?”王熙凤心里也是痒痒。
若是论银子上的营生,她的兴趣不比贾赦弱多少。
这纯粹是天性,哪怕是一颗心正在慢慢向冯紫英那边靠拢,但是对于银子的兴趣王熙凤却没有减弱过。
不管怎么说,铿哥儿那边只是最后的兜底,现在自己在贾家的地位日益尴尬,虽说贾琏在外纳妾生子的消息还没有在府里边儿传开,但是王熙凤却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而一当贾琏某一日决定要携子回贾府的时候,就该是自己离开了。
可以说现在其实就已经进入离开倒计时了,只不过不知道这个倒计时究竟是两年三年,还是半年一载罢了。
既然迟早要离开,王熙凤更希望在离开之前挣到足够的银子,哪怕铿哥儿那边有允诺,但是自己挣到的银子总是底气更足一些,而且也能让铿哥儿不能小觑自己,对自己的惦念也能更甚。
至于说是不是依靠冯紫英才能挣到银子王熙凤反倒没有那么在意,既然贾赦都能这样干,难道自己反而不能?好歹自己也算他半个枕边人了。
“不知道,但是看大老爷那边都是派王善保跟着的,怕是生意上的事情。”平儿迟疑着道。
贾赦身边贴身的人,一个王善保,一个王善保的女婿秦明,也就是司棋的老爹。
秦家兄弟秦明、秦显是贾家家生子,秦家老大秦明跟了大老爷贾赦,然后娶了邢夫人陪房王善保两口子的女儿,生了司棋,而司棋又跟了迎春,但是秦家老二则是跟了二老爷贾政,秦显家的则在大观园南门管上夜。
这两兄弟虽然是亲兄弟,但如今却是各为其主,当然这层亲戚关系在,自然也要比寻常亲近几分。
“营生上的事情?大老爷和铿哥儿能有什么营生上的事情?”王熙凤意似不信。
“奶奶,上回冯大爷来府里不是和二位老爷相谈甚欢么?不也说到城里人心惶惶,许多铺面宅子都要发卖,价格也跌了一大截,冯大爷不是说这蒙古人是秋后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么?兴许大老爷就瞅准了这个机会,要去倒腾宅子铺面,赚个差价吧?”
王熙凤冷笑,“大老爷家底儿有几个?不就是靠着孙家给他拿了一万多两卖二妹妹的银子么?还有就是赖家那里榨了一二万两银子罢了,这好一点儿宅子铺面,哪个不要千两万两?你觉得你大老爷的性子,他敢去押注这等营生?就算真的有也不过一二罢了,这等事情能岂能让他亲自过府而来?”
平儿一听也是这个理儿,冯大爷怎么会看得上这倒腾宅子铺子的营生,千儿八百的赚头估计根本就看不上眼吧,还别说亲自等们来找赦老爷呢。
王熙凤略一沉吟,便吩咐平儿:“你去把小红叫过来。”
平儿立即明白了,这是要让小红去大老爷那边打探消息。
小红是林之孝的女儿,而林之孝家的却是个玲珑人,平素不多言多语,但是人缘关系却不差,连带着大老爷房里的下人们也都熟识,这小红去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要给几分面子。
林红玉进来,王熙凤便吩咐了一番,林红玉也是精神倍增,能够被二奶奶委以重任,自然是要好生去表现一番。
这边王熙凤在盘算打主意,那边迎春也是得了消息。
“姑娘,莫不是冯大爷来向老爷提亲?”司棋忍不住问道:“听绣橘说,是我外公将冯大爷引进去的,直接去了大老爷外书房,后来连太太也跟了进去,这等阵仗,……”
“不是。”迎春也是脸颊一阵潮红。
她当然希望是冯大哥来提亲,但是那一日冯大哥就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须得要暂时忍耐,等到时机成熟,至于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冯大哥没说,迎春就不问。
她相信冯大哥的为人,自己除了夫妻敦伦之事没做外,其他恩爱缠绵之事都做得差不多了,若是冯大哥不要她,她便真的只有去死了。
“那什么事儿值当老爷太太亲自去和冯大爷说,而且好像连宝二爷、环三爷这些人都没露面,以往宝二爷和环三爷都是早早就在门口迎候着的。”司棋一脸疑惑,“要不奴婢去看看?”
迎春迟疑了一下,“司棋,你去莫要露了行迹,……”
司棋啼笑皆非,“姑娘,奴婢去不过是溜一圈,又不会在老爷太太和冯大爷面前露面,就是问问我外公冯大爷来干啥,哪来什么行迹可露?不过若是遇到冯大爷,奴婢免不了也要提醒冯大爷一下,缀锦楼里可还有一个日夜思念记挂的姑娘呢。”
被司棋这话一下子个逗弄得眉目含春,眼波盈盈,那份情意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看得司棋也是叹息不止,若是冯大爷真的辜负了姑娘,自己都不能罢休。
迎春也觉得自己好像一听见冯大哥来了,便一下子就乱了心志,失了分寸,既盼着冯大哥能来看自己,又怕影响了冯大哥的正事儿。
“司棋,你莫要去说这些,冯大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儿才会来找老爷,你去一边儿打听一下即可,……”
见姑娘那欲言又止羞怯期盼的神色,司棋也是不忍心再多逗弄,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但愿冯大爷能随时记挂着姑娘的好。”
司棋从缀锦楼出来,便疾步往园子大门走,一出门就看见蜂腰桥那边秋爽斋的门也开了,探春带着侍书也出来。
司棋怔了一怔,莫不是三姑娘这么早就出门,这可少见,难道也是为了冯大爷来府里不成?
只是想归想,司棋却是面色不变,笑着迎上去打招呼:“奴婢见过三姑娘。”
“司棋,二姐姐在家么?”探春也是点点头,面色淡然,“你这么早出门去哪儿?”
第六十九章 生财有道
“三姑娘,我家姑娘在屋里,起来一阵子了,看了会儿书这会子在绣花呢。”司棋福了一福之后回答道:“奴婢去袭人那里要点儿蔷薇硝,这些日子脸上有些燥,……”
“哦?二姐姐又在绣花了?”探春点点头,“又在绣那霸王别姬?”
这位二姐姐不太爱出门,很有点儿非请不出的味道,基本上从不主动邀请姐妹们一聚,都是姐妹们邀请她,又或者她能主动去姐妹们那里,也就算是十分难得了。
这几姐妹里,论绣工,迎春怕是最好的,再次是惜春和宝钗,探春和湘云都不喜欢,当然若是论刺绣技艺都没法和晴雯比。
前几日迎春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本图画书,便觉得那副霸王别姬的图格外漂亮,便一直在寻思要用丝巾绣起来,探春前两日就看到过,还打趣过问这姬是二姐姐,霸王却是谁,弄得二姐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却羞得通红,之前没在意,今日听的司棋这么一说又在绣花,探春倒是有些上心了。
莫非二姐姐有了心上人,难道是那孙绍祖?探春下意识的摇摇头,不可能。
说起那孙绍祖二姐姐就愁眉苦脸,怎么可能对那个男人动心?
只是二姐姐那模样却又分明是思春的感觉,论年龄二姐姐也不小了,可大老爷却一直没有一个正经说法,只说要许给那孙家,但是却始终没有具体动静,那孙家男人倒是来过府里几回,府里人见过的也都没有太好印象。
若不是那孙家男子,二姐姐却又会恋上谁?
以二姐姐这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哪里又有机会和外边儿男子认识?难道是和府里的小厮们?
这等事情虽然不多见,但是高门大户里难免会有这等糟心事儿,二姐姐性子单纯,若是被人花言巧语哄骗,……
想到这里探春也是吓了一跳,若是那般,只怕大老爷知道会打算二姐姐的腿。
“司棋,这段时间二姐姐可曾外出?”探春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道:“有没有外人来你们缀锦楼里?”
司棋心里也是一紧,莫非三姑娘也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
摇了摇头,司棋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姑娘也是知道我们姑娘性子的,平素里也就是几个姐妹来往,宝二爷现在也来得少了,琏二爷还在的时候,偶尔还来走动,但现在琏二爷去了南边儿,就更没什么人来了,……”
探春也慢慢静下心来,觉得自己猜测可能有些谬误。
再说二姐姐性子单纯,容易上当受骗,但是她身边随时都有司棋守着,以司棋的性子,岂是寻常人能靠得了边儿的?只怕话还没讲两句就得被司棋给打出来了。
那会是谁?探春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这位二姐姐思春了,那抱着绣绷子满脸娇羞的模样铁定是有了心上人才会如此。
就怕是偶然看见了那位贵家公子,成了单相思,那就麻烦了。
一时间探春也有些心乱如麻,将心比己,自己不也如此么?
见探春似乎有些走神,司棋也不敢打扰,下意识的用探询的目光瞅了一眼侍书,侍书似乎也意识到了一点儿什么,只是悄悄地向司棋摇摇头。
一直从蜂腰桥走过潇湘馆门口石径,要上翠烟桥了,探春这才从走神中惊醒过来,停住脚步:“司棋,你先走吧,我去林姐姐那里坐一会子。”
待到司棋上了翠烟桥,人影消失在桥下树荫中,探春这才问身旁的侍书道:“侍书,我看二姐姐这段时间好像心神不宁的模样,这司棋也是神神叨叨鬼鬼祟祟的,她们主仆俩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
侍书和司棋虽然同属琴、棋、书、画四婢之列,但是司棋和入画是贾家家生子,抱琴和侍书则不是,是贾府自小买进来的,所以二人关系并不算太密切。
“姑娘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还真是,这司棋原来是个莽撞性子,做事儿风风火火,只要有她在,园子里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她的声响,往日也经常见她出挑,但是这段时间却好像安静了许多,不过奴婢倒是看她和平儿姐姐来往密切了许多。”
侍书也是一个机敏人物,深知这荣国府里别看云淡风轻,但是却是波谲云诡。
姑娘们随着年龄大了,而宝姑娘和林姑娘照说都有了归宿,却一直没有搬出去贾家,本来该算是妯娌的关系,似乎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还有一个珠大奶奶看似不问世事,但是却因为贾兰拜了冯大爷为师也一下活络起来,不是去宝姑娘那里说话,就是去林姑娘那里小坐,弄得蘅芜苑和潇湘馆本来就有些敏感的关系更加微妙。
而史姑娘也是一直在园子里住着,现在更多了一个古怪不经的妙玉,一个绵里藏针的邢岫烟,加上各家姑娘们各自的丫鬟和婆子,这园子里也看似波澜不惊,其实风雷暗隐。
“平儿?”探春皱了皱眉,“二嫂子那边我看现在也比以往清静了许多,虽说还管着府里公中,但是……”
“姑娘,听说琏二奶奶就有些不想管府里的事儿了,说还推荐珠大奶奶和姑娘一并来管呢。”侍书的消息并不闭塞。
“哼,这等话你听听就好,府里的事儿是那么好管的么?”探春摇头,“二嫂子这么多年都还举步维艰,我何德何能去管府里这些事儿?这些丫鬟婆子哪个背后没有三亲六戚在府里,不是扯着老爷们,就是挂着太太奶奶们,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背一个有名无实的皮,何苦来哉?”
“不是还有珠大奶奶么?”侍书问道。
“珠大嫂子若是要管,也早就管了,现在她的心思都放在兰哥儿身上去了,没见着成日里去宝姐姐和林妹妹那里,不就是指望着冯大哥能多在兰哥儿身上多花些心思,让兰哥儿日后也能像环哥儿一样考中秀才进青檀书院读书么?”
探春目光里多了几分幽怨,别人都能找着由头和冯大哥说上话,可自己却是……
“赦世伯,你这动作可够快啊。”冯紫英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便舒展开来。
既然打定主意让贾赦去抛头露面借这桩活儿,那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只是这贾赦动作也太快了点儿,这才多久,堆砌在自己面前这些名单里,就已经由三四十人了,再一看,居然连一些哨官、把总级别的官佐都列了进来,这也未免太夸张了点儿。
贾赦讪讪笑着,“铿哥儿,你既然撂下了话,愚伯自然要尽心去做,你也知道咱们这武勋内部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荣宁贾家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再入军中,但是愚伯在外边还是有些人脉的,所以愚伯随便问了问,他们也就找上门来,都是远亲近邻的,愚伯也不好推啊,所以也就只有勉为其难,……”
冯紫英心中冷笑,这厮居然还勉为其难,只怕是求之不得才对。
粗略看了一眼,冯紫英发现贾赦的人脉还真的不差,齐国公陈家就有三个子弟,包括陈瑞师,景田侯裘家也有三个,包括裘炳众,理国公柳家包括柳国荃在内多达私人,最低层级一个居然是一个哨官,估计应该是有些远的旁支了。
“赦世伯,你都和他们谈妥了?”冯紫英很好奇他怎么去和对方说的。
“差不离了,明码实价,他们也都知道行情,其实这都瞒不了人,你和蒙古人谈的条件早就传回来了,不过蒙古人要求一起赎回,所以才让这些人没了抓拿,……”贾赦有些得意,“愚伯只是稍微透露了一点儿风声,就说你和蒙古人其中一二贵酋有往来,或许可以赎回一二人,但也不能保证,要看情况,先到先得,于是……”
这厮倒是把这等手段玩弄得如此顺溜,冯紫英也懒得多问,直截了当地道:“那这些赎金他们怎么说?赦世伯你也不能白跑吧?”
“嗨,愚伯也和他们说,能提前赎回来捡一条命就算不错了,就别指望能节省多少了,当然或许铿哥儿所熟悉那一两位贵酋能给点儿优惠,那就是捡着多少算多少了,……”
贾赦涎着脸道:“至于我这边都好说,我也说了,按照赎金我抽半成,毕竟这还需要打点上下,包括还要找人去蒙古人那边担保,万一银子交过去,蒙古人却食言不肯放人怎么办?”
这些半真半假虚头滑脑的话语手段对贾赦来说可谓轻车熟路,这连哄带骗,高举轻放,含糊模棱的手腕,贾赦也运用得炉火纯青了,专门找对方的嫡妻、嫡子,避开家族中其他人,以免干扰,所以很快就能弄来这么多都已经达成意向的目标对象。
连陈家和柳家都愿意相信贾赦,估计还真的是相信了贾赦这番说辞。
冯紫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这份名单上的赎金数额就已经高达十万两出头了,这也意味着,贾赦就能从中抽头佣金超过五千两了。
第七十章 贾赦也算是人才
冯紫英不得不承认,搞这种歪门邪道,嗯,也不算是歪门邪道,应该算是掮客的行道,贾赦的确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
没脸没皮,脸厚心黑,锱铢必较,身份足够,人脉宽广,这些要素都集于一身了,特别是盯着这荣国府嫡长子身份,一等将军,谁也不虞他会跑路或者食言,甚至也没有人会认为他从中渔利有什么不对,毕竟是一个空头将军,人家也要恰饭,上下打点花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特别是贾赦提到的中间保人的问题,这一点也是这些京中武勋家族们最担心的,没有人从中作保,银子交过去,不放人了,又或者说人都死了,再或者说得加钱,怎么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那个时候,全身都下去了,挂个耳朵在外边儿,你给不给,交不交?
谁都没有和蒙古人打过交道,尤其是这还不是原来时不时能见着的察哈尔人和土默特人,而是在更北方的内喀尔喀人,很多更是连内喀尔喀人这个称呼都没有听说过,不是这一场战事,估计绝大部分一辈子长居于京师的人都不会知道。
这等保人哪里去寻?
他们自然不知道贾赦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冯紫英身上,冯紫英在贾赦心目中已经变得无所不能,他也不怕冯紫英骗他,有邢岫烟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吊着冯紫英的胃口,不怕冯紫英不就范。
“赦世伯,这些人你没有随便许诺折扣减免吧?”冯紫英一边看着名单和介绍,一边随口问道。
“这个愚伯如何敢随便打包票?”贾赦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和他们说了,人要紧,如果真的不在乎人的,就别来找我了,也许拖上一年两年,蒙古人烦了累了,索性就不要银子直接放回来了呢?”
冯紫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贾赦倒真的是谈判的一把好手,欺哄讹诈,各种手段都能运用得得心应手。
“那种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不过那肯定是到最后了,人家蒙古人觉得收到的赎金差不多了,觉得满意了,作为添头白送几个,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冯紫英点点头。
“所以我也这么说啊,这一两年,草原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就没法保证了。”贾赦洋洋自得,“但凡能拿得出银子的家庭,都不可能去冒这种险,这一点愚伯清楚,也不会去找那些家底儿薄弱的,……”
“赦世伯知晓就好,我们什么也没法保证,不过我们可以尽量去争取,谁也不愿意咱们自家的银子白白送给蒙古人。”
冯紫英也在考虑既然要介入这笔营生,当然还要和宰赛谈一谈,打折是必须要打的,做生意都这样,哪有你开价是多少就是多少的道理。
“不过,铿哥儿,愚伯就多问一句,难道这蒙古人吐口唾沫就是钉,一点讨价还价余地都没有么?”贾赦显然不甘心。
冯紫英倒也没有隐瞒,“赦世伯,小侄是肯定要去和蒙古人谈的,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前期没有,后期有,又或者有些人能有折扣,有的人没有,要看情况,特别是我们的履约情况,比如我们谈好几个人多少银子,如果付银子爽快,也许下一批就能有折扣或者赠送几个不值钱的也可能。”
贾赦满意地笑了笑。
他也是在观察冯紫英有没有和他打马虎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