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冯紫英毫不在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御史谢大人运气不太好啊,听说他是右都御史刘大人亲点?”
林如海看不出端倪来,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位谢姓御史从济宁之后这段路程出的事儿多半是和自己女婿有关系。
虽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但是吴耀青十日前就消失了,林如海也没问。
但是吴耀青在济宁到扬州这一线与各地地方上的各方势力关系密切,他当然是知晓的,受何人指使,那还用得着说么,而且冯紫英似乎也没有要避讳自己的意思,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说破而已。
“那叔父觉得这位御史大人南来扬州所为何事呢?”冯紫英问道,“南京都察院的人也已经到了,不过他们还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头绪,不明白怎么龙禁尉就突然在盐商里边发难了,叔父觉得这个场面怎么样呢?”
林如海摇摇头,自己这位女婿还真的是深怕局面不够乱,京里都察院和南京都察院都齐刷刷的快到了,他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那位谢御史恐怕是为某些人造势助威来的吧?”林如海语气平淡,“我身体不佳,许多事情没法亲自处理,文言虽然能干,但是身份却不够,陶国禄这么些年来也被我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怎么会不想抓住?”
冯紫英不在意的反问,“那这位陶运盐使就不怕朝廷空降一位巡盐御史,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一百六十四章 翁婿交心
林如海摇摇头,目光越发淡然清亮。
“太上皇和皇上都没有那么容易让步,但他们又都不会轻易撕破脸,投鼠忌器,麻秸秆打狼——两头怕,太上皇不想再多生事端,但是又觉得必要的颜面须得要维护,而皇上大概是想登基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该交给我来做主了,两边的心态都很微妙,紫英你觉得呢?”
现在都是永隆七年了。
永隆帝登基七年了,还是如此,肯定难以忍受,但是再难忍受有些事情他还得忍,不敢冒昧,可有些事情他却会尝试着要去争取了。
“叔父说得是,但太上皇这样未免会伤皇上的心啊,虽说天家无亲情,但皇上肯定还是对太上皇把皇位交给他存着一份感恩的,若是一味这般,只怕那份感恩也会消失殆尽啊。”冯紫英顿了一顿,“另外义忠亲王的表现,也很难让皇上对其再有多少维护之心,弄不好……”
“放心吧,只要太上皇还在,皇上暂时不会动义忠亲王的,义忠亲王不就仗恃着这一点么?义忠亲王不蠢,他比谁都算得精,只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天命难违啊,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无可能重来,……”
林如海喟然叹息。
冯紫英若有所悟。
自己这位准岳父处于这个特殊位置上,和太上皇、义忠亲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问题就更为精准。
“叔父,那您觉得太上皇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呢?难道他就看不出现在这种情势的危险?兄弟阋墙,父子反目,难道非要这等大戏一出接一出的演下去?难道他就不怕引发一场人伦惨剧?”
林如海看了冯紫英一眼,想笑,但是最终还是没笑出来,面皮抽动了一下。
“太上皇御极四十二年,虽说后期有些懈怠,但看看现在朝中重臣诸公,哪一个不是他亲手擢拔起来的,便是齐永泰、张景秋这些人,谁又敢否认太上皇的恩赐?他当皇帝时怎么想,大家都说圣心难测,可他现在是太上皇了,就更难揣摩了,……”
“……,但愚叔想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皇上在他闭眼之前没有大逆之举,那么这个皇位肯定就是皇上的,至于他不在了,谁还能管得了?……”
“……,现在局面已经走到这一步,手心手背都是肉,纵然他有些遗憾和悔意,但他也清楚若是他要干点儿什么去弥补遗憾,那只会让他更后悔,他还不至于那么昏庸。”林如海又定了定神,“当然,愚叔说的这只是一种常态现象,唯一可虑的就是义忠亲王莫要走火入魔了,……”
林如海的话基本符合冯紫英的判断,估计元熙帝现在也是进退两难,既不愿意看到兄弟反目进而演变成玄武门之变一般的场面,又担心义忠亲王心有不甘要行悖逆之举,而他的精力和感情让他又无力压制义忠亲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助长了义忠亲王的种种行为。
冯紫英甚至怀疑现在太上皇还有没有那份魄力和精力来掌控原本他一直掌握着的京师军队,兴许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义忠亲王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自己父亲手中接管这份日后必定会落入其兄弟永隆帝手中的关键权力吧。
想到这里,冯紫英觉得自己也能体会到一个老迈皇帝的无力和悲哀,父慈子孝都被天家子弟对权力的争夺所湮没了。
“紫英,你莫不是在担心自己未来?”林如海瞟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旁的冯紫英。
“嗯,叔父,这个局面能看到的人不少吧,但似乎很多人都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这让小侄也很是不明白。”
冯紫英脸上还残存着一些深思后的神色。
“包括我几位师尊皆是如此,呃,小侄以为纵然是天家之事,但是天家无私事,一旦真的出现了那种局面,恐怕就算是有文臣素来不干预天家帝位传承的惯例,但是有些时候恐怕还是免不了吧?前明朱棣和建文帝之争,引发了多大的波澜,难道他们都熟视无睹么?”
林如海笑了,“紫英,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能看不出两者的截然不同?朱棣是在北方有自己的武力,建文帝掌握全国,也有自己的军队,才会演变成那等惨烈局面,可今日大周呢?若是义忠亲王与皇上相争,其实所争夺的就是同一股力量,就是京师城内的京营力量!谁拿到这支军队的指挥权,那就毫无悬念了,太上皇现在还不是仍然对京营就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大家才不敢轻举妄动么?”
冯紫英摇摇头,“叔父,这么简单?小侄可不敢苟同。”
“哦?”林如海讶然。
“宣府和蓟镇呢?”冯紫英沉声问道。
“不可能,边军绝不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林如海连连摇头,“没有哪个武将会如此不智,……”
“叔父,你说的是以前,可以前有过武勋担任九边诸镇的总督么?李成梁那般显赫威风,也就给了辽东总兵,可以说对武将掌兵,总兵就是极限了,要么不设总督,要么就是文臣领总督,但现在呢?宣大总督设了,先是王子腾,现在是牛继宗,嗯,增设登莱总督,蓟辽总督也设了,终于给了李成梁,现在李成梁不干了,谁去干?宣府和蓟镇距离京师城有多远?三日之内就可以兵临城下,谁还敢说九边之兵不能入京?”
“边军即便有特旨,若无内阁、兵部附署,一样不得入京城,入城即可诛,这是太祖定下的铁律!”林如海一字一句地道。
这也是当时泰和帝为了防止边军卷入天家夺嫡,重演前明故事所作的防范,只要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二人不附署,边军将领便不得接旨,可视为乱命。
“叔父,非常时期,未必就还适用那些写在书上的条款了,兵部调兵是调,皇上下旨不是调?某些人喊一声‘清君侧诛奸邪’,说不定还有人愿意听的,名分名义,管用的时候的确有用,没用的时候,就算是皇上、首辅和兵部尚书一起跪在他面前求他出兵,他也未必会干!”
冯紫英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听得林如海都忍不住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四处查看,“噤声!紫英,你太放肆了!你不要命了?!”
“叔父,这里就我们两人,换了别人面前,哪怕是师尊那里,我也是绝不可能说这些的,嗯,这踏出花园,小侄也不会承认的。”冯紫英见林如海吓得够呛,赶紧安慰道。
“你啊你,简直是狂悖!”林如海现在算是明白自己要招的这个女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他甚至都有些担心自己女儿的未来了。
这厮心里怎么尽装了一些无法无天的心思,难怪敢单枪匹马入草原去和卜石兔谈判,像这开海之略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难怪他敢阻击御史,对盐商痛下狠手,也只有他敢如此胆大妄为,他才十七岁啊!
这家伙心中就根本没有多少对朝廷的尊敬之心,但是这一来二去的日常表现里却又很难抓住其中把柄。
像动盐商,这家伙也早就把扬州府和扬州兵备道那边安顿好,然后还安排好了南京都察院来接盘,这等胆大务必却又心思慎密,也难怪齐永泰、乔应甲和官应震敢让他来独当大局。
“叔父,小侄有时候也不愿意那么想,但是局势变化却逼得小侄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几位老师囿于身份可能不便于掺和有些事情,但小侄现在的身份,皇上青眼有加,家父可能要接任三边总督,又要娶沈家女和您的女儿,哪一边都能牵缠到小侄,小侄现在好像是深陷其中,有点儿不能自拔啊。”
冯紫英装作无奈的摊摊手。
“哼,愚叔这边不用你多操心,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不过愚叔倒是很好奇,你几个老师难道就放任你如此?就没有替你安排一下下一步的打算?”林如海看着冯紫英。
“你现在是从六品的修撰,按照惯例二甲进士满三年升三级,你可以到正五品,难道就没有考虑外放地方?这样也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风浪,同时也能躲开一些攻讦指责,你才十七,各方面太过优秀,完美无缺,太招人妒了,只怕就算是皇上现在也许不太在意,但日后恐怕也会有些忌惮的。”
“叔父的意思是小侄该自污以自保?”冯紫英反问。
“现在倒也不必,不过,一个人若是半分弱点喜好都没有,总会引来各种猜疑,恐怕并非好事,而且你还如此年轻,酒色财气,功名利禄,若是你都不放在心上,正常么?若是连御史都找不到下口的地方,你说大家会怎么想呢?圣人弟子也不可能如此啊。”林如海也觉得矛盾。
冯紫英默默点头,“小侄明白了。”
其实这个事儿乔应甲也很隐晦的提醒过他,只是没说得这么明白罢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荣耀,两说
冯紫英启程离开扬州时,已经是五日后了。
五天时间足够练国事几人上手了,而且有汪文言、段喜贵等人的帮助,他们学习能力很快,虽然一些较为微妙和专业的方面他们还似懂非懂,还需要进一步熟悉,但有冯紫英这块牌面抬着,他们还有试错机会。
当然重大事项他们也不敢决定,这正好可以推到冯紫英头上。
在那位御史进扬州前一天,冯紫英正好启程离开扬州,恰到好处的错过。
所以当那位御史气急败坏的询问练国事和苏伦定时,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小冯修撰身上,至于要打嘴皮关司,那就去京师城里去吧。
南京都察院也很合适的切入了,实际上他们比京师来的这位御史更早,不过新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是由京师吏部稽勋司郎中转任,级别升了一级,但是却很是让人感觉是被流放。
不过冯紫英却知道南京这位江成锡御史乃是齐永泰早年门生,论理自己都要喊一声师兄,在京师吏部任职多年,此番突然南下也是多种原因。
一方面是避免齐永泰受到朝内其他人攻讦说他吏部一家独大,另一方面这一位江师兄一直在吏部,所以这一次挪一挪位置,也是为日后更好的发展打好基础。
这一来正好赶上和冯紫英整饬的盐商的事情,所以二人也早就有了默契,就要保证达到目的,又要适当留下后手。
交给南京都察院来接手,既可以让京师都察院那边不好过于干预,另一方面也能让这位江师兄迅速在南京这边打开局面。
五天时间,已经足够苏伦定他们撬开无数人的嘴,找到足够的证据了。
当然,有些东西究竟会不会被翻出来,还要看后续情况,这本来就是一柄刀,捏在手里,砍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收到回鞘,都要看情况发展需要。
查封的各色账目在清理得差不多之后都移交给了南京都察院,包括三家数百万现银和大量奇珍异宝,均一一造册,交到了南京都察院手中,这让南京都察院这边也是喜出望外。
好不容易等到这样一个机会,虽然说银两珠宝田契宅院都要上交到朝廷去,但是哪怕是把后续工作做下来,那也是一份难得的功绩。
这无疑可以大涨新晋到任这位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颜面,也能让这么些年来一直龟缩在南京吃稀饭的南京都察院御史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贾琏陪着冯紫英一路上京。
他也需要返回京师向贾家几位汇报一下扬州这边的情形,有些事情也需要挑明了。
不过在入股通海钱庄之后,贾琏对荣国府那边的心思都淡了很多。
他想得很通透,就算是自己日后能承袭爵位,降袭之后也就是一个虚衔的二等将军,可能落到自己手上顶多也就是这一出荣国公府的宅子了,而且这还得是和二房共用。
宝玉,贾兰,贾环,自己下边还有一个庶出的贾琮,都伸长脖子望着呢,而且想一想现在贾府的没落形势,等到那一日时,这府里边还能剩下多少?
如果大姑娘真的能在皇宫里得势,那最得意的肯定也是宝玉、贾兰,自己这大房又要排在后边去了,弄不好还不如现在自己老爹这般憋屈的情形。
若是不得势,甚至有祸事,那自然不必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那还真不如早点儿狡兔三窟,在扬州这边打一份基础。
三月的河风徐徐而来。
冯紫英和贾琏站在船头。
“看林姑父的情形还不错啊,比起原来预想的要好得多。”贾琏玉面纶巾,博带广袖,言语里也有些复杂滋味,“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咱们却要回京师,真还有点儿不想回去了。”
“怎么,乐不思蜀了?二嫂子可还等着你呢。”冯紫英轻笑,“那桂荣就那么招你疼爱?”
“紫英,你还没成亲,不明白个中滋味。”贾琏摇摇头,“你二嫂子个性太要强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我这么些年也是在府里边受够了,若是那银庄的事情能顺利办起来,我还真宁肯就留在扬州了。”
“银庄肯定会顺利办起来,杀鸡儆猴,现在都杀了不懂规矩的猴了,难道其他猴还不明白形势?那他们也不配当盐商了。”冯紫英随口道:“不过你留不留在扬州还是多考虑一下吧,银庄在京师也要设立一个总部,算是和扬州遥遥相对,一南一北,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在京师城里啊。”
“嗯,我再斟酌一下吧,但我还是倾向于留在扬州。”贾琏略微犹豫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心,“凤姐儿是肯定不会来扬州的,我正好乐得安逸。”
“呵呵,你这只金屋藏娇还来劲儿了?”冯紫英打趣。
“紫英,你这是老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啊。”贾琏撇了撇嘴,“马巷胡同那尤氏姐妹可是珍大嫂子的妹妹,你都收入囊中了,太太送你两个丫鬟,加上薛大头给你的香菱,你都多少了?”
“琏二哥,两回事儿,尤氏姊妹我可还没沾过手。”冯紫英赶紧摆手。
“那你也是还没有沾手而已,我可听说那是碧眸高鼻的味道,大不一样啊,你还能忍得了多久?”贾琏不以为然,“食色性也,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不喜欢哦那就是喜欢那一口了,不过没见那秦钟一副妖娆模样招人爱,连宝玉都沉溺其中,蓉哥儿也在打秦钟的主意,还有那北静王,……”
冯紫英一听便觉得难受,这年头好像好这一口还成了潮流时尚一般,连贾琏原本好女色的似乎也有些心向往之的感觉。
“宝玉是年龄还小不懂,政世叔难道也不管一管?”冯紫英皱起眉头。
“现在府里心思估计都放在建园子去了,哪里还有心来管其他?”贾琏叹了一口气,“老爷又来了信,催着赶紧落实银子,现在都是府里公中先填着,只是这亏空就越发大了,甄家那边也在耍赖,说没银子,林姑父这笔银子就是救火的了。”
冯紫英也摇摇头。
这事儿他也不好插言,几家贵妃都是在攀比着建园子,只是不知道这园子建起来就那么长一下面子,也不管日后生计了。
关键在于永隆帝对这等事情怎么看,这些人也好生揣摩一下君心,却一味在这上边却逞强炫耀。
贾琏也感觉到了冯紫英在这上边的不以为然,但他也同样不好多说。
两位老爷定了的事情,老太君也是全力支持,又有贵妃这层关系,怎么地也得要把这一关撑过去,一旦大姑娘得宠,贾家便能借此机会重新起势,这些银子捞回来都不在话下。
一行人速度很快,途中没有半点耽搁,甚至是撵着那位御史的控诉弹劾回京。
这一趟去扬州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反而在冯紫英心中隔了许久一般,实在是因为去扬州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几乎是马不停蹄,加上练国事他们来了之后,还要操心他们的适应,所以也有些疲倦。
但想休息是不可能的,坐在朝中的一大帮人早已经坐卧不安,不仅仅是东番盐务,而且动盐商的事情也如同戳在了某些人的腰肋上,让他们再也难以坐得住,疯狂地鼓噪起来了。
当然,对动盐商的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在永隆帝心目中,冯紫英无疑做出了一项他最想做,但是却又始终不敢下手的事情。
这桩事情究竟是好是坏,还要看冯紫英究竟做得如何。
其他地方都可以稍缓一缓,但是中书科那里却要马上去一趟。
在和贾琏道别分手之后,冯紫英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中书科。
等到一见到冯紫英,官应震更是兴奋莫名,立即将冯紫英单独召到一边,询问究竟。
东番盐务的巨大收益更是重点,而对于盐商之事,似乎官应震反而不太重视,也不太在意,这也让冯紫英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肩负王命而去,任何事情都得要让位于当下朝廷的难处,盐商虽然势大人脉广,但是是指整个群体,并非单指某一二人,当然这一二人兴许也有些关系人脉,但是却不可能让整个江南士人为其摇旗呐喊吧?大家不过是在等你拿出一个合适的解释罢了,你这东番盐务也选了两家盐场参与便做得极好,估计会让很多声音立即消失,……”
官应震的满不在乎,让冯紫英终于松了一口气,“官师,对我的弹劾怕是到京了吧?那位御史恐怕是气坏了,……”
“哪个像模像样的官员不收到几份弹章?庸人,不做事的人才懒得有人弹劾他们,不过你这么年轻就开始收到弹章,的确是开天辟地就是了,但这也是一份荣耀!”
官应震话语不无骄傲自豪,能让都察院那帮人气急败坏,只能说明冯紫英的本事,至于说弹章能发挥什么作用,哼哼,那还真的两说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漂亮是原罪,身份也是原罪
从官应震那里得到了准信,冯紫英心里也就踏实了。
内阁和皇帝那边晚一日便晚一日,明日再去也不迟。
这个时候冯紫英才感受到人的精神绷紧太久,一旦放松下来,顿时就感到疲惫不堪了。
回到府里,天色擦黑,一干丫头们早就望眼欲穿,冯紫英简单的对付了一顿晚饭,又在母亲和姨娘那里去说了几句闲话,便径直上床睡了。
这一觉是睡得通体舒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