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顾大人,休要血口喷人!这等文章,无论是拿给谁来评判,那都是粗劣不堪……”唐进程据理力争,脖子都粗了起来,脸也红了起来。
“是么?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文才比本官高,你的文辞比本官强,本官这几十年书是白读的,翰林是白当的?你一个翰林检讨,读过几年书,本官在翰林院当编修时,你怕是还未启蒙吧?”顾秉谦满脸狰狞,目光中更是闪烁着阴森的光芒,厉声道:“本官看你是心怀叵测,枉顾圣意,其心可诛!”
顾秉谦与唐前程的争执立即引起了,整个阅卷各房的震动。
一个副主考直接用这样狠厉粗暴的言辞攻讦一个同考,可以说是大周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而且顾秉谦甚至直接用羞辱性的言辞攻讦一个同僚,可谓闻所未闻。
闻讯赶来的方从哲看到的是气势汹汹的顾秉谦已经把唐前程训得几欲昏倒,这顾秉谦平素看起来这般谦和大度,为何却在这个时候爆发?
方从哲不动声色,缓步上前:“顾大人,何事如此盛怒?”
“阁老,这唐大人心思狡狯,不思报君,却一味因循陈旧,这等人,下官以为必定耽误我朝今科取士,辜负圣恩,……”
顾秉谦在方从哲来了之后,语气稍缓,但是态度却未变,方从哲接过这张卷子皱着眉头读起来,整个阅卷各房都是屏声静气,等待着主考官的决断。
方从哲一读就知道这张卷子问题大了,若是论文才辞藻,黜落是毫无问题的,但是这篇文章却真的称得上言之有物,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这篇文章很是符合当今圣上的意思,而且在涉及到边患军务这一块上有一些见解也的确十分精辟,这就难办了。
“顾大人,以本官之见,唐大人将此文黜落并无不妥,此文文采欠缺,用词造句粗白浅薄,便是过秋闱本官都觉得有些勉强,……”方从哲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顾秉谦的性子朝中臣僚都是知晓的,不是那种咄咄逼人和刚愎强硬的性子,今日的表现却如此蹊跷,显然是有所针对,这篇文章纵然是符合圣心,但是一篇文章而已,便是黜落也无关大局,为何顾秉谦却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没等方从哲说完,顾秉谦已经冷笑着接上话:“阁老之见下官不敢苟同,以下官之见,此文固然文辞算不上精美,但是也称得上文理清晰,但这不重要,为国选士,首重其心,再重其才,此番命题乃是皇上钦定,便是针对我朝当下面临的诸般积弊,此文却能针砭时弊,拳拳报君之心,昭日可见,而且其提出的后续应对之策,固然还有一些欠缺,但是其新意却是本官阅卷百余份中前所未有的,难道这等心思,这等才华,还当不起一介进士资格?”
从顾秉谦的话语里方从哲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决心,这个家伙看来是真心要想搞事情了,方从哲略一沉吟,退让是肯定不行的,那下边翰林院这帮同考秉承自己之意如此选材,就会被视为背叛了,但是若是坚持下去,只怕就要遂了顾秉谦之意,挑起争斗了。
方从哲现在还吃不准顾秉谦的意图,他是副主考,礼部左侍郎,要和自己较劲儿,是占不到上风的,便是闹到皇上那里去,最终也是他被训斥的结果,想到这里方从哲心中微微一凛,这厮莫不是就是存着这般想法,就是要把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去?
这是要故意塌自己的颜面,还是要在皇上面前邀功媚上?或者就是二者兼而有之?
方从哲心中急速思考,迅即做出决定:“既然顾大人这般力推此文,不如这样,先将此文搁置,待最后我们再来商定。”
不等顾秉谦和唐前程做出反应,方从哲便拿起这篇卷子离开。
顾秉谦也没想到素来强横的方从哲这一次居然如此干净利索的作了折中,这让本来准备要好生闹一回的他像是一拳打了一个空,心中暗恨之余,也不得不佩服这厮的老练深沉,觉察到情形不对,便迅速改变策略,果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
一时间他也失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这般再要纠缠,却又有些说不过去,只能狠狠的扫了唐前程一眼,心有不甘的离开。
方从哲回到自己房中,又细细品读这篇卷子一番,得承认这篇文章虽然文理粗疏,但确实有些内容,难怪顾秉谦会借此发难,但顾秉谦的目的何在?
这才是最需要想清楚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锋,妥协
接下来的几日里,顾秉谦频频在多份卷子中挑出毛病发难,方从哲都是保持了有节制的反击,既不彻底撕破颜面,但是也不让顾秉谦有充分理由闹到朝廷上去,这种不软不硬的对策也让顾秉谦很难受。
不过对于顾秉谦来说,这也算是一个胜利了。
他相信自己在锁院之后的“据理力争”,与方从哲之间的交锋对抗,这些都会传递到皇上耳朵里去。
现在的顾秉谦已经没有兴趣和方从哲保持什么良好关系,他很清楚自己很难赢得这帮在朝廷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主流文官群体的好感和认可,那么就索性彻底依靠皇上,这样也许还有几分机会。
如果真正因为此时和方从哲以及翰林院那帮检讨编修们彻底闹翻,那也会有相当大的副作用,自己在士林文官中的名声恐怕就真的要臭大街了,这也是顾秉谦需要把握的尺度。
“顾大人,谈一谈?”伴随着誊录出来的卷子越来越多,眼见得这一轮阅卷审卷评卷进入了尾声,方从哲也知道需要和顾秉谦有一个正面的对话了。
麻秸秆打狼——两头怕,方从哲大略能感受到自己和顾秉谦的心思。
撕破脸闹到朝廷上甚至皇上那儿去,这是大周乃至前朝都从未有过的事情,对于自己,对于顾秉谦的政治声誉和士林名声都是毁灭性的打击,这恐怕是两个人都不愿意见到的,但是如果轻易的让步妥协,同样会带来很多后续的麻烦和问题。
方从哲很清楚自己的威望和名声都是建立在士林文官群体中的认可中得来的,尤其是像翰林院这帮清贵官员们,论手中实际权力或者作用,排不上多少用场,但是他们的影响力却不可小觑。
这一块算得上是自己的基本盘,方从哲不敢轻易放弃和让步。
“阁老相邀,下官岂敢不从?”顾秉谦也知道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这几日被黜落但又被他选出来的卷子多达十几份,基本上都是和第一份卷子相似的情况,但是也有略微不同。
那就是第一份卷子两极分化太明显,文才辞藻的确太过浅薄粗疏,但是内容却是极其丰富且有针对性。
后续的这十多份卷子则大多是文才略差,但是内容相对言之有物的。
有些其实顾秉谦也觉得应该黜落,但是他必须要摆明车马,做足姿态,否则难以在最后的交涉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顾大人,你意欲何为?”方从哲平静地道:“只有我们两人,就无须再绕圈子,顾大人也知道方某性子,说吧。”
顾秉谦也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挑明,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已经是不能再拖了,马上就要将考中的卷子中进行分类,按照惯例要分为五档,每档再来排序名次,这也是一个相当繁琐的工作,而排序则主要是由主考和副主考两人来进行审定。
如果现在二人难以达成一致,或者说妥协,那这个评定就没法在继续下去了,这也是前所未有过的故事,到最后恐怕两个人都要被迫辞官。
“阁老是知晓顾某的性子的,并无他意,但此科意义不比寻常,皇上的心意顾某相信阁老亦是明白,当下朝廷疲惫之风日盛,皇上有意一扫这等陈腐之风,我等作臣下的自然要秉承圣意,只是翰林院这帮人恐怕已经有些忘却了自家的责任,一味沿袭旧风,这非朝廷之福。”
顾秉谦也不客气,“顾某知晓阁老难处,但是有些事情顾某也不得不为,否则顾某这个副主考变成傀儡,尸位素餐,顾某不为!”
“那顾大人这是要一意孤行了?”方从哲没想到这厮态度如此强硬,心中也有些忧虑。
“非也,但阁老也要理解顾某苦衷,若是听任这帮腐儒如此,那顾某宁肯破釜沉舟。”顾秉谦语气坚决。
方从哲注视着对方,良久方才一笑,这厮还真的险些把自己吓住了,若是真的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又何须这般喋喋不休?
“唔,本官明白顾大人的意思了,那顾大人之意便是十多份卷子都要选中了?”方从哲再试探一步,目光越发清冷。
“呃。”顾秉谦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若是一口答应,那便无回旋余地了,若是有所退让却又怕被对方窥出虚实,但这等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阁老,这些卷子你也阅过,究竟如何,您心里也有数,以您之见呢?”
见对方把问题反推回来,方从哲自然不会如对方那般滑头,微微一皱眉,“十七份卷子,其中本官看过,有七八份均无选中可能,不过是顾大人你用以施压的砝码罢了,其余八九份1中,以本官之见,可取中三五份而已,……”
顾秉谦脸色微变,“若是如此,阁老那便不必再谈,不如上交圣裁!”
方从哲点了点头,基本上估算出对方内心的底线,淡然道:“那便如此,可取其中七份,但不得列入前四档,皆为第五档!”
顾秉谦有些犹豫,七份的确是自己底线,但是全数归入第五档却又是他难以接受的。
虽说一二三甲的确定还需要殿试来定,但是这等三百多份卷子中,逐一读卷,基本上还是由读卷官掌握了,而列为第五档,基本不可能进入二甲,只能是列入第三甲同进士。
但看到方从哲目光中的冷峻坚定,顾秉谦也知道这怕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否则对方弄不好就要抢先发难,先行向圣上告状了,这也不是自己愿意接受的。
见顾秉谦最终点头,方从哲也是松了一口气。
能达到这种效果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又不愿意在此事上再和对方纠缠。
一旦对簿朝廷,顾秉谦固然不会有好下场,贬官都轻的,弄不好就是责令其辞官,但是自己的首辅梦恐怕就要化为泡影了,却白白便宜了叶向高,这又是方从哲难以释怀的。
……
冯紫英一行人自然是不知道发生在贡院锁院之后的这一系列风波,现在还处于锁院状态,所有这一切种种,都要等到锁院解锁之后才知晓。
这十多天对于无数学子都是一种煎熬,大家既渴望着能尽早看到自己是否榜上有名,但是又怕看到那残酷的一幕。
但是终究这一日还是就要来到。
二月二十八一大早,就有无数学子簇拥在了长安街头上,大周例制,会试中式榜会贴在这里,而不像乡试那样贴在贡院外。
巳正,便有人开始在专门用于张贴的院墙开始贴皇榜,但是最开始贴的都是入场官员名单,这些很难吸引到众人的兴趣,却又是必须要先行贴出来的,然后才是陆陆续续分成十余张黄纸贴出。
基本上是每张贴数在三十人左右,按照名次从前至后,名字,籍贯,身份,最后才是该科的几篇程文。
所谓程文就是可以用来学习的范文,供广大学子参考。
数千人的规模簇拥在整个长安街头,而两端都早已经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巡守就,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五十多名青檀书院学生都在鸿宾客栈等待,官应震和周永春也陪同着一干学子们在客栈大堂里坐着,而去看榜的则是连秋闱都未曾过关的一二十名学子,包括许其勋、傅宗龙、宋师襄、孙传庭等人都是倾巢出动。
今日的鸿宾客栈早已经谢绝待客,包括店堂里的小二们都是满怀兴奋的守候在一旁,等待着这帮学子命运揭晓的一刻,所有人都想知道在这一刻之后,将会在这群人中产生多少个正经八百的官,一旦中式,那就是真正的大周官员了,而且起步都是七品!
看着身旁嘴唇发白的方有度,冯紫英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的确,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当中,练国事是肯定没问题的,许獬也应该没问题,也就是看能不能排在前一百甚至前三十名中。
像范景文、陈奇瑜和吴甡可能性都比较大,像自己、郑崇俭和方有度,几率就要小一些了,尤其是方有度和自己。
伴随着门外街道上一阵轰然巨响,嘈杂的人声如同洪水破闸,如雷鸣般的席卷而来,间或中还有一些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喜报,喜报!河南永城生员练国事,中式永隆五年春闱会试第一名!”
当这个声音传入客栈中,进而不断的喜报声逼近,皆是同样的内容,整个客栈顿时沸腾起来,居然是练国事?!
包括官应震和周永春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第一名,也就是会元,要么是韩敬,要么是许獬,要么是白马书院的艾南星,要么是崇正书院的杨嗣昌,或者就是崇文书院的黄尊素,却没有想到会是练国事。
练国事虽然也颇有名气,但是论才气才名,却还是要逊色韩敬和许獬等人的,但没想到却是一举夺得了会元!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奇迹,孙山
练国事同样异常兴奋。
虽然他确定自己能够考中进士,但是这是会元啊!
会元和普通进士的差别还是相当大,光是这个名头,就足以为他增添无数名气,而在未来的仕途之路上也可以平添无限助力。
官应震和周永春也是格外振奋。
会元出自青檀书院,这无疑会让青檀书院的名声再上一层楼,而未来青檀书院的学子们也能在北地乃至整个大周更有影响力,这是作为掌院和山长的最大荣耀和期盼。
冯紫英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虽然明知道这种名头永远轮不到自己身上,但是这个会元的光环实在太诱人了,以至于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羡慕嫉妒起练国事这个家伙起来了。
倒是方有度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没有太多兴奋的表情。
看见一拥而上去道喜祝贺的同学,冯紫英和方有度两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显得那么落寞,冯紫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难道这就预示着自己和方有度要落榜?这也未免太不吉利了。
“方叔,君豫兄中了会元,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冯紫英揶揄对方道:“起码也要羡慕嫉妒一下吧?”
“紫英,我不嫉妒羡慕,因为我知道那没我的戏,我很坦然,即便是落榜,我也能坦然接受。”
方有度努力的控制自己情绪,但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中了举人我已经很满足了,春闱结束,我就可以回去娶亲,嗯,紫英,真的很感谢,我可以娶到我原来梦寐以求,不,做梦都难以企及的梦中人,我真的很满足了,现在家里情况也很好,家父家母也已经可以安享晚年,我还可以继续读书,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呢?”
微微点头,起码方有度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嗯,自己有么?好像也应该有才对。
会元带来的冲击尚未结束,很快就传来了第二个第三个喜讯。
韩敬高中第七名,许獬高中第十一名,这都是相当难得的高位了。
不过相较于练国事的会元和两人的名声来说,就有些黯淡了。
但是想到还有半个月之后的殿试,状元是不会以这个会试成绩来作为依据的,全凭那一日的发挥和圣心独裁,所以韩敬和许獬虽然都略感失望,但都还是能保持着自己的风范。
几个最出挑的青檀学子中式都应该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唯一就是排位而已,而剩下的就是其他学子们了。
很快同学和报喜者又送来了第四份第五份喜报,宋统殷高中第四十八名,罗尚忠高中第七十二名。
又是一阵欢呼,这两位都是老西园学子,年龄也都是比冯紫英要大十岁左右,都是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了,同时在书院里虽然不及许獬、韩敬和练国事等人的名气,但在他们自己的家乡都是一等一的才子。
接下来就是一阵艰难的等待,一直等到了两炷香之后,才又送来了第六份喜报,方震孺高中第一百二十三名,……
……
伴随着一份份喜报的送来,名次也越来越排后,当叶廷桂高中第三百一十五名和范景文高中三百二十二名的喜报传来时,大家都意识到恐怕青檀书院今科的中式该进入尾声了。
截止到叶廷桂为止,目前青檀书院已经高中了十三名,远远超出了以往的成绩。
整个春闱名额是三百八十人,剩下来其实也就是一张皇榜所贴了,估计这个时候同学们也已经正在看最后一张皇榜了。
“喜报,喜报!”门外再度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整个客栈里却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最后的声音出现。
“恭喜湖广江夏生员贺逢圣高中永隆五年春闱第三百四十六名!”
“喜报,喜报!恭喜山西乡宁生员郑崇俭高中永隆五年春闱第三百六十一名!”
“喜报,喜报!恭喜南直隶兴化生员吴甡高中永隆五年春闱第三百七十五名!”
一连串喜报接踵而至,让整个鸿宾客栈顿时沸腾起来了,一口气来了三张喜报,只把那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几人高兴得热泪盈眶,而那郑崇俭更是一跃而起,站在了茶桌子上,猛然怒吼一声:“我中了,宁乡郑崇俭中了!”
其余的人都在为这三个人高兴的同时也免不了有些黯然神伤。
青檀书院今年的成绩已经远超前科乃至以前任何一科了,十六人考中进士,虽然不少排位在后,但是这不但还有殿试,而且就算是殿试落在后面,也无关大局。
进士就是进士,同进士也是进士,一样要授官,而且硬牌子的进士官!
冯紫英也有些遗憾,看来奇迹没有发生,自己的孤注一掷并没有能获得上苍眷顾,也只能等待下一科再来搏一回了。
只是这三年苦读又需要一番苦熬了,但他有信心经过三年的苦读,在下科春闱,他可以考出一个更好的成绩。
不敢说勇夺会元,但是起码可以排在前列!
旁边的方有度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冯紫英的肩膀,故作潇洒的道:“紫英,看来我们还要与虎臣、仲伦、一衷一起共同学习三年了,这样也好,咱们的同学感情可以更深厚,……”
冯紫英也站了起来,坦然的摊摊手:“我可不像你这么看得开,我还是有些遗憾的,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也努力过了不是?走吧,我们去祝贺一下克繇、鹿友、大章他们几个,……”
“喜报,喜报!”街的另一头再度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紧接着就是一个略显清嫩的声音,“喜报,喜报,紫英,方叔,……”
嗯?怎么有点儿像许其勋和宋师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