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101章

作者:瑞根

  朝局变化不大,主要是缪昌期担任礼部尚书期间行为不端,遭人攻讦不断,连汤宾尹都对其十分不满,认为他破坏了江南士人的形象,顾秉谦更是对其深恶痛绝,只是碍于都是江南士人,没有挑明发作。

  齐师大概是想要换掉缪昌期了,但估计还在斟酌阶段。

  这都无关紧要。

  汪文言重点介绍了预计年后第二批入辽轮战的边军就要到来了,是大同镇和甘宁镇的军队。

  按照当初的约定,每年一轮换,头年就是山西镇和登莱镇,因为是开局,冯紫英需要更为得力和如臂使指的旧部,所以才选了登莱和山西,现在马上就是万统四年了,大同和甘宁两镇的边军也会入辽了。

  这两部的战斗力是肯定不及登莱和山西的,但来辽东一战也好,冯紫英也没有指望一两年就能把建州女真彻底打趴下,从南线的战事来看,建州女真的精锐依然很能打,便是曹文诏都来说其战斗力不可低估,每每都要打到最后才能见出分晓。

  登莱镇从入辽时的七万多人,这一年下来损失了一万多近两万,东江镇损失了接近一万人,但建州女真损失预计不超过两万,而且也得到了不少补充,不过补充进来的新军战斗力明显下滑。

  这就是冯紫英要的结果。

  不断的挑起战争,给对方制造伤口,让其失血,能够不断补充进来又如何,新军的战斗力还能向老卒一样抗打么?

  而自己明年一样有大量的边军老部队进来轮战,这就是自己的底气。

第六百五十八章 各探虚实,寻求突破

  把信递回给宝祥,冯紫英背负双手,站在门前,依然看着远处。

  暴雪覆地,已然是隆冬,当下便是最能耐寒的勇士也难以在野地间行进作战,建州女真那边和周军这边都收拾了火气,偃旗息鼓,等待一年最寒冷最恶劣的季节过去。

  “大人,杨大人来了。”又是宝祥的声音。

  “文弱来了,请他进来吧。”

  杨嗣昌这一年也是忙得飞起,一方面无比充实而辛苦,一方面也见识到了自己和冯紫英之间的巨大差距。

  原来他还一直有些不服气,总觉得冯紫英能够飞黄腾达里边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每次打仗都能赶上好时机,加上也的确有些才华,又有阁臣为座师,所以才能这样青云直上二品大员,但经历了这一年的做事,他才明白自己甚至都低估了冯紫英,高看了自己,自己是连其项背都难以望见的。

  一到辽东冯紫英就把他打发到牛庄,负责安顿布置那几万乱民的生计,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之前他在兵部更多的是干情报谋略方面的工作,骤然到了地方上就直接干这些具体事务,可以说是手忙脚乱一片昏天黑地。

  好在冯紫英安排了几个熟手帮他,花了两三个月才算是慢慢熟悉下来,紧接着源源不断的乱民涌来,全数交由他来处理。

  不但要修筑码头,还要铺筑从牛庄到辽阳的道路,偌大的工程所涉及的事务之繁杂,对于杨嗣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挑战。

  但既然冯紫英交给了他,杨嗣昌知道自己就无可推卸,更因为郑崇俭也一样接了不亚于自己的活儿,整个鞍山驿煤铁复合体的规划建设全数由郑崇俭来负责,时间比自己这边压得更紧,据说郑崇俭吃住都在那工地上,比自己更亡命。

  这里边各种生活物资的安排,建筑材料的运送,从山东、大沽那边来各种物资的安顿,加上乱民的安全和整肃,所有事务都压在他头上,可以说让他迅速成长起来之余,也把他累得欲死欲仙。

  正因为这一年的锻炼,让杨嗣昌气度变得更加沉凝稳重,也多了老成练达的架势。

  “粮食不够了,这帮北地乱民还吃不惯湖广稻米,更愿意吃粟米,土豆第一季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留种的,另外不知道大沽那边还能不能再运来一批,我看这帮人干农活儿也不差,就沿着路边拓荒,也能种不好,好歹也能减轻一下明年运粮过来的压力,……”

  一进门来,杨嗣昌便滔滔不绝,和冯紫英在一起他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的压力,也显得更随意:“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这帮人好生调理一下,用作夫子亦是不错。”

  “文弱,你能保证他们当夫子上战场不背后反水?”冯紫英笑着反问:“龙禁尉和行人司的消息都表明努尔哈赤和白莲教高层是有瓜葛的,起码也是相互利用,你我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哼,辽东你说了算,只要你有这个担待,谁还敢说什么不成?要等到关内来夫子,消耗太大不说,而且进度就慢了,这帮乱民,我觉得把那些拖家带口的给跳出来,只让他们去当夫子,为了自家家儿老小,他们不敢乱来,另外你不也说真正可恶的是那些白莲教的高层,这帮下边的蝼蚁,其实都是上当受骗的可怜虫么?”

  冯紫英笑了起来,“文弱,你倒是一下子把我给套上了,高帽子一顶一顶扔过来,不是我没担待,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下一步怎么打,还要计议一番,今年我们的这种打法努尔哈赤不会没有觉察,明年他还会这样放任我们这样不断地放他的血,我估计他不会,肯定会另寻路径来避开这种对他极为不利的策略,且看看吧。”

  杨嗣昌目光一凝,“你觉得努尔哈赤会变招?”

  “嗯,若是这样和我们耗下去,他能耗得起多久?”冯紫英摇头,“他肯定会变招来应对,但我们就是要以不变应万变,优势在我,主动权在我们,但他肯定会拿出更大的诱饵出来,就看我们愿意不愿意上钩了。”

  杨嗣昌低头细细思索,良久才道:“的确如此,再拖下去,明年我们就能把建州女真拖个半死了,努尔哈赤耗不起了。”

  冯紫英猜得没错,一年的这种拉锯战让努尔哈赤真的有些感觉到吃不住劲儿了。

  在南线的拉锯战中,虽然东江镇和登莱镇损失还高于建州军,但是东江镇和登莱镇人家不在乎这两三万人的损失。

  人家每个镇都投入了四五万人的兵力,而且还有背后大周源源不断的庞大后备兵力补充。

  九连城港已经开港运行,从登州,从大沽来,甚至从江南来的船可以直抵九连城码头,兵员、武器、粮草各类物资都可以轻松补充到位,这一点己方那什么去和人家比?

  南线的战局给努尔哈赤的感觉就是对方并不急于推进,而是采取缓步的吃香肠方式,每推进一步,便在那里开始建设堡寨,也不怕运输损耗有多大,就这么一点一点儿修建,迫使己方投入兵力争夺和破坏,然后又是一场消耗战。

  这种战斗打得很辛苦,也让己方很不适应。

  每次都是周军好整以暇,等待己方一战,始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但是如果不去破坏的话,一待堡寨建成,那就又成为一颗钉子,牢牢的嵌在那里,凭借着周军强劲的火器加上丰厚的后勤保障,如鲠在喉,让你进退两难。

  正是这种模式,让南边的费英东和代善打得憋气无比,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无论怎么做,对方始终按照他们的节奏在行进。

  唯一称得上一场大战的就是边墙内孤山堡一战,周军损失了六千余人,但建州军同样付出了三千余人的巨大损失。

  看起来仍然是己方占优,但是建州军又有几个三千人来损失,这也迫使努尔哈赤考虑还有无必要坚守这些堡寨。

  可如果连边墙内的堡寨都不守的话,那周军的兵锋要不到明年底就能直抵沈阳城下,这更是让努尔哈赤无法接受的。

  何去何从,摆在努尔哈赤的面前,竟然让努尔哈赤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彷徨无计的感觉了,哪怕是十三副甲胄起兵时,虽然艰难,但是起码找得到方向,心里有目标,但现在,面对周军这种不计消耗,无惧损失的拉锯战,他如老鼠拉龟,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关键就在于后勤。

  这是努尔哈赤得出的结论。

  牛庄和九连城以及金州港的建成,加上道路体系的不断完善,这一点是姓冯的来了之后不惜一切代价加强的,之前还没有看透,但现在看来这是姓冯的最厉害的一招。

  原来辽东的物资基本上都是靠走陆路辽西走廊过来,陆路输运慢,损耗大,而且自己还可以时不时请察哈尔人袭扰辽西走廊一番,弄得起周军后勤补给更是困难,所以辽东军根本没有力量发起反攻,连守城都困难。

  但现在不一样了,几大港口的优势被大周强大的海运能力显现得淋漓尽致,据说连九连城附近的朝鲜人都开始借重九连城港口转运货物,看这架势,朝鲜人转变态度倒向大周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就更感到心烦意乱。

  北线的局面一样不容乐观。

  虽然北线有沈阳大城在手,周围的堡寨也基本上被己方控制了,加上主力大军驻扎在这一线,努尔哈赤并不担心大周军能在这上边有什么突破,哪怕那个刘东旸的确很凶悍,但建州精锐摆在这里,并不惧怕任何挑战。

  但同样让努尔哈赤头疼的是后勤保障和消耗。

  十万大军的消耗对于努尔哈赤来说是压力山大,每一天人吃马嚼的都是海量的粮草,哪怕是夺下了沈阳、铁岭卫这一片,获得了相当物资补充,但是这一年下去,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一直这样拖下去,自己地盘里的物资生产是远远无法满足需求的,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他已经看穿了冯紫英的意图,就是要和自己拼消耗,拖死自己,而自己不能落入对方的套路中,必须要破局。

  说易行难,怎么来破局?

  对方也早就看穿了双方各自的优劣,就用这种方式来消耗拖垮,不主动出击,或者不是百分之百的胜券在握,就不肯入彀,这样的仗怎么打?

  这个姓冯的还真的成了自己这一辈子遇上最难对付的对手了。

  努尔哈赤陷入了沉思,对方如此年轻,早已晋位大周最顶级的二品大员,照理说该是一个好高骛远急于事功之辈才对,为何却这般老练深沉?

  难倒这家伙就真的这么能稳得住,没有半点破绽?

  他不该是想早些赢下这一战,早些回去奔着那尚书甚至阁臣去么?

第六百五十九章 开花结果,多子多女

  万统四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

  冯紫英也知道要打垮建州女真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急于求成,反而要坠入其彀中,就是这样不断的消耗战,才能把底子不够雄厚的建州女真给拖垮。

  他也能料到努尔哈赤肯定不会这样被动地拖下去,必定会采取各种手段措施来干扰和破坏,甚至迫使自己这边先乱阵脚,不过只要自己在辽东掌舵,努尔哈赤的意图就休想达到。

  春夏之交,宝钗会先来辽东,她的孩子要大一些,沈宜修和黛玉可能要晚一些,可能会到秋季或者明年的春夏之交才来,沈宜修是因为有了两个孩子要带着,而黛玉的身子骨要弱一些,辽东气候太冷了,孩子也更小,所以等到大一些,恢复好一些之后再过来。

  迎春在金陵产下一女,惜春生下一子,鸳鸯也生下一女。

  甄宝毓也在金陵悄然生产,生下了一女。

  李纨则在天津卫悄悄生下了一女,这也是王熙凤带信来的消息。

  湘云在京中也生了,是个女儿,让湘云很是遗憾。

  不过冯紫英给湘云的回信中也说湘云的体格是多子多福之相,下一胎定能是儿子,才算是让湘云心中释怀不少。

  这一轮的女人们以生女儿居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是不是江南水土更具柔美气息,所以怀的都是女儿。

  探春终于怀孕了,喜出望外。

  眼见得宝钗都要来了,自己若是在没能怀上孕,那宝钗来了,而后还会陆陆续续有其他府里女人到来,自己机会就会骤然减少。

  正着急得不行,忽然间天癸就停了,一番纠结交集之后,郎中终于给出了有孕的答案,让探春欣喜若狂之余也是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没理由宝钗、迎春、湘云她们都能生,甚至像黛玉和惜春这种瘦弱体格都能生,反倒是自己和宝钗、迎春、湘云体格相若的,反而怀不上了,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现在总算是了却心愿了。

  看着探春那眉花眼笑走路小心翼翼的模样,冯紫英心中也感慨。

  的确没理由怀不上,妙玉和岫烟都能理解探春的焦灼,所以许多时候夜宿都让了一番。

  自己在探春身上也花心思更多,到后来心急的探春甚至把侍书翠墨都拉上来助阵,好歹算是有了一个好结果了。

  “相公回来了?”探春舒了一口气,款款走到冯紫英身畔,“这几日相公又开始忙碌了?别宝姐姐来的时候,相公又要忙得回不了家吧?”

  “春暖花开,大地解冻,休整了一冬,我们和建州女真都待不住了。”冯紫英抚了抚探春小腹,还看不出半点迹象,但是探春已经格外谨慎了,抿着嘴微笑,“相公不必如此紧张,还早呢。”

  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冯紫英心中暗笑,自己好歹都有这么多儿女了,但对探春来说却是她的第一遭。

  “小心一些好,你是头胎,还得要按照我说的那样,适度活动,否则生产的时候就要受苦了。”冯紫英爱怜地又抹了抹探春有些圆润起来的脸颊,“也算是我们冯家在辽东生产的第一个孩子,很有纪念意义呢。”

  “那相公您说小妹肚子里会不会是个儿子?”探春满怀希望地腻声道。

  冯紫英托了托探春更加饱满鼓胀的胸房,很肯定地给予了回答:“必然是儿子,昨日我看你肚脐眼尖尖,都说脐儿尖尖,必定是男儿,……”

  这等预言谁都知道不准,不过用来讨好安慰孕妇却是再好不过,至于说如果真的生下女儿,再寻个其他理由来解释就行了。

  果然探春也是喜笑颜开,攀着丈夫的胳膊一路往里走,“小妹是知足的,从今日开始相公便不需要歇在小妹屋里了,妙玉姐姐和岫烟都盼星星盼月亮了,还有晴雯那小蹄子,成日里做脸作色,相公也该好生安慰一下才对,怕是这帮小蹄子都看着鸳鸯的榜样,恨不能都早些能怀孕抬妾呢。”

  探春的话语里倒没有多少情绪。

  虽说晴雯和她之间关系很一般,但侍书翠墨和晴雯关系也还不错,另外将心比己,她也能理解这帮年龄不小的丫头们的心思。

  甭管生男生女,有一个孩子日后也是一个倚仗和记挂,庶出也好,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是男人的血脉,总不能一辈子到老却连个牵挂都没有吧,尤其是自家男人对女儿显然更宠溺的情形下。

  正说间,晴雯便从内院里过来,见着探春攀着冯紫英胳膊,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复杂神色。

  探春抿嘴一笑,便松开了冯紫英的胳膊,朝冯紫英挤了挤眉。

  倒不是怕晴雯,而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没必要,何况晴雯这得宠劲儿,迟早也要抬妾,没必要。

  看着探春在侍书翠墨的陪同下离开,晴雯这才耸了耸琼鼻,珊珊过来,福了一福。

  “奴婢侍候爷午休。”

  冯紫英舒坦地靠在炕上,任由晴雯把自己的脚放在浴盆里浸泡,在外间走了一大圈,脚也冻得发僵。

  三月的辽东依然冷意彻骨,但士卒们都要活动起来了,为接下来新一轮的战事做好准备了。

  冯紫英这个主帅也不能闲着,虽然不像去年才来时那般一个堡寨一营人马那般一一走到,但是几个重点部位,还得要跑一圈。

  一些武将武官的沟通谈话,也必不可少。

  另外后勤保障上虽然交给了杨嗣昌,但他也不敢大意,还得要随时盯着。

  眼前这丫头随着年龄增长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俊俏了,那张脸隐隐有了一些和黛玉不同的味道,很有点儿肤若凝脂的娇腻,那颈项下圆润的曲线也比当姑娘时候丰饶了许多,更为难得是比起最初时的拘谨忸怩,此时的晴雯也大方了许多。

  替冯紫英泡完脚,侍候冯紫英上床,晴雯便歪着身子坐在床边,拿出女红来做绣活儿,是替岫烟儿子做的。

  晴雯虽然是个刀子嘴,性格也有些急躁,人缘关系也不是很好,但在府里边也还是有几个关系密切的,像邢岫烟便是其中之一。

  晴雯很喜欢邢岫烟那股子淡然不争的味道,而邢岫烟和晴雯接触多了,也了解晴雯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所以一来二去也就亲近起来了。

  岫烟的孩子也有两岁了,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晴雯女红最是擅长,所以也主动替岫烟孩子绣一顶帽子。

  冯紫英很享受这种温情脉脉的日常生活,尤其是晴雯歪着身子靠在自己身畔,一针一线绣着,侧面看去,那秀丽无俦的姣靥更动人心魄。

  冯紫英忍不住探出手去拿住那略显丰腴的大腿隔着薄夹裤摩挲起来,晴雯也不理睬,自顾自地绣着。

  一直到冯紫英手向上钻入小腹下,拉松裤带,晴雯才娇媚地白了冯紫英一眼,放下手中针线,把身子滑了下来钻入锦被中。

  很快薄夹袄夹裤便丢了出来,然后肚兜里裤也都褪下扔在了一边,喘息声呢喃声,有节奏的韵律声,充斥在屋里。

  “爷,奴婢这几日正是好日子,……”

  “嗯,爷也算着呢,也该你了,……”

  ……

  “奶奶来信说,想要早些来,她觉得自家身子都挺好,兴许要提前过来,……”欢好之后的晴雯蜷缩在冯紫英怀中。

  “那也好,宛君身子比黛玉好一些,提前来也好,不过别是觉得宝钗要过来,她这个长房大妇不来不好吧?”冯紫英笑了笑,“没必要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