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张怀昌横了冯紫英一眼。
“嘿嘿,要这么一说,那我就举荐一个吧,祁炳忠如何?他是骑将出身,而且对火器使用学习也很快,是个人才,当然如果让江北刘白川来也很好,刘白川在河南打得很漂亮,连稚绳兄都来信赞不绝口。”
冯紫英思索了一下,“其实麻承勋也可以,但是京营现在刚易人,估摸着朝廷不会同意。怀昌公,你我都清楚,现在能担大任的武将就那么几个,很多都是刚调整到位,总不能前脚刚走马上任,后脚就又要让人家卸任再赴新任吧?”
张怀昌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真正担得起重任而且能独挡一方的就那么几个。
最受信任的就是尤世功,放在哪里都放心,紧接着的就是刘东旸,在山西打出了威风,曹文诏也不差,刘綎还没有证明自己独挡一面的能力,萧如薰、赵率教、柴国柱和贺世贤经验丰富,资历够深,但表现一般。
接下来像毛文龙、刘白川、祁炳忠、马进宝、贺人龙、尤世威、尤世禄、段喜荣、土文秀这几个,前两者是才冒出来的新锐,执掌的也是小边镇,后边几人都还只能算是中坚力量,顶多也就是干个副总兵,尚未走到独挡一方的位置上。
像冯唐、牛继宗、王子腾这都是老一辈的武人了,能力经验都没问题,但是现在朝廷是绝不可能再让他们出山了。
另外还有一个孙绍祖能力也不差,但鉴于他的表现,朝廷对使用其始终还有一些疑虑,冯紫英花了一番心思也只能让其在山西镇当个副总兵。
不过冯紫英考虑的是一旦刘东旸要来辽东,那孙绍祖倒是可以代理山西镇总兵。
朝廷对武人的使用也是煞费苦心,既不能让其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否则后患无穷,李成梁就是先例,但呆的时间太短也是问题,不熟悉情况,很容易脱节,战斗力要受到影响。
“我还以为你要推荐贺人龙和段喜荣呢。”张怀昌笑了笑。
“贺人龙性子急躁了一些,但是打仗也很有章法,而且够狠够凶,如果是山西、东江、江北、登莱这一类没有那么重要的边镇可以,但大同、宣府、辽东、蓟镇这一类位置太过重要的边镇,还得要在磨练两年。”
冯紫英的评价很中肯,“段喜荣毕竟是我娘家那边的亲戚,能力有,也很沉稳老练,在大同镇其实表现不差,放在山西都司指挥同知位置上表现也很不错,稚绳兄大概是向怀昌公举荐了吧?但我来说就不合适了,而且他就算是要提拔,也只能当一个副总兵,距离总兵还差一截。”
段氏几兄弟,段喜荣、段喜泰、段喜生、段喜昌几个都表现不俗。
段喜荣当了山西都司指挥同知,指挥卫军配合孙承宗在山西打得还行,孙承宗对其印象不差。
段喜泰去了甘宁镇升任参将,算是成为了贺世贤的嫡系,而段喜生也已经升任大同的游击了。
这一大家子现在在军中混得都不差,当然这肯定也有冯紫英的一些关系。
孙承宗的确在给张怀昌信中提到了段喜荣,但他更推崇刘东旸,认为刘东旸堪当大用。
不过刘东旸要接任蓟镇总兵,就算是张怀昌同意,内阁那边也通不过。
所以算来算去,可能还是冯紫英提出的祁炳忠更靠谱一些,好歹也是忠心无二,在西北戍守了多年,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只是上一轮没赶上好机会,又加上甘宁二镇合并和固原镇裁撤,所以才拖下来了。
“嗯,祁炳忠可以考虑,不过辽东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调整?”张怀昌更关心辽东那边,他是知道冯紫英的计划的。
“争取明年秋来进行一轮调整,赵率教、杜松、祖氏兄弟可能都会陆续调整到大同、宣府这些边镇来,但不宜一步调整完,明年上半年我想先换一些不太稳妥的中级武官们,如游击、守备这一类的,这应该是李永芳渗透收买的重点。”
冯紫英谈了自己的意见:“当然,也不是说一定都要换,但换一部分是必须的,一切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嗯,你自己斟酌好,选哪些人去辽东,你也考虑清楚。”张怀昌捋了捋胡须,“刘东旸其实很不错,打仗勇猛,而且惯出奇兵,对付建州女真,需要这样的武将。”
没想到张怀昌对刘东旸也如此欣赏,倒是让冯紫英颇为意外,看样子山西一战这家伙是入了高层的眼了,只可惜宁夏叛乱给这家伙打上了烙印,就算是张怀昌看好他,但很难在内阁那边获得认可。
“怀昌公,我有这个考虑,届时让刘东旸出任辽东总兵,有我坐镇辽东,想必朝廷也能放心,若是让刘东旸去宣府、大同,甚至蓟镇,估摸着朝廷诸公又觉得不踏实了,您先帮我和六吉公、道甫公、明起公他们几位说说,齐师和官师那里我到时候去说。”
冯紫英吐出一口浊气,“时不我待,不能给建州女真太多喘息机会,必须要拿住狠打,让他们缓不过劲儿来,另外就是东江镇这边,我有意让登莱镇现在就可以开始向东江镇海运进发了,第一战就要从辽南那边开始打,拖住建州女真。”
张怀昌也知道朝廷诸公的心结,要说服不容易,但他还是准备在卸任致仕之前努力一番。
他是辽东人,但现在只能定居京师城中,有朝一日他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能畅游辽东故地,再无复有外患威胁。
在张怀昌那里得了准信,冯紫英也就放心了,军事上的准备有了刘东旸、曹文诏和毛文龙等人相助,冯紫英自信不再担心什么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后勤保障了。
朝廷的财力有限,就算是全力以赴支持自己,但是也不可能置大局于不顾,这一点上冯紫英宁肯有备无患,所以他才会把山陕和江南商人以及盐商都召集起来。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辽东的资源了,无论是煤还是铁,在辽东都不缺。
现在的辽东除了人口少外,其他条件都具备,鞍山到本溪这一带,冯紫英早就勘察过了,鞍山现在叫鞍山驿,本身就是东宁卫(辽阳)——海州卫(海城)——盖州卫(盖县)——金州卫(大连)的咽喉要道上,距离辽阳很近。
辽东人口少,但辽阳附近还算是人口较为密集的,当然这里主要是以士卒家眷较多。
冯紫英的设想就是沿着辽阳、鞍山驿、海州到辽河口以及到金州卫这一线进行建设布局,无论是山西还是河北、河南的乱民俘虏,都直接往辽东这边运送一部分来,然后想办法从山东迁民一部分来,这样将辽东半岛南部这一片打造成为日后辽东发展的工农业基地。
对鞍山煤铁资源的开采已经和山陕商会、江南商人以及盐商谈得差不多了,在保证资源、产能和销量会达到甚至超越京畿煤铁联合体的诱惑下,没有哪个商人能够拒绝。
冯紫英甚至明确提出要建设一条从辽阳——鞍山驿——海州卫——牛庄的铁轨,这是一条长达二百里的铁路,届时从南边来的物资可以从牛庄码头登陆,用马拉列车,一天一夜时间就可以直接运到辽阳,这比现在通过陆路或者水路将会快上五倍,运输成本也会大幅度下降。
而光是这条铁路就需要天量的铁料,足以消化掉一两年内鞍山煤铁复合体的产能。
冯紫英甚至向商人们展示了自己手绘的铁轨、枕木的草图,也引起了商人们的巨大震动。
这可比原来在永平府的一些设计更大胆了许多。
第六百五十四章 公私兼顾,后续准备
纯铁铺筑的铁轨?
马拉成列连串在一起的大车?
冯紫英的设想是一列马拉列车可以拉四到五辆车厢,一辆特制车厢运送一到两到三顿货物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在铁轨上的滚动摩擦要小得多,不需要多快的速度,刹车问题可以解决,一小时跑上十里地是可期的,如果一路采取换人换马不换车的模式,一次性拉上两三万斤货物从牛庄到辽阳,一天一夜可到。
可这条轨道要全数用马车来运输使用,之前在永平府时冯紫英就提出来过,但是那时候各方面条件也不成熟,只是在局部路段用水泥铺路已经引起了商人们的很大不安,觉得这太奢靡。
现在更是直截了当要修建从辽阳到牛庄码头的铁轨路,这太疯狂了,但是却又让无数人怦然心动。
这种惊世骇俗的东西大概只有小冯修撰的脑瓜子里才能想得出来吧?
无论是山陕商人还是江南商人,都没有人质疑这种玩意儿的可能性,因为冯紫英这么些年来的种种奇思妙想早已经征服了这些商人,让他们对冯紫英信心爆棚。
京畿煤铁军工联合体的产量还在不断的增长,不断在整个北地需求大幅度普及推广,而且通过海运也源源不断地外销到了南边和海外,但产能的不断扩张让内陆地区的铁轨运输也成为了一种可能。
如果这鞍山煤铁复合体的产量真的能达到京畿煤铁军工联合体那样大的产能,那辽东是肯定消化不了这么多铁料的,也只能大量外销。
但辽东孤悬一隅,如果要外销,只能靠船运出来,无论是朝鲜、日本乃至山东、江南,都只能通过船运才能最大限度减少运输成本。
可鞍山距离牛庄也好,金州也好,都有相当距离,而铁料又沉重,如果如冯紫英所言,干脆就用铁料铺筑一条铁轨,从原料产地直通牛庄码头,那简直就是最划算不过。
而且关键在于小冯总督已经明确要大力发展辽东,从牛庄到辽阳这一线,也要大量迁民,这意味着沿着这铁道一线,都将成为发展中心区域。
有这条铁路的便捷运输,从江南、山东乃至京畿这些地方的各类物资都可以源源不断从牛庄码头登陆,轻松运到辽阳这一线了。
铁轨的成本是最让商人们关心的了,但是如果能确保鞍山煤铁复合体产量向当下的京畿煤铁军工联合体那样高的产量,大不了高炉再多建几座,只要解决了从陆地到港口的运输问题,那回报将是无比丰厚的。
所以冯紫英给商人们规划出的是一个综合性的发展计划,朝廷的支持,要彻底收复辽东,解决建州女真,还要迁民,将辽东建成一个人口在三百万以上的省,同时也要解决辽东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那就是效仿当初在永平府搞的那样,建立煤铁建材联合体,这才是商人们最感兴趣的。
这几者也是相辅相成的,人口增长需要良好的基础设施,同样基础设施需要足够人口来建设,那么前期朝廷的支持和商人们的先期投入就很有必要了,这样一个良性循环才能实现。
商人们的积极性很高,尤其是在冯紫英给出了明确保证之后,甚至冯紫英也表示可以以总督府的名义发行债券等多种方式来进行筹资,这也更增加了商人们的信心。
在他们看来,小冯总督的信誉度值得他们押这一注。
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启动起来,原来牛庄就确定为日后辽东最重要的港口,所以码头建设也早就开始了,但是从牛庄到辽阳,原来更多是通过走三岔河水运上溯到东昌堡一带,再走陆路到辽阳,现在如果要修铁路的话,那么就是直接从牛庄三岔河口到辽阳了。
而三岔河口经海州卫到辽阳这一段路城中,海州卫到辽阳是正经八百驿道,一直延伸到复州卫和金州卫,而三岔河口到海州卫这一段就是便道了,路况并不好,也幸亏是前期就开始铺筑准备,勉强能用。
但冯紫英已经做了决定,道路建设就先从三岔河口到海州卫这一段开始,甚至直接就从王熙凤那里订购了相当数量的水泥,先行运往三岔河口的牛庄。
如果不是考虑到王熙凤的水泥工坊还需要向南边供货维系生意,单单是这一笔,就可以把王熙凤的产能全部吃光。
这也算是公私兼顾,但一切都按照市场规则来运作。
“都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得差不多了,第一船水泥已经运往牛庄了,是薛家船队。”
王熙凤是悄悄抵京的。
知晓冯紫英离京走陆路,不会再过天津卫,想到这一别可能就是一年甚至两三年都不能见到,王熙凤相思成疾,带着虎子悄悄来了京师城。
阖府上下,除了平儿知晓,其他人都不知道。
王熙凤的名字现在已经在冯府成了一个“禁忌”,大家都知道她和相公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且她们又都和王熙凤沾亲带故不说,还很亲近,但现在却又成了这种关系,所以难免都觉得尴尬古怪,比起布喜娅玛拉来更难为情。
双方都是如此,冯紫英琢磨着,这种情形只怕还要出现在李纨和元春身上,自己似乎就认定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哪管其他人有多尴尬这个道理了。
把虎子抱在自己怀中,让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冯紫英叹了一口气,“何苦这么辛苦跑这一趟?”
王熙凤白了冯紫英一眼,“我自作多情了好吧?想你了,虎子想爹了,难道还有错?天下有你这么没良心的么?”
冯紫英苦笑着揉了揉脸颊,“我不是觉得你这来回跑一趟,明日又要回去,太辛苦么?”
“能见你一面,再辛苦我也心甘情愿,总不能虎子又几年都不见爹吧,没准儿等你从辽东回来,孩子都不认识你了。”王熙凤气哼哼地道:“布喜娅玛拉都敢光明正大地来,我却只能偷偷摸摸做贼一样,还要我怎么样?”
“好好,算我说错了,你来,我求之不得。”冯紫英只能认输求饶。
“那好,今晚你就陪我,不准回去。”王熙凤凤目中早已春情荡漾,媚眼如丝,“你一走就是经年,我怎么办?”
“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要真想我,乘船来辽东,不过就是一路颠簸辛苦一些罢了,估摸着从牛庄到辽阳的铁轨铺上,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不仅仅是马拉运货列车,到时候还能拉人一次性拉上三五十人也很方便的。”冯紫英倒是觉得这不是问题。
“那是日后的事情了,我总不能你才去就跟着来吧。”王熙凤不以为然,“所以我才来一趟,见个面,心里也踏实。”
来都来了,还要争论这个,就毫无意义了,冯紫英索性一把就把王熙凤揽了过来,挨着自己:“行了,我还巴不得你来呢,许久没亲热了,正念着呢,……”
王熙凤只觉得全身发热,呼吸都急促起来,不过虎子还在,还得要端着,“行了,孩子还在呢,你还算聪明,把平儿也叫来了,让平儿把虎子带着,……”
冯紫英喊了一声,平儿抿着嘴笑着进来了,把虎子抱起,虎子和很喜欢这个姨娘,高高兴兴跟着去了,屋里又只剩下两人。
都是轻车熟路了,冯紫英和王熙凤自然没有多少忸怩,三下五除二,冯紫英就在王熙凤自己的配合下把她剥成一头赤裸的大白羊,丢在热炕上,虎吼一声骑了上去,恣意放纵起来。
放浪的呻吟声几乎要透壁而出,平儿把虎子都哄着睡着了过来,都还能隐约听到屋里的声响。
好在平儿也非当日未经人道的女子了,早就和冯紫英有过夫妻之实的她自然明白这对男女现在正是男欢女爱的春宵一刻。
二奶奶现在也不容易,几个月未必能见到爷一回,虽说生意忙碌能排解内心的渴望,但是正值虎狼之年的二奶奶这么久孤枕难眠,现在爷又要去辽东了,眼巴巴地赶上来见一面,也算聊慰相思。
自己呢?
上一回去江南,鸳鸯和金钏儿都去了,留自己留守京中府里,结果鸳鸯怀了孕,留在金陵了,这一趟也该轮到自己陪着爷去辽东了。
想到这里,平儿脸也有些发烧,鸳鸯的怀孕让府里不少人都艳羡不已。
这是府里第一个丫鬟出身怀孕的,这也意味着鸳鸯日后抬妾也就有了底气了。
平儿对于抬妾倒不是很在意,但是作为女人当然渴望能早日有一个孩子。
她也不年轻了,正是生育的好时候,去辽东也能多几分机会,尤其是在奶奶们先期恐怕都还因为孩子太小没法去的情形下,更是机会难得。
府里边为哪些人去还在计议,不过除了三房几位确定要去外,也就是长房李玟李琦要去,二房反而没人了,不过听说晴雯和莺儿可能也要去辽东,看样子也都是动了心。
第六百五十五章 离京赴任,终须一别
屋外的平儿托腮望月,浮想联翩,屋里的二人肢体交缠,鏖战正酣。
等到屋内风雨声慢慢平息下来,平儿才悄悄推开门蹩进去。
虎子有善姐带着,不需要平儿一夜陪着,这主仆相见,也是格外亲热,自然是要一床三好,睡个囫囵觉的。
左拥右抱,佳人在怀,冯紫英靠在床头上,若有所思。
“是不是辽东的局面很难?”王熙凤能感受到男人有心事。
“说难也难,偌大一个辽东,建州女真频频得手,若说这辽东镇内部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我去就是要解决问题,但这不是一下子能解决好的,这就需要时间,我这一去就是三五年,从我个人来说,肯定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但又不能不去。”
冯紫英和王熙凤说话也没有太多约束。
现在王熙凤水泥生意越做越大,对时政也越来越关心,甚至会主动地订阅报刊,同时派人在京中收集时政消息了。
“那说不难呢?”王熙凤再问。
“现在白莲一平,朝廷心思都放在了解决建州女真问题上,所以肯定大力支持,另外我好歹这么些年来也算是积累了一些人脉和威望,朝里官员和南北商人们都还算信任我,加上冯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我都拥有了,没有理由这种情形下都还解决不了辽东问题。”
“既然如此,你还忧心忡忡做什么?”王熙凤不解地问道:“难道是因为府里后宅之事不成?平儿不是说府里也算安稳,几乎个个都有了孩子身孕,连湘云和惜春这些才入你府里几天的都有了,你去辽东也就没有后顾之忧,还担心啥?”
“也说不上来,齐师年龄太大了,而且精力和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我不确定齐师能干到我把辽东问题解决,解决建州女真是一个综合性的大战略,光是军事手段不足以根除,所以我才会把商人们都拉上,辅之以迁民,这样才能让辽东变成第二个山东,这没有五年十年做不下来,但我又不可能在辽东呆那么久,……”
冯紫英摇了摇头,“也说不上来,大概是我的杞人忧天,或者说总想把任何事情都考虑得尽善尽美吧,另外也就是皇帝这边,也不太好说,总感觉不那么稳当,……”
“紫英,你现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们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把任何事情都算到,你去辽东,大家都信任你,连你自己都觉得已经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就别瞻前顾后了,大胆去做,纵然其间出点儿什么小纰漏,我相信以你的本事,也不会有大碍,三五年内你肯定能把建州女真平定,……”
王熙凤很少看到冯紫英居然有了一些患得患失的心态,“至于皇帝这边,你觉得他还能扭转乾坤么?军权都被兵部全数收了,而且你也做了周密安排,难道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万事无绝对,我不在京师城,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做出最快的应对,内阁和皇上之间的纠葛,很难说谁对谁错,现在皇上是处于下风,但是民众,还有朝中官员,包括一些武人,是不是都一直认可这种情形呢?”冯紫英悠悠地道:“现在很多东西并没有用一副体系制度的模式来确定下来,双方都还处于一种博弈的状态中,谁又能保证这种局面会一直如此呢?”
冯紫英的话让王熙凤多了几分担心,她是有些多疑敏感的性子,原本以为这朝局就会彻底稳定下来,自己的情郎日后辽东一定就能回京,尚书也好,阁臣也好,都在向他招手,但没想到冯紫英居然还有这份担心。
想想自己的二叔都一直对当下的局面耿耿在心,难以释怀,也就能想得到昔日受惠于皇帝的许多人肯定还是心有不甘的了。
不过这都不是她能过问的事情,她来京中,也就是盼着能和情郎一夕欢好,以慰相思,也把孩子带来给冯紫英看看,加深一下印象。
虽然没有要掺和进冯家的心思,但是毕竟自己儿子也是他的血脉,日后必然会有仰仗的时候,她不能容忍冯紫英对这个孩子熟视无睹,其他的她不会多要,但是该有的,冯紫英也该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