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不过赵文昭不认为唐家这几位能坚持得住,铁打罗汉也一样得在龙禁尉手段下化为绕指柔,你自己能挺,但你能坐视你的家人面临各种非人折磨时无动于衷么?
想象是美好的,但落到自己身上时,你就会知道,你扛不住,从精神到身体,你都扛不住。
所以赵文昭觉得唐老三是聪明人,而甄家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第五百章 牵扯,首富
从吴淞口到南京很顺利,但就在这短短一天多时间里,龙禁尉在船上对唐家的审讯又有了突破。
唐家老二招了。
唐家老二主要是负责对军队体系的联络协调。
可以说唐家对整个松江乃至南直和两浙的卫所渗透程度可谓达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除了金山卫所这个就在松江眼皮子下边的卫所几乎全军覆没外,在南汇咀中后所、吴淞江所、乍浦所、海宁卫、临海卫、定海中、左、后所海门卫、金乡卫,一直到泉州的永宁卫和漳州的镇海卫,几乎全数渗透到位。
倒不是说每个卫所的军官尽皆被其收买,但是基本上每个卫所都有关键军官被起收买,所以倭寇在这一片的活动称得上如履平地。
因为卫所军队的调动基本上都能在第一时间里传递到唐家,然后迅速反馈到陈钱山那边。
不仅仅是这些卫所,就算是兵备道也一样都被唐家渗透得像筛子。
也幸亏是现在日本德川家康还处于隐居收缩阶段,那些浪人得不到各地大名的支持,难以组织起有规模的人马船只对外掳掠,如果是换了野心勃勃的丰臣秀吉时代,只怕江南就真的危险了。
但冯紫英很清楚江南海防不能受制于在邻国的朝政政策变化,寄希望于日本继续保持这种闭关锁国政策是相当危险的。
冯紫英不确定大周取代大明,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到来推动了大周开海大计的迅猛发展,会不会对日朝二国国策带来什么影响,同时日后对南洋政策的变化,会不会刺激到西夷各国对东亚诸国的政策变化,进而也使得日本德川幕府政策变化。
所以要解决这个风险点,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自家水师建成整个亚洲乃至这个时代全球最强水师,这样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
虽然唐家老二一股脑儿把所有一切吐了个干干净净,但是这军队体系和地方官府还有些不一样。
地方官府官员,一个御史就可传檄而定,知府也好,同知、通判或者推官也好,在御史面前,基本上没有反抗的余地和机会。
就算是同时对一个府县的主要官员动手,整个体系内的惯性一样可以继续运作。
除非你把官吏全数抓个干净,那只能说明决策者的愚蠢,至少冯紫英不会这么做,哪怕他们的确有可能是都被拉下了水,那也需要讲究策略,分个轻重缓急。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几乎覆盖了整个长江口以南的所有卫所,冯紫英也是觉得头疼。
地方官员还能有吏部的人否则,但是像军中这些武官,尤其是诸如百户、千户和守备、游击这一类的中低级武官,那都是兵部的事儿。
这些人怎么处置?如果要都拿下,又要从哪些地方抽调人来补充替换?
这些都是极为繁琐而棘手的活儿,冯紫英都有些手足无措。
思忖再三,冯紫英觉得暂时还不能动,起码在江南地方上这一拨梳理完毕之前,这些卫所暂时不动,除非是金山卫所这种全部沦陷而且还深陷于倭寇勾结作恶分赃不能自拔的情形。
这一点在冯紫英回到南京与孙承宗交换意见时,也得到了孙承宗毫不犹豫地坚决支持。
这个时候要把整个江南沿海的卫军体系也给捅烂了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让局面更糟糕,冯紫英把涉及到地方上的官员问题简单和孙承宗提了提就让孙承宗觉得难以接受了,特别是涉及面之广,更让孙承宗头皮发麻,再联想到还有甄家这一档子,那就更让人心烦意乱了。
对于孙承宗来说,他此时是无比渴望顾秉谦一行人能早点儿来。
冯紫英连续出手,不断捅出大窟窿,揭开大盖子,固然收获颇丰,但是这后续的处理却会越来越烫手,带来的各种风险也会不断叠加。
他是兵部侍郎,不是吏部侍郎,作为一个相对正统的知兵文臣,孙承宗没冯紫英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只想尽快完成对江南地区兵备道和卫军体系的整肃清理,同时要让登莱水师和福建水师主攻和沿海卫所主防的海防体系逐渐完善起来,至于其他,他无意多去过问。
孙承宗甚至也隐约感觉得到冯紫英的兴趣点已经从兵部这里边发散出去了,不过他也不会去干预对方。
人各有志,冯紫英未来的前途是在内阁中,甚至是首辅,这一点是所有人公认的,对财计精通,对军务娴熟,对律法颇有见地,人如此年轻却又极有城府,无论怎么看,日后都是入阁拜相的料子。
而孙承宗认为自己日后的目标就是兵部尚书,其他他不感兴趣。
冯紫英的归来终于让府中诸女都松了一口气。
李氏双姝固然暗自欣喜,甄氏双璧却也多了几分期盼。
唐家的情形在冯紫英他们返回南京之后两三天时间里,各方面的小道消息,或者说具体细节就已经在金陵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活灵活现了。
什么金砖铺地,银饼作墙,什么檀桂作柴,什么能想象得出来的,就都往唐家身上堆砌就是了。
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孙冯二人府上接到的反应和检举也如雪花一般飞来,让孙冯二人有摇身一变成为都察院御史和刑部侍郎的感觉。
这其中不少也能和唐家的一些作恶之事相互印证,但亦有不少添油加醋或者张冠李戴的事儿往唐家身上栽。
随着后续几日里从陈钱山西岛和长山嘴以及华亭唐家中查抄收没的财货钱银陆续船运到南京码头,更是激起人无数遐思。
“这一顶九凤珠冠是苏州鼎峰记的独家之作,大人请看,这一对黑钻镶嵌在凤目上,有画龙点睛的妙用,而黑钻来自于狮子国,乃是沈家专门从南洋通过西夷商人购入,当时光是这对黑钻就花了一万二千两银子,再加上所耗费的黄金、东珠和其他饰品,这一顶九凤珠冠据说是耗费了成本费就达到了一万八千两,而加上多名名师合力制作,以二万九千两卖给了沈家,而沈家本来是准备在义忠亲王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四十寿诞时作为礼物的,结果却在寿诞一个月前被太湖水匪攻入沈家,那一夜沈家死伤了族人三十余人,被劫走财货高达四十余万两,……”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冯紫英忍不住问道。
刑部此番来带队的是韩爌,方有度也跟着来了。
介绍情况的是刑部一名主事,他和方有度是跟随韩爌一道来的。
“元熙三十八年,距今已经十六年了。”那名主事回答道。
“沈家是苏州和湖州首富,也算是江南首富,被劫这一支是湖州沈氏,照理说乌程距离太湖也好,南运河也好,都有相当距离,距离海边更远,而且沈氏因为深知树大招风,所以对自家防范异常严密,沈家坞堡都是专门请专业人士修筑,别说普通民壮,就是卫军也未必能轻易攻破,但是沈氏坞堡当夜却是很轻松就被攻破,后来才知晓应该是有内应早就潜伏在沈家中,而且不是一两个人,进入沈家时间超过五年,充当护卫角色,……”
那名主事对此案十分了解,“此案当时震动极大,刑部和南京刑部乃至龙禁尉尽皆介入,但是那几名潜入沈家的内应来头始终未曾查清。据说是这几人应该是官府中官员推荐而来,但是究竟是谁推荐而来,却无法查清楚,因为当夜沈家家主沈通元就伤重不治而亡,只有他知道那几名护卫是谁推荐而来,……”
“现在足以证明当夜的贼匪并非太湖十二连环坞的贼匪,而是来自海上的倭寇,但他们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从松江海上一直越境到湖州,却是让人费解,因为当夜进攻沈氏坞堡的贼匪数量超过三百人,这样大的贼匪过境,嘉兴和湖州地方不可能不觉察,……”
方有度补充道。
“当时加护兵备道兵备官是谁?这里边肯定有问题。”冯紫英皱起眉头,“两浙惯例,兵备官均由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兼任,十多年前的佥事,不知道调换是否频繁,恐怕还要去吏部查才能查得到明细了。”
要越境袭击湖州腹地,要么走苏州,要么过嘉兴,但是走苏州那边更为复杂。
因为南直在苏松常虽然有一个兵备道,名义上节制三府卫军,但是苏州的镇海卫却较为特殊,因为它要负责整个南运河的安全,实际上是隶属于漕运总督直管,所以从太仓到苏州这一线,都是镇海卫管辖,苏松常镇兵备道兵备官实际上是管不到镇海卫。
所以冯紫英判断倭寇应该是从嘉兴过来的,但是数百倭寇嘉兴过境数百里到乌程攻城拔寨,得手之后还能安然无恙退回海上,这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湖州和嘉兴官府中没有内应,如果嘉兴和湖州这一线的兵备道中没有人策应,根本不可想象。
第五百零一章 得罪人,得人
冯紫英忍不住皱眉。
沈家。
提起江南,沈家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前明沈家就是江南或者说全国首富。
沈万三嘛,谁都知道,洪武皇帝朱元璋尤其见不得此人。
虽然沈万三各种效忠讨好,但助筑南京,请犒三军,都犯了朱元璋忌讳,所以被朱元璋屡屡发难,最终流落云南,客死异乡。
但不容否认的是沈氏一族极擅经商,湖州乌程一支,苏州长洲一支,并未因为沈万三的覆灭而偃旗息鼓。
尤其是大周取代前明后,沈氏一族更是迅速复兴起来,其影响力遍及整个大周,而不仅仅局限于江南,无论是山陕商人,还是江南商人,都要承认沈家的影响力。
虽然苏州有洞庭商帮一说,但是在洞庭商帮之外还有一个独立于洞庭商帮的沈家,那就是说沈家名声足以压倒整个洞庭商人。
当然这只是说名声,并非说沈家的财富和影响力就能压倒整个洞庭商人。
但沈家在商贾人家中独树一帜,也足以说明其不同了。
沈氏一族在大周分为两支,苏州一支,湖州一支,苏州一支号称南直隶首富,而湖州一支号称两浙首富,都是首富,但苏州这一支显然实力这一支显然更雄厚一些。
两家都分别是苏州和湖州的最大地主。
苏州沈家拥地三万余亩,湖州沈家拥地二万余亩,都是最上好的高产熟地良田,南京新四大家的陶家在沈家面前就是一个弟弟。
而且苏州和湖州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路段均为沈家所拥有,单单是苏州沈家拥有的铺面就高达一百五十余处,据说价值超过三百万两。
沈家对江南士人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无论是叶方代表的江南士人群体,还是汤谬代表的江南士人群体,沈家都从不吝惜钱银。
但是沈家始终与张氏一族保持着一定距离,这大概也是其先祖沈万三在洪武皇帝那里吃了亏之后带来的教训。
无论是当初元熙帝六下江南,还是永隆帝异军突起成为新皇,亦或是义忠亲王在南京称孤道寡,沈氏一族都保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
宁肯和士人交好关系,对天家却始终不远不近,理由就是祖训。
为此,从元熙帝到永隆帝乃至现在的万统帝,都对沈家颇为嫉恨,只是碍于沈家和江南士人关系密切,不好发难罢了。
沈家也清楚自己家族犯的忌讳,但是祖训如此,必有其道理,所以也是紧紧依靠江南士人。
据冯紫英所知,湖州沈家与不但与方从哲极为密切,同样也和朱国祯是姻亲,方从哲祖籍湖州德清,朱国祯则就是乌程人,而且苏州沈家与顾天埈是姻亲,并且与高攀龙和缪昌期都交好。
缪昌期入阁不说,顾天埈和朱国祯二人据说其中一人是要接替官应震担任商部尚书。
可以说沈氏一族与整个南直两浙的士林豪门都有着相当特殊的关系,这也是沈氏一族敢于面对天家强项不低头的底气。
这样一桩案子虽说是十多年前的积案,几十万钱财都在其次,但是却是直接导致了湖州沈氏家主沈通元被杀,湖州沈氏一直对是太湖十二连环坞水匪制造了这桩血案不认可,誓言要找出幕后真凶。
但是鉴于当夜匪寇掳掠劫杀之后纵火,随后又下大雨,抹掉了很多痕迹,所以此案最终还是以太湖水匪作案定案。
后来湖州、苏州、常州三地官府都联合对太湖水匪进行了清剿,也毫无收获。
太湖十二连环坞水匪却像是人家蒸发了一般消失了,据说是去长江投长江水匪去了。
现在这顶九凤珠冠却出现在了陈钱山倭寇巢穴中,就让这里边的故事更显得扑朔迷离了。
若是按常理来说,沈家对天家冷淡,那么若是元熙帝要授意谁来干这种事情,显得格局太小,吃相难看,而且关键在于这顶九凤珠冠是要准备作为寿礼送给义忠亲王的王妃的,这么搞一出劫走,好像就有点儿不太合情理了。
而且元熙三十八年的时候,元熙帝已经不太过问政事,逐渐移交给刚成为太子的永隆帝了,而那个时候义忠亲王却还有些心有不甘,两边还在斗法。
这种复杂的局面体现在江南就更为混乱,江南是义忠亲王的根据地,但是成为太子的永隆帝上位已经成定局,而元熙帝还是皇帝,谁在江南都可以插一手,谁对沈家都不太待见。
这支倭寇却又是唐家盟友或者说是唐家能控制的,搞了这么一出袭击,到底单纯为了劫财,还是得了某些人授意?
特别是沈家出事前后军队和地方官府的反应,都明显有些异常,就更增添了无数疑窦。
韩爌一直没说话,很显然他也是知晓湖州沈氏险些被灭门这一血案的内情。
作为刑部侍郎,走马上任第一遭就要了解整个大周境内尚未侦破的大案要案。
而湖州沈氏这一案虽然名义上是破了,但是太湖水匪十二连环坞一大帮人鸿飞杳杳,一个人都未曾拿住。
不可能一句话全部失踪了就作为答案,你这三府联合行动,如此大动作对太湖的清剿,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说不过去。
说是去投长江水匪,但长江水匪人数众多,分成好几股,去投了哪一股?为何后来就再无音讯?
现在太湖中一样有湖匪,是不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借尸还魂重生复出,这些情况好像都再没有反应了。
只不过这一案是十多年前积案了,难度很大。
沈家虽然也一直在推动要彻查此案,但是南京刑部的水平,加上当初在任的官员也都升迁了,这一案主要知情人沈通元都死了,继任家主沈通元之弟沈通谦态度虽然积极,但是还是口头上的呼吁居多,具体有什么证据或者新东西拿出来,却没见着。
但这一次九凤珠冠的出现,却成了一个契机。
毛建达和大友三和都被拿住,唐家四兄弟无一漏网,这意味着九凤珠冠的来历就可以很快知晓,那么九凤珠冠从何而来,谁参与了十六年前那一血案,似乎就都可以揭晓了。
不过冯紫英和韩爌却都没有这么乐观,表面上看起来涉案的重要嫌疑人都落入网中,但是要掀开这里边的重重迷雾,只怕还会有新的意想不到的东西冒出来。
“虞臣公,您意如何?”冯紫英见韩爌面色深沉,却不言语,也知道这家伙现在为难,“我这边全力配合,不过您也知道六吉公和你们刚来,这许多东西我也得移交,尤其是这诸多财货之前都是龙禁尉和军队看押,得一一交接清楚,另外甄家这边也要开始着手了,所以这一案恐怕还得您多操心了。”
韩爌狠狠地睃了冯紫英一眼,没好气地道:“紫英,我一来你就给我弄出这么大一个破事儿来,我还琢磨着,刑部么,来江南能有多大事儿,若是真的涉案,刑部就指导地方官府办案就行了,没有了南京刑部,难道各府衙门就不能办案了?谁曾想以来你就给我找事儿。”
“欸,虞臣公,您这样说就不合适了,这样大一桩案子,您难道就能熟视无睹,怎么能叫找事儿呢?”冯紫英笑嘻嘻地道:“沈氏一族富甲天下,也名满天下,若是刑部能借此案立威,那对于整个江南士绅百姓来说也是一个交待,也能让江南民众对朝廷更加敬仰,……”
对于冯紫英,韩爌是真没辙,只能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紫英,你就别在这里给我唱高调戴高帽了,你们俩先出去,我和紫英还有话要说。”
方有度和另外一名主事赶紧离开,只剩下二人。
“紫英,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沈家这一案牵扯太多不说,关键是元熙三十八年正是最微妙的时候,几位皇上在那个时候关系都扑朔迷离,要说这一案没有官府在背后做手脚,我是不信的,但做手脚的目的呢?借势翦除沈家在江南的影响力,打压江南士人的资助者,还是二王斗法,殃及池鱼?或者是太上皇积怨已久的一次发泄?究竟谁是主使者,现在查出来意义大么?弄不好还得要一地鸡毛。”
韩爌的话越发坚定了冯紫英的观点和信心,“虞臣公,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破事儿与我们何干?相反,这一案必定会牵扯很多人,以我的观察啊,这些人在位也好,致仕也好,都能清理清理掉,打扫干净屋子才好办事儿嘛,……”
韩爌微微一怔,思索起来,“可是紫英,这捅开来必定会招来太多麻烦,也会得罪许多人,甚至是我们预想不到的人,……”
“虞臣公,您觉得我们这一趟来能避免得罪人?我们来不就是要抱着得罪人的目的么?不得罪人,怎么能得人?”
冯紫英问得理直气壮,而韩爌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五百零二章 沟通,拉拢,合作
“不得罪人,如何能得人,紫英这句话说得好啊。”顾秉谦满脸欣然,看着来拜会的冯紫英,“虞臣谨慎是有道理的,我就是昆山人,如何不清楚沈家的威势?可就有人敢来捋沈家的虎须,呵呵,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所以,紫英做事须大胆,心细,缺一不可啊。”
冯紫英这才想到顾秉谦好像也是苏州人啊,但是却没有听说过沈家和顾家有什么往来,看来这虽然是乡人,但顾家却和沈家没甚瓜葛,反倒是像洞庭商人与顾家颇有往来。
“六吉公,此案相关情况我们已经移交给了刑部,鉴于南京刑部现在的状况,虞臣公已经给京中去信,要求增加人手来查处此案,另外此番江南之行涉及到的案件也是超出想象,都察院、刑部乃至吏部可能都感觉到了巨大压力,都去信要求京中增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