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火成城
“——将军，您在说什么？”
武小德拱拱手，表示自己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从南闭上眼睛又想了数息，忽然睁开，仿佛下了决心似的，开口说道：
“把你的蛟龙血拿出来罢，现在它的颜色应该已经变得有些淡了。”
武小德一怔，反手取出蛟龙血，细细一看。
这血液之前粒粒成珠，血色鲜艳，望之如玛瑙一般；现在再看，却已经变得有些暗淡了。
“将军，这是何故？”武小德问。
“我们没有专门保存蛟龙血的东西，所以它也快失去效用了。”
赵从南挽起袖子，从腰间抽出一支笔，深吸一口气道：
“蛟龙血不能浪费，你脱了上衣，我用它给你打通四肢百骸的所有细微经脉，看能不能让你一举步入道途。”
武小德不解地说：“道……途？”
赵从南道：
“修行者有移山倒海、斗转星移、屠龙弑凤之能，如果你可以成功步入道途，那便是我人族又添一分希望。”
“你有天生神通，学武又这般快，更不得了的是你战斗起来手段百出，连蛟龙都在你手上吃亏——我觉得可以一试！”
武小德不好意思道：“将军，我那是投机取巧才阴了蛟龙一把。”
赵从南一笑，正色说道：
“全城的人都打不过它，但你却能伤它，又坏了它的追击之谋，须知这一仗你已经赢了它。”
“将军，我只是小打小闹，完全没办法杀掉它。”武小德道。
赵从南眼一瞪，喝道：“你这么低微的武艺，还想杀它？能做到这一步就证明了你具备那种不得了的天赋，已经够了！”
“天赋？我有什么天赋？”武小德不明所以。
“你极善战。”赵从南道。
武小德怔住。
赵从南看着他，目光中颇有欣赏之意，继续说下去：
“于百千万兵众将士之中，独你一人能出蛟龙血，此事天下谁能及？”
“以一人拖住妖魔大军，令其无法追赶我军，天下又有几人能及？”
“此谓之善战！”
“不说了——抓紧时间，把你的后背和双臂露出来！”
……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
武小德站在原地不动，身上各处早已用蛟龙血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赵从南疲惫的叹了口气，说道：
“还剩最后一笔，等我画完，整个入道仪式就会激活。”
“能不能觉醒，全看你自己的资质和造化。”
“多谢将军。”武小德拱手道。
“不必客气，待会儿入道仪式一成，天地必生异象，但你有那种迷雾神通遮蔽，应该不会惊动妖魔——这也是我敢趁着龙血尚未失效，在你身上一试的缘由。”
赵从南说完，用手中的毛笔蘸了蘸最后一滴蛟龙血，凝神片刻，忽然在武小德的眉心划了一道符文。
霎时间，武小德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赵从南目光一闪，口中加快念颂道：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音，万般道术，皆由法性自在起！”
他扬手在武小德胸口拍了一掌。
咚。
一声响过，武小德身周虚空之中，忽然涌起阵阵五颜六色的光芒。
——异象生！
赵从南见状不由哈哈一笑，畅快已极地高声道：
“看来是成了，小武兄弟！”
武小德朝亡灵之书望去。
只见亡灵之书上正疯狂刷新着一行行冰晶小字。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入道！
“注意：”
“你已入道。”
“你成为人族中特殊的存在：修道者。”
“由于你本身具备死亡之力，当前觉醒逆五行之力：暗。”
“暗的根本是死与终结。”
“你具备这样的才能。”
“开始觉醒。”
“死亡归于暗之力，因此你觉醒的根本能力为‘多重’与‘见至’。”
“‘多重’。”
“凭借‘愿墙’作为介质，你可以将多重亡灵、英灵、神灵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化为你的专属暗系道力为你所用。”
“‘见至’。”
“你的双眼可以洞穿一切世界屏障，带你前往并看见一切幽冥所属。”
所有小字一闪而去。
武小德浑身蛟龙血发出“滋滋”声响，迅速缩短、消弭不见。
他猛然睁开眼睛，朝四周望去。
——他的眼神空洞而幽深，仿佛并没有看到当前暗室中的一切。
黑暗在他身周缭绕，几乎要显现出另一个世界。
赵从南嘴角微微绷紧，轻轻朝后一退，跃出暗室，朝马三和孙钱打了个手势。
“将军？”两人迟疑道。
“道的力量是无穷的，已在他身上觉醒了——不要挡路，我们让一让。”赵从南低声道。
两人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立刻跟着赵从南一起退到了墙角。
一息。
两息。
武小德从暗室中走出来。
他站定，忽然转头朝三人望去。
“将军，我是暗。”他开口道。
“金木水火土常有，风雷光暗音不常有，在下惭愧，对暗一无所知，还得靠你自己摸索。”赵从南道。
武小德抬起手，轻轻扶住长剑，轻声道：
“不碍事，我现在很清楚怎么用这样的能力。”
“很好，想做什么就去吧——你们的事，是我们这些凡人不能理解的，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赵从南道。
武小德看着他。
赵从南紧紧咬了咬牙，目光中有什么在燃烧，平静说道：
“人皇纪三七六一年，边城为妖魔所破，十万百姓尸横遍野。”
武小德点了点头，走出烧饼铺子。
世界在他眼前变得孑然不同。
街道上，伏尸遍地，骸骨血水长流。
武小德目光动了动，朝前踏出一步。
冰晶小字一跳：
“你发动了‘见至’。”
霎时间，尸横遍野的长街化作了奈何之山，山间长路上满是木然行走的人们。
“原来你们在这里。”武小德道。
四周人群望着他。
他想了一瞬，抽出长剑，高高举起道：“无恨之人自去投胎，想报仇的人们——你们的力量借给我吧。”
“多重”发动！
霎时间，武小德背后浮现出一堵虚幻的墙壁。
——愿墙！
四周人群默默看着他。
忽然，一名穿着士兵服的男人走上前来，以满是血迹的双手按在墙上。
“都……给你，为我报仇。”
他沙哑着嗓子说道。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手上传入愿墙之中。
这股力量离开他身躯之后，他的身形变得愈发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
“太多了，你应该给自己留一点。”武小德道。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要那条蛟龙死——如果不是它，我们本可以胜的。”男人沉声道。
“我知道了。”武小德道。
他朝四周人群望去。
只见人们纷纷走上前来，将手按在愿墙上。
他们做完这件事，也不出声，只是望着武小德。
武小德继续前行。
愿墙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朝山川两边延伸，令一切亡者都可以看到它的存在。
武小德不说话。
他只是高举着荒剑，一步一步朝前。
每当他走过一名亡灵，无论男女老少，孩童与孕妇，士兵或屠夫，文人和走卒，纷纷把手按在愿墙上。
一行冰晶小字浮现在武小德眼前：
“‘多重’与‘见至’持续发挥作用，令你收集一切被屠杀人类的残余力量。”
“你的专属暗系道力即将诞生。”
武小德一眼扫过，高举长剑，迈开脚步，沿着山岭上的小路一直朝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他走到了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