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鲇鱼头
毕竟是外相,即便已经是亡国奴,该有的待遇还是有,汽车和司机,甚至随行人员,都是美军指派的。
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京都依然满目疮痍,街道两旁有战俘正在进行清理工作,今年下雪比较早,整个城市都被冰冻,这给清理工作带来了更多便利,否则那些被废墟掩埋的尸体,肯定会引发瘟疫。
由于战争期间的轰炸,道路状况并不好,路面崎岖不平,交通状况也不好,汽车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真该死,这些拥堵,都是南部非洲人造成的——”司机今野健是日裔,刚刚加入美军不久。
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政府为了消除隐患,不管美国的日裔如何赌咒发誓,将日裔全部关进集中营。
世界大战结束后,表现良好的日裔最先被释放,由于美军需要会日语的人,协助美军队日本完成占领,今野健这才有机会加入美军。
会日语和英语,又会驾驶汽车,放在此时的日本,今野健也算是高素质人才了。
就在道路前方,十几名来自高丽的警察正在检查过往车辆及行人,检查站旁边一左一右停着两辆装甲车,车顶射击位置的南部非洲机枪射手正在闲聊。
高丽警察工作认真负责,很珍惜这个难得的工作机会,检查的很仔细,连过往车辆的车底都不放过,一名行人大概是刚刚从海外回国的日军士兵,在接受检查的时候只是抱怨了一句,就被直接逮捕。
另一个日本人身上搜出了刀具,这名日本人连忙高举双手表示无辜,却被警铃大作的警察们乱枪打死。
“只是一把菜刀而已,有必要这名紧张吗?”今野健心情复杂,他对日本没感情,看到这一幕却依然很难受。
“至少南部非洲人没有拿日本孕妇肚子里的婴儿的性别打赌!”吉田茂的秘书叫皮尔斯,白人,爱尔兰裔,对日本更没有好感。
南部非洲远征军连篇累牍的宣传,终于发挥了作用。
侵华战争期间,日本士兵就孕妇肚子里的婴儿性别打赌,为了验证——
接下来怎么样,报纸没有详细描述,因为过程太残忍,会对读者的心理引发强烈不适。
比这更残忍的数不胜数,完全禽兽不如,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任编辑绞尽脑汁,都无法想象侵华日军有多暴虐残酷。
跟日军的暴行相比,德军的行为,跟幼儿园的学生打架差不多。
德国人虽然也是屠杀,但是不虐杀。
日军的暴行已经超出了文字可以描述的程度。
“我觉得肯定有夸大,人类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呢?”今野健忍不住为自己的血统辩护。
“呵呵——”皮尔斯看一眼后座上故作镇定的吉田茂不说话。
有没有夸大,吉田茂作为日本政府高级官员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吉田茂不承认,但是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南部非洲远征军对日军暴行的报道,绝对没有夸大。
只是实话实说,就已经到了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吉田茂乘坐的汽车,上面悬挂有美军的标志,今野健和皮尔斯都有恃无恐。
再怎么样,南部非洲远征军总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让今野健和皮尔斯没想到的是,高丽警察并没有对他们网开一面,不仅要求今野健和皮尔斯出示证件,而且要求吉田茂从车上下来接受检查。
“这是隶属美军司令部的车辆,我是美军现役军官,车上做的是日本看守内阁外相,知道外相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吗?”皮尔斯很生气,这些高丽警察太不识相了,旁边的南部非洲远征军士兵一言不发,抱着膀子看热闹。
“不管是什么官员,只要是日本人,都要下车接受检查。”高丽警察的英语有口音,不过并不影响交流。
“喂,你们就只是看热闹吗?”皮尔斯向旁边看热闹的南部非洲远征军士兵求助。
毫无疑问,这些高丽人已经超越了澳大利亚人,成为南部非洲人最忠诚的仆从军,他们只接受南部非洲人的命令,因为保护伞公司承诺,如果表现优秀,他们就有机会加入南部非洲国籍。
从高丽到南部非洲,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抱歉兄弟,我们是军人,没有执法权的——”南部非洲远征军笑嘻嘻,这还真不是看热闹。
南部非洲远征军和美军,以及日本看守内阁,现在正在进行三方博弈。
南部非洲远征军和美军在争夺对日本的改造权,南部非洲远征军坚持要对所有日本战犯进行彻底审判,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美军主张抓大放小,罪大恶极的肯定要处理,但为了不引发日本人的恐慌,对于普通日军官兵,美军并不希望进行大规模审判。
毕竟几百万日军呢,全部审判的话旷日持久不说,军事法庭也忙不过来,很多战争期间的犯罪行为也已经无从考究,死无对证。
南部非洲远征军不担心这个问题,没有证据就多方寻找,鼓励日军内部揭发,如果有重大立功行为,那么就可以从轻处罚。
从轻的概念,大概是从死刑,改成终身劳役。
总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是哪只部队的,我会投诉你滥用职权!”皮尔斯不扯皮,因为没意义。
跟正在执行任务的南部非洲远征军官兵没什么好扯皮的,人家军令如山,命令一下达就必须执行,就算找回场子,也只能事后处理。
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了。
“随便你,现在先请你们的外相下车接受检查,要我说你们的总司令真的是多此一举,组织什么看守内阁么,用的不还是那批人,我们历经九死一生,从美洲和非洲来到东亚作战,难道就是为了维护这帮战犯的执政权?”远征军带队军官也是满腹牢骚,主动递给皮尔斯一支烟。
这态度还可以,皮尔斯欣然接受,掏出打火机给远征军军官点上。
远征军军官看向打火机的眼神有点亮,皮尔斯主动把打火机递过去,远征军军官也把自己的打火机送给皮尔斯。
打火机这种东西吗,抽烟的男人都知道,不是多值钱,而是难得的共同爱好。
这边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那边吉田茂却遭到高丽警察的严格盘问。
“吉——田——茂,看守内阁外相,你担任过奉天总领事是吧?”带队的高丽警察脸上是狰狞的笑。
这就对了。
日本殖民东亚的时候,也雇佣了很多高丽人当警察。
“是的,但是我很快就辞职了——”吉田茂已经预感到不妙。
“那就对了,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作为战犯,被逮捕了!”警察说完就一巴掌将吉田茂撂倒,戴上手铐。
快八十岁的人了,被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这样太不尊老爱幼了。
第2650章 电警棍
半岛和日本一样长期学习汉文化,日本人学会了一半,注重小节没学会大义,半岛人一样都没学会,既没有大义也没有小节,所以尊老爱幼这种事,在半岛是不存在的。
在清国,半岛人都能混成高丽那啥子,在日本也没好到哪儿去。
保护伞公司招募的高丽警察,刚到日本短短时间内,已经取代米畜,成为日本最讨厌的人。
日本人其实并不畏惧美国,要不然也不敢悍然发动太平洋战争,在巴丹更不至于对美军战俘举起屠刀。
总体上说,南部非洲给日本带来的伤害最大,对日本人的态度跟刻意笼络的美军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可是对待南部非洲人,日本人反倒很温顺。
吉田茂1878年生人,快八十岁的人了,被一巴掌打得满脸是血,摁在地上用绳子捆起来,狼狈不堪。
“吉田先生是我们的保护对象,你们不能这样。”皮尔斯试图高丽警察将吉田茂带走,今野健却无动于衷,看向吉田茂的目光只有冷漠。
以日本人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同情吉田茂的,搞不好还会腹诽吉田茂,为什么没有在日本战败的时候自杀。
“这人是战犯,应该对战争负责。”南部非洲军官看向吉田茂的目光充满厌恶。
“不,他不是,他是看守内阁外相,即便有责任,也不能遭到如此粗暴的对待。”皮尔斯努力辩解,对于太平洋战争,吉田茂的责任确实不大。
吉田茂的主要责任在侵华,在面对英美西方国家的时候,吉田茂态度是很配合的,是著名的亲美派,所以获得了美国人的信任。
九一八事变后,吉田茂建议日本政府对国联的调查采取配合态度,这成为吉田茂亲英媚美的证据,遭到日本军方的反对。
二·二六事件后广田弘毅组阁,曾内定吉田茂担任外相,由于军部坚决不同意,吉田茂只好去英国担任驻英大使。
36年日本在同德国结盟前,曾公开征求各驻外使节的意见,吉田茂再次表示反对,之后逐渐被边缘化,赋闲在家,直到战争结束后才被美国人请出山。
“罪犯没人权!”南部非洲军官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跟日军在战争期间的行为相比,这才哪到哪啊。
不过皮尔斯说得也没错,吉田茂身为看守内阁外相,被捕之后美国人马上找上门,麦克阿瑟亲自给安琪打电话,希望安琪下令放人。
“要彻底改造日本,离不开日本人的配合,吉田茂是日本政府内部少有的,愿意全面配合改造的人——日本人有700万放下武器的军人,他们在战争期间所犯下的罪行,不可能一一甄别。”麦克阿瑟想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收尾工作,开启新的人生。
麦克阿瑟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不是对日本的和平改造,能为麦克阿瑟提供大量声望,麦克阿瑟才不会多管闲事。
“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安琪不着急,对日本进行和平改造是个漫长的工作,安琪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着审讯的进行,越来越多日军罪行被曝出,安琪了解越多,对日本的仇恨就越深,无法化解。
身为华人,安琪的感受,大概跟美国的印第安人差不多——
这就对了。
难怪麦克阿瑟对日军的暴行无动于衷,美国对印第安人所做的,跟日本人没什么差别,同样都是亡国灭种,同样都是残忍至极。
“世界各国都在进行大裁军,我们不可能长期在日本驻扎太多兵力,这并不符合南部非洲和美国的利益。”麦克阿瑟现在居然知道站在国家层面上看待这个问题了,格局瞬间大起来。
“和战争相比,战后审判更重要,我们必须让所有应该为战争负责的人付出代价,只有这样,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才能安息。”安琪不会豹头蛇尾,也并不担心日本人不配合。
菲律宾战役刚结束,南部非洲远征军就有意识在日军战俘中挑选合适人选进行培养,为今天的战后改造做准备。
这个工作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以武内寺为首的亲南派,在日本的声望正在快速上升。
和尽可能选择当权派合作的美国不同,南部非洲远征军更倾向从底层寻找合适目标于自己培养,这样用起来更顺手,也更能按照南部非洲的目的,对日本进行和平改造。
和币原喜重郎、吉田茂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们相比,武内寺更年轻,更有活力,更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对和平改造的接受程度更高,不像币原喜重郎和吉田茂,对美国人的命令也大多阳奉阴违。
币原喜重郎和吉田茂虽然是亲美派,骨子里还是传统的日本人,他们选择亲近英美,也并不是因为拿了多少好处,而是跟德国相比,和盟军合作,对日本更有利。
第一次世界大战,日本就是站队正确,获利丰厚。
日本和德国结盟时,吉田茂明确表示:和德意联合起来对抗英法,并进而对抗美国——对我国的前途说来,的确值得忧虑。
这里就能看出,吉田茂的亲美是有条件的,并不像武内寺,真正发自内心的对战争进行反省。
武内寺和他的同伴,这段时间主要工作是配合南部非洲远征军和半岛警察,追捕那些在逃战犯。
麦克阿瑟认为只有那些应该对战争负有主要责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战犯。
这大错特错。
东条英机和松井石根固然应该为战争负责,那些在战争期间进行“杀人比赛”,用刺刀挑起襁褓婴儿,以各种方式虐杀平民取乐的家伙,难道就不应该为战争负责吗?
和平时期杀人得偿命。
战争期间各种虐杀,就可以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为借口逃避惩罚,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不管是军方或者政府高层,还是那些犯下累累血债的执行者,都无法逃脱南部非洲远征军的追捕。
小森永泰曾在日第六师团服役,徐州会战中,小森永泰重伤失去了一条腿,随后退役回到日本。
退役后的小森永泰并没有平静下来,而是经常怀念那些在军中的好日子,他经常向邻居详细描述他在战争期间的经历,因此成为十里八乡的名人。
战争结束后,小森永泰更成为幸运的代名词,因为像他这样因为受伤退役,从而逃过一劫的经历,似乎比战争期间的暴行更具传奇性。
“如果再有机会,真想重新回到过去的日子,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直接开枪将他打死,看上哪个姑娘就直接抢过来,清国人一辈子积累的财富,轻轻松松占为己有,看着那些身材高大的清国人跪在面前引颈待戮,那种快感只有在新婚之夜才能体会。”小森永泰确实很幸运,他所在的村庄,一共有21人参军,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其余的人并不是全部战死,而是在战俘营里接受劳动改造。
很多人都想不到,日本在整个二战期间,真正战死的士兵只有220万人。
日本这220万人,其中有150万死在太平洋战场,又有18万死在东南亚,这两部分占所有死亡人数的百分之七十。
跟日军犯下的罪孽相比,220万实在太少了,德国还战死了560多万人呢,日本怎么着也得跟德国差不多,才能让日本人深刻反省。
这里德国的560万都是军人,如果加上平民,那么德国的人口损失也超过了700万。
“小声点吧,你总这样说,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小森的妻子更清醒,帝国时代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开始要谨小慎微,低调做人。
“如果不是那些怕死的文官,我们根本不会失败!”小森提起战败就破口大骂,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一队高丽警察在两名日本临时政府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来到小森永泰的家。
“似乎我们不用审讯了,这家伙已经承认了他在战争期间的犯罪事实,他经常和邻居吹嘘,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战争期间怎么杀的人,杀了多少人,强暴过——”深受南部非洲远征军信任的大桥荣很高兴,这趟工作看上去会很轻松。
和战死的220万人相比,日本伤残退伍的军人并不多,这和日本落后的医疗水平有很大关系,只有高级军官,才能接受更高水平的治疗,普通士兵受伤之后只能接受简单处理,能不能挺过去看命。
不过因伤退伍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顽固派,不管他们在战争期间的表现有多凶残,现在面对南部非洲远征军的追责,要么百般抵赖,要么痛哭流涕,要么死不悔改。
小森明显也不是勇士,面对荷枪实弹的高丽警察,小森矢口否认,根本不承认参军,更不承认曾出海作战。
“我的腿是被车轧断的,跟战争没有关系——”小森万万没想到,退伍这么长时间都要面对战后追责。
徐州会战发生在1938年,足足过去了七年。
整整七年都没有让小森忘记他在战争期间的行为,足见当时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所以打蛇一定要打死,不然迟早会被反噬。
“呵,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1937年11月到12月你在金陵,不要急着否认,你可是名人,县志上有你的名字呢——”大桥荣证据确凿,日本政府为了鼓励日本人参军,很长一段时间内,对小森这样的退伍军人很照顾,每年都有退伍津贴,逢年过节还有日本政府的慰问。
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财政陷入困难,日本政府给退伍军人的津贴才逐渐减少。
所以就别再说战争和普通人无关了,所有人都深陷其中,没有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