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更俗
“现在朝廷上下都非常的艰难,但又不能说因为艰难,就摞下挑子不干事了。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有些事情还要请程郎君理解,”
徐怀淡淡说道,
“我知道现在朝野指责我们的声音很多,痛恨楚山坏了很多规矩,但我们要厘清先帝立下诸多规矩,其根本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天下长治久安、大越不受侵侮,黎庶百姓安居乐业,难道单纯是为立规矩而立规矩?此时山河残破,虏兵肆虐践踏屠戮,半壁江山岌岌可危,当旧的规矩不能扭转这一局面,就必须重新梳理哪些规矩需要维持下去,哪些规矩需要适时进行改变。我们所做的一切,无数将卒前赴后继、为之浴血奋战,不是为了驱逐胡虏、收复中原,使天下重新步入长治久安的正轨吗?在这个根本前提下,还有什么陈规陋矩是不能破除、更改的?本与末,我们不能再倒置了,此时还固守旧规,不是舍本求末吗?”
“……”程伦英神色一凛,朝徐怀长揖道,“我这些年任仕地方,随波逐流、庸碌无为,心思也困顿疲乏,茫然不知出路何在,今日得徐侯赐教,眼前豁然开朗……”
诸事不能拘泥于旧规,一切都要围绕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事情,抓住最主要的矛盾,因时因势,因变应变的制定最适宜的新政新策进行实施,在徐怀看来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这些理论,对程伦英内心却造成极强烈的冲击。
换作以往,程伦英是很难走出固守观念的,对徐怀这些言论多半会不屑一顾。
汴梁沦陷以来,大越半壁江山已然破碎,半壁江山岌岌可危,中原三四千万民众流离失所或惨遭屠戮。
这种种惨状,程伦英都看在眼底,也一直为黯淡无光的未来夙夜难眠、寝食不安,却苦思无策。
程伦英此时听徐怀这一番言论,也真是“哗”的一声将他多年来的困顿茫然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叫他看见楚山这些年得以崛起的根本所在,也看清楚前途并非绝无希望。
楚山被迫要在西线,以襄城、召陵及庇山为核心,维持五到六万人马的庞大兵备,短时间内又无力开展大规模的反攻。
为加强楚山防御实力,弥补粮秣的缺口,接下来将重点整合汝州盆地两翼,包括方城、向城等县即将划归楚山所辖的山地区域。
泌阳以北、方城东北方向的五峰山,规模较小,但横跨叶县、方城、向城、鲁山、梁县以及嵩县、汝阳诸县的伏牛山,作为秦岭的东段,东西绵延三百余里,南北也有百里纵深,山势雄浑,占地之广,不在桐柏山之下。
伏牛山原有十数万山民栖息繁衍其中,算不上人丁繁盛,但赤扈铁骑南侵以后,河洛、河淮大量的民众为避战乱逃入山中,楚山估算整个伏牛山此时差不多有近三十万人众。
然而在去年冬季之前,汝州衙署簿册实际所隶民户,包括汝阳、嵩县两县在内,都不到十八万口,大半还是居于北滍水沿岸的汝州盆地区域。
杨麟征募乡兵寨勇,将汝州州军扩充到一万余众,参与地方城寨防御,也主要来自汝州盆地区域,而占地数倍广袤、人口更多的伏牛山区域,仅有两千多杂姓小户出身的民壮编入州军。
山里的大姓宗族将小姓杂户出身的青壮送入州军,一方面是需要在一定程度的应付州衙征募,另一方面也是排挤、欺压小姓杂户子弟,尽可能保护自家子弟不上战场遭受伤亡。
这两千多伏牛山小姓杂户出身的青壮,在之前诸多激烈的战事中,也确实伤亡惨重,此时却为楚山在伏牛山推行乡司制提供极大的便利。
目前,虽然还没有正式在伏牛山推行乡司制,但徐怀从各地抽调武吏,又以这些小姓杂户出身的州兵为基础,编成二十六都巡检武卒。
只等为期一个月的强化操训完成,二十六都巡检武卒就将开赴伏牛山中,择地设立巡检司寨,接管之前由大姓宗族把持的里甲坞寨事务。
考虑到州衙对伏牛山的情况不甚熟悉,而山里的大姓宗族更为封闭、保守、顽固,对坞寨村落的控制力也更强,山地巡检司寨暂时不会大规模推动新的田制。
山地巡检司寨的核心工作,前期除了加强粮赋役税的征缴外,还会在小姓杂户子弟的基础上,加强对大姓宗族生活窘迫的底层子弟的招募,争取每一座巡检司军寨,武将从七八十人规模的都队,扩编到三百到五百人不等的乡营。
在这次增援汝州的两千南阳府军里,徐怀也准备将平时在乡里受排斥、欺压的小姓杂户子弟抽调出来单独编队操练培训。
等到朝廷旨令正式下达汝州,相应的工作,就能立时在方城、向城的山地区域开展起来——这事当然需要程伦英、孔周、刘武恭等人的全力配合才能顺利开展。
一切顺利的话,在今年入冬之前,楚山就能将大半个伏牛山区域,真正纳入行营统制序列中来,新增上万兵员。
当然,庇山以东的汝州盆地,目前已经处于楚山的绝对控制之下,推行新的乡司制及田制,徐怀自然不会手软,目前梁县、鲁山、郏县等地已新设十二乡司。
原先为乡绅富户所侵占的荒滩坡谷,从此之后一律严禁私下割占,由各乡司组织民众修建堰堤河渠进行开发。
新开垦的田地以及南逃乡绅民户所弃田宅,都拿来分配给立有战功的州兵以及战亡将卒的家属——多出的部分,会征募逃入山中的流民、饥民出来耕种。
伏牛山占地范围与桐柏山相当,但地势更险,能开垦耕种的土地资源也更为有限,容纳不了三十万丁口,大部分的饥民、难民,还是要引导出山安置,这样才能转换为楚山能控制、利用的劳动力资源。
汝州盆地范围内,所有州兵以及乡司所隶的乡兵、民壮,从乡绅富户手里租地耕种者,佃租一律限制在两成以下;余者一律不得超过三成佃租。
对汝州盆地区域的田地丈量工作,也会同时开展下去,对所有隐匿田地的劣迹民户,将追征过去五年所欠缺的田赋。
在田地丈量完成后,丁役税将全部摊入田亩之中征收,州县乡司日常事务以及大量的堰堤道路的修筑,不再像以往搞摊征,都改为钱粮征募。
楚山也是利用这种种手段,加强将卒守家卫土的决心与斗志,同时还能大幅减少伤残战亡将卒的抚恤开销——大规模推行乡司制,除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外,也为伤残武吏退出营伍,有新的用武之地与安排。
下一步除了加强对汝州盆地南部伏牛山区域的统治外,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就是加强对北部箕山的统治、控制。
箕山乃是嵩山南脉,夹于伊水、颍水、汝水(北滍水)之间,以往分属汝州、许州及洛阳府管辖。
楚山之前多方联络嵩山等地的抵抗势力袭扰敌军,进展并不顺利,除了抵抗势力成份复杂、心思游离之外,另外一个主要原因,乃是楚山对襄城以西的箕山等地没有直接的管辖权。
箕山之间的抵抗势力,在汝州与楚山之间摇摆,至少箕山当地的山寨坞堡,名义上是隶属于汝州治下的——而楚山对箕山不能实际控制,对箕山以北的少室山、西北方向的万安山,更是鞭长莫及。
韩昌甫率领千余黑衫军后期退守的大鸿寨,就位于箕山之中,距离庇山约五十里。
楚山之前要对大鸿寨进行补给,兵甲军械及粮食都是经过汝州中转,极为不便。
此时徐怀正组织人马,开辟庇山通往大鸿寨的山道。
下一步不管是箕山当地的土著山寨,还是逃入深山老林的散兵游勇,又或者是从许郑河洛逃避山中的乡兵寨勇以及士绅乡豪所组织、掌握的义军,楚山都会强行进行收编。
不要看河洛、京西之敌,此时正紧挨着庇山、襄城、召陵修筑防线,想要以占绝对优势的兵马贴脸封锁,以拖垮楚山。
不过,楚山这些年崛起于桐柏山之间,无论是依托山地作战,还是整合山寨势力,都是曹师雄、岳海楼等人拍马都不及的。
“入冬之前,不仅是箕山南坡,楚山更要将整座箕山纳入控制之下,使得我们的精锐兵马,能以箕山北坡的险要坞寨为据点,通过一条条新开辟的山道,袭击登封、伊阙、大谷等地,到时候且看曹师雄、岳海楼还怎么凭借优势兵马,贴脸封锁淮上……”
徐怀将今年的作战方略,详细跟程伦英解说。
事实上,徐怀并不怕曹师雄、岳海楼仗着优势兵马,就能贴脸封锁住楚山的西线。
他甚至计划通过对箕山的经营、控制,借助箕山特有的战略位置,迫使河洛、京西敌军,再度退到以伊阙、大谷两关为主的万安山以及颍水以北去,将敌我双方在中路对峙的局面,恢复到汝阳失守之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喜讯
江淮春后的雨,细如烟雾,连绵不绝下了一天还不停息。
“这鬼一样的天气!”
郑聪在数名侍卫的簇拥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趟过泥泞的场地,走进大白天却光线昏暗的大帐,低声诅骂这阴雨连绵不绝的天气。
他将湿沉的蓑衣解下来丢给身后的侍卫,里面的衣甲也都湿一片,不觉得有多冷,但裹在身上浑不自在。
看到父亲郑怀忠与赵范等人坐在火盆前说话,郑聪走过去坐下来,说道:
“弓弩再仔细保管,拿出来弦绳还是软不拉沓的,射出的箭连薄竹片都射不穿,更不要说破甲射敌了。这雨水连绵不绝,蓑衣挡不住雨水渗湿里面的甲衣,时间一长就又冷又湿,营中得疫病者甚多——我看这鬼天气就没有办法打仗。倘若目的是为拖延下去,我们还是要将营地移往高处,以防河水上涨!”
郑怀忠、郑聪父子率神武军抵达庐州之后,以增援寿春、解寿春之围的淮南战事正式拉开序幕。
集结于庐州等地的援兵,分作两路北上:
一路以郑怀忠为帅,率神武军北上,直插淝水下游的阳湖附近;一路以刘衍为帅,率右骁胜军等部精锐北上,直插清洛河西岸,与从楚州绕洪泽浦南侧西进的韩时良所部会合。
淝水(下游横穿阳湖)乃是淮河中游南岸最重要的支流之一,将淮河以南的寿春府分割成东西两部分。
虽说寿春城位于淝水西岸,但枢密院胡楷却是想着神武军与右骁胜军及韩时良所部兵马,集中力量,将淝水与清洛河之间的敌军驱逐出去,只待往北出兵占领淝口东岸的八公山、切断敌军水师进入淝水的河口,之后再解寿春之围,将是轻而易举之事。
敌军显然也清楚能否控制住淝东区域,对他们能不能长期围困、攻打寿春城的重要性;其在渡淮之后,甚至正式在调来大量西域石炮轰击寿春城之前,就早早在阳湖(淝水下游)东岸与清洛河西岸建造两座大营,囤以数万兵马。
郑怀忠率部抵达长丰县南部的双庙集,距离敌军在阳湖东岸大营约二十四五里,除了依托淝水以东以及阳湖东南苇草丛生的沼泽为障扎下大营,与敌对垒。
寿春城以南,淝水中游两岸的地势低陷,形成以阳湖为中心、南北绵延近百里的水泽之地——元月过后,江淮大地解冻,苇草冒青,虽说纵横交错的水泽之地,限制虏骑迂回穿插作战,但对习惯西北及北方干燥气候的神武军将卒,也带来极大的不便。
对峙近月,神武军还没能将敌军大营外围的营寨都拔除掉,双方互有不小的死伤。
郑聪现在就担心战事迟迟没有进展,再拖延下去,他们大营所在的位置太靠近水泽之地,容易受水浸之害,应该及时将大营移到高处去。
虽说天气已温润起来,但郑怀忠受不了江淮之间的潮湿,大帐里还是习惯多烧些火盆,祛除湿寒。
对移营之事,郑怀忠也有犹豫。
他们之前紧挨着水泽之地扎下大营,阳湖东南、淝水东岸交错纵横的溪河与沼泽,提供最大限度的保护。
现在不知道战事会拖多久才有进展,但他们倘若离开水泽之地,将大营移到远离水泽之地的高处,仓促间又很难将大营建得极为严密难犯。
一旦露出破绽,很可能会吸引敌军以优势骑兵强攻过来。
郑怀忠此时实在不想跟虏兵主力打硬仗,拼消耗。
“移营之事需要慎重,不能仓促……”郑怀忠沉吟说道。
“韩时良、刘衍于清洛河沿岸会合后,进攻敌军在清洛河西岸的大营甚为犀利,我们倘若太迟缓,建邺那边会不会……”赵范蹙着眉头担忧的说道。
郑怀忠、郑聪父子率神武军增援淮南之后,他们在南阳府衙所收买的眼线,也将南阳府随后所发生的一切,及时通过秘函相报。
不过,郑怀忠、郑聪父子以及神武军主力不在南阳,并没有约束南阳府衙与楚山媾和的手段跟能力。
建继帝这次也没有完全征询这边意见的意思,就力排众议,直接下旨同意将方城、向城北部的山地分别划入汝州梁县、鲁山县以及蔡州叶县、乌桕县管辖,勒令南阳府加强南阳府军轮戍庇山、襄城的力度。
现在刘衍、韩时良两部兵马在清洛河沿岸会合后,就对清洛河西岸的敌军发起猛烈的攻势,不计伤亡的消耗敌军。
赵范就担忧他们在淝水以东慢腾腾的移营,不能主动发起大的攻势,不能斩获足以自保的战绩,建继帝后续会不会有进一步的手段,限制汝南郡公府与神武军。
郑怀忠挥手打断赵范的话,瓮声说道:“他们打他们的,神武军当怎么打,还需要他们来教不成?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焉能不察就轻举妄动?”
郑怀忠这辈子不知道经历多少大风大浪,他当然清楚都到这一步了,神武军还不积极迎战敌军,斩获傲人的战绩,朝廷与建继帝定然会越发猜忌他父子。
不过,他心里更清楚,要是此仗不小心将神武军主力葬送在淝水东岸,他们郑家父子很可能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韩时良为何卖力卖命?
韩时良与葛伯奕、葛钰同属淮王府一系。
现在是淮王府四五万精兵被围于寿春,韩时良率领楚州军怎么可能不卖命厮杀,解寿春之围?
而刘衍与解忠等将率残部从汴梁突围南下,在蔡州整编为右骁胜军,从那一刻时就被建继帝视为嫡系心腹。
刘衍此次统领右骁胜军及左右宣武军各一部兵马北上,就算在清洛河畔拼个精光,但只要最终能成功的将虏兵驱逐出淮南,班师回朝之日,也是要人要人、要钱给钱。
就像杨祁业率左骁胜军残部移驻襄阳,建继帝就下旨给文横岳,从南迁襄阳的太原军民里检选健锐,旬日之间将左骁胜军恢复到一万五千满编人马,可能在入秋之前就能恢复汝阳失陷前的战斗力。
比起将来可能会引起更深的猜测,郑怀忠更担忧神武军在淮南有什么闪失,商议半天,决定先在淝水以东,选择高地修建两座坚固营寨,暂时不急着对北面阳湖东岸之敌发动大的攻势。
“嗒嗒……”
连日阴雨,营中也多泥泞,疾驰的马蹄踩踏上去,传来的声音异常沉闷,却也能听出营中纵马驰骋的速度有多快。
“是谁在营中纵马驰骋,半点规矩都不讲,是想以身试法?”郑怀忠心情不爽,眼睛阴柔的朝大帐外看去,枯瘦的老手握住腰间的佩刀。
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不管多紧急的信报,哪怕是传旨大臣,进辕门后也严禁驰奔,以免扰乱军心。
郑怀忠心思正烦躁得很,杀气腾腾的盯着使者直接纵马驰到大帐之前才提溜缰绳止住胯下马儿的奔势。
“汝南公!大喜,”使者翻身下马,一边朝大帐这边大步走过来,一边挥舞手里的圣旨叫道,“郑贵妃诞下皇子……”
“妹妹生养了?”郑聪惊喜的站起来。
郑贵妃身子很弱,南迁建邺时乘船受了风寒,腹中胎儿差点保不住,幸得太医精心救治,才度危为安。
却不想郑贵妃到建邺后,肚子一天大过一天,但腹中胎儿迟迟没能呱呱落地,算着日子到这时都已经拖了快有两个月了。
郑聪还以为朝野寄以厚望的皇子注定会胎死腹中了,没想到这时传来皇子顺利诞生的消息。
这可是他们郑家的皇子!
也是建继帝历经劫难,唯一诞下的皇子。
其他几个贵妃,到现在连肚子都没有反应呢。
“恭喜郡公、贺喜郡公啊!”赵范也是神色振奋的站起来,朝郑怀忠施礼贺喜。
赵范很清楚为了放弃河洛,率神武军主力移撤南阳,他们暗中所做的诸多事,并没能瞒过建邺帝。
汝颍会战之后,建邺帝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对汝南郡公府加以限制:
神武军被限制在四万人马以下不说,郑怀忠也没能兼领南阳知府,无法直接掌握南阳府的政务,更无法直接统制南阳府军,要不然怎可能容忍楚山蚕食南阳的地盘?
而这次为了调神武军增援淮南,建继帝三番五次下诏,最后更是不惜将左骁胜军残部移驻襄阳休整,迫使汝南郡公府不得不奉诏行事。
作为郑怀忠的嫡系心腹,赵范也满心为汝南郡公府及神武军未来的出路忧虑。
没想到正满心愁苦之际,竟然迎来柳暗花明的转机。
还有什么能比新皇子的诞生,能更好的消除建继帝对汝南郡公府的芥蒂与不满?
赵范凑头看郑怀忠手里接过的圣旨,此乃建继帝亲笔所书的喜信,甚至几处涂改也没有重新誊写,都能想象建继帝中年得子是何等的喜不自禁。
赵范说道:“郡公,如此大喜,咱神武军是不是要多斩获些战功,为郑贵妃贺、为陛下贺!”
“是啊,确实没有比战功更好的贺礼了,”郑怀忠振奋的拽住传旨宦使的胳膊,关切的问道,“芸儿生养皇子,可是辛苦,身体可还安健?”
“郑贵妃母子平安,皇子生下呱呱大叫,声音可是洪亮得很!恭喜汝南公啊!”宦使讨好的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对峙
“……大风起兮风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阴雨停了下来,低垂的乌云还没有散去,苍穹一片阴霾,午前的激战痕迹没有从战场上抹去,插满羽箭的大地,就像秋后刚割收完的庄稼地。
到处都是敌我将卒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泥泞的战场上,已经彻底的冰凉。
上一篇:人在港综,你管这叫卧底?
下一篇:重生南非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