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好群星献上祝福 第71章

作者:扒家猴子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纯血人类会无比厌恶同族,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甚至……对自己的双亲或者孩子也是这样,将军,你知道的皇室秘闻应该比我多,有没有类似的迹象?”

“而且,你也说过只有自然生育的纯血才会继承那种波动;如果借助科技手段,女性会流产,让胎儿体外发育,也会产生种种奇怪的变异,对吧?”

全是猜想,但左吴越想越有道理:

“所以,纯血人类会更更偏向与和异族通婚,血脉才会被渐渐稀释。如果我的第二个猜想也成立,那为了延续纯粹的血脉而去触碰同族,或许成了一件需要莫大毅力才能完成的事。”

左吴砸吧了下嘴,回忆起那位代号为“殉道”的前任指挥的画像。可惜只是画像而已,自己对那样貌没什么多的想法,无法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银河当中也有许多与纯血人类无比相似的人,比如白艾斯就是;光凭样貌来辨别,那纯度也太低了。

将军愣愣,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知道的皇室秘闻比左吴多得多,眼前男人的猜想每条都有相符的佐证。

“你究竟想说什么?”将军开口,甚至忘了加上敬语。

左吴耸肩:

“首先,我想说我的血脉并不高贵,只是和某位存在做了交易而已。你如果有志气,尽可以把‘生命之织褛’当做仇敌,说不定你有一天就会是超过出纯血人类的又一个起始。”

“以及,我无法对你的所谓荣耀作出判断,无法肯定你,同样无法否定你。”

他看着将军,眼睛虽然温和,却没有露出一丝光:

“我能理解你所重视的荣耀,但只是理解而已。要让我有什么想法,什么评价,可真是为难我了,硬要说的话……”

“我只是对又见识了一种新的生命形式而欢欣鼓舞。”

将军彻底愣住。

维持许久,仿佛受难者的姿势也终于崩塌,低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左吴咂舌,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那个,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我来骗骗你也是可以的。”

“哈,对,没错,没错,你一定是在骗我……”

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军双手几乎要抠破自己的潜水服:“对,我还有天神裁决,我要用天神裁决让你永远不能骗我……”

仿佛被小丑所驱动一样。

万里之外,那如水晶般虚幻晶莹的巨构闪烁出了转瞬即逝的绚烂光辉。

左吴的瞳孔缩了一瞬,之前说已经完全了解天神裁决的攻击方式其实带着些逞强,只有四五分把握。

但从今之后,天上那威严的巨构对自己来说只会是个漂亮的客厅灯。

“……现在呢?您能告诉我真相了吗?”将军的声音露着点点期冀。

左吴的摊手更加无辜:“很遗憾,现在我连安慰一下你都做不到了。”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绷断得彻底。

将军看着自己的双手,其上为了剥离气态而自残出的累累伤口像一只只咧着的嘴,在发出着刺耳的嘲弄声。

他了解的机要文件远比左吴多。

什么纯血人类永远正确?眼前就有一个自己无本该比鄙视的人身怀这样的血脉。

难怪皇室秘闻中,总是出现夫妻反目,父子相残的事件;原来不是因为探索不同的道路,就是单纯的互相厌恶而已。

帝联的强大更是因为自己被自己最为唾弃,类似神明的东西所垂青。

原来自己的生命本就毫无荣耀可言。

双亲中身为人类的那位多半也只是单纯被诅咒,无可压抑的对异族发情。

哪怕对方是兵戎相见,彼此间有血海深仇的敌人,就是……管不住而已。

绝对,绝对不会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了吧。

将军捏紧潜水服的双手缓缓松开。

以前他只是厌恶其中的一半。

现在。

将军却只能低低感叹:“真是令人作呕,我的全部都是。”

左吴缓缓站起:“所以,你现在还需要我的裁决吗?没事我就先去上面……啊。”

他的视界捕捉到有两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在快速接近,冲她们招招手,心中一阵悸动。

天神裁决只是让自己做“皇帝”,为什么不能当个四处云游对一切事务都撒手不管的浪荡昏君?

将军也是站起。

他没再拉起曾经用于遮掩耻辱的潜水服,肩膀于星空下袒露:“当然,我需要。”

“我需要你裁决我死亡。”

将军昂头,露出一抹很快被扭曲的笑。

自己可悲的生命早该迎来终点。

国仇家恨?自己配得上去爱去恨为真正神灵眷顾的国家?

血脉荣耀?小丑一样,有什么荣耀。

只是……自己追求那些东西追求了这么久,已经回不了头了。

还是该有始有终。

左吴抓抓头发:“我不是说了吗?我对从未见过的新奇生命是很喜欢的,你最近也算照顾我,可不想杀你。”

将军摇头:“你会的。”

“因为,我可是一直在追杀你那臭虫女儿,哪怕是现在也没放弃呢。”

然后。

将军忽然双脚离地。

是他被左吴猛地掐住脖子,于星空下高高举起,神经与血管被压迫的感觉喷涌,身体表层的气体狂乱横流。

但将军的笑容愈发扭曲而灿烂,像已经接近追求了太久的解脱。

转播造物纷纷移来了视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目标

转播已经不能用播出事故来形容了。

无数媒体人前一秒还因为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精妙的节目而意气风发,下一秒便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乱窜。

可他们又不敢切断信号,或者让转播造物移开镜头哪怕一秒。

登顶前的一切本来就是重头戏中的重头戏,又和政治之类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知道还差一步就能接任总指挥的左吴把将军举起是不是什么特殊安排?谁又敢冒着无比的风险和军团的枪口擅自更改转播流程?

只能由解说拼命费尽心思,拼命圆场,据说转播中心门口,那些救护造物像正进行接力比赛般川流不息。

钝子在看乐子,努力维持的威严不知何时被抛在脑后;黛拉也不甘在呆坐于一旁,早跑到光头AI的身上爬来爬去。

黛拉忽然停住,四只小手还搭在钝子身上:“亲妈妈,我们不能光顾着玩儿,你是不是还有正事来着?”

钝子觉得自己保留会感觉到痒痒的神经真是一件好事,把黛拉抱起放到一边,瞥了一眼艾山山和姬稚的位置,以及逃亡者号的状态:“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

话音未落。

逃亡者号原本一切正常的面板忽然闪起刺目的红色警报!

引擎还在正常运转,但舰体本身出现了某个致命错误而无法开始起飞进程。

程序问题?

黛拉懂事地跑到一边,钝子冷汗直流。

艾山山和姬稚即将完成任务,但自己所掌控的星舰居然没办法起飞,按计划去接应她们?

什么笑话!

光头AI拿出了真本事,数个窗口被准确调出,不再是之前那样唬人的样子货;故障被一一排查,而钝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不是软件问题?

那只可能是硬件故障了。

钝子凝重在于逃亡者号并没有配备机械劳工,而之前负责舰体日常维护的虫人们全部损伤殆尽;因此,对于硬件故障,必须手动排除。

黛拉像看出了什么,有些失落地低头;钝子揉揉她的脑袋,飞速筛选出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根本来不及安慰。

光头AI赶去往故障发生点,同时联系玛瑞卡和其手下的逝者们搭把手;

不得不承认这些逝者确实个个是熟练的技术人员,但钝子总觉得他们毕竟是“外人”,星舰真正核心的地方可不能让他们涉足,还得自己来。

只是,钝子压根想不通,科技猎人出品的星舰是以皮实耐用著称,而且才刚借助政府的手对它进行过全面检查,那它的硬件是怎么出问题的?

自己拉胯的只是性能,可运气最近不是好得很吗?

和自己之前隐隐觉得忽略的事有没有关系?

视界显示,艾山山和姬稚距离左吴已经极近,而军队也终于反应过来,虽然姗姗来迟,但仍旧在完成着包围圈。

她急急赶去,通道之中尽是“咚咚”的脚步。

……

艾山山不敢相信一切都这么顺利,随意选择的航程似乎尽是军队监测的死角般,路上即便偶尔撞上些拦截,也尽是些猫猫狗狗的自动造物,古画晴空随意一刀就能解决。

所以。

几乎来到最高处时,她心中简直是欢欣鼓舞;举着那什么人的左吴好像许久未见,却又好像他只是出门买了杯咖啡,前前后后离开不过几分钟。

另一边,姬稚居然比古画晴空跃上月亮阶梯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瞬;是她没遇上挡路的阿猫阿狗?还是她的动力装甲全部心思都用在堆叠速度的缘故?

啧!

分叉舌头轻咂,绝美造物在她的操作下突入大气,空气和信号的手法将她的声音传到了不远处的那里:

“还等什么?把那谁谁谁解决了赶紧走呀!”

姬稚停下脚步,冲古画晴空甩甩马尾;艾山山心中有些得意。

自己终究还是快了一瞬。

……

将军看着左吴,嘴角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您没听见吗?连您的妃子都在催促赶紧干掉我,您还有什么顾虑?”

“还是说,我激怒您的还不够?你还不了解我有多厌恶您制造出的‘家人’?”

“好啊,我再想几个词……臭虫女儿,贱种女儿,您的玩具,早该被帝联下令清除灭绝的物种!”

就像我一样,将军的嘴中咀嚼着没说出的这后半句句话,想把与和自己的舌头嚼烂在一起,生生咽下。

所以,请杀了我。至少让我曾毕生追求的血脉与荣耀杀了我,让我的一切都有始有终,不要让我自杀,不要让我的一切真的就是毫无意义。

却没曾想。

将军发现自己被左吴举起的高度居然在渐渐降低。

左吴歪头,黑眸中压抑不住的怒火已经渐渐消失;他看着将军发现自己态度软化后开始的惶恐,其双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还坠着潜水服的双脚前后轻轻摇摆。

“将军,我们刚才在想,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将军面色一暗,神情灰败地看了一眼阶梯的边缘,结果还是要自杀,生于无名,死于无意;对军人来说真是最糟糕的结局。

“……但我又想了想,你骂了黛拉这么多次,我什么都不做,晚上会睡不着的。”

将军脸上一下有了光,拼命点头,仰起毫无防备的脖颈。

但左吴却是抓着他,招呼姬稚,往古画晴空那里走;接下来的话音如同在其耳边响起的闷雷:

“所以,我要让你永远活下去,还要给你个永远完不成的目标,让你带着对自己血脉的耻辱与厌恶,一辈子耗在追逐那个目标的路上而不可得,花上百年,再和今天一样毫无意义地死掉。”

“你要做什么?住手,你要做什么?!”

将军的挣扎让他的脚后跟在地上划出痕迹,一路被拖行,像盛开了一路的花。

左吴咧嘴:“我不是说过的吗,如果你将敌人定为‘生命之织褛’,等到你战胜祂的那天,你引以为耻的血脉不就会成为整个银河最为光耀的起点了?”

冲古画晴空招了招手:“古画小姐,你的算力如何?”

“你当你是在问谁?”回应的端庄声音有明显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