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789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而开春过后,更是海贸繁忙的时节,那往来与倭国与朝鲜国的海船,更是蜂拥而去。

自两国的海贸统计,节节攀高,海政部甚至折算,贸易量,和去岁同月相比,居然增长了四倍有余。

由此可见,这两国的新政如火如荼到了何等的地步。

这也导致,郑晨等人的书,竟又重新在京城畅销。

直到岁中,进入了夏日,却在此时,松江口岸,一艘残破的舰船,晃晃悠悠,抵达了华亭港。

紧接着,竟有一个穿着倭人装束的人匆匆下船,此人双目无神,面带忧虑之色,宛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和顾盼。

似乎有人察觉到了此人的异样。

口岸的一个巡捕,健步上前,大喝道:“尔何人……”

说时慢那时快,这人居然突的啪嗒一下跪下了,而后以手捂面,痛苦不堪地道:“完啦,完啦,全完啦……”

他虽是倭人装束,可竟是一口带着江西乡音的官话。

第592章 惊天消息

那巡捕一听,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蓬头垢面之人。

不过这等事,巡捕倒也见识过,随着大量的海船出海,经常会有海船倾覆的情况发生,这幸运者被人救起,回到了陆地之后,也是这般的疯疯癫癫。

“哪一艘船完了?是否还有救援的可能?”

这人摇头,发出好像无意识的笑:“罢罢罢,我……我进京……我要进京师。”

说罢,他摇摇晃晃的,径直跑开。

巡捕想要拦住,可细细一想,此人可能只是一个疯子,也不必去和他计较。

当即,也只是摇摇头,便转身离开。

而那人跌跌撞撞的,却好似是中了梦魇一般,依旧口里喃喃念着什么,疯疯癫癫的去了。

……

文渊阁里。

张安世这些时日,倒是无所事事,所以每日偷偷溜去书斋里躲懒。

坐在厚实的沙发上,抱着茶盏,这一坐,就是老半天,真的不要太舒服了。

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多见。

这一方面,自是张安世偷懒的性子起了,而另一方面,则是近来新政的推进,似乎还算是顺利,确实没有什么好烦恼的。

不过这几日,胡广等人,倒是够烦的。

每次在书斋里喝茶的时候,大家都会看报。

除了邸报之外,便是商报了。

最初胡广开始看商报的时候,其他诸公竟还嘲笑,可现如今,连他们都被感染了。

毕竟,他们也慢慢开始回过味来,这天下的事,越来越和工商有关,无论是朝廷修筑工程,还是每年工商所带来的巨额赋税,任何一个大学士,若是忽视工商的影响,而真妄图靠脑补来治天下,都要遭殃。

众人看着商报,其中一处副版,却又是关于倭国的情况。

已经有大商行放出消息,今岁大明与倭国的贸易,只怕还要创下新高。

盘踞于倭国的汉商,已不下百家,各种买卖,可谓是如火如荼,且听闻利润颇丰。

最先看到消息的,乃是金幼孜,金幼孜看过之后,忍不住沉眉,而后瞥了张安世一眼,随即就好像没见着一般。

倒是这时,胡广高声念道:“今岁倭国增长喜人,其海贸增长显著,新政推行,一日千里,实可畏也……”

他这么一念,便教其他人装傻装不下去了。

张安世也放下报纸,道:“胡公,近来对倭人的消息,怎么这样的热衷?”

胡广道:“倭人,虽非我大明心腹之患,却也是狼子野心,这东南沿岸的军民百姓,现在还惦记着当初倭寇肆虐之仇也。所谓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大明视倭人为不征之国,这是因为海路艰难,征伐起来,不免劳民伤财,因而……朝廷才奉行以和为贵,不愿轻启战端。”

“可这并不表示,要滋养扶桑,使其开海贸!创新政,也使其因此脱胎换骨,犹如我大明一般,有今日之繁盛。现在不但扶桑开了新政,又得了许多贤才,更吸引了无数的商贾,长久下去,岂不教东南沿岸军民百姓,无不切齿含恨?宋王殿下,错了就是错了,错了要先知错,知错才能改正,当初的时候,殿下这样干,就引发了不少的非议,可殿下却非要一意孤行,如今怎么说?”

顿了顿,胡广语重深长地接着道:“胡某人,对殿下没有私恨,不过是就事言事而已,现今这个局面,怎不教人忧心呢?殿下,想一想办法吧,老夫思虑再三,不如……针对倭人进行海禁,如何?”

众人都默默地看向张安世,不露声色。

张安世挑眉道:“海禁?凭海禁可不成,这世上,只要还有利润,海商出了海,怎会对朝廷的禁令奉若圭臬?这是禁不住的。”

胡广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道:“那也要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你瞧瞧这商报怎么说的,这些商贾……又怎么说的?”

张安世却是不以为然地微笑道:“商人的话,也不能尽信。”

胡广这下子竟是笑了,道:“殿下,当初的时候,殿下却是教大家不可尽信士绅,而信任商贾,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张安世眨了眨眼睛道:“本王的意思,谁都不能尽信。”

胡广道:“难道这些商贾,吃饱了撑着,非要撒下这弥天大谎?”

张安世道:“胡公,你就别总是瞎操心了,这倭国的事,本王心里有数。”

胡广瞪大了眼睛,道:“宋王殿下,你以为老夫是瞎操心?若不是怕……怕吾儿随着你一道身败名裂,老夫用得着……咳咳……咳咳……算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说着,吹胡子瞪眼,又晃着脑袋,便不肯言语了。

解缙也在旁微微皱眉。

爪哇等诸藩,海贸也都在增长,不过倭国的贸易增长,确实更为强劲。

这让解缙也颇为忧心。

士大夫,准确的来说,作为一个读书人,无论大家还信奉不信奉孔圣人,可骨子里有些东西,却是不会变的。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倭国毕竟相比于爪哇,占据了地利,且海船往返倭国,无论是航线的远近,还是地理位置,以及人口而言,都远远好于爪哇,一旦倭国新政成功,对于爪哇而言,伤害可能不小。

尤其是商贾还有商报似乎都对眼下倭国的新政评价极高,竟隐隐有成日占据头版的趋势,反显得爪哇只剩下边角料了。

长此下去,真不是办法。

只是解缙此人,不似胡广这样鲁莽,他决定再好好看看。

……

“陛下。”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朱棣的身边。

朱棣手中则端着刚刚送入宫来的商报,正看得出神。

“何事?”朱棣倒是听到了亦失哈的话,一面看着商报,眼睛也没有抬一抬,只轻描淡写地问。

亦失哈道:“礼部尚书刘观,今日染疾,没有当值,告了病。”

朱棣只脸色淡淡地颔首道:“知道了。”

亦失哈便退到了一边,默不作声。

朱棣却是突然道:“倭国的新政,这样的厉害?”

“啊……”

朱棣瞥了亦失哈一眼,道:“这倒令朕没有想到。”

亦失哈一时间没品出朱棣的意思,于是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这些时日,朕看各处报纸,都有不少事关倭国新政的情况,据闻极好,甚至还有大超我大明的趋势,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亦失哈便坦然地道:“这……奴婢也有耳闻。”

朱棣失笑道:“你一奴婢,也关心这个?”

亦失哈解释道:“现在各大商行,有不少,都发行各种散股,供人投资,等挣了银子,便落地分红。正因如此,现在不少军民百姓,都极关心这个,从前大家关注的,都是一些奇闻轶事,现在反而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买卖的事。这倭国新近倒是热门的很,因而……有不少大商行,纷纷涌入,据闻确实回报惊人,所以……议论的很厉害。奴婢……自然而然,也听到了一些传闻。”

朱棣露出了几分兴致,道:“是吗,还有这样的事?这样说来,朕不少的臣子,只怕也从这贸易之中,挣了不少吧?”

朱棣可不是傻子,有些事,他也清楚得很,但凡只要挣银子的事,百官可都闻着味就似鲨鱼见了血一样。

别看平日里朱棣都将银子挂在嘴边,可论起来,谁不是如此呢?

亦失哈尴尬笑道:“据奴婢所知,确实不少大臣购置了一些散股。听闻在倭国,都挣了。”

朱棣突然恍然大悟地道:“这就难怪了,难怪这商报,如此大肆的颂扬,哎……他们啊……贪图这些小利,却殊不知,可能将来这些成为我大明的腹心之患。去岁的时候,你这奴婢倒是对朕有过提醒,教朕出手阻止此事,朕有所顾虑,现如今,倒是有些后悔不及了,这么多的贤才,统统都落入倭人之手,而这倭人……”

朱棣说到这里,拧紧了眉,摇摇头,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亦失哈看朱棣愁眉苦脸起来,便道:“这事……奴婢也听闻,东南沿岸,不少的军民百姓,对于宋王殿下也颇有非议,还有几个出身宁波的大臣,成日弹劾宋王殿下,说……说……”

“说张卿家通倭,是吗?”朱棣抬眸看他道。

亦失哈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朱棣抿了抿唇,显出几分不悦,便道:“张安世哪里有通倭的胆子?这家伙不过是犯了糊涂罢了,他要有胆子通倭倒也好,朕正嫌他胆小如鼠呢!堂堂男儿大丈夫,獐头鼠目的,做什么事都鬼鬼祟祟。”

亦失哈:“……”

好吧,这话题不是他适合掺和的。

朱棣随即道:“只是任这样的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朝廷不给张卿家定性,只怕这些御史,还继续闹下去,真可能……将这通倭坐实了。”

他皱眉想了想,便道:“你待会儿,去东宫一趟,和太子说,就说……给张安世一个申饬吧。”

亦失哈明白朱棣的意思,这等事,朝廷不给一个说法,那么各种非议就会甚嚣尘上,反而朝廷给一个处分,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一旦定性,若是继续还有人拿通倭来做文章,那便属实是不识相了。

亦失哈再一次确认了张安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没有妒忌,羡慕倒是有点的。

羡慕也就是纯粹羡慕,亦失哈没有再多想,便立即道:“奴婢遵旨。”

……

朱高炽得了口谕,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看。

却只好强打精神,勉强笑着应对亦失哈。

亦失哈道:“此事,殿下可要着紧,陛下还说,陛下并非想要干涉太子,只是……事情紧迫,所以,此番就算是陛下做一回主了。”

亦失哈对朱高炽尤其的恭敬。

而朱高炽道:“父皇的心意,本宫自然知晓,只是……算起来,当初召倭人和朝鲜国使节入京,是本宫的诏令,此后,举荐大贤给了他们,也是本宫默许。现如今,出了事,申饬张卿,这却不妥。公公,本宫还是亲自去向父皇请罪吧。”

亦失哈哪里敢阻止,忙笑着道:“这再好不过。”

亦失哈笑着答应,心里却不免对张安世羡慕又浓了几分。这太子……是真的一丁点的委屈,也不肯教那张安世承受啊。

这样看来,陛下更像是严父,虽也对张安世青睐,却偶也会狠狠教训一下。太子殿下却像慈母,处处袒护,务求周全。

不多时,朱高炽便入了文楼,拜下,叩首道:“儿臣特来请罪。”

朱棣抬眸看着朱高炽道:“是为了张安世的事?”

朱高炽道:“正是。”

朱棣沉眉道:“怎的你来请罪了?”

朱高炽道:“儿臣惭愧,此事……确实是因儿臣而起。陛下的几个龙孙,除了瞻基之外,儿臣一直希望,能够护他们的周全,将来分封到了海外,最好……妥善一些。因而,便命……”

这前因后果也算是老老实实交代了。

朱棣骤然之间,其实已经明白了,于是道:“所以主意打到了朝鲜国和倭人的头上?”

朱高炽如实道:“正是。”

朱棣却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高炽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此事都出自儿臣的私欲,若非如此,如何……”

朱棣倒没有生气,反而带着几分感触地叹了口气,道:“朕辛辛苦苦,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你念兹在兹,也是为了你的儿子。咱们姓朱的,总要操儿孙的心。你起来说话吧。”

朱高炽站起,束手聆听。

朱棣道:“此事……”

朱棣手搭在御案上,下意识地打着拍子,若有所思。

却在此时,突然之间,鼓声如雷。

那远处的鼓声,竟传递到了文楼。

朱棣一听,脸色阴沉。

朱高炽亦是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