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0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刘让听罢,猛地打了个激灵,急道:“此臣之罪,陛下何以祸及妻儿?”

朱棣神色不变地道:“你风光得意的时候,你的妻儿不也跟着你沾光?如今因为你所谓的失察,害死了多少人,更遑论朕若是信了你的奸言,这张安世几个,岂不也因你的诬告而受害?”

“你只想着自己的家人受了无妄之灾,为何就不想想,因为有你这样狗一般的人,又有多少人受害呢?”

说到这里,朱棣再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费唇舌,沉声下令道:“来人,拿下去,此人先别急着杀,先送诏狱慢慢惩治。”

刘让听罢,已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沉,他本还想说饶命,只是话未出口,便被人毫不客气地拖拽了出去。

殿中鸦雀无声。

朱棣则又道:“至于这沈静……朕念他还算老实,平日里也算做过一些善事,对自己的罪责,还算是供认不讳,那么……就从轻发落吧。”

朱棣顿了顿,便道:“就不要灭他三族了,诛他全家老幼吧,其本人……凌迟!”

沈静听到这里,脸上直接白得毫无血色,一头栽了下去,人已昏死。

朱棣又特意补上一句:“查抄他家,一个铜板都不能遗漏。”

……

其实朱棣很愤怒。

他所愤怒的是,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等事。

更可怖的是,这沈家干了这么多年,他竟是现在才知道。

若不是这一次闹得极大,只怕他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亏的他还没日殚精竭虑,想着如何赈济,原来干的都是无用功啊!

只一个沈家,就让他赈济的百般手段统统破功。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亦失哈却知道,朱棣越愤怒,表面上却是平静,只是这个时候,往往都缄默不言,偶尔嘴角抽一抽,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木着脸。

若是再细心总结,大抵就是,如果陛下突然对他客客气气,连他给陛下斟一杯茶,陛下都说一声辛苦,那么肯定陛下已经想杀人了。

而若是陛下将人家的娘挂在嘴边,今日入这个,明日入那个,也不说陛下这是心情不错吧,至少在身边伺候的时候,是不担心的,说明陛下心情尚可。

现在亦失哈就斟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奉上。

朱棣此时已摆驾回了宫,坐在了刚刚修葺的文楼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后,朝亦失哈道:“你辛苦了。”

亦失哈的心顿时就提起来了,忙谨慎地道:“奴婢……应当的。”

朱棣将茶盏放下,却是道:“张安世几个在干什么?”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奴婢去问问?”

朱棣颔首。

亦失哈忙出了文楼,等了足足小半时辰,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道:“陛下,锦衣卫那儿……快马来报,说是张安世带着朱勇、张軏、丘松三人,自御审之后,就卷了铺盖,要住在那栖霞寺的库房里。”

“啊……”朱棣本来刚刚端起茶盏,一听这话,一脸诧异,手一抖,茶水便泼溅出来,好在这是半个时辰前亦失哈奉上来的茶水,早已凉了。

可亦失哈却是色变,忙是诚惶诚恐地道:“奴婢万死。”

说罢,要上前给朱棣擦拭。

朱棣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便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亦失哈如实道“是有人去问过,而且许多人都去问了,先是五城兵马司,后来是应天府,还有北镇抚司……他们说……这库房,谁也不让出入,说这是查抄的贼赃,谁来查抄,他们也不放心,外头人都坏透了,说除了陛下,这库房谁也不许进出。”

朱棣:“……”

这倒是把朱棣搞得有点整不会了。

可片刻之后,朱棣便忍不住道:“入他娘的,这群家伙……成日干此等四六不着调的事。”

亦失哈一听,便晓得陛下的心情好了不少,悄悄舒了口气,便趁热打铁道:“他们虽然不懂事,不过倒是真心实意……”

“当然真心实意。”朱棣道:“那张安世,除了爱胡闹,爱造谣生事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说着,朱棣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才又道:“娘的,若是让他们这样守下去,有司还怎么查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亦失哈道:“要不,陛下命一亲信心腹之人……”

朱棣道:“罢了,朕要亲自走一趟。”

朱棣像雄鹰,是不愿困居于宫中的,在他心中,宫中就好像一个大囚笼。

说干就干。

朱棣轻车简从,只带了一队护卫,先至夫子庙码头登船。

这里的船现在几乎都挂着黑旗了。

只是要登船的时候,却被船夫赶了下去:“去买票,去买票,凭票登船。”

朱棣一时无言,回头看护卫。

护卫吓了一跳,忙是顺着那船夫的意思,往码头的一处小楼里去。

紧接着,便拿了十几张票来。

这票倒是有模有样,拇指般大,上头还记了编号。

朱棣皱眉:“付钱不就成了,整这些虚头巴脑的。”

那买票的护卫只好低声道:“陛下,卑下去问过了,说是钱票要分离,船夫手上不能过钱,为的就是防止船夫贪墨截留。所以卖票那边收钱,船夫这边收票,再根据票售卖出的数目,就可计算出登船的乘客,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有人上下其手,贪渎船运商行的银子了。”

听了护卫的话,朱棣细细一思量,再垂头看了看手头上的票号,不由眼中一亮。

于是他禁不住道:“有趣,有趣,朕竟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朕真想将他的脑袋锯开来看看。”

护卫便道:“陛下,听闻这是武安侯的买卖……”

朱棣只是微笑不语,拿着票号,便登船去了。

等船抵达了栖霞寺的渡口。

朱棣几个上岸,随即便来到了不远处的库房。

远远的……便看到三个少年在库房外头守着。

朱勇正提着一根狼牙棒子,耀武扬威一般,来回走动,眼眸警惕地看着一切想要靠近的人。

张軏手中的则是一柄刀,似乎穷极无聊,此时正耍着刀,虎虎生风。

只有丘松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就像木桩子一样。

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丘松的杀伤力其实是最大的。

呃……他的脖子上,正挂着一串的炸药包,当然,并非是磨盘那么大的火药包,大抵是盘子这么大。

朱棣看了,心说好家伙。

以至于朱棣驻足,一时也不敢靠近。

那个孩子有点傻,连朱棣也不保证这家伙会不会突然见人来,就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所以还是先知会一声才好。

亦失哈会意,匆匆先上去告知。

这三个少年闻讯,居然第一反应不是来见驾,而是立即鬼叫:“大哥,大哥……陛下来啦,陛下来啦……”

朱棣不禁无语,朕微服而来,你他娘的鬼叫什么。

于是再忍不下去地大跨步上前。

朱勇和张軏拉扯着丘松,这才来见驾。

“参见陛下。”

朱棣瞪他们一眼:“你们在此做什么?”

朱勇道:“守库房啊。”

朱棣道:“你们闲的没事干了吗?”

张軏先是很耿直地道:“可不就是闲的没事干。”

说完,张軏就觉得失言了,马上又噤声。

朱棣本来见了这三个家伙,心里刚刚升起一丝暖意,此刻却已荡然无存。

不知怎么的,看了这三个家伙,就想手痒着想揍呢。

朱棣沉着脸道:“朕命你们去胡卿家那儿读书,怎的不去了?”

丘松这时挺着胸脯骄傲地道:“胡师傅说俺们已经出师啦,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咱们学问厉害了。”

朱棣咬了后牙根,终究还是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张安世在何处?”

“大哥?”朱勇似乎生怕其他人说错话似的,立即抢答:“大哥在库房里头读书呢,大哥说,不,大哥读书可认真了,他教导我们说,虽然他已学有所成,可是不能骄傲自满,学问是自己的事,正所谓学海无涯苦作舟……”

朱棣瞪着眼睛:“滚一边去。”

“噢。”朱勇很识趣地提着狼牙棒子,让出道来。

朱棣迈着大步到了库房,亦失哈小跑着去开了门。

等朱棣进入了这库房里,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任何人进入这里,见到这么多的金银,绝对大吃一惊,哪怕是朱棣……也不例外。

尤其是这个时候,库房里点了几盏油灯。

这油灯的光亮折射在满库房的金属上,令这里的金银熠熠生辉,炫目的让朱棣眼睛挪不开。

“该死的沈家!”朱棣心里不禁痛骂。

可随即,朱棣突然觉得很踏实。

因为……这银子好像是他的了。

朱棣努力地将目光从这些金银上头移开,随即便看到一个少年,此时凑着油灯那儿,手里捧着书,腰身坐的笔直,双目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纹丝不动。

在金银的映照之下,少年神采奕奕地露出了自己的侧脸,剑眉星目,丰姿奇秀,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朱棣一时失神。

随即……忍不住骂道:“别装了,你以为朕不知你张安世是何等样人。”

张安世:“……”

他合上书,旋身,一副惊讶的样子:“呀,陛下怎的来了,陛下来此,臣不能远迎,实在万死。”

虽然被戳破。

不过演戏要演全套,这才是演员的自我修养,哪怕是这个时候,张安世还是恪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

张安世放下书,匆匆来见礼。

朱棣斜眼看他,却是不吱声。

张安世也不尴尬,道:“陛下,臣方才确实是在看书。”

“嗯。”

“臣觉得读书实在太有用了,读书能明理,读书能明志……”

“噢。”

“陛下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臣帮忙看看。”

朱棣大手一挥,跨步至张安世方才落座的地方坐下,眼角的余光,看到库房的一边,当真有四个铺盖卷在角落,随即又看案头上,竟是一部《春秋》。

朱棣道:“你还看春秋?”

这话显然是不信的。

张安世道:“随便看看的。”

朱棣没有继续这话题,而是指着这库房中的金银:“这就是朕要查抄的金银?”

“正是。”张安世道:“这金银,分毫都没有减少,臣给陛下在此看着呢,就怕有人打主意,现在的人都太坏了,臣在想,臣这做兄弟……不,臣这做亲戚的,若是不给陛下在此盯着,陛下在宫中,只怕也不放心。”

朱棣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整个人也随和了起来,道:“来,坐下说话。”

“噢。”张安世也没有客套,便搬了个小箱子,欠身落座。

这时,朱棣朝亦失哈使了个眼色。

亦失哈会意,连忙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