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549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这被点了名,站出来的,乃是工部尚书吴中,吴中毕竟负责修宫殿还有皇陵,有工程的经验,只是此时,他也有点糊涂:“陛下,臣只是工部尚书……”

朱棣顿时怒了,气呼呼地道:“这上上下下,无一人为朕分忧吗?”

张安世道:“陛下,先不要急,我看……不如……委一钦差,好生查问便是。”

朱棣皱眉道:“委谁去为好?朕已派去了礼部尚书,再派什么人有用?”

张安世思索了一下,便道:“成国公朱能,或许可以。”

朱棣听罢,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这家伙倒是适合呢!

朱能乃是武臣,和朝中还有地方上并无瓜葛。

最重要的是这老东西平日里算盘打的精,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精明得很,算账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于是朱棣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便道:“再拨五十万两纹银吧,再多就没有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耽误了工期,成国公朱能……明日拟旨他,让他速往南昌府……”

朱棣气过一顿后,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猜测了许多的可能。

不过细细想来,他这个皇帝如此看重的事,虽然可能会出现一些意外,但是应当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吧。

他之所以震怒,终究还是因为花费实在巨大,而且花的还是他自己的银子罢了。

第377章 帝心难测

朱棣说罢,又回过头去。

大手一挥:“诸卿退下吧。”

说着,却又道:“张卿留下。”

众臣颔首,纷纷行礼告退。

张安世便留在了原地。

朱棣却不吭声,他端坐着,一言不发。

直到大臣们散去,似乎宦官们也识趣地纷纷退下时,唯有亦失哈在旁,不需朱棣吩咐,竟给张安世端了一盏茶来。

这时候,朱棣猛地抬起眸子,一双眸子里,带着若有若无的锐利。

前些日子,朱棣的身子不好,神色不免有几分憔悴,可在这一刻,这眸子里,却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冰寒。

那杀气腾腾的朱棣又回来了。

“此事有蹊跷!”朱棣沉声,斩钉截铁地道。

张安世听罢,便道:“是,臣也察觉到了蹊跷,事情到现在,令臣有许多疑惑的地方……一来,这花费实在太大,其二……”

朱棣却是打断他道:“朕说的不是这个。”

朱棣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案牍,边道:“而是……此事从头至尾,都有一种令人说不清楚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谋划!”

张安世一听,大吃一惊地道:“是吗?臣……臣要不命锦衣卫查一查?”

朱棣摇头道:“不必查了。”

朱棣站起来,幽幽地接着道:“这只是朕的一种感觉罢了,靠这个去查,要查到什么时候?”

张安世则是不解地道:“既然陛下觉得有蹊跷,可为何……还拨付五十万两纹银去?陛下难道不担心,肉包子打狗……”

朱棣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一双眸子时不时隐现出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危险气息。

他慢悠悠地道:“五十万两银子,安一下他们的心,有什么不可?朕两百万两银子都出了,还缺这一点?”

张安世骤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道:“陛下的意思是……这五十万两银子,只是故布疑阵?”

朱棣道:“何止是五十万两银子,便是成国公朱能奉旨彻查,也是故布疑阵。”

张安世是了解朱棣的。

朱棣这样小气的人,舍得拿这么多钱出来,这些钱,真比他自己的孩子还要珍贵。

既然将自己的亲骨肉都祭献了出来,那么……一定是有更深的图谋。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张安世心下的好奇心更重了,于是道:“请陛下明示。”

朱棣道:“这大半年来,自开始修建铁路,江西那边,只是不断地催银,先是三司的人去巡视,此后又是礼部尚书,可江西那边送来的却都是好消息,一分半点的坏消息都没有。”

朱棣顿了顿,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才又道:“朕在想,区区一个徐奇,他若当真有什么不轨,何以满朝都在包庇他?”

张安世皱眉道:“这是锦衣卫失察之罪。”

朱棣摆摆手:“锦衣卫能做的,只是缇骑和刺探而已,就如同门头上的锁,只可防君子,不可防小人。若是有人诚心勾结,暗中谋划,单凭数十个外派的缇骑,如何能查知真相?至多,也不过是查到一些出现盗贼的皮毛……”

张安世道:“陛下的意思是……这是有人蓄谋已久?”

朱棣沉吟道:“若当真有什么差错,一个徐奇,没有这样的本事。”

张安世道:“陛下莫非是怀疑那礼部尚书……”

朱棣不屑地道:“刘观?他是个什么东西?”

啊……

张安世道:“其实……江西修铁路,臣当初……也觉得该试着看一看的态度,虽然知道……可能知道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可臣在想,陛下对此事看得如此紧,这江西布政使,还有礼部尚书人等,一定不敢胡作非为。当然……差错可能会出的,可要说他们胆敢在陛下面前如此胆大包天,臣实难相信……”

“朕当初也不相信。”朱棣沉着脸道:“可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张安世道:“只是陛下……还有什么打算。”

朱棣道:“朕不是说过了吗?五十万两银子,乃是故布疑阵。而成国公朱能,也是故布疑阵。朱能心细,可他办不了这样的大案,他没这个本事。”

朱棣顿了顿,接着道:“可朕下了这个旨意,才会让人安心,教他们这个时候,做好迎接朱能彻查的准备。只有让他们的心思,都放在朱能的身上,朕与张卿暗渡陈仓,或许……这件事才可能水落石出。”

张安世听罢,这才恍然大悟,于是道:“臣大抵明白了,那么此事就交给臣,臣想办法……”

朱棣摆手道:“朕亲自来,他们拿的是朕的银子。”

说到银子二字时,朱棣的牙槽几乎都要咬碎,眼中更是聚满了戾气。

朱棣压下心火,随即道:“朱能去南昌府,你我暗中往九江府,九江府距离京城走水路,也不过朝夕功夫。他们的重心,一定是在朱能的身上!”

这显然太出乎意料,张安世大惊道:“陛下要去九江府?”

“对。”

“何时成行?”

“就是现在。”

张安世忧心道:“陛下若是走漏了消息,臣恐……”

朱棣道:“所以,亦失哈会留下,朕与你朝发夕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有的随扈,统统用你挑选的模范营精锐和锦衣卫缇骑,宫中禁卫,一个不调用。”

张安世此时忍不住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说实话,他无法理解,为何那些人,居然敢骗陛下的钱。

连我张安世都不敢。

张安世沉吟着道:“陛下……若是大规模抽调人手,一定会引发人的警觉,所能抽调的人,至多一两百人,再多,可能就……”

朱棣泰然自若地道:“足够了。靖难之时,朕率数十人马,抵近南军十万大军的大营斥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张安世还是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臣觉得这样还是不妥,不如就让臣去?”

朱棣一挥手:“朕非去不可!朕丢的银子,该有一个交代。”

张安世看朱棣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好无奈地道:“那臣去安排。”

朱棣颔首点头。

张安世便站了起来,刚要走,朱棣却是突然道:“回来。”

张安世驻足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道:“将你那三个兄弟一并带上,除此之外,还有锦衣卫的一个千户,是姓陈,叫陈道文吗?”

张安世便道:“是,是有一个陈道文。”

“此人当初有功,人也年轻干练,应当可靠。”

张安世道:“是。”

“还有从商行里,带上几个掌柜,要精通账目的,有些东西,我们外人瞧不出来。”

“是。”

朱棣这才一挥手道:“且去。”

张安世得了旨意,心情既有些激动,又有几分忐忑,却忙是行礼,告退而去。

等张安世一走,亦失哈便拜下道:“陛下……年岁大了,何必如此?下头人去做就是了……奴婢……”

亦失哈的脸上不无忧心忡忡之色。

朱棣目光幽幽,沉声道:“朕所震惊的,乃是竟有人敢于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盯的如此紧的情况之下,尚敢如此胆大妄为。朕自问自己还算是雄主,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也曾出过不少这样胆大包天之人,太祖与朕已算是雷厉风行,尚且如此,若是此番坐视不理。太子和皇孙若克继大统,这些欺君罔上之人……只怕就更加的猖獗了。”

朱棣在此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亦失哈一眼道:“朕不亲自来查办,此事令人实在难安。好了,一切已安排妥当,你休要多言。”

亦失哈只好道:“是,奴婢遵旨。”

……

此时,在京城的某处宅邸里。

散朝不久,便已有人火速地进入了这处宅邸之内。

而后,随即便有一人牵马而出。

此人一身劲装,虽是奴仆,可所牵之马,却极为神骏,这样的宝马,便是寻常的富商,也未必舍得购置。

三日之后。

这马到了南昌府地界时,便几乎是废了。

可这奴仆,似乎一丁点也不在乎此马的死活,当下毫不留恋地舍马,径直至当地的驿站,取了一份手书。

当地驿丞,一见此手书,当即大吃一惊,忙去备下一匹快马。

这奴仆只吃了一些干粮,随即启程,到了黄昏之时,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布政使司。

布政使徐奇亲自出来,屏退众人,而后接了书信。

他细细看过,脸色凝重,朝那奴仆道:“回去告诉你的主人,知道了。”

那奴仆训练有素,竟也没有多嘴,便直接告退出去。

徐奇拿着书信,至后衙的廨舍。

“刘公,刘公……京里有消息。”

这刘公,自是在此奉旨都督铁路的刘观。

此时刘观很沮丧,没好气地道:“又是什么事?”

徐奇道:“陛下……对我们的奏疏,似乎起了怀疑。”

刘观惊道:“什么?”

“陛下拨付了五十万两纹银,除此之外,却又命成国公朱能来江西彻查。”

刘观站起来,背着手,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口里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徐奇在旁道:“如今性命攸关,刘公要想想办法。”

刘观眼珠子一瞪,怒道:“从始至终,老夫没从这里头取银子分文,现在却要老夫担干系?”

“刘公……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刘观脸上满是悔恨之色,喃喃念道:“我就不该修什么铁路,我不该接这个差,难怪当初廷议的时候,满朝这么多人,没一个人有这样的担当,大家都沉默不语,等我毛遂自荐,大家伙儿便都纷纷称赞叫好。我还当他们愚蠢,不晓得这铁路背后的油水,谁料我才是那个蠢夫!我聪明一世,怎么上这个当?”

徐奇道:“刘公……大难临头,多言何益?”

“不。”刘观痛苦地道:“我要说,上上下下五六百万两银子,还有这么多名目,结果……我得了什么?我是礼部尚书啊,当初在洪武十八年的时候,太祖高皇帝如此严苛,我做区区一个太谷县县丞时,尚且每月都有上百两的油水。如今,我担着这天大的干系,我什么也没捞着,南昌府的歌女也不好,吹拉弹唱都不精,我悔啊。”

徐奇索性不言,他默默地在旁等。

刘观此时反而恼怒地瞪着他道:“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都说我刘观不是东西,可你们这些人更狠,我是贪在明处,你们……你们……怪我糊涂,我糊涂啊……”

他后悔不已地捶胸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