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392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而一旦流动,就意味着你成为了流民,而官府对于流民,是有权力抓捕的。

当然,在民初的时候,百废待兴,天下刚刚初定,大量的征调各种户籍的人口,兴建水利措施,修桥铺路,同时开垦荒地。

这种职业户籍制度,确实起到了不少正面的作用,朝廷等于是没有花费太大的代价,就将一个水利的雏形兴建了起来,同时还屡屡对当时的北元动兵,且成本极为低廉。

若是没有这个制度,明朝能否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尚且还是两说。

尤其是贯穿了整个元末明初的流民问题,若是不进行限制,只怕满天下的山林里都是盗匪了。

问题就在于,到了现在,这种制度的弊端便开始显现了。

比如栖霞缺乏人力,可其他许多地方,想要做匠人的却不是匠户。想来栖霞的人,可其户籍却在其他地方。如此一来,反而使百姓们除了安守本分之外,没有其他的出路。

朱棣听罢,皱眉道:“你不妨说明白一些。”

张安世道:“臣只说说,陛下若是觉得不好,可以当玩笑听一听。”

朱棣颔首:“说罢。”

张安世这才放心地道:“陛下,栖霞对人口的缺口极大,当初制定世袭制,本是为了让百姓们安定下来,可现在……却不同了。邓健那边,现在正在培育新的苗种,将来的粮食问题,一定可以大大地缓解,而且许多新粮,并不需要细耕细作,那么多余的人力,若是还留在土地上,对我大明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臣希望……不如试一试,在这上头,开一个口子,试一试是否有效。若是有效,那些愿意耕种的民户,可以照顾更多的土地,一户人家,也可得更多的粮,而那些无心务农的百姓,若是想要务工,让他们进行尝试,又有何不可?”

“若如此,天下岂不是要乱套了?”朱棣显出了几分忧心。

张安世干笑道:“那么不如……先试一试?”

朱棣一愣:“试一试?如何个试法?”

张安世道:“开一个口子,譬如栖霞这边,不如直接和太平府这边直接对接。太平府的人丁,可与栖霞流动,官府不得阻拦,除此之外,太平府暂时解除民户、医户、军户、匠户之分,如何?”

“太平府吗?”

太平府其实就是后世的马鞍山和芜湖一带,与南京相邻,只是如今,隶属于南直隶。

张安世的用意很明显,这地方近,干脆来个自由流动,看看成效如何,若是成效好,那么再看是否放开。

朱棣若有所思,他所忌惮的是,这毕竟是祖宗之法。

前几日,他才吹嘘自己如何奉行祖法呢,总不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吧。

不过栖霞的用工若是短缺,确实也是一个麻烦,这可能意味着,他的银子就挣少了。

这是朕的钱啊!

一时间,朱棣也拿不定主意,于是道:“朕交文渊阁议一议吧。”

张安世也只好道:“噢……”

张安世不禁有些失望,他觉得若是让大臣们去议,十之八九,是肯定无法通过的。

不是他悲观,而是这种制度,其实明眼人都看出不合理。可明朝两百多年,却几乎没有一个重臣提出反对意见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家都觉得这很合理。

张安世便干笑道:“确实该让大臣们议一议,不过……”

“不过什么?”朱棣沉吟着看了张安世一眼。

张安世苦笑道:“百官历来对栖霞颇有微词,说是栖霞那边,只晓得做买卖,尤其是商行,榨取了许多民脂民膏……他们是巴不得商行招募不到人力。”

朱棣斜着看张安世一眼:“你这小子,倒是很会挑拨是非。”

张安世连忙笑着道:“陛下,臣可以发誓……”

朱棣摆摆手:“确实只是区区太平府的事……除非……”

朱棣沉吟了片刻,才又道:“除非朕敕你为太平府知府。如此一来,你为知府,又镇栖霞,这岂不是很合理?”

张安世:“……”

这栖霞属于南京的一个区域,而太平府,虽然和南京所在的应天府都属于南直隶,可毕竟从行政划分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可话又说回来,芜湖和马鞍山,在后世虽属于安徽,可四舍五入,它们的省会大抵也是南京,这似乎也很合理。

张安世带着几分犹豫道:“只是……臣能干知府吗?”

朱棣道:“你不也是读书人吗?”

张安世有点心虚:“臣……确实读过一些书,昨天夜里,臣还读春秋呢。”

这话,说得很是底气不足。

朱棣道:“区区一个太平府,朕若是用这个召大臣们来议论,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争议。就算有大臣反对,可朕毕竟违反的不是祖宗之法,反对也是无用。此事,就这样定了,你候着消息就是。”

朱棣随即奇怪地看着张安世,道:“怎么,商行又有什么大买卖了吗?卿家对人力的需求这样大?”

张安世道:“这百姓们将来若是能吃一口饱饭,百业就会兴旺,百业兴旺之后,人力的价格必然也水涨船高。可是臣听说了许多滥用民力的现象,比如现在许多大臣,已经开始坐一种软轿了,这轿子,需要两个人,亦或者四人来抬。”

“陛下,平日的时候,大臣们提及到人力,便口口声声地说要爱护百姓,慎用民力,可等他们要坐轿子的时候,几个人抬着他们,他们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当然,臣只是打一个比方而已,没有诟病百官的意思,说到讲道理,臣哪里及的上他们啊。”

“可既然涉及到人力的问题,臣便在想,既然人力可贵,那么为何不尽力减少人力的浪费呢?商行这边……打算为此建立一些作坊,除此之外,这都是这些年商行投入了资金,又培养了一批能工巧匠,集思广益,最终得出的一些成果。臣打算……展示出来,也好给天下人做一个表率。”

“展示?”朱棣凝视着张安世。

他其实想脱口而出,这能挣钱吗?

不过毕竟没有问出。

张安世显然看出了朱棣的心思,便道:“展示之后,若是得到了欢迎,便可想尽办法生产,而后售卖出去。”

朱棣却是语出惊人道:“你已是国公了,不要口里总谈钱。”

“啊……这……”张安世愣了愣,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似的,又连忙道:“是,是,是,是臣太粗俗了,谈钱不雅,臣的意思是……主要还是开启民智,这是为了我大明江山。”

“若是为了大明江山……”朱棣颔首,随即就道:“此事倒也无可厚非,朕最欣赏你的,就是事君以忠,待民如待亲的心思。”

张安世笑了笑道:“是,是,是,陛下的一番话,教臣惭愧。臣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忠心,勉强也可以和岳武穆相比而已。最近臣在读三国,每每读到诸葛孔明,便不禁泪流满襟……为之扼腕,不过臣比诸葛孔明强,他遇到的是先主,创业未半身先死。而臣所遇的君主,却比那汉昭烈帝高明十倍百倍……”

朱棣顿时挥手,嫌弃地道:“得了,得了,再说下去,朕要和尧舜比了。”

张安世摆出一副很真挚的样子道:“在臣心中,尧舜也无法与陛下相比……”

朱棣不由失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至少不能说出去,咳……朕怎么见你今日……有些怪异,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张安世乐了,便道:“其实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臣不是做展示吗?这展示的东西,有诸多宝贝,这些宝贝,无一不对我大明,有莫大的好处。当然,对商行也有极大的好处,只是……臣毕竟没有多大的影响力,这展示只怕到时,没几个人愿意去看,臣就在想,若是陛下能……”

朱棣道:“只是这个?这个容易,朕反正喜欢闲逛的。”

却听张安世道:“臣的意思是,若是皇后娘娘……”

朱棣却是瞪了张安世一眼,才道:“你也知道,她身子不好。”

虽然上一次治好了病,可毕竟这个年纪了,而且徐皇后身子一直羸弱,如无必要,更多的是需要静养。

张安世则道:“娘娘可能就是平日里待在宫中才如此,让她出去瞧一瞧热闹,说不定这身子就能好上不少了。”

朱棣道:“朕倒没想到,你竟对这什么展示如此上心。”

张安世很认真地道:“陛下,在臣看来,这才是天大的事。”

见张安世如此重视,朱棣道:“何时开始?”

“初九”

“那也没有几日了。”朱棣沉吟着:“到时再看看吧,若是有闲,自然会去的。”

张安世松了口气,若是陛下能去,那就最好不过了,这等于是一个金字招牌。

这就好像后世的商品,需要一个小鲜肉做代言人一样。

而在大明,朱棣就是最大的小鲜肉。

虽然这小鲜肉……老了一点,胖了一点,黑了一点,说话也没有娘音,而是动不动入他娘的。

张安世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从紫禁城出来,张安世便广发请柬,恨不得这全天下的王孙贵族们都去凑凑热闹。

转而,他又跑去了东宫。

见了太子妃张氏,张安世便道:“阿姐,过两日,栖霞有一个万国博览会,你一定要去看看。”

张氏道:“我一妇人,怎好四处走动?”

张安世很直接地道:“皇后娘娘也去。”

张氏眉一挑,觉得有些非比寻常:“你不会是又打了什么主意吧?你现在了不得了,已敢到母后的头上动土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张氏是瞪着张安世的。

张安世可是有点怕这个姐姐的,立即就道:“不敢的,不敢的,只是陛下格外看重此事……”

张氏这才脸色好了一下,沉吟着道:“你直说了罢,是不是你想让我去?”

张安世最终叹了口气,道:“果然什么瞒不了我阿姐,确实我希望阿姐去。”

张氏道:“那你就早说,只是……到时只怕都有不便,再看吧,迟一些我问问你姐夫,看看他怎么安排,若能安排妥当,自然不教你心思落空的。”

张安世大喜,乐呵呵地道:“多谢姐姐,姐姐,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别人都说我有福气……”

既然来东宫的任务完成,张安世也没时间多待,跟自家姐姐闲聊了一会,便又赶回了栖霞。

栖霞这边,忙活了一通,很快,这栖霞原先的拍卖场,已挂出了一个烫金的招牌。

在张安世看来,这一次展览会,至关重要,因而,连续几日,展览会的消息都在邸报中刊载出来。

只是寻常商户和百姓开放的日子,乃是初十,而与朱棣的约定,却是初九。

初九是给王孙贵族们展示的日子。

之所以如此,目的却是为了得到朝中的支持。

很多时候,想要干成一件事,就得尽量去消除阻力,因此,对于这一次的展览,张安世进行了十分精巧的布置。

其中除了精钢锻造的各种器械之外,还专门设立了一个未来的生活馆。

忙碌了许多天,终于,总算是做到了万无一失,张安世这才勉强的松了口气。

到了初八这日。

文员阁里。

胡广、杨荣,还有入值内阁的翰林侍讲金幼孜三人,接到了一份陛下奇怪的旨意。

三人面面相觑。

解缙去了爪哇之后,金幼孜便入值翰林,不过……却并非是大学士,当然,在百官们的眼里,这金幼孜距离未来的大学士也不远了。

“封张安世为太平府知府,陛下这是何意?”这几人里,金幼孜的资历最浅,所以他虽知道大家都有疑问,可此时他来询问最为合适。

胡广却下意识地看向杨荣。

杨荣沉吟着,道:“这事,确实很蹊跷,有些教人看不懂。可陛下下这旨意,倒是教我等为难了。”

“是啊。”胡广吹胡子道:“这可不合规矩!杨公,我们这就去见驾,劝陛下收回成命吧。”

杨荣摇头道:“陛下不会收回成命的。”

胡广一愣,不解道:“为何?”

杨荣分析道:“如此不合乎常理的任命,显然是陛下别有所图。而且让张安世来,这张安世乃是心腹肱股之臣,必然是为了完成某一件事,而下的特旨,此时你我去见驾,却有何用?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依我看,不如先观察看看。”

胡广却是皱眉道:“只怕外头的人,都要指着你我的鼻子骂,做大臣没有风骨,处处逢迎……”

杨荣倒是微笑着道:“也有人不逢迎,自己有自己心思的,那个人……叫解缙……”

胡广:“……”

这让他还能说什么?

金幼孜始终没有吭声,这时才道:“既如此,我去草诏。”

金幼孜这个人,为人最是静默,平时不显山露水,不过遇到事却颇有担当。

他来草诏的意思是,若是外头有人骂,他这个草诏的人,可能承受的压力最大。

于是,金幼孜去了。

杨荣瞥了金幼孜一眼,突然道:“幼孜行事沉稳,将来必在你我之上。”

胡广却道:“你一点也不为张安世做太平知府而担心吗?”

杨荣道:“天下要担心的事太多了,老夫担心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