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376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如此一来,鞑靼人面向辽东的屏障便被打开。

当年的时候,辽东几乎是他这个燕王打下来的,而如今……反而在他成为皇帝之后,竟要失陷。

“陛下……”

此时,王郎中小心翼翼地站了出来。

朱棣淡淡地道:“卿去鞑靼,那鞑靼汗身体可好?”

“身体康健。”

朱棣皱眉道:“他如何说的?”

“他说……要与陛下,逐鹿天下,若是陛下不敢应战……”王郎中战战兢兢地说着,小心翼翼的眼睛上撇,看着朱棣的脸色。

可惜,他距离朱棣太远了,却只好继续硬着头皮道:“他自会提兵来南京。”

朱棣冷哼一声,不屑地道:“好大的口气。”

“臣万死之罪。”王郎中拜下。

朱棣没有对他发怒,只道:“这与你无关,你这一趟,也是不易。”

王郎中这才放下心来,随即道:“臣还探知到,兀良哈部与鞑靼部,合二为一,彼此十分和睦,这兀良哈部的首领,甚至被鞑靼汗封为太师王……臣在进入金帐的时候,见他们兵马如云,可谓兵强马壮,看来这几年休养生息,他们又有了几分实力。”

顿了顿,王郎中又道:“臣还询问过沿途的一些老牧民,因臣往的乃是大宁,这些兀良哈部的牧民,也对鞑靼汗赞不绝口。陛下,臣位卑,可今次却察觉这鞑靼汗鬼力赤,亦算是雄主,自他篡位为汗之后,收拾人心,养精蓄锐,已成我大明腹心之患。”

很多时候,使节所承担的职责,还有刺探的功能,这也是为何,王郎中去的时候风风火火,半个多月的功夫便见了鞑靼汗,可回来的时候,却是拖泥带水。

所以他必须慢吞吞地走访,借此机会,了解一些大漠的情况,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好向朝廷奏报。

虽然可能朝廷有另外的一些消息渠道,可他们有他们的职责,王郎中有王郎中的职责。

百官一个个露出忧色。

心腹大患……就意味着,一次规模浩大的军事行动,即将要开始了。

自太祖高皇帝以来,蒙古内部都是内斗不断,而一旦他们团结起来,未来会发生什么,虽难以预料,却也知道,辽东和边镇的许多军民,都要惨遭战争之苦。

朱棣颔首,他心里自有计较,便道:“卿家颇有苦劳。”

王中郎此时也只求无过,不求有功,故而连忙道:“臣无功而返,已是惭愧之至,万死。”

朱棣便一挥手,示意王郎中回班中去。

待这王郎中回到了班中,便有一人站了出来,却是御史陈佳。

陈佳朗声道:“陛下,安南侯节制礼部,派出使节,前往鞑靼,这是自取其辱,此番何止是无功而返,简直便是遭受奇耻大辱。鞑靼人起兵,我大明竟还要去媾和,媾和也就罢了,竟还受鞑靼人如此挑衅,臣以为……此事,安南侯该给一个交代。”

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过……其实这也早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在大明被人弹劾乃是常态。

你若是觉得人家跟你有仇,才这样干,那就是想太多了……

嗯……人家干的就是这份差事。

张安世厚着脸皮,好像充耳不闻。

朱棣则道:“当初是朕令张安世节制礼部,唔……是朕的授意。”

这意思很明显了,议和的事,朕暗示过,张安世才去办的,就别纠缠了。

这陈佳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道:“陛下,若这是陛下的心意,臣不胜惶恐。如今鞑靼人杀我边镇军民百姓,陛下竟与之议和,还受此屈辱,陛下啊……我大明百姓,犹如陛下的儿子,哪里有做君父的,与杀子之仇媾和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何况……臣还听闻,此行安南侯送出了大礼,这些大礼……无一不是天下奇珍,以我中国之珍宝,而贿之以鞑靼,求得一时苟安,这难道也是陛下的意思吗?若如此,如何对得住这边镇的百姓?如何对得住那些含恨而死的军民?”

朱棣万万没想,这陈佳不去骂张安世了,反而追着他,就是一顿狂喷。

可朱棣……

朱棣的老脸抽了抽,最终蹦出一句话来:“你他娘的说的在理,好啦,朕知道啦,以后再也不议和了。”

陈佳:“……”

这陈佳,说了这么多,就等着朱棣大怒,狠狠训斥自己,然后自己和朱棣再抬抬杠呢。

毕竟是御史,而且这事,他完全占理,给自己换一个好名声,其实才是御史的升迁捷径。

可哪里想到……陛下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他恨不得对朱棣大吼:“来打我啊,笨蛋!”

显然,朱棣今日打定了主意不会如他所愿,只道:“这件事……是朕一时糊涂,与众卿都无关系。”

说着,他脸抽了抽,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瞪一眼张安世。

不过很快收回了目光,又道:“从此之后,朕与鞑靼人不共戴天,定诛鞑靼汗,为军民百姓伸张冤屈。”

此时,百官们一个个垂着头,都默然无语。

大家实在提不起精神。

这是一次巨大的挫败。

其实连魏国公和淇国公几个,都是灰头土脸,丢人。

朱棣也觉得这一次,自己算是老脸都丢尽了。可这责任,别人也承担不起,只能他背着。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来年开春,御驾亲征,一雪前耻。不把鞑靼人和兀良哈人打痛,他就不姓朱。

他察觉到百官的沮丧,却也叹了口气:“今日起,张卿不必节制礼部了,这礼部,还是照常吧。”

张安世乖乖地道:“是。”

就在这个时候,令朱棣意外的是,素来胆小的礼部尚书郑赐,就在此时站了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不怪陛下,实是安南侯自作主张。陛下何必将臣子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呢?臣以为,应该让安南侯居家反省,面壁思过……”

郑赐胆小归胆小,却不代表不搞事。

他终于在这个时候出手了,他是知道朱棣的,朱棣要面子,现在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十有八九,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而他给朱棣一个借坡下驴,陛下一定对他另眼相看。

当然,这会稍稍地得罪了张安世,不过这不打紧,小小的得罪一下也没关系,不是只让他面壁思过吗?若是张安世因此报复,陛下这边必然认为张安世没有容人之量。

朱棣听罢,流露出不喜的样子。

这事,他只想赶紧翻篇,大家以后都别提了,朕再耐心地等到开春,就去弄死那鬼力赤,你这老狗,怎的没完没了?

朱棣便绷着脸道:“郑卿不必多言。”

郑赐没想到,自己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一时无语。

朱棣随即看向金忠,询问兵部的准备情况。

金忠一副没有睡足的模样,却是有条不紊地做了汇报。

这冗长的奏报,听得许多人打哈欠,可朱棣却极用心地听,他不断地点头,露出赞许的样子。

就在此时,通政司却接到了一份奏报。

拿到奏报之后,通政使见又是广宁来的军情,倒是不敢怠慢。

昨日就听说广宁的军堡已告破,死了许多人,怎么才一日功夫,广宁就有急奏来?

这奏报是八百里加急来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三四日之前,也可能是五六日。

不会在一昼夜之间,广宁就被继续突进的鞑靼人攻破了吧?

若是如此,那么整个辽东,都会陷入困局。

事关重大,他自是没有犹豫,火速地让人呈报。

于是一个通政司的宦官,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崇文殿。

里头正在进行廷议,他虽焦急,却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便在外头晃了晃。

这一晃,站在朱棣身后的亦失哈便瞧见了。

亦失哈不露声色,蹑手蹑脚地悄然贴着墙壁,徐徐地绕出殿来。

而里头,依旧还是金忠关于战争准备的声音。

亦失哈瞥了一眼这宦官道:“怎么啦?”

小宦官忙道:“广宁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亦失哈不敢怠慢,忙伸出手,道:“取来。”

随即,亦失哈将奏报取出。

这样的军情,能直接打开的,除了皇帝之外,只有文渊阁,还有司礼监的太监,以及兵部。

亦失哈必须先确定是什么奏报,然后再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看看是否立即打断廷议。

他低头一看,脸色却是一僵,而后脸色越来越古怪起来。

小宦官则小心翼翼地昂首,盯着亦失哈脸色的变化。

亦失哈一副很是惊愕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大公公您……”

“你走吧。”亦失哈这才回过神来。

而后他拿着奏报,又返回了殿中。

他却没有走回朱棣的身边,而是快步走到了金忠的旁边。

金忠这时还在奏报道:“关于战马,主要是从河西那边调拨,有战马九千四百二十五匹,只是河西马政有废弛的迹象,臣亲自查看过这些战马,察觉到有不少瘦弱……”

“陛下……”亦失哈打断了金忠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都聚焦在了亦失哈的身上。

不少人露出了厌恶之色。

这是廷议,哪怕亦失哈的身份不一般,可他也只是一个太监,此时亦失哈冒冒失失,有宦官干政的嫌疑,你亦失哈,是没资格在崇文殿开口的。

倒是朱棣淡定地道:“何事?”

亦失哈深吸一口气,组织了语言,才道:“陛下,恭喜陛下,大喜,大喜……我大明,洪福齐天哪,陛下……鬼力赤……死了……鞑靼部和兀良哈部,自相残杀,死伤无数……广宁之困已解……不只如此,兀良哈部的首领,还有鞑靼太师阿鲁台,带着残部……俱至广宁,归附大明……”

朱棣听罢,身躯一震,眼中透出难以置信。

百官一个个面带震撼之色,他们盯着亦失哈,一脸的不可思议。

亦失哈随即起身,火速上殿,将这捷报,送到了朱棣的案头上。

朱棣连忙抢过奏报,低头一看,却是广宁的守备所奏。

他细细一看,这里头都是火并、彼此攻杀、死伤无数之类的字眼。

这一下子,朱棣有些绷不住了。

一时也分辨不出,是否有夸大其词。

可是……照理来说,这个时候,守备应该做的是求援,此时却是告捷奏疏,那守备应该不会愚蠢到在被兵临城下的时候,还敢这样作死。

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鬼力赤……死了……他竟死了……”

死了?

这话从朱棣口里出来,殿中哗然。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金忠有点发懵,他本来还有许多事要汇报呢。

不过……如果这是真的话,看来也不用奏报了。

杨荣眼眸一亮,不过这目光,同时有些疑虑。

至于其他人,虽各怀心思,却有不少人,露出了笑容。

张安世在其中,有点糊涂。

这死的……有点快了啊,他预料的是……对方可能身体慢慢虚弱,可能在两个月之后,身体开始出现问题。

不过出问题是一回事,离死还远着呢,真要到死,那也应该是来年开春。

难道……剂量太大了?

不会吧,不会吧……

又或者……这些鞑靼人的身体过于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