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24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不管汉王有多高兴,也不管茅庐里的主人有多糟糕……

出航的日子到了。

邓健收拾了行囊。

实际上,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先去拜见了太子和太子妃。

朱高炽对他带着某种同情,语调关切地道:“出海之后,要小心。”

“是,奴婢一定谨记着太子殿下的教诲,绝不会辜负太子殿下。”

他这话一语双关。

可朱高炽却没听出来,随即唏嘘道:“你平日也算是尽心尽力,本宫身边难得有你这般勤恳之人,好好上路吧。”

邓健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心口堵得慌。

出海的情况,他最近已经打听清楚了,反正……是生不如死。

听说有不少水手,站在船舷上,会有直接跳海的冲动。

至于吃食,那就更惨了。

可事到如今,邓健也无话可说,就算再不愿,圣命不可违啊!

他啜泣道:“太子殿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娘娘您……”

张氏和颜悦色地道:“有三宝太监太监在,必能庇你无恙,你不要怕。”

“是。”

邓健擦拭着眼泪,终究缓缓站了起来,而后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殿。

只见朱瞻基此时正站在门外头,见了他出来,朱瞻基就道:“邓公公要走了吗?”

邓健忙拜下,给朱瞻基行礼。

“阿舅说,你要去海上,海上是什么呀?”朱瞻基歪着头:“好玩吗?会不会有许多鱼?”

他张着眼睛,第一次对海洋产生了概念。

虽然这个概念还是懵里懵懂,可小孩子的好奇心一旦勾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邓健苦笑着道:“海上不好玩。”

朱瞻基很是不解地道:“不好玩,你为什么要去?”

邓健:“……”

“我听阿舅说你是自愿的,主动请缨,说要侍奉三宝太监,三宝太监真是有本事的人,你认了他做爹,一定很高兴。”

邓健:“……”

看着朱瞻基童真的样子,邓健不知道自己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好吧,你去吧。”

邓健擦拭着眼泪,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回头,真切地道:“皇孙殿下,您……您不要忘了奴婢。”

朱瞻基伫立着,纹丝不动。

邓健叹了口气,随即出了东宫,在这里,已有车马在此等候了。

他背着包袱,包袱里只有几件随身衣物,其他就是张安世的海图和图志,除此之外……就是所谓的锦囊了。

当然,原本那些纸制的海图和图志是不能带出海的,邓健贴心地让人用丝线在布帛上按照原样绣了出来。

如若不然,那潮湿的环境,只怕用不了多久,那纸张可能就霉了。

张安世此时骑马而来,见邓健预备出发,便跳下马:“差一点没有赶上,邓公公,你现在就要出发了吗?呀,邓公公咋的又哭了?”

邓健揉搓着眼睛:“眼睛里进了沙子……”

张安世感慨道:“邓公公这眼睛有点招沙子啊,不过不要紧,在海上没有沙子。”

邓健揉搓得更厉害了。

张安世很是耐心地道:“上次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邓健道:“都记住了。”

“这便好,这样我便放心了。”张安世道:“你一定要记住,出了海就办好一件事,搞钱,搞钱,搞钱。谁要是拦着你搞钱,神挡杀人,佛挡杀佛,知道吗?”

邓健耷拉着脑袋道:“知道了。”

张安世道:“去吧,我就不送了,我重感情,怕待会儿落泪。记得啊,搞钱!”

邓健便拜别了张安世,登上了马车,马车滚滚而行,邓健躲在车里继续抽泣。

既来了东宫,张安世自然得乖乖地去见一见太子和太子妃的。

“姐夫,姐姐……”张安世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今日清早就来看你们了。”

张氏道:“还道你是来给邓健送别的呢。”

张安世笑嘻嘻地道:“怎么可能,我与他不熟。”

张氏只笑一笑,没说什么。

朱高炽却是让宫娥们给他换好了朝服。

张安世便道:“啧啧,姐夫这朝服穿在身上真精神。”

“你不要笑姐夫。”朱高炽道:“姐夫平日照镜子的。”

张安世觉得自家姐夫真的太实在了,倒是笑着道:“人的精神气,不是靠镜子照出来的,姐夫今日入宫去做什么?”

朱高炽瞥了张安世一眼:“今日父皇召百官至崇文殿经筵,本宫要过去旁听。”

所谓经筵,其实就是为皇帝听讲书史的地方,一般的讲官都是博学多才的翰林充任。

对于明朝皇帝而言,无论你喜不喜欢听,却还是要去一趟的。

哪怕是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对此也很重视。他当然自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根本不指望那些个翰林讲官们能说出些什么来。

可是太祖高皇帝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一定要做出表率,这样后世子孙们才肯乖乖地来听一听这些经史之学。

学一学经史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可以以史为鉴。

朱棣是太祖高皇帝最孝顺的儿子,这样的大孝子,当然要遵从祖宗之法,所以他对此也很看重。

只要太祖高皇帝不费他钱,什么都好说。

此时,倒是朱高炽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近来,可见那杨士奇吗?本宫听闻他生病了。”

张安世诧异道:“难怪这些日子,他都没来找我,原来竟是病了,我本还埋怨他没良心呢,哎……哎……我下一次应该去看看他。”

朱高炽颔首:“此人……倒是很有学问,是别具一格的人才,你多和他亲近没有坏处。”

张安世乖巧地道:“知道了。”

朱高炽却又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张安世道:“姐夫又在想什么?”

朱高炽苦笑道:“清早的时候,解师傅给本宫送来了一封书信。”

张安世不由得打起了精神:“解学士这个人……怎么老是鬼鬼祟祟的啊。”

朱高炽笑了笑道:“不要背后言人是非,这不是君子所为。”

张安世嘀咕道:“我又不是君子。”

朱高炽继续道:“解师傅说,今日突开经筵,是因为昨天本宫那皇弟去见了一趟父皇,父皇龙颜大悦,所以特意开了这一场经筵。”

张安世又警觉起来,禁不住道:“汉王殿下又谋划着什么?”

朱高炽幽幽地道:“本宫也不知,哎,这兄弟……”

朱高炽摇摇头,其实自己的兄弟什么德行,朱高炽是比谁都清楚的。他私下里还劝过朱高煦,当然,朱高煦才不理他。

张安世道:“早知汉王去,我也该去了。”

“你?”朱高炽打量张安世:“你若要去,跟着本宫便是,父皇也喜爱你,不会加罪的。”

张安世有些犹豫,皱眉道:“就是这经筵太无聊了。”

朱高炽道:“学习知识,怎么能算是无聊呢?你呀你,就是平日里少有人管教你,你越这样说,本宫还非教你去不可,不然本宫和你阿姐都不饶你。”

张氏在侧,听罢,也打起精神,就立马道:“对,该他去,他在哪里都不放心,若在崇文殿里听人经筵,臣妾又可安心一日。”

张安世:“……”

另一边,有人抱了朱瞻基进来。

朱瞻基耷拉着脑袋,不大高兴的样子。

一看到朱瞻基,张安世便道:“你也要去经筵?”

朱瞻基一听到也字,居然眼前一亮:“阿舅也去,太好啦,这样就不会犯困啦。”

张安世:“……”

朱瞻基年纪虽小,可但凡有能让他长知识的事,朱棣是不会忘记他的。与其说让太子去听经筵,倒不如说朱棣是希望朱瞻基去。

张安世只好乖乖地牵着朱瞻基的手,两个人在朱高炽的后头,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张安世低声道:“一般情况,你若是犯困,若是打了瞌睡,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朱瞻基道:“皇爷爷见了,会拍醒我,然后哈哈笑说这才是他的孙子。然后……然后抓着父亲骂一通。”

张安世:“……”

朱瞻基压低声音道:“阿舅,我晓得崇文殿有一处地方,最好躲着了,待会儿我指给你。”

张安世瞪大了眼睛,怒道:“这是什么话,男儿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瞻基,这些日子,阿舅没有教诲你,你就变了,已经没有阿舅这样的气概了。”

此时,朱高炽回头:“你们在嘀咕什么?”

两个人便立即噤声,乖乖安静地跟着往前走。

出了东宫,随即朱高炽领着朱瞻基上了乘辇。

张安世却无奈骑马,一路往午门去。

……

朱棣也起了个大早,他今日格外的高兴,天还未亮,就已兴冲冲地看外头的天色了。

朱棣是个粗汉子,却不可否认又有细心的一面。

他赶去侧殿里更衣,免得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徐皇后。

亦失哈见陛下高兴,自然也跟着赔笑。

朱棣道:“朕万万没想到,先生隐居多年,当初朕进南京城的时候,多次请他,他也不肯出来,朱高煦这个小子居然能将他请动,朕倒是小看了他这个汉王。”

亦失哈便笑着道:“陛下尊师重教,奴婢……”

朱棣瞪他一眼道:“入你娘,少和朕说这些话。”

“是,是,奴婢该死。”亦失哈道。

朱棣又道:“可惜啊,先生太老了,如若不然,朕要请先生教授瞻基这个小子。”

朱棣一脸遗憾的样子。

接着,他又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是卯时呢。”亦失哈道:“只怕没这么快。”

朱棣便不禁惋惜地道:“怎么今日过得这样的慢?哎,十数年不曾见先生,却不知先生如何了,听说他身子不好。”

朱棣越说越兴奋,此时似乎回忆起了许多事,当初也是在宫中,只是那时候的朱棣,年纪却还小,与众兄弟们一起,在这宫中读书。

那时候……

朱棣想到了许多人,以至于这冷酷的外壳上,突然也多了几分柔情。

“兄友弟恭,那时候真是兄友弟恭啊,兄长朱标……最是仁爱,什么都让着我们这些弟弟……他……他就像父皇一样,会教训我们,会分我们吃食……哎……”

不自觉间,朱棣眼眶有些红。

世事难料。

谁曾想到,当初那和睦的景象,不过是泡影,而如今,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