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0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沉思良久,张安世咬咬牙道:“好吧,这银子……我们先算一算吧,我也搜一搜我们张家有多少银子,咱们做一笔买卖之后,等挣了钱,你要偷偷将银子还回去。”

邓健在远躬身站着,他对朱勇颇有防范之心,因而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的时候,邓健的脸抽了抽。

……

一个时辰之后。

“殿下,不好啦,不好啦。”邓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东宫。

朱高炽正逗着儿子朱瞻基玩闹,一见邓健气喘吁吁地过来,便大腹便便地起身,背着手,朝一旁的宦官使一个眼色,宦官忙将朱瞻基抱走。

“怎么,安世出了什么事,他又不按时进食吗?”

邓健焦急地道:“成国公朱能之子朱勇,今日又去见安世公子……”

说着,邓健声音越来越轻,绘声绘色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禀告:“殿下啊,那银子,十之八九是窃来的,来路不正,安世公子昏了头,上了他的道,还说要将自己的银子也掏出来,一起做买卖……朱勇此人,獐头鼠目,一看就包藏祸心,他是要害安世公子啊。”

朱高炽皱起了眉,背着手来回踱步,口里边道:“成国公难道就不管教他的孩子吗?真是岂有此理,安世没了银子事小,大不了……东宫想办法补贴他一些。可若是又做了什么事,父皇若是再听到什么,可不会轻饶,不要忘了张軏的前车之鉴啊!”

邓健道:“是啊,是啊,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咱们安世公子,都是被张軏、朱勇这些人教坏了。”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道:“也罢,这件事事涉成国公,你不可声张,本宫自会想办法补救。”

……

转眼到了深秋,南京城里添了几分凉意,落叶纷纷,一片片枯叶被风扫下,落入泥泞。

而今日城东的长盈仓,今日却来了不少人。

这是京官们领俸禄的日子。

如往常一样,长盈仓中门大开,户部一个主事亲自在此坐镇。

许多人鱼贯而入。

不过来者一大半都是青衣小帽之人,他们是代自己家的老爷来领俸的。

也有不少头戴翅帽,穿着青衣的底层官员来此,京官众多,境遇各有不同,位高权重的,可能并不将这些俸禄放在眼里。

而也有一些品级低的官员,家产丰厚,对于朝廷的俸禄不屑一顾。

自然……也未必人人都是如此,比如有一堆三五成群而来的人,虽都穿着官服,不过脸色却略显寒酸,他们往往年轻,品级不高,出身寒门,好不容易做了官,却并无权柄,在这南京城,就指着这些俸禄过日子。

如今这些人匆匆而来,带着期待,为首一个还与人说笑:“世贤兄……待会儿领了俸,难得又撞到了沐休,不妨我们去喝两杯。”

“伯言……这……非是要扫你兴致,只是贱内脾气大,哎……”

众人就都笑了。

那被人称作伯言的人显得尴尬,他姓张,字伯言,张伯言摇摇头,随即跨入了长盈仓正堂。

紧接着,他取出了自己的名帖,交一旁的文吏,文吏取了算盘,啪啪几下,折算一番后,随即便取了几张宝钞出来,交这张伯言。

张伯言一看,脸色凝重起来,他扫了一眼手里的宝钞,随即道:“此月月俸怎么又将钱粮折算成了宝钞?”

文吏笑吟吟的回应道:“张编修,朝廷不是已禁了银钱吗?所以从现在起,钱粮统统折算成宝钞了,你看,你为七品,依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规矩,年俸为米二百石,折算成宝钞为六十贯。年俸六十贯,这按月折算下来,可不就是五贯宝钞吗?”

第015章 震动朝野

张伯言绷不住了,他抖了抖手上的五贯宝钞:“太祖高皇帝定下这规矩的时候,五贯宝钞可兑五千铜钱,可如今呢?如今五贯宝钞,连五百钱都兑不着,这几日,陛下下旨杜绝银钱,结果呢……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南京城东市和西市那儿……宝钞的价值大跌,僧俗百姓都已慌了,纷纷拿宝钞兑换成真金白银,如今……五贯宝钞,拿到了市面上,竟连两百个铜钱都兑不着了,两百个铜钱,我一家老小在此,你让我们喝西北风?”

身后,与张伯言同来的官员们也哗然了。

亲自来领俸的,大多都是清贫的官员,都指着俸禄过日子呢,朱棣没有发禁绝银钱的旨意之前,长盈仓还是发真金白银的,现在好了,直接发宝钞。

可一贯的宝钞放到外头价值立即就缩水十几倍,尤其这几日,宝钞的价格暴跌,就说这张伯言,堂堂七品官,月俸折算下来,就变成了区区二百个铜钱,这不是开玩笑吗?

“叫主事出来说话,岂有此理。”

“这不是要饿死我们吗?”

“我们要发银钱,不要宝钞。”

那书吏也有些慌了,苦笑道:“这……这与我们没有干系啊,诸公都是大臣,陛下的旨意难道会不知,银钱禁绝了,当然只能发宝钞,户部这边出入账目,张编修就是月俸六十贯,这……说什么都没用。”

张伯言脸色惨然,失魂落魄的样子,咬着牙瞪着书吏:“这……这是什么话,我们寒窗苦读了十年,鲤鱼跃龙门,每月靠这价值二百个铜钱的俸禄过日子吗?在南京城本就居不易,我的家小平日只能吃黄米,就这……在外头还赊欠了不少钱粮呢,现如今……你们还变本加厉,竟还拿宝钞来敷衍我等,你是要叫我死吗?”

书吏慌了:“息怒,息怒。”

张伯言一把将手里的宝钞摔下,悲愤道:“堂堂大臣,连市井小民都不如,小民尚可温饱,何至羞辱我如此,士可杀不可辱,我忍够了!”

二话不说,直接将书吏面前的长桌掀翻,哐当一下,这张伯言口里大呼道:“诸君还要忍气吞声吗?”

这群清贫的官员一下子躁动起来,长盈仓发宝钞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这事不能忍了,这是要叫人饿死啊,于是一个个大呼:“叫这里主事出来。”

又有人道:“区区主事如何能作主,叫户部侍郎出来说话。”

更有人大叫:“奸佞在朝,陛下误信奸言,诸君,清君……”

这人显然想要大喊清君侧的,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话似乎犯着什么忌讳,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一时之间,长盈仓鸡飞狗跳,仓中的书吏和领俸的官员打将起来,一片狼藉。

片刻之后,有锦衣卫火速飞马入宫,至午门,将一份奏报传递宫中。

此时的宫城之内,朱棣却已至华盖殿宣见了姚广孝和几个阁臣。

朱棣心情还算不错,张口道:“朕听闻坊间有一灵药,对毒疮竟有奇效,这几日……张軏用药之后,已渐渐痊愈,诸卿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生死之道也,朕久经沙场,最是清楚战场之上,一旦有了外伤,若是救治不及,难免就要滋生毒疮,当初靖难不知多少将士,因此而亡故,哎……朕今想来,至今抱憾。若是当初,他们也有此灵药,如何会没了性命。”

姚广孝似乎深有感触,道:“噢?却不知是哪位高人,竟有这样的起死回生之术。”

朱棣含笑:“此人是个娃娃。”

“娃娃?”

“想不到吧,朕也想不到。”朱棣似乎很满意大家惊诧的表情:“可事实就在眼前。朕犹记得,解卿家年少的时候,也是神童吧。”

解缙忙道:“乡人妄言,才使臣得此虚名,惭愧之至。”

朱棣道:“都是一样的娃娃,有人如解缙,还有如那郭得甘一般,也有人……却又如朱勇、张軏,对了,还要算上张安世这纨绔子弟,人与人的差别,真比人和狗要大。”

朱棣一番感慨之后,猛的又想起什么:“不过郭得甘此人,治病救人倒是好手,就是行事不谨,居然胆敢非议国家大政,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不知天高地厚。”

解缙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上一次陛下所说的那个少年是谁了,于是道:“陛下所言极是。”

正说着,外头却有宦官匆匆进来,跌跌撞撞地道:“陛下……”

朱棣原本面上含笑,似乎心情还算不错,此时脸色却微微一变,平静的道:“何事?”

“陛下,长盈仓……出事了。”

此言一出,殿中鸦雀无声。

长盈仓乃是国库最重要的几个库房之一,不知储蓄了多少钱粮,关系重大。

朱棣豁然而起:“出了什么事?”

宦官道:“今日百官领俸,可是有一些官员,却大为不满,竟然……竟然成群结队,大闹长盈仓,打伤了不少人,锦衣卫已经调拨人弹压住了,只是兹事体大……”

朱棣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朝廷大臣还要造反吗?”

宦官支支吾吾起来。

朱棣瞪着他道:“说!”

宦官道:“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长盈仓用宝钞来做官俸,官员们说是指望宝钞根本养不活家小……”

朱棣厉声道:“每年数百贯钱,还养不活他们,他们贪婪到这个地步吗?”

“他们说……说……宝钞不值一钱,每月的月俸,若是去市场采买,便连一家老小都养不活,还有一个七品官,口称他每月的官俸,能采买到的柴米油盐,不过价值区区数百文而已。”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尤其是朱棣,朱棣一时竟是哑口无言,他迅速地洞悉了什么:“这如何可能,就算是宝钞价值贬了一些,可十贯的宝钞,总还能买来一贯钱的柴米油盐吧。”

宦官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闹事之人好像是说……说这几日,宝钞价格暴跌,现在便是二十贯的宝钞,也未必能兑一贯钱了。还说……自打陛下下旨之后,宝钞的价格,一日一跌,天下震动,百姓惶恐……”

朱棣虎躯一颤:“此前为何无人报朕?”

解缙等人,脸色也都惨然起来,显然他们没有意识到,分明朝廷颁布了旨意,可宝钞非但没有稳定,反而会急剧暴跌。

宦官道:“就这几日的事,得知此事之后,锦衣卫也已派出了缇骑彻查……从昨日起,宝钞就从原先的十贯变成了七百钱,到了今日……便更加恐怖,只剩下五百文了,百姓们得知不能用银钱交易,反而人人都在囤积银钱,根本无法制止。”

朱棣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缘故?”

“奴婢不知。”

朱棣随即看向解缙人等:“你们呢?你们都是学富五车之人,更是朝廷栋梁,来告诉朕,为何如此?”

解缙的脸色很是难看,实际上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原本以为,制定出来的禁止银钱的章程可谓无懈可击,可哪里知道……引发了相反的后果。

于是他忙拜倒,战战兢兢道:“陛下,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朱棣冷笑道:“从中作梗?呵呵……这满天下的僧俗百姓,都在从中作梗吗?”

“这……”

其实现在引发的后果,已经远远的超出了解缙的认知范畴了,毕竟他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即便为官,也是贵为翰林,而且他的运气极好,很快就得到了宫中的青睐,平步青云,这柴米油盐的事,他哪里知晓?

第016章 凶神恶煞

朱棣则是猛的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道:“这样说来……这样说来的话……那岂不是……岂不是郭得甘竟是对的?怎么可能?朕这么多的文臣武将,还不如一个娃娃吗?”

这话倒是扎了解缙的心,他似想反驳,可是很快又泄了气。

杨荣和胡广二人,倒还算镇定,当初他们虽然也参与了政策的拟定,不过现在更多的疑惑却是,为何宫中的旨意完全没有生效,反而还令宝钞的问题加剧了。

姚广孝依旧面带着微笑,他心里似乎也对此好奇,只是对于姚广孝而言,出问题并不是可怕的事,好好分析一下原因,在错误的基础上,拟定出新的策略即可。

朱棣瞪了解缙一眼,道:“退下吧。”

解缙如丧考妣,却也不敢多言,慌忙道:“臣……告退。”

杨荣与胡广二人,也告辞而出。

只有姚广孝还是如木桩子一般的站着,他似乎摸清了朱棣的秉性,知道这时候陛下有话要说。

朱棣扫了姚广孝一眼:“姚师傅……这少年郎有些深不可测啊。”

姚广孝道:“陛下,会不会是此子早就在市井之中察觉到了问题?”

朱棣摇头:“朕见他的时候,宝钞的价格还算稳定,并没有出什么差错,锦衣卫那边奏报上来的也没什么问题,所以……宝钞的问题就出在这两日。”

姚广孝道:“这就奇了,世间竟有这样的奇才吗?陛下要不要让锦衣卫打探一下此子的底细。”

朱棣又摇头:“不必啦,别让缇骑们吓坏了他,一个孩子,何须对他刨根问底?不过……朕到现在还不明白,宝钞为何暴跌的如此厉害。”

姚广孝苦笑道:“陛下莫非要召此人觐见?”

朱棣再次摇头道:“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朕若是召他来觐见,还不吓死他?朕自己去找他便是。”

姚广孝一头雾水。

自己找?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素知朱棣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亲力亲为,当初靖难的时候,朱棣最爱干的事,不就是亲自骑着马,去打探敌军的虚实,屡屡使自己置身于险境,也在所不惜吗?

不过……姚广孝没有继续过问下去,有些事,自己不知道为妙,有时人贵在无知。

姚广孝和谢缙的聪明是不同的,一种是藏着锋芒,而另一种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

张安世这些时日忙碌开了,又是查自己家里的账,又是趁着宝钞价格还未暴跌之前,疯狂地订购了不少商货。

拿宝钞去购置银钱,这是触犯律法,可我拿宝钞去购物,总没有问题吧。

朱勇的银子,他也记下账来,总计折银是三千三百两,这在大明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他将张家上下搜刮一空,也不过七百多两而已。

说来惭愧,张家殷实有余,可要说到富足,却还差得远了。

等这些忙碌完了,张安世才惦记起了那位烂屁股的好兄弟。

照例准备了一瓶新药,匆匆往张軏的府邸,张軏见了他,就立马哭丧着脸道:“大哥,我伤已好了,想要出府,家里却不让,每日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和二哥来看我呢。”

张安世安慰他:“大哥和二哥在忙呢,这几日怠慢了你,你好好养伤要紧,来,我看看你的伤。”

揭开被褥,看那白花花的屁股又掺杂着红艳艳的疤痕,这才放心。

“你们在忙什么?”

张安世咳嗽一声道:“等你伤好了再说。等再过一些时日,我还有借重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