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速往奉天殿将太子请来。”
“臣领命。”
焦顺得了差遣,一路紧赶慢赶到了灵堂,太子倒还没怎的,身边的太监宫女见了焦顺,却都是激动地难以自拔,显然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焦师傅。”
太子沉稳的一拱手,焦顺也忙还了一礼,然后将皇后传召的事情说了,然后看看四下并无旁人,又凑上前耳语了两句。
太子微微蹙眉,不过很快就点了头。
于是两人又原路折回了太和殿。
此后的事情古井无波,太子当场与百官定了君臣名分,但因为太上皇的葬礼在即,所以登基大典推迟到了十日后。
等到具体事宜商量的差不多了,太后和皇后在焦顺的提醒下,还专门将忠顺王请到近前,夸了几句公忠体国的漂亮话。
直把个忠顺王得意的频频斜藐两位阁老,早把蒋先生让他在人前,尽量表现出与内阁和睦的建议抛在了脑后。
等事毕,再见到蒋先生与周谟时,忠顺王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若是那些腐儒再不开窍,他大不了跟皇后还有小皇帝合流,转而支持隆源帝留下的新政。
对此,蒋先生自然一百个不认同。
不过事情还没到哪一步,他也没必要非在这时候较真儿。
且不知道是为何,此后两日他一直寝食难安,总觉得这次葬礼似乎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便找到长史周谟复盘了一下当前局势:
自从龙禁卫纷纷来投,几处宫门都安插了人手,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三大营历来只尊皇命,如今太子尚未正式登基,他们应该不会贸然参与进来——尤其这还关系到太上皇的葬礼。
顺天府的贾雨村是个墙头草,何况手底下虽有数百衙役,却也只是弹压泥腿子用的。
巡城司……
“巡城司不用担心。”
这个是蒋先生自己排除的,中下层官员当中,最为敌视焦顺的就是言官,而巡城司恰是御史言官当家。
里外里算了一通,蒋先生就安心了不少。
京城里能动用的强力暴力机关就这么几个,其余零零散散的,只要在随行的龙禁卫里,多安插一些信得过的人,也就不足多虑了。
除非有人能凭空变出成建制的兵马,而且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惊扰太上皇的葬礼。
这怎么可能嘛?
第八百章
隆源七年三月十三,奉天殿。
因太上皇发丧在即,自早上天色将亮未亮开始,守制的官员命妇们就断断续续哭了七八轮,经棚里的和尚道士更是流水线作业,你方唱罢我登场,绝不肯停歇片刻分毫。
又哭罢一轮,王夫人随大流儿回到了偏殿,看看身旁宝钗仍是一脸肃穆,犹豫着翻出两块点心来,悄悄塞给尤氏道:“看这样子,中午都未必得闲,你先和宝丫头垫补垫补,免得饿着。”
尤氏道了谢,又分了一块给宝钗。
宝钗倒是没有推辞,但只是虚托在掌心没有去动。
邢夫人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由冷笑道:“弟妹倒真是有个亲疏远近。”
王夫人见宝钗不肯吃自己给的点心,正有些失望呢,闻言横了她一眼:“我只带了两块,难道嫂子要跟小辈儿抢吃的?”
“哼~”
邢夫人冷哼一声,正待说些什么,却忽然来了个川剧大变脸,满面堆笑起身道:“三丫头怎么来了?”
却原来是贾探春到了。
邢夫人敢跟王夫人较劲儿,却万万不敢招惹探春,每回见她都是笑脸相迎。
探春冲邢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径自凑到王夫人耳边轻声道:“太太,焦大哥让我知会你们一声,明天记得尽量跟紧皇后的马车。”
“这是为何?”
王夫人听得一脸疑惑,荣国府门第虽高,但时下却已经落魄了,按照正常队列怎么也不可能紧跟在皇后后面。
“他没有细说。”
探春摇头:“太太只管照办就是了。”
说着,又微微一礼:“我那边儿还有差事在身,不好久留。”
然后便转身扬长而去。
眼见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王夫人只觉得莫名其妙,转回头却见宝钗、尤氏、甚至连同邢夫人在内,都正一脸探询的看着自己。
见此情景,王夫人毫不犹豫的凑到宝钗身边,将探春的话重复了一遍。
宝钗听后若有所思,却并未急着开口。
倒是一旁尤氏听完纳罕道:“这回有品阶的妃嫔要去十来个呢,咱们只能远远缀在后面,怎么可能紧跟着皇后的鸾驾?”
邢夫人点头表示认同,同时不忘吹嘘自己高人一等的品阶:“这府里也就我或许还能沾着些边儿。”
三人正议论着,忽然又见几个宫女走进偏殿,在门口交头接耳的观望了一会儿,旋即四散开来。
其中直奔这边而来,到了近前躬身一礼道:“敢问哪位是荣国府的二太太?”
见点了自己的名儿,王夫人有些忐忑的起身:“我便是,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
那宫女道:“遵皇后娘娘的懿旨,凡嫔妃以上品阶,家中又有命妇入宫守制的,可以提前申请与娘娘同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王夫人刚松了一口气,忽听薛宝钗反问:“除我们太太外,其它家眷也可以申请吗?”
这还是自那天之后,王夫人头一回听到薛宝钗主动开口,当下竟有如闻纶音之感,于是急忙介绍道:“这是我儿媳薛氏,是娘娘的胞弟媳妇。”
后半句明显画蛇添足,可见她心下的喜悦与迫切。
那宫女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呢?”
这是邢夫人不甘示弱的凑趣道:“我是娘娘的亲伯母,敕封一品诰命。”
不想那宫女迟疑道:“两人尚可,若是再多,只怕就……”
“就只我和儿媳薛氏便好!”
王夫人急忙将事情敲定,理都没理拉下脸的邢夫人,转头对宝钗献殷勤道:“娘娘最是喜欢你,每每赐下东西你都是独一份的,这会见了面,你们姑嫂两个倒正好多聊一聊。”
薛宝钗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再次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王夫人有些泄气,但想到今儿已经算是有进展了,也便放平了心态,养精蓄神准备着下一场干嚎。
与此同时。
皇后一脸疲惫的走进后殿,见吴贵妃正歪在罗汉床上与宫女下五子棋,不由摇头苦笑:“妹妹倒真是沉得住气。”
“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她这话,吴贵妃反而觉得奇怪:“不是说一切都布置妥当了么?再说就算是出了意外,也不会……”
“咳~!”
皇后干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挥挥手示意宫女宦官们统统退下,这才坐到另一边无奈道:“事关重大,妹妹总该谨慎些才是。”
这吴贵妃你说她心大吧,她又压根不敢直面忠顺王;你说她胆子小吧,只要不让她顶在第一线,她又比谁都淡定。
“怕什么?”
吴贵妃猫儿也似的伸展着四肢,理所当然道:“焦畅卿不是说了么,即便出了意外也牵连不到太子头上,况他若失了势,大臣下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那奸王。”
皇后一时倒竟无言以对。
这确实是焦顺说的,而且也经得起逻辑推敲,可是……
“怎么?”
吴贵妃挑了挑眉毛,反躬起盈可一握的细腰,隔着炕桌把上半身送到了皇后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笑问:“姐姐莫非是舍不得他?”
“你又浑说什么?!”
皇后羞恼的在她眉心一戳,生生将她顶了回去,嗔道:“这时候了怎么还只顾胡闹,我是担心明天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场面无法收拾。”
“场面无法收拾?”
吴贵妃闻言也是面色一变:“难道他是在哄骗咱们?”
见她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干净,皇后忙道:“这倒不是,我就是担心有个万一。”
“那还不是在记挂着他?”
吴贵妃僵硬的身子一松,柔弱无骨的瘫软在靠垫上,撇嘴道:“我原本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可瞧姐姐这意思,我倒有些拿不准到底该不该给他了。”
“什么意思?”
皇后听的云里雾里,但本能觉得这事儿并不简单,于是又追了一句:“你不会又想搞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哈哈,果然还是姐姐懂我。”
吴贵妃再次将身子前探,得意洋洋的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旋即就见皇后面色骤变,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急道:“这、这如何使得?!她再怎么也是陛下的妃子,怎么能、怎么能……”
“哪又如何?”
吴贵妃不屑冷笑:“凭她做的那些事情,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既然早晚是个死,又何妨拿来借花献佛?”
顿了顿,她又意味深长的道:“再说了,历朝历代偷人的妃子可不少见,甚至就一些连六宫之主……”
皇后猛地起身,咬着银牙道:“我听不得你这些胡说八道,回去守灵了。”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后殿。
……
是日傍晚。
忠顺王府长史周谟小跑着出了东华门,将一副简略的出行图交到蒋先生手上。
蒋先生翻开来看了几眼,见忠顺王的车架紧挨着太子和皇后,暗暗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安插了多少咱们得人手?”
周谟一边拿帕子擦去鬓角的汗水,一边道:“沿途护卫的龙禁卫一共两千五百人,打了招呼的约有两成,不过真正能用的怕也就百十人。”
“百十人?”
蒋先生先生先是一皱眉,不过想想忠顺王开始拉拢龙禁卫,也才不过月余光景,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于是又道:“少是少了些,不过也够用了——记得除了保护王爷,一定要在路上盯死太子,只要太子在咱们手上就什么都好说!”
周谟自是满口应了,又笑道:“先生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咱们前儿不是才复盘过么?除非有人能凭空变出一支兵马,否则万无一失。”
“我这不过是防微杜渐罢了。”
蒋先生肃然道:“今天晚上可就全靠周长史了,若龙禁卫那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
“你放心,我和王爷早都预备好了!”
“那就好。”
蒋先生想了想,觉得再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便将那行路图递还回去,与周谟在宫门前就此别过。
周谟带着那图回到忠顺王的在宫中的临时落脚处,到了殿门外却不是不由得一愣。
盖因那宽敞的大殿内,竟只在角落里点着寥寥几盏蜡烛,品字型的围在忠顺王左右,将他那肥硕的身形张牙舞爪的投射在墙上。
周谟犹豫了一下,没敢太往前凑,扬声道:“王爷,卑职方才已经见过蒋先生了。”
忠顺王转头向这边看了看,旋即喝道:“站那么远做什么,近前说话!”
周谟忙提起衣襟下摆小跑着凑到忠顺王身后,躬着身子刚要继续禀报,两眼却陡然直了。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楚,现下借着烛光一扫量,忠顺王身上裹的那件分明就是五爪龙袍!
嘶~
周谟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颤声道:“王爷,这、这件龙袍……”
王爷什么时候弄了件龙袍,怎么连自己这个王府大总管都不知情?!
难道说自己失宠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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