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来顺正想着该怎么挤进去。
薛蟠就大吼了一嗓子:“都特娘闪开,助拳的来了!”
那围观的回头一瞧,见这边儿十多号人也都带着棍棒,当下呼啦一下子散开条通道,满眼期盼的等着来人加入战团。
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不过这一来,来顺也终于看清楚了圈内的战况。
就见最外围躺了十来个受伤倒地的家奴,其中大半应该都是冯紫英的人——盖因冯紫英正被十几个豪奴团团围住,身边却并无半个帮手。
但这冯紫英却是怡然不惧,往来冲突频频逼退那些豪奴,瞧着竟似还有三分余力。
这以一敌十的雄姿,自是博得看客们不住叫好。
就连来顺也忍不住暗赞,这冯紫英好俊的功夫。
但略略打量了几眼之后,他却瞧出了些异样来。
因对这个世界的功夫颇感兴趣,他也曾向醉金刚倪二讨教过武艺,若不论招式套路,单说速度力量,那醉金刚只怕还强过这冯紫英一筹。
但即便是打惯了烂仗的倪二,怕也未必能在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年男子手中保全自己,更别说还留有余力了。
说白了,这冯紫英之所以能打十个,靠的并不是武艺,而是他神武将军独生子的背景。
那仇公子的家奴,虽个顶个喊的震天响,但手里的家伙不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是狠狠一击落在空处,摆明了不敢伤他。
也唯有冯紫英试图靠近仇公子时,那些家奴们才会认真对待,竭力将其迫退。
看出其中的门道,来顺心下就有谱了。
只要让薛蟠顶在前面,再拿出荣国府、王太尉的名头,应该就可以劝止这场闹剧……
“好囚攮的,别特娘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你薛大爷来了!”
正盘算着,就听薛蟠爆喝一声,劈手夺过某个伙计的棍棒,呜嗷喊叫的直奔战团。
淦!
来顺来不及多想,也劈手扯住何三的衣领,急道:“快去拦住他,不然我就跟姨太太说是你挑唆的!”
说着,恶狠狠把何三往人群里一推。
何三踉跄几步,回头看看来顺,再看看挥舞着棍棒冲上去,又被三个豪奴逼在外圈的薛蟠。
一咬牙,他几步冲到薛蟠身后,抱住薛蟠的腰就很拼命往后拖,一边拖一边胡乱叫道:“表少爷,您是主帅是将才,哪能干这先锋的活儿?!让别人先上、还是让别人先上吧!”
“快放开太爷!”
薛蟠连蹦带跳的挣扎着,嘴里嚷道:“爷们就是要身先士卒!”
见此情景,李掌柜连同那赖慕荣都齐齐松了口气。
随即李掌柜又凑上来请示:“来总管,您看这……”
“你们跟过去壮壮声势,只是千万别动手!”
来顺交代一声,却是毫不犹豫直奔大理寺门前。
就见那台阶上约有十几个衙役,半数挎着牛尾刀、半数攥着水火棍,看样子应该是从别处调了支援。
见有这么些衙役在场,来顺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上前扬声喝道:“都瞎了眼了不成?!那边儿械斗的是九省统制王太尉的外甥、荣国府二老爷的内侄儿、神武将军冯家的公子,真要在大理寺门前伤着哪个,你们这些袖手旁观的还能有个好?!”
因不知道那仇公子家中究竟是什么官职,所以他干脆也就没提,只拿薛蟠的双重身份混淆视听。
那些衙役听了这话,心下都是暗骂不已。
盖因若无人点破这事儿,事后他们多半还能蒙混过关,可如今被来顺当面喊出来,又被不知多少人听了去,却如何还能坐视不理?
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来顺上前,分开围观百姓,吆喝着令双方立刻停手。
若早些时候,这话未必有人肯听。
但如今见冯紫英得了救兵,那仇公子心下也正忌惮,故此见衙役们赶到,便任由家奴们解除了对冯紫英的包围。
冯紫英这才得以同薛蟠汇合。
他正要拱手道谢,谁知薛蟠却冲来顺跳脚呵斥:“薛太爷正要大杀四方,偏你这厮怎么把官差引来了?!”
来顺冲他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多说什么。
冯紫英忙圆场道:“他也是好意,薛兄弟就不要苛责了。”
“什么好意!”
薛蟠却依旧不服不忿,指着仇家的队伍道:“哥哥你自个就能对付七八个,剩下的我老薛包圆了,再让后面这些废物敲敲边鼓,咱们这牌面稳赢啊!”
其实冯紫英此时回想起来,也觉察到仇家的下人,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手下留情,才让自己得以幸免。
但这事点破了就有些跌份儿,故此他只苦笑道:“我如今早已力竭,那还能应付那么多人?”
这时对面那仇公子大声喝道:“冯紫英,今儿爷们就饶你一条狗命,日后见了你家仇爷爷,记得绕着走!”
话音未落,仇家的下人便哄笑起来。
薛蟠这厮最敬能打的英雄,故此因方才那场酣斗,已是对冯紫英大为倾心。
闻言登时气的暴跳如雷,亲娘祖奶奶的骂着,就待上前厮打个痛快。
冯紫英脸上却不见多少怒容,一面拦住薛蟠,一面扬声道:“仇云飞,往后咱们有的是好交情,就怕那时没这么些狗奴才护着你!”
仇云飞未曾理会这话,只领着人徐徐退出了圈子,眼瞅着上了车扬长而去。
而这边厢冯紫英的人,也都挣扎着爬了起来,其中倒有大半只是皮肉伤,显然方才只是在展示卧草绝技,并非不能起身再战。
冯紫英倒也没计较这些,问清楚薛蟠带来的都是轮胎店伙计,便又专门找李掌柜和来顺到了谢。
然后又笑道:“家父先前还说呢,这新式轮胎用在军事上,也颇有些用处,为此我本该过去叨扰一番的,只是……”
他看了看身后的伤员,无奈的拱手道:“如今怕是只能改日再登门了。”
李掌柜忙趁机道:“冯公子,八月初一小店就能提前订货了,届时还有彩头可领!”
“那我必是要来凑个热闹的!”
冯紫英哈哈一笑,就准备告辞离开。
薛蟠却急忙凑了上来,嚷着要送他回去,于是二人便把车马聚拢到了一处。
临行前,那薛蟠又刻意瞪视了来顺几眼,显是怪来顺坏了自己的‘好事’。
来顺自不会理睬这憨货,沿途买了些酒肉,用以犒劳跟来壮声势的伙计,然后又拉着李掌柜去后院,商讨初一预售的具体事宜。
就连大理寺的衙役们也得胜而归,各寻伴当吹水去了。
这一个个的,倒把那讨债的俏寡妇忘了个干净。
第八十五章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冯紫英倒真是个守诺的,到了初一这日,他非但亲自登门捧场,还特意拉来几家相熟的官宦子弟,拢共签下两百多条轮胎的订单。
来顺也是因他说要来,才专门在什刹海这边儿候着。
得了这几笔订单,来顺又问过几个公子哥,确认他们没有要隐藏身份的意思,这才唤李掌柜捧出了七八条红绸长幅。
几个特地请来的秀才挥毫泼墨,在竖幅写下各人家中的官阶姓氏,再由李掌柜亲自拿长杆挑了,交由二楼的伙计悬挂。
也是到这时,冯紫英才发现那二楼早悬了十来条大红竖幅,居中的是保龄侯史家,两下里却是几个白身的商贾。
他指着那竖幅,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何意?”
李掌柜抢着解释道:“是我们总掌柜的意思,头天凡是订货超过二十条的,就能把自家的红幅挂上去,明儿是五十条,后天是一百条,大后天就要两百条了!”
冯紫英哈哈一笑:“你们这铺子倒设得下本,不过单凭这些条幅,怕未必能让人甘心买上一两百条轮胎备用。”
“主要还是靠上面的家名。”
来顺道:“只要能把自己的家名乃至店名,与朝中的达官显贵并列,对那些好面子的商人而言,花些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所谓‘下本’,这些竖幅瞧着价值不菲,实则是拿库房里的碎布头拼出来的,并没有浪费多少花销。
当然,这些就无需和冯紫英细说了。
却说冯紫英听完来顺的解释,再看那竖幅的格局,顿时恍然大悟,忍不住对来顺的巧思连连称赞,又表示要帮着好好宣扬一番。
此后两日,他呼朋唤友流连花丛之余,果然多有提及此事。
再加上‘天行健’本就准备了各种宣传策略,一时竟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潮。
从初一到初五,短短几日竟订出去一万六千有奇!
要知道两广那边儿,两个多月加班加点也不过赶制出六万多条,送到京城的更是只有两万五千之数。
这还没开业,就先卖出了大半库存,贾、王、薛三家自是大喜过望,一面急忙遣人去南方催货,一面对来顺交口称赞。
谁知这竟又恼了薛蟠。
他在家听母亲称赞来顺,出去寻新认的大哥冯紫英厮混,也是满耳朵‘天行健’的火爆。
偏他明明也曾在铺子里坐镇,却没半个人提及这事儿。
薛大头越想越是不服不忿,再加上赖慕荣、何三每日里煽风点火。
渐渐竟连之前的赌咒发誓也忘了,一门心思要找衅来顺的错漏之处,好显一显他薛大爷的威风。
可来顺于这经商一道,却是烂熟于心,即便有疏忽之处,也绝不是薛蟠这等外行人能破的。
三五次纠缠下来,倒都是薛蟠吃了瘪。
不过来顺的心思,也压根没在这上面,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袭爵一事。
从初一到初十,两万五千条存货就只余下了两千多条,这火爆程度早已经超过了王熙凤的心理预期。
却不知宁国府那边儿,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找上门去。
初十这日傍晚,来顺在东四牌楼分店盘完了账,眼见再耽搁下去,就赶不上戌时送的酒了,便收拾着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忽有个荣府壮丁飞马而来,说是政老爷有吩咐,让来顺亲自挑些上好货色送去府里。
类似的吩咐,来顺近来也不是头一回遇到了,盖因这充气轮胎是他搞出来的,如今这火爆销量也是他的手笔。
无形中,他就被视为了这一行的专家,但凡是府里有什么迎来送往的,总要让他亲自挑些‘好货’做礼品。
这也是宣发的途径之一,来顺自然也不会推脱,于是就想着随便挑几个带回去敷衍。
谁知那壮丁又特意的叮咛,说是政老爷说了,这回必须是一等一的好货才成!
因其再三提醒,来顺也只得去库里,细心挑拣了一番——虽然这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但薄厚、均匀却并不标准,自然就有优劣之分。
左右是顺路,他干脆把轮胎塞进车厢里,自己与车夫并肩坐在车辕上,一路吹着夜风回到了荣国府。
原本是打算堆到库房里,等贾政明儿在调用,谁知到了府里,竟早有人候在角门。
又专门把来顺领到了贾政的外书房里,恭恭敬敬将那二十多条轮胎,摆在了偏厅的方桌上。
这到底是要给哪家上供?
北静王水溶也没这待遇吧?
来顺心下虽然狐疑,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打听的,于是交卸了差事,便径自出了荣国府。
这里外里一耽搁,早已经过了戌时。
故此来顺又专程去了东胡同酒肆一趟,隔着柜台吃了璜大奶奶好些白眼,这才拎着酒壶施施往家赶。
路过宁荣前巷时,他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隔着老远看向秦家所在的方向,盘算着月底又或是下月初,自己应该就要当爹了。
……
是夜。
赖府内院客厅。
因是初十的正日子,赖大、赖升兄弟又照例聚在一处互通有无。
先说了几件主子层面的大事儿,又议论了南边儿那笔横财,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落地。
再之后的话题,自然绕不开生意火爆的轮胎铺子。
“来旺那儿子果然有些手腕,连初三老太太过寿的时候,都专门提了他一嘴。”
说到这里,赖大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他能容忍王熙凤‘篡权’,也能容忍来家一时得意,却绝不能容忍来家挤占贾母对自己的倚重!
毕竟贾母的宠信,才是赖家得以长久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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