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奶奶?”
平儿提心吊胆的问:“您是要应允……”
王熙凤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等他袭了爵,倒该给你塑个金身供着!”
平儿登时大喜过望,连道:“塑也要先塑奶奶的,我不过就是奶奶身边的捧瓶童女罢了。”
“呵呵……”
王熙凤探手在平儿心尖上掐了一把,哂笑道:“捧瓶不捧瓶的另说,你这浪蹄子又怎能说是童女?”
平儿欣喜之余,倒也由着她欺凌了一番,这才到门外遣人去传召来顺父子。
却说丫鬟领了差事,又在二门传给了当值的小厮。
等那小厮风风火火赶到来家时,来旺腿上已经绑好了绷带,且因这些插曲,他倒比先前镇定了许多。
反是来顺坐立难安。
盖因方才栓柱带回了更为详尽的消息,却是上月二十四的时候,乌西国的舰队突然出现在羊城外港。
先是以小股部队假装海盗袭扰,诱使两广水师出动围剿。
紧接着大批炮舰两面合围,激战不到两个时辰,就歼灭两广水师大部,甚至为了追杀残余舰船,一度闯入了羊城港内。
后来虽被炮台迫退,却顺势封锁了外港,不允许任何船只进出。
当地官员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八百里急报朝廷。
那使者换马不换人的跑了七天七夜,今儿一早才到了京城,招摇过市引的满城风雨。
因隔着数千里,来旺乃至焦大对此都没什么感觉,只骂了几句洋夷猖狂,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袭爵上。
可来顺却怎能淡定的下来?
这事儿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熟悉。
可我大夏不是天下无敌么?
怎么还是搞出这样的剧本来?!
“这也不稀奇。”
焦大见他惶惶不安的样子,就顺口宽慰道:“太祖爷在位时,就说这水师是样子货,还惦记着要弄个什么蓝海水军出来。”
“可新水师刚开始筹建没多久,太祖爷就撒手归天了,后来备下的料还运到京城,让世宗皇帝用来修了行宫。”
“你想啊,这五十多年前就是样子货了,让人家给打的大败亏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要见真章,还得是陆上!”
来顺:“……”
这世宗皇帝莫不是老佛爷转世?
不过他心下还是暗暗松了口气,夏国的水军虽然不行,但后膛枪对上前膛枪,总还是有些优势的。
即便被封锁了港口,也不至于让人打到京城来。
恰在此时,传唤的小厮找了过来。
来家父子不敢怠慢,忙跟着那小厮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府里。
路上忐忑自不必多说。
等见了在门外迎候的平儿,两人却是齐齐松了口气。
虽然平儿没说什么,但那眼角眉梢已写满了答案。
果不其然。
到了屋里,王熙凤头一句话就是:“为你们这些不省心的,我算是操碎了心、担饱了责!罢罢罢,念在咱们主仆情分上,这事儿我就应下了!”
来家父子喜出望外,正待大礼谢过,又听她道:“不过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这冷不丁的提起来,珍大哥也未必肯应允。”
来旺小心翼翼问:“那依奶奶的意思是?”
“先前东府的珍大嫂子,就曾探听过咱们那轮胎买卖。”王熙凤道:“如今她家因那一场风光大葬,已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等咱们那买卖红火了,多半还会求上门来。”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为了你家的私事,怕还要府里让出些好处才成,我也不指着你们能记下这恩情,但凡消停些少给我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若真不盼着来家记下恩情,也就不会有这话了。
而且先前这买卖操纵在王熙凤手上时,她对宁国府的试探一直不假辞色。
现下换成是王夫人主导,她才想着拿来做个交换,也当真是损公肥私、惠而不费的典范!
却说那轮胎铺子开张,最早也要八月份。
来家父子虽担心天长日久,再生出什么变故来,但见王熙凤拿定了主意,却也不好再提出质疑。
于是忙千恩万谢,又表示回头就把那三千两银子送来。
王熙凤嘴里说着不急,却半点没有要推脱的意思。
但她也不是白拿这钱,在来旺父子面前郑重承诺,等袭爵后就托娘家在京营之中,给来顺安排个实打实的官职。
虽然最多也就是六品,听起来比贾蓉那一千两买的龙禁尉,还低了一级——且人家还是最金贵的大内禁卫。
可即便不算人脉出身的差距,贾蓉买的是候补的虚职,王熙凤承诺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差事!
来家父子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告辞出来。
但等出了荣国府,来旺头一句话却是:“二奶奶虽说的笃定,可执意要推到几个月后,却怕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咱们还是得做好硬来的准备!”
第八十二章 受外辱变法图强、时匆匆八月将近
因王熙凤咬死了,想等贾珍主动找上门来,再趁机提起袭爵的事,故此来家也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而乌西人侵扰海疆的事情,却是愈演愈烈。
隆源三年五月初四,乌西人的舰队突然出现在长江入海口,并对钳制海口的海定、海镇二县发起了攻击。
好在海定海镇县内,都修有大量的沿海炮台。
双方鏖战了两日,乌西国的舰队未能讨到什么好处,又因担心补给问题,故而只得暂时南撤。
到五月底,乌西人甚至解除了对羊城港的封锁,转而派了使者与两广官员进行磋商。
期望夏国能恢复与乌西国的贸易往来,并对乌西国官商受到损失进行赔偿,同时准许一些产自身毒的特殊药品,能够进入夏国公开发售。
这等无理的要求,自是被朝廷断然拒绝。
但由此引发的哗然与质疑,却并未因为朝廷的强硬态度,就此销声匿迹——毕竟大夏立国六十余年,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而随着许多信息陆续公开,民众对于当年太祖当年穷兵黩武,筹建‘蓝海水师’的看法,也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尤其在发现,那海定、海镇两县的炮台,竟然也都是太祖年间修筑的,盛赞太祖高瞻远瞩的舆论,便喧嚣尘上。
而相对的,世宗皇帝的声誉,则是大打折扣——既然穷兵黩武成了高瞻远瞩,体恤民情自然也就成了鼠目寸光。
即便朝廷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舆情引导和压制,却还是难以扭转民间的风向。
而这股风潮还未过去,今上立意改革工部、水师的消息,又在六月里占据了各大版面。
大方向上,朝中群臣也认同工部和水师,都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革,以便在大幅提升军舰质量的前提下,重新建立一支足以与洋夷抗衡的舰队。
但在一些小细节上,君臣之间却是意见相左。
比如皇帝有意将工部虞衡清吏司,拆分成百工司与军械司,并在这两个部门里提拔一些匠人,充任中层官员。
文臣们对拆分虞衡清吏司意见不大,对于新部门名称不够文雅的遗憾,也勉强能够接受。
但对于超拔能工巧匠,在工部担当中层官员一事,却是颇有微词。
自世宗皇帝以来,工部虽仍有部分能工巧匠被授以官身,但一般也就只能担任九品、从九品,甚至不入流的小吏。
终其一生能达到八品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依照隆源帝的意思,却是要把匠人为官的天花板,再次拔高到六品主事,甚至是五品郎中的程度。
这可就动了文臣们的奶酪。
于是打从六月底,各家报纸就开始大肆刊发佚名文章,抨击朝廷尊卑倒置有辱斯文。
等这些文章刊酵了一段时间之后,朝中又有人将之抬高为‘舆情’,在七月中旬联名上奏,恳请皇帝三思而行,万不可违背民意。
……
月上梢头,来家小院。
来顺不爽的卷了手里的虫二杂文,暗骂这年头的作者当真坑爹。
每隔三期【半个月】才登五千字的‘刘备’,突然宣布延期也就罢了,作者竟还恬不知耻的,刊出了一篇褒贬时政的议论文。
内容不出意外,又在控诉朝廷超拔匠人,是尊卑倒置有辱斯文的荒唐之举。
不是都已经联名上奏了吗?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这作者要么是收了黑钱,要么本身就是利益相关方。
呃……
这该不会是贾政写的吧?!
来顺脑中冒出个荒诞的想法,忍不住哑然失笑。
“顺儿,出来吃饭了!”
这时厅里传来徐氏的呼唤。
来顺把报纸压在枕头底下,挑帘子到了外面,就见徐氏把个汤盆放在桌上,又两手捏着耳垂直吸凉气。
“娘。”
来顺不由劝道:“您都忙活一整天了,晚上随便弄两样就成,还炖什么汤啊。”
“哪那成?”
徐氏碗筷分别递给丈夫儿子,嘴里道:“这几日你天天往铺子里跑,今儿城南明儿城北的,怕是腿儿都快跑细了,再不补一补怎么成?”
“他如今是总掌柜了。”
不等儿子张嘴,来旺先插口道:“各铺子里的管事们还能饿着他不成?每日里大鱼大肉惯了,回家还是弄些清淡的就好。”
来顺也忙连声附和。
随后来旺在主位上坐定,又问徐氏东厢里的灶膛有没有彻底熄灭,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招呼妻儿落座用饭。
因这院里只有一家三口在,本就显得有些冷清。
再加上临近八月,那轮胎铺子即将正式开张,便再怎么努力镇定,忐忑不安的情绪仍是挥之不去。
约略是为了缓解这沉重的氛围,来旺主动破坏了食不言的规矩:“今儿我抽空又去了趟武选清吏司,打听到初次袭爵的事儿,已经十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要真到了那一步,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噱头。”
因本朝的世袭爵位,只在世宗皇帝登基时,批发甩卖了一波,至今已经过去五十六七年了。
当初最年轻的受封者,如果还活着的话,至少也得七十五往上了。
更何况初代受封的,大多都是权高位重的中老年人,有不少都已经传承了三代。
有的甚至已经降为白丁,彻底在勋爵圈除名了。
似焦大这般还没有把爵位传下去的初代受封者,朝中怕是只此一例,别无二家了。
来顺咽下嘴里的饭菜,点头道:“那等吃完饭,咱爷俩再把那稿子改一改?或者干脆就用‘震惊,近二十年来绝无仅有之奇事,近日竟重现兵部’做标题也行。”
“呃……”
虽然这两个多月里,早已经领教了儿子的‘震惊体’,但来旺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沉吟良久,他犹豫着提议道:“不如找个秀才帮着润色润色如何?这通篇都是浮夸的白话,却怕是有些不妥。”
“爹!”
来顺坚持己见:“咱们联系的都是市井小报,就是用这种浮夸的白话,才好让消息尽快散出去!”
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万一因此泄露了风声,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对这年头的文人,可没什么仰视心理,反而因为最近报纸上刊登的那些,除了文笔之外狗屁不通的文章,对这些旧文人愈发的鄙弃了。
当然,这主要是也是因为,来顺自个几乎不可能取得功名,否则他来某人就又要换上另一副嘴脸了。
“唉……”
见自己的意见被儿子否了,来旺不由生出儿大不由爹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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