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等到了荣禧堂内,见到一脸颓唐的宝玉,王熙凤就更是认定如此了。
她照着素日里爽朗一笑,正要上前卖乖,不想贾母却开口道:“且等人到齐了再说。”
王熙凤一愣,东西二府里的头面人物都已经到齐,这时候还要等谁?
正疑惑间,就见从外面走进两男一女。
打头的正是来旺,紧随其后的则是徐氏、焦顺母子二人。
眼见这一家三口上前见礼,老太太才终于挤出些笑模样,拄着拐杖起身,抬手虚扶道:“快起来、快起来。”
等来旺几个起身,她又继续道:“本想着等过两日再说,可又想着好事成双,就一块办了也省得再惦念——凤丫头,来旺夫妇的身契可还在你那里?”
怎么老太太也问身契?
王熙凤下意识瞥了邢氏一眼,上前笑道:“在呢、在呢,老太太要用,我让平儿去取了来。”
“去拿来吧。”
老太太微微一扬手,等平儿领命去了,又对来旺夫妇笑道:“自今往后,咱们就只当是亲戚处,只是千万也不能短了往来。”
只这一句,便断了主仆之契。
众人诧异之余,倒也并未觉得惊奇,毕竟以焦顺如今的势头,给来旺夫妇脱籍是迟早的事情。
内中唯独贾赦和邢氏面有异色。
来旺夫妇对视了一眼,按理说这时候就该演一出主仆情深,假装不愿脱籍离开,但儿子毕竟身份不同了,再这么演似乎又有些不妥。
正迟疑间,焦顺踏前一步跪倒道:“多谢老寿星恩典!”
“起来、起来!”
贾母亲自上前扶起了焦顺。
他又趁势笑道:“老太太既说是当亲戚处,那我们可不急着搬出去了,总也要拖个三五年,等新宅子成了老宅子再说。”
“哈哈……”
老太太哈哈一笑:“莫说三五年,便十年二十年也只管住着——往后若得闲,就和宝玉一起过来,这老了老了就越喜欢和少年人相处,尤其是你这般有出息的好孩子!”
这边和焦顺闲话几句,贾母便又重新坐回了原处,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众人见状,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半晌,她才又道:“我昨儿做了个梦,方才让人解了解,却是不祥之兆,需要有人为家中诚心祈福,方可消灾解惑。”
说到这里,老太太拄着拐杖环视周遭,最后目光落在了贾赦身上:“老大。”
贾赦一个激灵,忙上前躬身道:“母亲有何吩咐?”
贾母也不急着开口,盯着贾赦满眼的怒火。
她因夺爵一事,起初对焦顺也颇有几分不喜,但自从焦顺助力宝玉上达天听之后,这些许排斥也就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月前工部惊变,充分展现出了皇帝对焦顺的器重与欣赏,老太太为此也多了三分忌惮。
谁知这当口贾赦为了几千两银子,竟就要与其反目成仇!
用的还是拿捏来旺夫妇身契的蠢法子,这要是传到外面,荣国府只怕就要沦为笑柄了。
不!
早在那孙绍祖登门叫骂的时候,荣国府就已经沦为笑柄了。
偏那件事情也是这孽子招惹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浊气,板着脸道:“你从今儿起搬到小佛堂里闭门祈福,每日抄写一篇《佛说轮转五道罪福报应经》,再大声诵读十遍,如此百转千回,方可功成身退!”
贾赦闻言脸都绿了。
先前因孙绍祖一事,他就曾被勒令在家紧闭月余,不过那毕竟是在家里,虽然出不了门,但在东西二府肆意取乐却是无碍的。
而这回却是要关进佛堂里三个多月,还要每日里抄经念诵,这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当下也顾不得是在老太太面前,急道:“母亲,这怕是……”
“怎么?你不愿意为家中祈福消灾?”
“儿子、儿子身体不适,不如还是让邢氏代为……”
“身体不适,才正该去佛堂里静养一段时日。”
眼见连推脱到邢氏身上都不成,贾赦愈发没了忌讳,索性挺直腰板质问道:“母亲素日里有什么好事,都先紧着老二,这祈福消灾为何不让他去,偏要我去?!”
“大哥!”
贾政见状也恼了,起身厉喝一声,随即跪倒在贾母面前:“儿子愿为家中祈福!”
贾母却不看他,依旧直勾勾盯着贾赦道:“你是长兄,他又有公务在身,自然只能你去——你若不去,老身便自去佛堂,拼着这把老骨头为你们消灾解祸!”
“母亲,使不得啊!”
“老太太万万不可!”
“叔父,你就应下吧。”
“老爷,可不敢将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这话一出,登时全场哗然,有劝老太太的有劝贾赦的,乱哄哄闹作一团。
贾赦见众怒难犯,再这么下去,只怕要落个忤逆的罪名,也只得不服不忿的翻身跪倒,闷声道:“母亲不要生气,儿子答应就是了。”
贾母将手中龙头拐杖一顿:“现在就去!”
贾赦恨的直咬牙,起身也不多话,转头就往外走。
邢氏见状,也忙告罪一声追了上去。
走出两步,贾赦忽得想起了什么,猛然回头望向了焦顺,却看到焦顺也正好不避讳的望着他,见他回头,更是挑衅似的扬了扬眉。
刁奴欺主、刁奴欺主啊!
这下贾赦哪还不知是走漏了风声?
不过他倒没猜到邢岫烟身上,只以为是邢氏不慎泄密,故此又瞪了邢氏一眼,胸膛擂鼓似的起伏着,咬牙切齿道:“坏了爷的好事,等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邢氏闻言打了个寒颤,再看贾赦那前所未有的怨毒模样,心下更是惶恐不已。
她可是知道,贾赦在那广交会上学了不少,让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阴损法子,前些日子就曾有开脸丫鬟被其折磨的不成人形,这若是用在自己身上……
不成!
在老爷出关之前,必须想个法子找补找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兼祧之议
贾母发落完儿子之后,就又重新开启了慈爱模式。
在场众人虽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但贾赦这厮在荣国府里实是人憎狗嫌,少了他列席,众人都只觉神清气爽,故此这寿宴的气氛非但没有被破坏,反而愈发和谐了。
而后随着总掌寿宴的赖大一声令下,临时搭建的三面戏台便各自操练起来——左右都是无声的杂耍,只当中锣鼓喧天唱腔悠扬,彼此倒也互不干扰。
这一场热闹,直从午时迁延到了傍晚。
焦顺因得了贾蓉传话,晚上又要去东府里高乐,故此先一步回了家中,一是给二老正式道喜,二来也是要捎两件换洗的衣裳。
到家直奔堂屋,进门就见桌上地上又摆了许多礼物,比前日里他升任司务厅主事时,收到的贺礼只多不少。
徐氏正在对着帖子盘点,见儿子进门打量这些礼物,便笑道:“都是府里各管事送的,说是恭贺我跟你爹脱籍,说穿了不过是看老太太的眼色下菜碟罢了。”
顿了顿,徐氏又故作神秘的问:“哥儿,你猜这回谁送的礼物最重?”
焦顺不假思索的道:“应该是赖大吧。”
“你怎么知道?”
“您这么煞有介事的,肯定是不该来的人送的,这府上不该来又能送重礼的,可不就是他家。”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赖大向来唯贾母马首是瞻,而今儿老太太特意在人前抬举焦顺的父母,又反手镇压了贾赦,以赖大的精明,自然看得出风往那边儿吹。
正和母亲说话,就见自家老子从里间出来,径自往主位上坐了,脸上竟没多少笑模样。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舍不得荣国府里的好处?
可也不对啊,他前几日还兴冲冲买下那大杂院,准备要给自家打下百年根基呢。
正疑惑间,就听来旺发问:“你把晴雯收用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嘿嘿。”
焦顺讪笑一声,得了便宜卖乖道:“不是儿子要收用她,实是宝兄弟明言不会召她回去,她断了念想又一时赌气,便主动献身孩儿……”
“就算宝三爷不要了,你也不该这般急着收拢!”
来旺打断了儿子的话,恼道:“这般急吼吼的,若他事后反悔,岂不又要恨上你了?”
“这怕什么。”
焦顺两手一摊,不以为意的道:“儿子如今也不比以前了,再说政老爷还要仰赖我在衙门里帮衬,宝玉纵是恼了又如何?”
“那也没必要如此急色!”
来旺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一拍,苦口婆心道:“年轻人最怕的就是贪杯好色,古往今来也不知多少人多少事,都坏在了这上面,你如今前途大好,正该……”
话里话外的,除了晴雯的事情,还特意点出了儿子总是夜宿东府的不妥之处,显然也是察觉出了什么。
这倒也并不奇怪,玉钏这样的小丫头都能看出些端倪,就更不用说老于世故的来旺了。
不过焦顺恭敬的听着自家老子数落,心下却是并未当成一回事。
他如何不知道酒色的妨害?
可从古至今又有几个能逃过这二者?
只要大处上不亏,这些事情也没必要避讳太多。
再说人生在世若没有点嗜好,便妄活百岁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以焦顺这厮的脾性,莫说是穿越到了这红楼女儿国,便去到聊斋之类的鬼怪世界,在寻仙访道快意恩仇之余,多半也要伺机收拢几个狐狸精,见识见识艳鬼为何物。
当然,龙肝凤髓之类的珍馐,天地异变之类的奇景,也是不容错过的。
否则除了打打杀杀就是枯坐参禅,纵能长生久视,又与铁石傀儡何异?
正想些有的没的,突然东间门帘一挑,窜出个白发苍苍的焦大来,就听他吹胡子瞪眼的骂道:“屁话!年轻人好色怎得了?!老子年轻时的月例银子,一大半都给了各家娼妇,也就到老不中用了,才专一的开始贪酒吃!”
来旺被他这突然袭击,搞的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忙起身陪笑道:“老哥哥豁达,旺不及也。”
“屁的豁达!”
焦大却依旧不给面子,愤愤往来旺对面坐了,瞪着来旺质问:“他要不收用女子,我焦家的香火怎么往下传?他生下的崽子跟你们姓来的没关系,所以你就不着急了是吧?!”
来旺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了他的逻辑,心下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老哥哥误会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没什么误会。”
焦大把手一扬,不容置疑的道:“今儿咱们就把话说开了,老子知道你当初一时口快,让他直接改了焦姓,断了你们来家的香火,现在指定是后悔了!”
“我没有……”
“但现在让他改回来姓,也已经迟了。”
焦大压根不给来旺插嘴的机会,直接把自己这些日子想出的法子说了出来:“不如干脆让他兼祧两门,给来家娶个婆娘,再给我们焦家娶个婆娘,这样两家不就都有香火了?!”
来旺一时怔在当场。
他确实不曾后悔当初的选择,可若能在现在的基础之上,让来家也能后继有人,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焦顺则是大喜过望。
他一直犹豫是娶宝钗、黛玉、又或是湘云,如今得了这兼祧两门的由头,岂不就能三选二了?
不过很快他就又冷静下来,虽说这兼祧一说古已有之,但正经人家谁肯让女儿和人共事一夫?
要么娶两个身份差些的,要么就是一高一低——而且是前面高后面低,因为非议肯定是要落在后者身上。
这么一算计……
约莫就只能是宝钗+邢岫烟、黛玉+尤三姐这样的组合了——至于邢岫烟+尤三姐这样的双低组合,总感觉有些亏的慌,所以并不在焦顺的考量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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