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王熙凤夸张的道:“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擎等着你们孝敬了——不过我可是属灶王爷的,要是不给够了甜头,就别指望我上天言好事!”
“你快歇歇吧!”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笑骂道:“这一大家子都不够你折腾的,你还想把天捅个窟窿不成?”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李纨适时赶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妯娌三个凑在一处,自又是好一番热闹。
旁人都被逗的哄笑不断,唯独平儿隐在王熙凤身后,时不时瞟一眼李纨,满脸满心的异样。
且不提厅内如何。
却说林黛玉扯着贾迎春到了外面,又刻意斥退了紧随其后的丫鬟们,然后寻到一处僻静的所在。
她板起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脸,背着手道:“二姐姐且站好了,我要审一审你!”
这没头没尾的,贾迎春一时不明就里,却习惯性的放低了身段,认罪似的垂低了头,嗫嚅道:“妹妹要审、审我什么?”
“审什么,姐姐自己知道。”
林黛玉原本打算疾言厉色,但瞧她受气包似的架势,还是略略放缓了语气:“咱们这两日做的饭菜都去哪了?那食盒是怎么回事?碎冰粥又是怎么回事?”
贾迎春这才知道是露了马脚,先是错愕的抬头看了一眼林黛玉,随即又把头埋的更深了。
见她鸵鸟也似的,林黛玉愈发怒其不争,攥紧了粉拳正色道:“按理说我不过是寄居在这府上,旁人如何都与我无关,也轮不到我这外人来管——可咱们既是姐妹一场,我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往火坑里跳!”
“姐姐是什么身份?舅舅、舅母又是什么脾性?!怎容得你与人私相授受暗通款……”
“我没有。”
贾迎春忍不住打断了林妹妹的话,不过说完这三个字,她的勇气就又消散了大半,再次恢复到了方才的鸵鸟状态。
“姐姐到这时候还不肯认?”
林黛玉有些生气了,以为她是信不过自己,于是赌咒道:“姐姐必是信不过我,那我发誓总成了吧?如果我向外人泄露姐姐的秘密,便天打雷……”
“别!”
贾迎春再次打断了林黛玉的话,躲避着她的目光支吾道:“我是说、是说,不是私相授受。”
不是私相授受?
黛玉起初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想通了关节,脱口道:“难道说,这事情竟是舅舅、舅母认可了的?!”
贾迎春并未答话,但答案却已是昭然若揭。
这个答案虽然出乎林黛玉的预料,但细想起来却十分符合贾迎春的性格——若不是父母有命,她又怎敢与人暗通款曲?
“那人是谁?”
林黛玉紧接着又问出另一个关键问题:“莫不是宝姐姐的哥哥?”
既然是父母认可的人选,那么男仆趁虚而入的可能性,就基本不存在了,所以只余下另外两个可能。
“怎、怎么会!”
贾迎春吓了一跳,忙把头摇的拨浪鼓仿佛。
“那就是焦顺啰?”
虽是问句,但林黛玉却明显已经有了答案。
这也是她先前最为怀疑的人选。
而且和薛大脑袋相比,焦顺也勉强称得上是良配——当然,这个评价仅限于贾迎春的婚配对象,林妹妹自己是绝瞧不上这等粗人的。
虽说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答,但是林妹妹两条细眉却反而皱的更紧了。
她斟酌着问:“做出承诺的人,应该是大舅母没错吧?毕竟先前就已经有类似的谣言传出了。”
见贾迎春并未反驳,林黛玉竖起一根葱白似的指头,轻轻磕碰着粉嫩尖俏的下巴,质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大舅母还要急着把娘家侄女接到京城来?”
这话正中关键!
贾迎春头一次直面了她的目光,惊讶又诧异的分开了双唇,却迟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是啊!
既然太太已经将自己许给了焦大哥,却怎么还急着要把娘家侄女接来京城?
再想想当初受老太太质问时,邢氏曾经说过的话,贾迎春脸上血色尽去,身形摇晃着几欲瘫倒在地。
林黛玉忙扶住了她。
同时她心下也有些诧异迎春的反应,暗道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的粗汉罢了,却怎么竟就让二姐姐如此倾心?
不过纳闷归纳闷,她还是立刻宽慰道:“姐姐莫急,也许事情并非咱们想的那样——再说了,究竟娶谁为妻,也要看焦……焦大哥意思。”
贾迎春闻言,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点着头,可脸上却仍是透着惴惴不安。
林黛玉见状,小心探问道:“姐姐和焦大哥之间,进展到那一步了?”
“这……”
贾迎春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黛玉只得继续追问:“可曾有过私会?”
这回贾迎春却是想也没想,立刻摇起头来。
放在之前,林黛玉得知这个消息,说不定会大大的松一口气。
但现如今发现贾迎春对焦顺确有情愫,又似是受了大太太的欺骗,她对待此事的态度,也就不知不觉的转变了。
“这怎么成!”
黛玉毫不犹豫的怂恿道:“既然涉及姐姐的终身大事,总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讲清楚才好!”
她一贯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又与宝玉终日里见面,故此对于这‘私会’一事倒比别人看的轻巧。
“这、这怎么使得!”
然而迎春闻言,却唬的什么似的,嗫嚅道:“若太太当真并是在……那我再与焦大哥见面,岂不是、岂不是……”
她此时虽对焦顺生出了情愫,可让她主动反抗邢氏、贾赦,却是千难万难。
林黛玉此时早忘了最初的动机,见迎春竟打起了退堂鼓,登时怒气不争的道:“姐姐糊涂了?!等这婚事便宜了娘家的破落户,太太难道还会帮你寻一桩更好的不成?!到那时候,你只怕是才脱虎穴又入狼窝!”
这正是贾迎春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
因此她将银牙一咬,终于下定了决心。
林黛玉又趁热打铁,催促她赶紧设法联系焦顺,约其私下里见上一面,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打掩护。
贾迎春此时六神无主,自是黛玉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下就唤来了司棋、绣橘,由林妹妹把之前的分析复述了一遍,然后提出要联络焦顺出来私会。
司棋听完之后,也明白这事儿的严重性,当下忙道:“绣橘,这种事儿早一天是一天,你索性现在就去焦家,和香菱商量个时辰地点出来。”
顿了顿,又补了句:“届时我跟姑娘一起去见他!”
“你、你也要去?你去做什么?”
贾迎春闻言,有些诧异的反问。
“这……”
司棋略有些窘迫的解释道:“我听说焦大爷那人有些、有些急色,万一见面之后,他对姑娘有什么逾礼的举动,我也好从旁阻拦一二。”
第一百九十四章 焦爵爷的日常休沐【下】
宁国府后院小厅。
贾兰无声的放下了筷子,旁边立刻有人奉上了帕子,等他认真擦过本就没什么油渍的嘴角,将那帕子放回丫鬟手上,漱口水就又被送到了嘴边儿。
他含了一口仰头‘咕噜’两声,低头吐进被小丫鬟半跪着托举在半空的痰盂里,然后又含了第二口水。
如是再三,贾兰又用新帕子再次擦了嘴,然后起身在铜盆里净了手,这才转头躬身道:“伯母,母亲,我已经用好了。”
李纨原本有意回家和儿子一起用饭之后,然后再回到宁国府‘帮衬’。
然而尤氏却唯恐她半路改了主意,故此先斩后奏将贾兰唤到了东府用餐。
却说李纨早在儿子开始擦嘴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用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又微微颔首道:“那就赶紧回去歇一歇,别误了下午要温习的功课。”
贾兰刚要躬身应诺,尤氏就在上首笑道:“急什么,他哥哥大喜的日子,孩子多玩一会儿能怎得?别听你母亲的,待会我让蔷哥儿领着你四处耍耍。”
“多谢伯母好意。”
贾兰举止得体的微微躬身,笑道:“侄儿才到书院求学,各方面多有不如人处,如今一心想着尽快追上同窗们的进度,便玩儿也玩儿不尽兴,还是等侄儿日后学业有成,再让哥哥们带我痛快耍一耍吧。”
这一番话只听得尤氏啧啧称奇:“瞧这孩子,小大人似的!他哥哥……不!就是他那些叔叔们,只怕都未必有这样的志气、定力!”
说着,又轻轻搡了李纨一下,诚心实意的艳羡道:“真不知你是怎么调教的!我要有这么个听话的儿子,下半辈子就再没有别的念……”
说到半截,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立场,于是慌忙踩了个急刹车。
李纨自然明白她为何没了下文,却也没有要拆穿的意思,只是避重就轻的笑道:“靠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成?主要是书院里的师长们调教的好。”
“是啊、是啊,这书院果然没白上!”
尤氏心虚的顺着她的话赞了一声,随即又和颜悦色的对贾兰道:“你母亲我留着还有大用,你既是要去温习功课,我也就不拦着了,让素云送你回去就是。”
她这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贾兰把她当成了母亲的闺中好友,所以压根也没怀疑过这‘大用’是什么意思。
当下乖巧懂事的告辞而去。
而等贾兰离开后,尤氏、李纨也没了食欲,撤去饭菜偎在罗汉床上,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彼此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太太。”
这时银蝶自外面走了进来,瞟了眼李纨,又改了称呼:“奶奶,迎亲需用的物件都备好了,您要不要过去验看验看?”
宁府里惯称尤氏为太太,但在西府面前,则又往往要主动降上一级,以避讳王夫人和邢夫人。
却说尤氏听到银蝶这话,登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骨碌自罗汉床上起身,转头对李纨道:“他婶子,趁着这会儿来的人不多,你跟我盘点盘点迎亲要用的东西,千万别漏了什么!”
她虽是竭力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还是不自觉的加重了尾音。
李纨本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见状那还不知道是图穷匕见的前兆?
脸上腾起两团异样的沱红,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同时心下也再一次的挣扎起来。
虽说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儿子前脚刚走没一会儿,自己这做母亲的就……
“怎么了?”
见她并未起身,尤氏心下略有些慌乱,上前扯住李纨的胳膊,催促道:“快起来,这要一耽搁,指不定又有什么事儿找上来呢。”
说话间发力一扯,却没能把李纨拉起来。
好在这时银蝶也上了手,主仆两个齐心协力,终于是把李纨拖下了床。
李纨神色晦暗难明,直到被尤氏半拖半拽着出了门,这才苦笑道:“嫂子,你何苦非要如此?”
“说什么呢?”
尤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一语双关的强笑道:“这大喜的日子,多走几步路能怎得?”
说着,又故作亲密的挽住了李纨,不容她半路脱身。
后面银蝶也是亦步亦趋、严防死守。
三人就这么在后院七拐八绕,眼见到了一处僻静的客院前,李纨突的收住了脚,垂着一张说不清喜怒的俏脸,再不肯往前半步。
尤氏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拉动她,不由暗骂李纨‘矫情’,若当真不肯就范,又怎会巴巴跑来东府,又怎会半推半就着跟到此处?
如今只差这临门一脚,却装什么贞洁烈妇?!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可能宣之于口,只好抬手指着前面的院门道:“好妹妹,就这几步路了,咱们来都来了,你便陪我进去瞧瞧又能怎得?”
李纨抬头看看那乌漆院门,直似是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心肝在腹中突突乱跳,口中毫无意义的反问了句:“嫂子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却是在指摘尤氏先前说过的‘只是帮衬,不论其它’。
但事到如今再翻这旧账还有什么意义?
尤氏干脆没有答话,而是冲后面的银蝶使了个眼色。
银蝶早等的不耐,见状立刻上前扯住李纨,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院内拉扯。
不曾想阻力却比想象中小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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