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刚开始的时候，当然是反对者多，而且信众越多，反对者也越多。”
“我觉得还是信众更多，有信众在，凭什么怕他们！”
“就是，更何况还有皇上的玉书金券呢，谁敢真找玄空寺的麻烦？”
姓葛的中年摇头道：“法空神僧何必要惹这麻烦呢，他根本不必急的。”
“是啊……”
周子宣低声道：“师姐，师父不开寺，真是因为不想与其他人冲突吗？”
“你觉得呢？”徐青萝轻声问。
楚灵笑盈盈看着他。
周子宣沉吟。
片刻后，他轻声道：“我觉得不是因为怕得罪人。”
“那是因为什么呢？”徐青萝与楚灵笑眼盈盈的，眼波流转顾盼神飞。
周子宣皱眉道：“可能是有别的计划吧。”
“其实师父不开寺，确实是有所忌惮。”
“师父忌惮谁？”周子宣道。
他不觉得世间有哪一个能值得师父忌惮，即使包括皇上及六大宗的宗主。
“忌惮皇上。”徐青萝道。
周子宣不解的看她。
徐青萝道：“无知无畏啊，看来你对皇上的力量一无所知。”
周子宣笑道：“师姐，难道皇上真能对付得了师父？”
“你觉得呢？”
“当然对付不了师父。”
自己师父有天眼通，且不说天眼通，便是神足通就足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有了神足通，意味着随意能逃脱，更意味着随时能出现而出手攻击。
想对付师父，那就要做好被师父偷袭刺杀的准备，世间有哪一个能挡得住师父的刺杀？
那些皇帝再厉害，护卫再强，也是没用的。
所以哪一个朝的皇帝都不敢杀师父的。
不是师父忌惮他们，而是他们忌惮师父，要巴结师父，讨好师父，避免触怒师父。
徐青萝道：“他们对付不了师父，所以师父就会肆无忌惮，不忌惮他们？”
周子宣不解的看她，又看看楚灵。
徐青萝叹道：“师弟，你的想法太过简单了，世间之事，不是只有阴阳两面的，而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像是这件事，师父不怕他们，可师父忌惮他们，因为他们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一旦失控，会造成太大的破坏。”
“师父这是慈悲心肠。”
“这不是慈悲，而是因果，”徐青萝道：“如果因为师父而致使太多人死去，则会影响师父的心境，自然也就影响修为，因小失大。”
“嗯……”周子宣恍然点头。
徐青萝道：“师父常常说，不管修为到了什么程度，都不可能肆无忌惮，都要谨慎小心，阴沟里能翻船，想要活得更好，那就别轻视任何人。”
“是。”周子宣肃然点头。
随即道：“师父是不想惹皇上生气，所以不开玄空寺？”
“玄空寺一开，师父的信众会变得极多吧？”
“这是自然。”
“信众发展到一定程度，师父发话，会不会动摇整个大云的根基？”
“……会。”周子宣肃然点头。
徐青萝道：“器不可轻用，所以师父一直没开寺，也是对皇上表明态度。”
周子宣皱眉沉思。
如果换了自己是师父，会不会这般选择，是要开寺呢，还是不开寺？
自己恐怕是会开寺的，会忍不住。
徐青萝道：“通过信众达到的目标，没有信众也一样能实现，所以师父何必出力不讨好呢？”
“可有信众毕竟是不一样的吧？”周子宣道。
徐青萝道：“信众既是力量，同时也是束缚，所以凡事都是阴阳互存的。”
“这样……”周子宣若有所思。
他没想过这一点儿。
不过想想，确实如此，这些信众固然是师父的力量，可同时也束缚着师父，成为皇上的人质，可以凭他们而要挟到师父。
徐青萝道：“不仅仅是信众，同样适用于我们的修为，既是力量，同时也是束缚，并非完全是有益无害的。”
“多谢师姐。”周子宣肃然抱拳。
徐青萝摆手笑道：“见外。”
楚灵娇笑：“青萝，你这个师姐当得有模有样的。”
“这是当然。”徐青萝傲然笑道：“师父既然交给我啦，我当然要教好他。”
“他为何要替师父扬名呢？”周子宣看向那程少南：“其实不必说的。”
楚灵哼道：“因为崇拜你师父呗。”
她看得清清楚楚，程少南对法空崇拜得五体投地，忍不住不说法空的功德。
第1421章 脸面
周子宣不解的看她。
楚灵哼道：“崇拜得无体投地，无以复加，当然容不得别人不知他的功劳。”
周子宣恍然点头。
程少南还在那边说道：“这蛟龙能镇压，多半的功劳都是法空神僧的，我们这些高手只是负责牵扯一下蛟龙的注意而已，没有法空神僧出手，蛟龙已然出世。”
众人纷纷追问。
程少南说了法空的所做所为，让众人感慨万千，没想到法空神僧有如此大的功德。
“我们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神僧，我决定了，一定要去玄空寺奉香的。”
“我也去，原本一个月后要去的，现在看，还是早早过去。”
“这一次如果不是压住了蛟龙，我们不知要遭什么殃呢，要承神僧与诸位高手的恩情。”
程少南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
众人纷纷恭维，毕竟有资格进入镇龙渊的都是人杰，这一次都是劳苦功高。
法空神僧固然功德无量，他们同样也顶着巨大的风险，性命之危。
“程兄弟，你也在！”两个青年这个时候举步上楼，看到了程少南，伸手大笑。
程少南看向两人，顿时露出笑容，上前抱拳：“胡兄，孙兄，好巧。”
“程兄弟你刚走没多久我们便出发，程兄弟你脚程够慢的，我们已经够慢的了。”
他们两个出了镇龙渊之后，游山玩水，并没急着返回宗门，没想到这么慢，还是碰上了程少南，可见程少南多慢。
程少南不好意思的道：“我有事耽搁了，胡兄孙兄，坐一起吧。”
“当然。”
两人笑呵呵着过来坐下。
众人纷纷打量。
程少南却没有介绍的意思，抱拳与众人一礼，然后坐到两青年对面，谈笑风生。
众人没有不识趣的继续打扰，便各自议论开来。
听着他们的议论，胡秋与孙晓都皱眉头，看向程少南。
程少南笑道：“我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夸大其辞，说的都是实话。”
“有些实话不能说的。”胡秋摇头叹息，他神情一直冷冰冰的，看上去拒人于千里之外。
程少南道：“胡兄，我不说实话，心里不安。”
“这样会让大家脸面无光。”孙晓则摇头：“我倒是无所谓的，可有些人不爱听。”
所谓众口难调。
尽管众人对法空的强大与贡献都一清二楚，可有些人并不想口头上承认。
他们会觉得一旦承认，自己便显得很无能，明明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却没什么功劳，太过丢人。
程少南冷笑一声：“事实便是事实，不爱听又如何。”
“程兄弟你呀……”孙晓摇头：“太耿直，容易得罪人的。”
“无所谓。”程少南不屑。
孙晓摇头。
一直冷冰冰的胡秋却露出笑脸，抚掌赞叹：“好得很！”
他就喜欢这种性情，有什么说什么，真诚朴实，才是真正可交之人。
“可惜一直再没见到法空神僧，”孙晓摇头：“可惜啊……”
“确实可惜……”胡秋与程少南皆一脸遗憾。
他们将蛟龙打下镇龙渊之后，都充满了崇拜与激昂，想要见到法空，表达自己的兴奋。
可惜法空一直没出现，好像他从没出手一般，让众人的一腔热情无处倾泄。
法空此举显然是不想揽功。
这让他们更加的敬仰，个个信力暴涨，让镇龙渊的小西天极乐世界越发完备。
随着他们离开镇龙渊，镇龙渊所发生之事传扬开去，他的信力也跟着暴涨。
只不过他现在提升境界需要的信力太过庞大，即使有这么多的信力增加，还是没能更上一层楼，只是在接近之中。
徐青萝三人静静吃着饭，倾听着程少南三人的说话。
周子宣轻声道：“师父为何不见他们呢？”
“想必是不想居功吧，”徐青萝道：“给他们留着脸面。”
“脸面……”周子宣沉吟。
师父修为如此绝顶，佛法如此高深，神通如此强横，却仍旧要顾及其他人的脸面。
有这个必要吗？
徐青萝轻声道：“是不是觉得师父太过小心翼翼，活得太累了？”
周子宣坦然点头。
徐青萝笑笑：“其实对师父来说，这并不累。”
周子宣皱眉。
明明可以纵情行事，可以自由无拘，却仍旧坚持小心翼翼，难道不累？
“形成一种习惯，那便不会累了。”徐青萝道：“而且你要纠正一个根本观念，别把力量当成偷懒的资本，否则终究会毁在力量上。”
“是。”周子宣点头。
徐青萝道：“想想看吧，师父这般本事，行事仍旧坚持小心谨慎，我们有什么资格偷懒？”
“是。”周子宣肃然。
楚灵轻声道：“看来镇龙渊的高手都放出来了，这一下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