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湛阳
“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需要三月左右。并且这段时日老朽无法做其他工作了……”王钢蛋轻声回答道。
根据他的解释，照片雕版，需要将线条雕刻的如同刀刃一样精细，才能呈现出效果。
这一点上李月辰还是相信的，当年金银作坊里的那帮工匠，各个都是精细活儿的专家。
工匠做到这个地步，他们的手已经比机器还要更加精准了。
但人手的效率终究是太慢了，没办法做到批量生产。
随后李月辰又道：“你找几个人，给我做一套花纹雕版。”
“不知殿下要何种花纹？”王钢蛋问道。
李月辰当即要来了纸笔，随后一边说一边画起来。
“花纹要足够复杂，但其中还要有规律。两套雕版用不同颜色的油墨印在纸上，因此线条可以互相交叉，但不能有重复的地方……比如这般，假设这条线是红色，那上面过去这条就是黑色，彼此交叉。但两根线条不能一直重叠……”
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用两套模板雕刻不同的精细花纹，使用两种不同颜色的油墨印在纸上。
这样一来，伪造的成本和难度就会更高了。
两套花纹如同拼图一样互相交叠，还能形成不同的新图案。
这种精细的工作，恐怕也就只有工程院的工匠能做得来。
民间那些工匠，平时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有功夫去研究这种繁杂的玩意儿？
然后这花纹的最中间是老妈这个皇帝的头像，如此一来，也能提高皇帝在民间的认知率。
同时纸本身还带有水印，可以说，防伪工作已经做到了这个时代的极致。
更别说这种油墨的配方也是李月辰名下的造纸坊才有，外界想要仿制也不容易。
但货币毕竟是货币，防伪工作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交代完了工作，李月辰又带着嫂子和姐姐去往皇宫，把这事儿跟老妈汇报一下。
……
“纸币？”
集仙殿里，武则天端着茶杯，甚至都忘了喝水，只是挑着眉毛一脸懵逼的看着女儿。
虽然说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发明了很多天马行空的玩意儿，上天下海无所不能。
但是今天突然跑过来说要发行纸币，着实让武则天给愣住了。
当初要开民智的是你，如今要拿纸当钱的还是你，是不是有点矛盾了？
李月辰抬了抬手：“阿娘莫急，先听孩儿解释。”
“我国铜产量本就不多，况且未来要用铜的地方会越来越多。再说铜钱本身沉重，携带和运输都有诸多不便……况且如今乃是钱帛并行，很容易影响物价……”
“但纸币不同，首先就是携带方便，商人们之间互相交易也更加容易。如此一来，便能省出一部分铜来用作其他……同时为了稳定粮价，将来给官员们的俸禄也能使用纸币发放……”
“最关键在于，这是朝廷的信誉货币，使用的人越多，朝廷就会越稳定……”
李月辰一边喝茶一边用自己极为匮乏的金融知识给老妈做着详细解释。
要说未来人的好处就在这里，或许精通的就一样两样，但知道的多啊。
虽然不是专业搞经济的，但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各种耳濡目染之下学到的东西用来忽悠古代人还是足够的。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武则天低头想了想：“如此说来，倒也值得一试……”
李月辰趁热打铁：“而且孩儿也没打算一开始就推行全国，只在长安与东都两地试运行就好了。对了，范阳也行。卢家与我的合作也能使用……”
反正就是在这三个地方开银行而已，到时候他们可以随便用纸币去兑换铜钱。
只要人们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方式，铜钱慢慢就会退出市场了。
当然一开始就指望人们强制性接受不太可能，还是要并行一段时间，然后逐步取代。
随后李月辰道：“既然同意了，阿娘便来一同参与纸笔页面设计吧？对了，婉儿也来吧。”
上官婉儿一听叫自己，也跟着凑了过来。
于是裴清婉，宣城公主，上官婉儿还有李月辰母女俩就围在一起开始写写画画，设计纸笔的版面。
李月辰的想法是纸币以元为单位，分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和一百元。
正面用皇帝的头像放在中间，周围是到时候设计好的拼图花纹。
然后在投降下方和右上角与左上角写面值。
分别用大写汉字以及阿拉伯数字标注。
比如，壹元，伍元……这样的。
至于说背面，那就好说多了。
紫微宫，大明宫，都是很好的背面图案。
考虑到长安才是真正的国都，所以李月辰还是决定将大明宫放在一百元的背面。
紫微宫就委屈一下，放在五十元背面好了。
至于说十元，放个长安城的照片。
五元和一远，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拍个山水照得了。
反正纸币又不是不进化了，将来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总会发生改变的。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完成了纸币的初稿之后，这件事情也就算是这么定了下来。
随后李月辰跟老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到时候一元就等于十个开元通宝，按照这个兑换价格来就好了。
至于几毛钱那样的纸币，等将来有机会了再考虑就好了。
……
晚上，众人一起离开集仙殿的时候，裴清婉还是感觉有点懵。
就这么一天的时间，居然就定下来纸币的推广问题了，总感觉有点儿戏。
但既然这政策是太平公主提出的，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太平公主！
只要是她做的事情，哪怕看似再不合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因为她已经展示过太多的奇迹了。
马车里，上官婉儿坐在李月辰旁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说，要将官员的俸禄都用纸币来发放，那如何保证他们使用呢？”
李月辰想了想：“但凡我名下的商铺，买卖都能通过纸币结算付款，包括乐楼，也能用纸币来消费。”
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没什么问题了。
如今她名下的太平集团，虽然不敢说包含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至少在贵族圈子里，早已是不可或缺的了。
单单这么一条，这纸币也绝对能够流通起来了。
信誉有了，跟太平集团的合作的其他商家自然也就愿意收纸币了，如此循环之下，流通起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李月辰不打算过早的推广全国，还是那句话，目前而言，只要在东都，长安和范阳使用就足够了。
也只需要在这三个地方开银行就可以了，若是试运行成功，其他城市自然会主动要求发售纸币。
众人一边聊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因为取消了宵禁，虽然哪怕太阳已经落山，街上仍然还有不少行人，三五成群的溜达着。
天气炎热，不少纨绔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时不时打开扇两下。
不过因为这里靠近主街道，所以人还不是特别多，若是往南北市走走，会更热闹一些。
因为那边的坊墙已经拆了不少，甚至有商家自发的挂上了灯笼当路灯来用。
所以那边自然人就会更多一些，而那些黑灯瞎火的角落里，也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女趁着夜色的掩护缠绵。
上官婉儿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忍不住笑道：“如今晚上也变得热闹了不少呢。”
义阳公主也跟着说道：“说起来，前两日太子还与我抱怨，说晚上外面吵闹，害他有些睡不着呢。”
李月辰靠在椅背上：“那就对了。老百姓过的舒服了，国家自然就好。若是皇室都开始享受，过的舒服了，那老百姓可就受苦了。”
宣城公主扭过头：“难道不能双方都享受舒服吗？”
“能啊，阿兄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李月辰笑道，“真要说起来，如今他过的可比之前舒服多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若是社会没有发展。就算现在他仍然是太子，那就要每天苦逼的学习很多东西。
哪像现在，政务都有内阁处理，他这个太子只要学习怎么看报告，别让下面的人忽悠就足够了。
大多数的事情都不用他去思考解决方式，哪怕将来当了皇帝也是一样。
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
回到公主府之后，夜已经深了，众人也没有多聊，而是各自回去休息。
“好了，婉儿你也回去吧。”李月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最近因为郑氏生病，身体不好，所以上官婉儿不跟李月辰一起睡了，都在照顾母亲。
上官婉儿点点头，突然问道：“婉儿不在，殿下会寂寞吗？”
“会，不过把那个抱抱熊当成你就好了。”李月辰笑着回答道。
作为一国公主，李月辰的床是很宽敞的，放着好几个真人比例的抱抱熊，还有其他抱枕，一点都不显得拥挤。
上官婉儿笑了笑：“那便好。”
随后就去里面的厢房照顾母亲了。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母亲突然病了，很可能就是气数将尽了。
毕竟她都三十多岁了，生老病死就是这样的。
所以这段时间上官婉儿每天下班回来就是照顾母亲，争取多让她享几年福。
上官婉儿现在是暗卫指挥使，虽然说起来仍然是奴籍，但谁敢拿她当奴婢看？
所以在公主府里，郑氏每天也有人伺候着，生活过的非常好。
……
进入九月之后，天气开始逐渐降温了。
虽然中午还是有些炎热，但早晚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李月辰挑了个空闲时间，来到了工程院，准备研究一下留声机。
画出了设计图之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将需要的零部件打造出来。
因为使用的是发条，所以不需要电力驱动，总体来说还算比较简单。
裴匪舒感到有些好奇：“殿下是说，此物能够将我等说话的声音保留下来？”
李月辰点点头：“可能会有杂音，音质如何本宫也不敢保证，先做出来试试吧。”
“此物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这根针，将声音刻在这圆盘之上，要保证这圆盘可以录制半刻钟以上的时间，所以转速你们看着调整。”
一名工匠问道：“那殿下，这圆盘的材质……”
“蜡片，陶瓷都行……不过你们若是有其他想法也能一并试试。”李月辰回答道。
工匠们看了看，感觉这玩意儿难度到不是很大，多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马上开始制作了。
只不过速度可能要慢一些，因为最近工程院最厉害的大触王钢蛋正忙着做照片雕版呢，而其他擅长精细活儿的工匠们也在忙着制作纸币的雕版。
现在工程院里闲着的工匠手上的功夫都还没到家，很多精细的零件做不出来。
李月辰对此表示理解，不过也没有马上就走，而是跟裴匪舒聊起了其他事情。
“本宫是在想，完善一下工匠考试的制度。将现有的工匠技术从高到低，分成数个级别，每个级别配备相应的技能证书……”
以后随着工业化的开启，工匠行业会迎来一波爆发。
为了防止有浑水摸鱼的，所以李月辰想要率先完善工匠评级体系。
她的想法是将王钢蛋这个级别的大触定为八级，然后从高到低，一级为最低。
可以让他跟王钢蛋这个八级工匠商量一下具体的考试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