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灯和善
“这我哪知道啊，人家领导这么安排的，爸，你这才刚退下来，这就人走茶凉了。”
林明撇了撇嘴，林堂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别乱说，既然局里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林堂我告诉你，我儿子当初本来是可以出国留学的，是你要儿子考公安，现在儿子都要到镇上去了，你得给我个交代。”
林夜婶婶又一次从厨房走了出来，林堂听着自己老婆的话，也是有些头疼：“我打电话给问问小耿吧。”
看到自己叔叔进了书房，林夜目光看向堂哥，问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虽然没有吃公家饭，但有些道理是共通的，自己叔叔既然退下来，按照惯例是会照顾堂哥的，不说提一级，至少会给一个好去处，怎么又会到乡下去？
“我爸得罪了人，人家现在掌权了，自然就要来整我。”
林明压低了声音，解释了几句，林夜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自家叔叔的性子属于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原先是负责刑事这一块的，早在几年前有一个案子，由自己叔叔负责，当时便是有人找自己叔叔打了招呼，但自己叔叔没有卖面子，让得那人后来被判了五年。
那位打招呼的，是现在局里的二把手，也正是对方在这一次会议上调整的林明的工作。
“看着吧，这电话打也是白打，不行我就下海去。”
林夜听着自己堂哥的话，也是知道堂哥说的是气话，但把一个刑警调到镇上去，这确实是有些打击报复了。
五分钟后，林夜叔叔沉着脸走出来了。
“小耿说了，是正常的工作调动，让你下去也是让你积累基层工作经验。”
“爸，这话说出来你自己恐怕都不信吧，我是刑警，而且还是去负责户籍这一块，怎么的，我是积累了以后看犯人，能够一眼看出他户籍所在地啊。”
噗！
林夜忍不住笑出声，看到小叔和堂哥父子两视线看起来，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忍住，不过我认识公安的人，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林夜你还认识我们泉州公安的？算了吧，一般的没什么用。”
在林明看来，自己堂弟认识的都是年轻人，这个年纪的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毕竟年龄摆在那里。
“我打个电话问问又没损失。”
林夜拿起手机走到了阳台，他自然是不认识泉州公安的，但他刚加了鉴定所肖坷的电话，肖坷肯定是认识泉州公安的。
一分钟后，林夜挂掉了电话走回了客厅。
“我那朋友说帮忙问问情况。”
“林夜，你朋友什么来头啊，也是我们系统内的？”
“不是，但应该认识你们系统的人。”
林夜的回答让得林明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本系统的都没用，你找外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反正我爸是人走茶凉了，当初提拔上来的人，人家也不认他了。”
“乱说个什么！”
林堂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他这心里也是有些恼火，那小耿是他当初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他这才刚退，电话里小耿便是推推拉拉的，在他逼问下才说了实话。
泉州鉴定所。
肖坷放下手机后，没有任何的迟疑，便是给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林顾问的牛逼，他先前不知道，但刚刚他缠着李顾问，李顾问给他透露了一些，他这才知道他们泉州来了一个多牛逼的人物。
虽然林顾问刚刚电话里只是问认不认识泉州公安系统的人，想要了解一下他堂哥调动的事情，可闻弦知雅意，在国内这块土地上混，他哪还能不懂林顾问的意思啊。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这是我堂哥，你们敢给他小鞋穿？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心结解开
午饭。
虽然出了林明被调动的事情，但因为今天是林夜来拜年的日子，林夜婶婶还是给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的菜。
“能喝点不？”
林堂从房间拿了一瓶好酒出来，林夜点了点头。
“爸，我也能，下午我不用去执勤了。”林明看着自家老爸拿出的酒，也是眼馋，他可是知道，老爸这瓶酒藏了好多年了。
这瓶酒在他爸的书房起码放了十年，当初他考上大学的时候，让老爸拿出来，老爸都没舍得。
“林夜，还是你来了好，我爸把珍藏的最好的酒给拿出来了，我今天也是托你的福了。”
虽然工作被调动，但林明并不是很耿耿于怀，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属于乐天派。
“那你一会多喝几杯。”
林堂看着林夜和林明兄弟两的话，目光却是落在了酒上：“不是我不开这瓶酒，这就饶城一家酒厂的，当初我刚参加工作来泉州这边，你大伯给我整了一件，到现在就剩下这么一瓶了，再喝了就没了。”
林明神情也是一黯，大伯走的时候他刚上高中，因为学业的原因老妈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去见到大伯最后一面，为这事情老爸和老妈还吵了好几次。
以前大伯大娘还在的时候，每年暑假老爸都会带他回饶城，而这也是他当时最期盼的日子。
在饶城他可以带着堂弟到处玩，没有老妈在身边管着，而老爸这边就更不怕了，但凡老爸敢凶他，他只要往大伯身边一躲，就轮到大伯教训老爸了。
“你们爷爷走的早，我是你大伯拉扯大的，当初家里穷，村里便是给了我们一个当兵的名额，你大伯主动把这个名额给了我，要没有这个名额，我没去当兵，你们现在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林堂很是感慨，大哥的死是他心中的痛，所谓长兄为父，可偏偏当初他工作到了关键时候，侄子又要留在饶城，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大哥大嫂。
他人虽然在泉州，可这些年来一直关注着侄子的情况，侄子读高中时候，他私下里是加了侄子班主任电话的，一旦侄子在学校有什么不好表现，他就会回饶城把侄子给带到泉州来。
学习好坏是另外一回事，但绝对不能让侄子走上歪路。
“好在你还争气，没有给大哥大嫂丢脸，我这个当叔叔的反倒是没有尽到多少责任。”
“叔，你还有我班主任电话啊？”林夜有些没想到自己叔叔竟然还和自己高中班主任有联系。
“那个时候我每年回饶城看你的时候，都会约你班主任出来见面吃个饭，你班主任的弟弟和我是战友，我让他平时多照看一下你，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告诉我。”
听着自己叔叔这话，林夜回想高中三年，老班对自己好像是有所照顾，别的不说，就以自己的身高应该是坐在最后一两排的，但老班给自己安排的却是靠中的位置。
另外还有一些补助奖学金的评选，自己也都评选上了。
“老赵不厚道啊，我还以为他是好老师，原来是受了叔叔你的贿赂。”
林堂听着自己的话，正色道：“不要胡说，我只是请人家吃顿饭而已，人家作为重点高中的班主任，差这一顿饭？”
“叔，我开玩笑的。”
林夜连忙解释，他只是开玩笑这么一说，老赵还是很负责的，而且正如自家叔叔说的那样，作为重点高中的班主任，要是几顿饭就收买了，那也太不值钱了，还是因为自己叔叔和人家哥哥是战友的原因，卖的是人情面子关系。
“你舅舅给我发了消息，说你买车了，刚毕业就赚到钱了？”
林堂会这么问，是因为当初大哥大嫂出了意外走了后，有一笔补偿金的，这笔补偿金是在侄子名下，但他当时是作为监护人，由他来保管着存折，这存折到现在都还在他这里没动过，这就说明侄子买车是靠着工作赚的。
“嗯，买了一辆代步车。”
“买车是好事，现在年轻人毕业买辆车也正常，不过你现在的重心要放在工作上，不要想着享乐，接下来就该买房娶媳妇，饶城现在的房价应该是八千左右，我上次回饶城的时候，看了几家新建的楼盘还可以，你可以挑一家把房子给定下来先。”
林堂很清楚，自己只是叔叔，侄子的这笔钱如果一直放在自己这里，就算侄子没什么意见，大嫂那边的亲戚肯定也会有闲言碎语，早在侄子快要毕业的时候，他就再考虑把这钱给侄子，让侄子去买房。
年轻人花钱没节制，而且还容易被人骗，拿去买房是最合适的。
林夜听着心里暖暖的，他没有想到自己叔叔竟然会为自己考虑的这么多，这些年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过来的，和亲戚之间的来往并不多。
可从正月初一和舅舅的那一番谈话，还有现在叔叔的话，让得他明白，长辈们其实是默默的关心着他，只不过不像小姑那样，把这些表达在明面上，而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自己。
“叔，我现在找的工作挺好，房子我也买了。”
“买了，你这么快就买房了？”林堂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这孩子买车就算了，你们年轻人懂，可买房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这房子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得好好挑选的，你买的哪里的房子？”
“信江湾庭那边……”
“信江湾庭啊，那边还不错，不对，那边的房子好像要一万五往上，而且还都是大平层，林夜！”
林堂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在公安这一行待了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的年轻人为了暴富走上邪路的，尤其是现在互联网给许多年轻人提供了犯罪的道路。
他怕侄子别也是走上了这条路。
就在林堂准备问清楚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小耿打过来的，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去管儿子工作的事情了，相比之下眼下侄子的事情更重要。
林堂没接电话，没一会坐在另外一边的林明电话响了。
“爸，是耿局的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我接一下。”
林明可不敢跟自家老爸一样不接电话，按下了接听键，道：“耿局……”
一分钟后，林明挂掉了电话，表情有些古怪，林堂看到自己儿子的表情，忍不住骂道：“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耿局跟我说，项局准备召开班子会议，重新调整一下工作，我可能不用去镇上了，另外耿局还说今年还没到咱们家拜年，问您有没有空，准备一会来给您拜年。”
“给我拜年？”
林堂都愣住了，这都正月初七了，哪有现在来拜年的？
和走亲戚不一样，走亲戚是正月来拜年，但一般这种单位上的，以往都是趁着年三十那天来的，再说哪有突然就上门的。
“我打电话问问同事。”
林堂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等到挂掉电话之后，目光看向了林夜：“小夜，你那朋友什么来头，竟然让得项局上午刚开完会下午又重新召开，而特意提到了小明的工作变动。”
自己儿子职位不到，有些事情还接触不到，但他打电话问了，是项局亲自给发的话，要知道像他们这种公安系统，一般都是副的常务来住持工作的，项局这样的更多的只是大方向上把舵就是。
毕竟项局还兼着其他职位呢。
别说自己已经退了，就是自己没退都没这么大的面子，而自己儿子就更不可能，要有这本事还会被人欺负到调动到乡下去，那只有自己侄子刚刚打的这个电话了。
“叔，我也不清楚，但他应该很有能量。”
“有些过了啊，我听老同事给的口风，这是有意要让你哥任队长。”
“叔，咱哥又不是没那能力，在你这老刑警的熏陶下，你总不能对自己的实力不相信吧。”
林夜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以权谋私之嫌，就算有也没事，这个社会本身就不是绝对的公平，网上有一句话说的很贴切。
人家祖上三代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年寒窗苦读。
“你既然能认识这样的朋友，那能买房也很正常，不过叔叔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做任何事情一定要考虑好一切。”林堂没有问自己侄子，那朋友是什么来头。
“叔，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
“嗯，你有出息了，你爸妈也该放心了，今天陪叔好好喝一杯，林明，给那小耿打电话，就说我下午没空，让他不要来了。”
“好。”林明点了点头，他对那耿局也是不爽了，自家老爸当初在的时候可没少照顾他的，这一次退下来，上面询问有什么合适的接替的人，老爸也是推得他，可老爸一退下来，今年没来拜年不说，人家要搞自己，他也是一句话也不帮忙说一下。
这场酒，最终喝到了下午两点，总共是喝掉了三瓶酒，林夜看着自己婶婶把喝醉的叔叔送回房间，也是莞尔一笑，上次舅舅喝醉了，现在轮到了叔叔。
“林夜，说句实话，我爸这些年，今天应该是最开心的，他是觉得可以向大伯和大娘交代了，我爸以前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把自己一个人给关在书房，我好几次在门外偷听，都听到我爸低声的哭泣，嘴里喊的全是大伯的名字。”
林明拍了拍林夜的肩膀，叹道：“长兄如父，在我爸心中，大伯其实就是父亲，如果大伯在，我爸也不至于一些苦没能诉说。”
林夜抿着嘴没有说话，他想起了一句话，老人们年老力衰看起来无助，那是因为父母不在了，但凡父母还在，他们也不会吃苦。
兄弟两人决定下楼走走，只是刚到楼下，林明看着站在单元楼口的一位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连忙道：“耿局，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来给你爸拜年，这不是家里亲戚给拿来了一点乡下的特产，我给送过来。”
“我爸中午喝醉了，现在在睡觉呢，这……”
“没事，既然老领导睡着了，那我下次再过来就是，这些东西你给拿着，局里马上开会了，我也要赶回去，小明你放心，会议上我肯定会替你说话，不能老领导这边刚退下，这把你给弄到乡下去，这不是寒了咱们系统老人的心吗？”
“那多谢耿局了。”
林明接着礼物，看着上了车离去的耿局，朝着林业撇了撇嘴，道：“林夜，看到没，这就叫嘴脸，这是听到风声了，估计以为我爸认识什么大人物，马上就过来了，还替我说话，我可是问了办公室里的同事的，上午人家要调整我，硬是一个屁话都没放。”
“既然是咱叔给提拔上来的，没理由这么势利吧？”
林夜有些不解，很多时候在位的都会提拔一两位，为的就是自己退休后，还能有人可以照顾一下自己的后代和亲人，这也是为了防止人走茶凉的情况出现。
“还能因为啥，为了继续往上爬，现在住持工作的那位副的和我爸不对付，虽然都是副的，但人家那个副可和他这个副不一样，而且人家背后还有关系，想着巴结上人家呗，我呸，就这样还想上我家拜年。”
“知道是这样的人，以后别搭理就是了。”林夜看到自家堂哥不忿的模样，也是宽劝了一句。
“这一次的事情后，他就要成为笑柄了，估计都要找关系把自己给调走了。”林明点了点头，看到林夜不解的眼神，给解释了一下。
在系统内很多事情尤其是涉及到人事调整这一块，那都是没秘密可言的，这耿明海作为自己父亲提拔起来的，没有替自己说话，这事情肯定已经是传开了。
现在自家又变成了热灶，不知道多少人会笑话耿明海，但凡这耿明海要点脸，都不好意思在局里待下去，不是自己请缨去下面，就是找关系调走。
“别人的事情咱们管不着，既然当了这个队长，就要对不起这个职位。”
“那是当然的，我要是敢玩忽职守，我爸就得先大义灭亲给灭了我。”
“我相信你。”林夜点了点头，对于自己叔叔的家教他还是相信的。
“既然叔睡着了，那我就不等咱叔了，我就回饶城了，到时候你跟叔说一下。”
“这就回去，多待几天啊，让我妹妹带你泉州各个景点逛一下，你这连一天都没待到，怎么能这么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