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小道童开局 第11章

作者:喂狗的猫

翠虚真人又问道:“汉唐如何?”

心中有些明悟,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汉唐强盛,不过三四百年间。”

翠虚真人笑道:“师侄可明白?”丘志清茫然,明白什么?

见此,翠虚真人也不再打哑谜,直接公布答案:“长安真龙之所,汉唐不过三四百载,那要这风水宝地又有何用?”

不等丘志清回答,翠虚真人自问自答道:“非也,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需自济,而非我道门济!”

不过片刻之后,翠虚真人却是话锋一转,笑道:“不过道存高远,多一些道友总是好的……”

丘志清无语,师叔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本人懒得传道,也不喜欢你们的传道理论,但是喜欢享受传道的成果……

第二十五章 陈年往事

听完这位师叔的传道高论,丘志清也不好反驳,毕竟这就是现在的道门现状。参考一下之前他去华山的时候,在玉泉观的见闻,二十年来得了真传出去云游的不少,回来的一个没有!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么?佛求禅定,道求逍遥啊……

赶紧结束这个话题,丘志清此时倒是想起自己的来意了,便说道:

“其实此次家师派弟子来,还是为了特地感谢师叔为弟子抄录的《五禽戏导引术》,若非如此,弟子还在受病痛折磨。师叔之恩如同再造,请师叔受弟子一礼!”

所谓一礼,自然是如拜祖师那般一礼,一叩。然而丘志清俯身要拜之时,翠虚子一拂衣袖,丘志清跪倒到一半却被一股柔和的劲气扶了起来,丘志清不解的看着这位便宜师叔。

而翠虚子却是指了指刚刚他盘坐的地方,示意他先坐下。丘志清老实坐下!

见丘志清盘坐下来,翠虚真人才道:

“其实此事也好理解,十六年前,长春子帮当今陛下除掉了主张投降并勾结金国的兵部尚书王道乾,所以帮长春道友抄录一份《五禽戏导引术》不过是一份报酬罢了,但不得什么谢不谢的!”

这番话把丘志清给整不会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不对啊,不是说是我五师叔是自己打听到王道乾卖国,这才闯进王道乾府上刺杀王道乾的么?”

翠虚真人好笑的道:

“别说,你那个丘师叔,功夫着实一般,老道我当时看着都替他着急,没有官家的默许,你以为六扇门和刑部衙门是吃素的不成?敢让人在临安府闯入尚书府邸中刺杀当朝兵部尚书?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堂堂兵部尚书被金人收买,这么机密的消息,会被他长春子刚好知道?”

“这~~”这确实是说不通,如果说他投靠金国这件事情人尽皆知,那王道乾还有什么作用?不懂就问:“那究竟是什么情况?”

翠虚真人对这个便宜师侄的迟钝反应有些头疼,不过想想今年也才十七,便耐心解释道:

“彼时的全真教可不如现在,你家师祖刚刚飞升。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我师父曾经说过,他好好的道门不玩,非要弄什么三教合一。简直瞎搞,不过修行确实比我们容易一些便是了。得失之间,谁又说的清……”

见丘志清一脸迷茫的样子,翠虚真人只好道:

“此事稍后再论,先说说你丘师叔,彼时全真北宗只有全真七子,性功还不错,然则武功实在不咋地,周伯通那个小糊涂又走了,所以官家要王道乾死,长春子要名气,可谓一拍即合,皇城司故意不经意间把消息透露给长春子,一切水到渠成!”

丘志清好奇的问道:“咱们大宋不是说不杀士大夫么?”

“他王道乾是丘处机杀的,和大宋有什么关系?丘处机又不是宋人,他是金人!所以要报仇,只有完颜洪烈这个金国王爷出面了,爱莫能助啊。可惜丘处机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让完颜洪烈捡回了一条命……”

翠虚真人不无感慨道,不过也就这样了,丘志清并未在翠虚真人脸上看到多余的神色。

不过丘志清还是不明白,不得不说,他这样的不去造反是对的,不然害人害己。

“宋国不是一直给金人纳贡称臣么?那还费这么大劲干嘛?”不得不说,丘志清好奇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翠虚真人也许是太久没给人讲故事了,并不介意丘志清的询问,反而耐心解释道:

“这个人呐,任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咱们这位官家,二十七继位,国库充盈,老爹退位,难免就有那么一些义气之举,比如北伐之类的。不然为什么金国偏偏就收买兵部尚书?还不是想把宋朝的部署弄到手。正因如此,所以丘处机杀了一个兵部尚书,官家连象征性的派出六扇门都欠奉,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所以啊,当你师叔提出要找一份可以强身健体益脾肺的功法的时候,老道我一说是当年杀了王道乾的长春子求取的,官家二话不说就让我自己去抄写了!”

说完,翠虚真人还得意洋洋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说,似翠虚真人这种高人,一举一动都出自本心,看来他也对王道乾的死颇感快意。

不过想到《五禽戏导引术》的出处,丘志清不免心动,那可是汇总出了《九阴真经》的道藏啊,要是自己可以看看,那说不得自己也可以……

话说他是知道古墓中有部分《九阴真经》的,不过这个没什么用,你们知道终南山有多大么?真是要了亲命咧,再加上自己确实是运气不太好!

所以后来就不指望了,老老实实修习自家的《全真心法》没什么不好。而且现在自己也感觉和自己《全真心法》越发的契合了!

“你是不是在想,黄裳可以从道藏里悟出《九阴真经》,要是你研习一番,指不定也能悟出一门什么绝世神功?”

见自家便宜师叔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丘志清不解的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翠虚真人却笑道:“没什么不对的,不过你知道当年为什么只有你师祖一个道家之人出手抢夺这本经书,完了抢到了《九阴真经》之后他不仅自己不练,还不让你们这些门下弟子练,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丘志清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感觉这本真经是真的很正经啊,看看人家的故事中,练了之后一个个都武功大进,简直堪称高手批发速成教材。

而今天听了貌似已经修成人仙的自家便宜师叔所言,貌似有些不妥之处……

“敢问师叔,这是为何?个中原因,还望师叔明言!”

“无需如此,这个经书如若哪天你能得到,若是道境到了,那么你自可知道为何。如若你看不出来,那么即使你练了也无妨,只要不把它放进你北派核心道法之中即可。”

说罢,抬头看看,月上中天,翠虚真人便开始赶人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这个你先拿着,带着它,明天你就可以自由进出宫门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着丢给丘志清一个团龙玉佩,羊脂白玉一体雕成,最难得的是,龙眼睛之处刚好有两个小黑点,可谓是神韵天成。

不过他现在可不愿意走,一脸无赖的说道:“你还没说我师祖的三教合一有什么问题呢?”

翠虚真人没好气的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自己体会:

“话说祖师紫阳真人在庐州云游,曾遇一僧人,僧人专修戒、定、慧,自以为得最上乘禅旨,能入定出神,数百里间倾到就到。祖师与之聊得颇为投机,便约定神同游于扬州观赏琼花。”

见丘志清认真听着翠虚真人继续道:“祖师与之共居一室,瞑目而坐,皆出神游扬州,然而祖师神至扬州时,僧已先到,师祖要求各折琼花一朵为记。然,二神归,僧侣取不出琼花,而祖师却取出琼花玩耍于手中。”

丘志清恍然大悟:“阳神!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所至之地,真神见形!所以紫阳祖师可以带回琼花。所以说当年重阳祖师是真的死了……不对,是阳神离体,准备飞升了,不过见欧阳锋来袭,这才阳神归位,击退欧阳锋!难道我家祖师是因为命功修习不到家,这才匆匆阳神飞升而去?”说罢,丘志清双眼放光的看着翠虚真人!

翠虚真人这次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可以看出,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道:

“这次我相信你的天资确实是很不错了,你家师父的请求,老道我应下了,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至于你最后的那个问题,就需要你自己寻求答案了,有时候,纸上得来终觉浅呐~”

丘志清很是好奇,自己去寻找答案,自己并不反感。可为何是随他修习修道三年?丘志清有心再问,可惜翠虚真人双目微垂,已然入定。

丘志清心知今日到此为止!缓缓后退几步,冲着入定的翠虚真人一礼三叩,转身便往来时而去,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句:“翻墙走……”

第二十六章 似曾相识

回头看看高耸的宫城城墙,再看看手中的团龙玉佩,塞入怀中,想想不安全,又把它拿出来,扯掉几根拂尘丝,编好,把团龙玉佩挂在自己脖子上。

用衣服挡住,隔着衣服拍了拍,这才放心的的往朝天门方向摸去,现在他还见不得人,所以还得继续隐匿潜行!

潜行翻出朝天门,门内门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掐指一算,已经是丑时末,大概后世将近三点这个样子。

然而整条街道之上,竟然有大半店面还在照常营业,虽然因为太子薨逝的缘故,没有放烟火,庙会,等传统活动,可依然有不少杂耍,卖艺等节目在空地上上演。

丘志清买了几个脆饼,边吃边闲逛,不一会便走到一个卖艺的场地。其中卖艺之人朴刀使得虎虎生风,丘志清认真的看着,等他耍完之后,另一个汉子拿起铜锣敲了一下。

高喊着:“多谢捧场!”之类的讨喜话,讨个彩头,丘志清把之前剩下来的四枚铜板入城费,放入铜锣之中。

接下来又给大家表演了一下胸口碎大石,箭射头顶苹果都绝迹,看的周围之人大呼过瘾的同时,纷纷投币,估计后世某站投币机制就是借鉴了这中街头卖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小半个时辰之后,表演者中场休息,估计也是等着换一批顾客,再继续表演!

没人的空隙,丘志清上前,把刚刚重新买回来的脆饼递给卖艺的领头之人。领头之人犹豫片刻,便要给钱,被丘志清制止住,便表示只是有些不解,想让他们帮忙解惑。

领头之人这才放下心中戒备,不过也是其中一人先吃,其他人就像等着丘志清发问一般……

丘志清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以为意,把心中疑惑道出:“贫道观诸位,不似庄稼把式,也不似江湖功夫,怕是军中搏杀之术吧?”

几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还带有一些戒备之色。最后还是领头之人勉强笑道:“道长怕是走眼了,我们只是临安城外的普通农户子弟,趁着中秋节来城中挣点外快而已。”

这自然不是什么真话,丘志清也看的出来他们不想多说,便随意看了一下他们的弓箭和刀具,这些东西他不仅熟悉,还缴获过。不过既然人家不肯说,他也就不勉强。

道了声谢,自顾逛夜市去了。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异样的感觉,保家卫国的军士,竟然还需要出来杂耍卖艺……

这南宋的夜市,竟然不比后世的夜市来的逊色。吹糖人的,变戏法的,现场打造金银首饰的等等,竟然还有偷东西的……

丘志清并未多管闲事,此人只拿一半,而且还是专挑富家公子下手,他没必要节外生枝。主要是他有些怕自己倒霉惯了,又会牵扯出一些什么狗血剧情……

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据孟珙所说,战事最激烈的时刻金军一度攻到襄阳城下,可丘志清在临安却没有听到过关于前线战事的议论。

多是谁谁谁家添了什么首饰,瓷器在西夷那边卖的如何如何好等。

可能是前线太远,北方凛冽的寒风无法将那战火烽烟吹到这西湖之畔的繁华临安吧……可他又能如何呢?他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只是这滚滚浪潮中的一粒泥沙……

等逛了半个临安城之时,天色已明,夜市店面还没关,白天的店面便又开了。果然是繁华钱塘,首善临安。

待到城门开后,丘志清往城西南福星观中挂单,福星观离西湖只有三里地,离皇城也只有四里地,无疑是挂单,学道,游览的最佳挂单道观!

丘志清来到福星观挂单,自报家门,背诵道经等一系列操作下来,成功入住。闲暇时需要帮他们打扫打扫,做做知客,等等。

不过丘志清告诉他们,他不会解签,不过可以免费给香客看病,时间要安排在下午,观主叫五味子,出自《道德经》第 十二 章:五味令人口爽。

至于他师父为什么会给他取这么个道号,估计是他小时候是个吃货,这才被他师父取这么个道号……

第二天丘志清早早的来到了临安皇城后门和宁门东边的的东华门处,出示了昨天师叔给自己的团龙玉佩,当自己表明来意之后,并未第一时间被放行,而是要求在此稍待片刻。

两刻钟后,一个小内侍一路小跑过来,一见丘志清后,边迎上来问道:“这位便是冲和道长吧?”

见丘志清点头,小内侍这才接着道:“冲和道长这边有礼了,小的奉老神仙之命来给道长引路,道长您请随小的来!”说罢便伸手一引,示意丘志清跟上。

今天要走正常途径进宫,他自是不可能负剑而来,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侍卫并未仔细检查,反倒是拿出一个磁铁,随意对着丘志清上下扫了两下,倒是有种后世过安检的感觉。

随着小内侍一路走去,白天的皇宫可比昨晚的皇宫要热闹的多。

一些没资格上朝的翰林,选侍等,一个个身着绿袍,穿梭往来,看到丘志清,一个个对他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些什么妖道祸国,徽宗之事殷鉴不远之类的话语,搞得丘志清莫名其妙。

小内侍更是不敢多言,低头一个劲的赶路……

绕过小西湖,绕过一个宫观,小内侍并未停留,丘志清也没多说什么。终于到了靠近东墙的一个小山包之上,面前还是一片宫观,牌匾上用小篆写着“观堂”两字。

一进门,便是一个高台,约莫三丈左右,阶梯环绕而上……

小内侍道:“老神仙就在这上面,道长您自己上去即可,小的先告退~”说完不等丘志清回答,自顾自的行了一礼,便后退几步,转身而去。

丘志清摇头,只好自己上去。顺着一人宽的石阶,盘旋而上,在台顶上,他看到翠虚子师叔正在摆弄一个由多个青铜圆圈和圆盘组成的奇怪仪器……

“你来了?”说着话,头也不回,继续摆弄那个仪器。

丘志清好奇的问道:“师叔,这是何物?”

“浑天仪!观星用的!”

“师叔还会观星?”

“不太懂,只是养护一下,免得它坏……”

丘志清:“……”

他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就是昨天白天遇到的那个大爷,竟然说他飞升了,于是好奇的问道:“师叔,之前小道听有人说,您老于七年前飞升了是怎么回事?”

对这件事情他确实是很好奇,因为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事人又在面前,怎能不生起一探究竟的想法……

翠虚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山中虽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家师寿元两甲子不到,老道我存世两甲子,难道不该那个时候羽化么?”

丘志清哑然,也对,这位师叔的师父,好像也就一百一十多,他这个当弟子的再活下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他徒弟都八十多了,估计也是躲在皇宫中躲清静……

就这般,丘志清每日早上随翠虚真人修道,学医,下午自由活动,这一切和终南山中一般。翠虚真人亦是道医双绝,不说别的,就这百二十岁的年龄摆在那里,随意说几句都是道韫满满啊!

如此,秋去冬来,又是一个早春时节,正如韩愈诗中云: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此刻的西湖便是如此,景美,人也美……就是这美人,确实牢牢的吸引住了丘志清的目光,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

丘志清手持拂尘,一脸茫然的跟着前方迎亲的队伍走去,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想知道花轿里的是不是她……

丘志清浑浑噩噩,跟着凑热闹的人群,闯过钱塘门,这回就连税吏都没顾得上他这个逃税的失意道士,也许是人太多,也许是看他不好惹,也许……也许也没那么多也许。

跟着迎亲队伍,一路来到坊间一处大宅处,门匾上赫然写着秦府两个大字……

当门童拦住丘志清问是否有随礼时,丘志清随手把襄阳知府给他的诊费递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如梦似幻

吃着精致的婚宴,却是味同嚼蜡,千呼万唤始出来,宴至中场,酒至半酣。新郎带着新娘子出来了,新郎红袍罩身黑边彩绘,头戴乌纱,相貌俊朗挺拔。

而丘志清的目光却定定望着新娘,身着红边绿袍婚服,头戴凤冠霞帔。

本以为道心澄澈,过去种种随风飘散,这一刻他才知道,以为忘掉的,一直都在。以为放下的,一直被紧紧包裹……

此刻在丘志清的眼中,仿佛一切的嘈杂和喧嚣,都随之远去,而留下的,只有这熟悉的面容,和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的自己。

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远去,远去,直至再也看不清她的容颜,消失在茫茫的雾霭之中……

“不~~”一声惊叫响彻全场,喜宴瞬间安静,一双双疑惑,戏谑,不解的目光投向这个年轻的道装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