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来2
他们个个都比朕有钱,还天天哭穷。
对于让崇祯头疼了这么多年的财政问题,原来可以轻易解决。
朕与你们好声好气的商量你们不答应,结果现在派从辽东战场上归来的士卒上门去取,丝毫不给你们留些体面,你们反倒个个都比朕还有钱!
他现在有些理解左良玉了,朝廷下发的钱都被这些虫豸贪污了,怨不得左军劫掠。
各地百姓逃进山中,看见左军离去,都大声欢呼左军过矣。
此时此刻,朱由检不黑化,简直对不起他目前的所遭受的打击。
洪承畴则是小声的提醒皇帝,待到给士卒发完赏钱后,剩下的钱都由陛下掌控,下一次再给士卒发钱。
京师这里有了洪承畴的操作,暂时稳住了十万归来的战神,但下一步还得多搞些粮食,要不然有了银子,还得饿肚子,有银子就等于没银子。
或者说洪承畴已经提前让京师里的“贵人”们体验了一次锤匪或者闯贼进入京师的后果。
这一次吴三桂很有分寸,从各家搬出些许银子来,随便凑一凑,就能给这么多士卒凑出足够的饷钱,还不用掏空家底。
毕竟等反贼来了,就会让这群人体验一下黄巢的操作。
所以洪承畴认为,他们还是偷着庆幸去吧。
十万大军返回京师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因为李自成的人已经铺到了河间府、沧州,威逼天津了。
“我没想到洪承畴还能带领明军逃回来。”
李自成虽然不惧洪承畴,但是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对他最为不利!
因为洪承畴要想向周遭扩充,南下是他的唯一选择。
就北直隶那里自从被贺今朝截断漕运后,粮价上涨的极快,许多人都逃离了那。
李自成也派借机派人回去顶替这些人的身份,帮助他打探消息,时刻留意。
“大元帅。”丞相牛金星开口道:
“这些明将跋涉千里才归,正是疲惫之时,我们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尽管山东不少文人都劝进,但李自成很谨慎,并没有像贺今朝一样称王,依旧是奉天倡义文武大元帅。
“不妥。”李岩出声拒绝这个提议:
“崇祯把那么多银子都摆在那些士卒面前,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还是等他们主动来攻,我们半路上伏击较为稳妥。”
李自成基本同意李岩的看法,这群明军将士在松锦前线与鞑子厮杀了两年,战力早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若是真的要打仗,还得好好筹划一番,不可能像先前一样如入无人之境了。
“大元帅,我们还是要多探听消息,注意明军的动向。”李过提了一嘴。
毕竟他们被洪承畴打的就剩下十几个人,躲进大山里才逃脱。
如今洪承畴又与关外的鞑子厮杀,李过自己清楚鞑子不是那么好杀的。
但其余人对于鞑子却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鞑子在贺今朝那里吃了大亏,那他们也能与鞑子打的半斤八两。
李自成点点头,又想起来一件事:“我方才接到了贺老弟的一封信,说要依靠运河做些买卖,要不要购买布匹,给麾下士卒制定冬装?”
“要我们花钱?”牛金星问完之后就尴尬的笑了笑。
他要是拿贺今朝当冤大头,怕是人家会直接杀过来。
因为贺一龙、罗汝才之事,贺今朝并没有过多干预,双方只是默契的划了下地盘,以免对方捞过界了。
李自成在常年的战争当中摸爬滚打走过来,可要比崇祯成熟多了。
但他从大明横征暴敛的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均田免粮!
他们不清楚经济账那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崇祯收不上来赋税是被中间商给贪了,李自成收不上来赋税是他穷大方。
他麾下有百万大军要养活,就拿粮食为例,一人每天吃一升粮,每天就得消耗一万石。
为了筹措军饷等高额费用,“追赃助饷”的方法用的可比大明官军强的多。
李自成等农民起义领袖认为,官吏、缙绅、豪强们所拥有的财富,都是从百姓身上剥削来的不义之财,都是赃款、赃物。
因此,责令他们将这些财物缴纳给起义军充作军饷,所以称之为“追赃助饷“。
李自成在洛阳时就颁布了《掠金令》,规定了各级官吏的追赃数额:“九卿五万,中丞三万,监司万两,州县长吏半之。”
到了好客山东后,又规定乡绅也需要助饷。
要是放在河南,那都是杀了了事,如今也肯放这些人一马,收拢他们帮自己干活。
客观地说,此招既可筹措军费,又能慑敌安民,不失为一个筹集收入的好办法。
但是,打土豪、斗地主官吏的劫掠之策有很大的局限性,地主豪绅毕竟每个只能打一次,总有打光的时候。
不像税收,只要税源在,来年便还能收,连绵不断。
在自己统治的地盘上,仅靠“追赃助饷”,没有其他可持续的聚财办法,就只能是坐吃山空,必定军心、民心不稳。
这样,李自成起义军虽然勇猛善战,占地广阔,却没有一寸稳固的根据地作为依托。
待到百万之众,盘踞在河南、山东这两处地方,也是十分的难受。
冬衣这玩意,是不得不准备的,光靠着劫掠山东的大明宗室,是无法筹备处如此多的棉布棉花之类的。
而且,闯贼起义军的“追赃助饷”不像税收那样有多种法规和措施来确保收入归公,往往谁追谁获利。
因有私利可图,起义军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追赃”的狂热中。
自将军到土兵,个个“追赃”追得腰包鼓胀,私吞白银多者数千两,少者数百两,以至人人有富贵还乡之心,无勇往赴战之气。
哪像贺今朝废弃了大明的苛捐杂税,但依旧制定了新的税法,就算种田,也得对半分,把大饼画在后面。
方能最大可能的筹集军粮,用于战事,维护政权的日常运转等等。
在这件事上,李自成没有选择抄作业,依旧是另辟蹊径。
李自成农民政权,对苛捐杂税深恶痛绝,这让人非常容易理解。
大明底层早就苦赋税久已。
他们在税收的问题上走向了反面,把税收视为统治阶级的万恶之首。
“均田免粮”,完全不去建立税收制度,这样会比明末政权败得更快,更惨。
若是“均田免粮”后再回到自给自足的原始社会,不需要国家,不需要政权的长期运行,或许还行,然而这只是天方夜谭。
政权的财力基础没有经常稳定的保障,也就意味着聚沙建塔,经不住历史风雨的侵蚀与冲刷。
如果说崇祯的明末政权亡于横征暴敛,那么,李自成的政权在很大程度上亡于免税劫掠,这不啻于另一种形式的横征暴敛,手段还更酷虐。
各自极端的税收政策,最终会使大明王朝和李自成的政权走上殊途同归的败亡之路。
冬装是要做的,但是得花不少的银子。
“我们不仅要买冬装,还要多买些粮食。”
李自成又提了一嘴,这么多脱产士卒,不是谁都能养得起的。
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李自成的发展,完全成了蝗虫模式。
或者说李自成开辟的另类赛道,当真是成也税收,败也税收。
李岩想了想又开口道:“大元帅,欲图大事,必先尊贤礼士,除暴恤民。
今朝廷失政,可是先世恩泽百姓已久,近缘岁饥赋重,官贪吏猾,是以百姓如陷汤火。
我等欲收民心,须托仁义。
在任好官,仍前任事,若酷虐人民者,即行斩首。
一应钱粮,比原额只征一半,则百姓自乐归矣。”
李岩说那么多,就是为了铺垫最后一句。
“均田免粮之策是大元帅立身之根本,岂能随意更改?”丞相牛金星不答应这件事:“只要一半,他们为什么不选择投贺今朝去呢?”
因为战争的宣传鼓动需要,闯贼实行三年免征,广泛宣传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的口号。
如此才得到了河南、山东,还有北直隶部分地区百姓的欢迎,极大激发明朝统治区内百姓们的造反热情。
李岩也晓得这种事针对夺取的敌占区是极为有效的,但是对于自己占据的根据地全免税是个很大的失策。
牛金星说的非常有道理,要不是冲着闯王来了不纳粮,这些百姓为什么不投了锤匪?
现在他们与锤匪竞争优势就是这个点,岂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一旦做出来的事,同口号不一致,这些遭受哄骗的百姓必定会反戈。
李自成已经被他自己宣贯的口号绑在了战车上,根本就没法下来改变税收这件事。
“我们虽然没收了几个山东藩王的财富,但是军饷下发一波,剩下的钱财若是与贺今朝做生意,怕是不够。”
李岩看着牛金星说道:“我们占据山东之后,接下来要去哪里发展?”
毕竟在大家原来的设想当中,洪承畴率领大明最后的精锐,都折在关外,这样他们也能顺利前往京师。
京城里做官的人,想必贪墨的钱财更多。
“大元帅能不能写信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再便宜些?”
宋献策捏着胡须眯着眼睛询问。
“别想了。”李过直接做出了回答。
上一次东山再起得到贺今朝的资助,情分便已经消磨干净了。
再发生了贺罗事件,老回回出走投奔贺今朝。
现在双方没有撕破最后的脸皮,可谁也不要轻易过线。
到时候闯贼的情况,便是南北两线作战了。
“南下与贺今朝发生冲突,争夺扬州府那个富庶之地吗?”
“最好别这么想,贺今朝要比洪承畴手中的明军还要难对付。”
李自成的心腹们议论起来。
目前实力极度壮大,是需要好好筹划一二。
李自成仅剩下的一只眼,看着李岩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孔家几乎坐拥了曲阜的土地,还向外溢出了,他们既然降了大元帅,什么都没有送上,咱们也没有分了他的土地。
这次就叫他孔家出些银子助饷吧!”
李岩认为如今还得仰仗贺今朝提供的粮食和冬衣。
山东这个地界想要冬小麦成熟,还得好些个月呢。
“我们拖的起,朝廷拖不起,漕运断绝,京师又猛增十万张大嘴,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李岩环顾周遭道:“所以我们有了冬衣和粮食后,能稳坐一方,等着饥肠辘辘的明军来攻,到时候待宰的羔羊,还不是他们。
运气不错的话,我们还能用些许酒肉就能让这群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卒成为我们的人!”
李自成为了治理天下,自是接受了孔家人的降表,而且还没有动这个大地主呢!
李岩的话让他眉头微微挑起,光靠他自己手中的银两,要购买到充足的衣服和粮食,怕是很难。
“大元帅,这孔家轻易动不得。”
丞相牛金星直接与李岩唱了反调。
自古以来,治理国家就需要读书人,若是动了孔家这个牌子,那岂不是让天下读书人都厌恶?
“不动孔家?凭着他送上了一份降表,依旧还能享受富贵生活?”李岩眉头微皱:
“这百万大军所需的冬衣和粮食与孔家孰轻孰重,还请大元帅细细思索。”
第1093章 经济战
李自成只有抢掠官绅藩王这么一条路走。
他纵然想要与贺今朝进行贸易,大头的盐铁根本就没有法子卖出去,无法获利。
或者说他控制的地方粮价都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