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来2
是可忍孰不可忍,实在是欺人太甚!
“来人,把杨文岳这个通贼之人好好看押起来。”
“是。”
一小队人马直接给杨文岳禁足了,气得他破口大骂。
他可是陛下钦点的从二品,你个正三品的右都督御史当真是好胆子。
此事越发的肯定杨文岳心中的想法,许鼎臣他养寇自重!
姜襄对于此事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料到许鼎臣对自己人下手竟然如此狠辣。
看样子,他是把仅存的两县,牢牢握在他手中,根本就不想分润权力。
不过,晚上便可以帮助杨文岳越狱。
许鼎臣递给姜襄一个小箱子,他打开一看,是金子。
“许巡抚这是何意?”
“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那就多谢许大人了。”姜襄盖上箱子,划拉到自己一侧。
许鼎臣见他收下了,这才饮了口茶道:“姜总兵,我怀疑杨文岳有勾结锤匪的嫌疑。”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驻守大同,没有皇命不管山西。”
“杨文岳他凭什么勾结锤匪?”许鼎臣又提出一小箱金子。
“杨大人一心为国,听闻同榜好友孙传庭前去投靠锤匪,自是偷偷出关劝说。”
许鼎臣把那小箱金子推过来:“晚上办了这件事。”
姜襄打开箱子后,随即又合上,脸上笑意不减:“末将谨遵大人令。”
待到姜襄提着十斤金子出了房门,许鼎臣捏着胡须笑而不语,想要人不知,就得把他拉下水。
待到尘埃落定后,他再向朝廷上书诉说这一件事。
姜襄本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力气,不曾想这些文官处置对手,越发没下限了。
以前告老还乡就算事了。
现在恨不得给你来个抄家灭族才能放心。
杨文岳正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他肯定许鼎臣不敢羁押自己,除非他不要命了。
为今之计是如何尽快早些逃出去,好告知陛下真相。
晚上他正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门突然开了,几个人走进来,小声道:“大人,是我张鑫。”
杨文岳冷静的道:“你们来做什么?”
“我等今日方知杨大人是好官,不是与那个狗官勾结在一起的,还请大人勿要怪罪我。”
两个人便架着杨文岳出了屋子,仗着熟悉地形带着他出了雁门关。
杨文岳蒙着眼睛,进了锤匪的营寨,直接走进了帐篷。
他能感觉得出来有人在进行交接,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无论如何想要出去,都得搏一搏。
待到他睁开眼睛,看见帐篷内的摆设,以及一旁的旗帜,脸色突变:“许鼎臣果然与你暗中勾结了。”
贺今朝断然摇头:“莫要诬陷我与许巡抚之间的清白,他一心为朝廷做事,我一心要反明,怎可混为一谈。”
“哼。”
杨文岳一听这话,越发的肯定,这些人鼠蛇一窝。
早就听闻三边总督杨鹤养虎为患,不曾想山西巡抚也与锤匪勾搭的如此之深。
怨不得前任左布政使能够吐血而亡,原来是被奸臣所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福臻,且把他带下去好好谈谈心,这种事你要是做不了,就把他送到杨鹤那里去,我相信他会非常欣喜有人与他说话的。”
“是,主公。”
张福臻站起身来,直接请杨文岳出去聊聊。
杨文岳对于这个投降锤匪的延绥巡抚没什么好说的,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待到被人强押下去,杨文岳只是在心中生起一股死志。
他万万没想到,山西、延绥的巡抚,一个明面上投降了锤匪,另一个则是背地里。
一明一暗,怨不得官府集合三省之力围剿,直到现在锤匪还一直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杨文岳只恨自己不能手刃贼寇。
待到此人被押下去,姜襄才进了帐篷,见到贺今朝就忍不住狂笑。
“如何这般好笑?”
听着贺今朝的询问,姜襄便把今日所见全盘托出。
这两人都认为对方有问题,互相怀疑对方勾搭锤匪。
可偏偏他们都是一心向着大明,只不过政见不同,便想搞得对方下野。
“听到许鼎臣依旧像以前一样不靠谱,且非常自大,那我便放心了。”
“真是自作聪明之辈,偏偏还能窃居高位。”姜襄也是看不起这种文官。
贺今朝哈哈笑了两声之后:“姜襄,宣府最近没有动静吗?”
“倒是没有听说过,张宗衡一直都在练兵,看样子等陕西的官军取得什么成果。
他好出兵雁门关,趁机捞些好处。”
“贺大帅,如何不在南方盯着,反倒来了这里,莫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第0702章 你我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能有什么消息,草原也没传来消息,捅不到他的菊花。”
贺今朝满不在乎的道:“你觉得官军谁有本事能指挥数万人马作战?”
姜襄也是养家丁,吃空饷的人,对于大规模指挥作战,他恐怕还不如叩边的那个蒙古汗妃。
他可以带着自己的家丁冲杀,但是指挥数万人出塞,想都不要想。
“我先前急匆匆的分析、判断,发觉自己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干,高看官军了。”
贺今朝长叹一口气:“我想要打的是歼灭战,而不是击溃战。
可惜洪承畴不敢率领大军渡过黄河,只派了曹文诏进军,偏偏还没有来打我。
至于杨嘉谟的两万多人,丝毫没有进取之心。
大多都是流贼投降转换为官军的,我没什么兴趣,且先等等,让洪承畴多送来些物资。”
姜襄端起热茶饮了半口,短短时间不见,贺今朝与甘肃总兵杨嘉谟稍微试探一二,就知道他不行。
想要吞掉他,完全就在须臾当中,实力果然大涨。
“不知贺大帅,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贺今朝倒是也没瞒着姜襄:“找机会杀回我陕西老家,短时间内没过雁门关的打算。”
听到这话,姜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随即道:
“我会与我哥哥去信,叫他们小心一些,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好说。”贺今朝微微颔首:
“许鼎臣他对你倒是出手大方,想必是要拉你下水,他虽然不善军事,但是在党争上,怕是强于你数倍。”
“我姜襄纵然当上总兵,不过一武夫尔。”姜襄对此毫不在意:
“还不是被他们斩杀如猪狗,用的着我就给我金子,让我背锅的时候,指定办得干净利索,旁人也说不出错来。
许鼎臣以为他能拿捏我,殊不知我姜襄也有掀桌子的资本。”
明朝的制度,贺今朝也懒得评判,他鼓舞了一二姜襄,叫他回去好好安抚许鼎臣,叫他安心准备对山西的战事。
因为山西还需要更多的发展时间。
姜襄也不好停留太久,得了贺今朝有意陕西的消息,美滋滋的撤了。
像他这种人,如果不占据他老家的地盘,很难让他彻底心服,跟着你走。
许鼎臣自是得到了回报,新任山西左布政使杨文岳,夜奔锤匪去了。
“我等不是草芥,朝廷不让我们活,我为何不能反?”
听着延绥巡抚张福臻的话,山西巡抚杨文岳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张福臻的言论竟然如此之歪。
张福臻是在洪承畴底下干活,自是晓得他视百姓如草芥,死了就死了呗。
张福臻不知道的是,纵然洪承畴投了满清,他也视百姓为草芥。
李定国两厥名王后,清廷都要放弃南方划江而治,是洪承畴力挽狂澜总督五省。
在政治方面,李定国与孙可望加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洪承畴顺便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不能让我一个人背负汉奸名头。
当他在大明时,是与农民军作战的主剿者。
当他在大清时,依旧是对付农民军的主剿者。
不得不说,洪承畴在明末时期,手段谋略都是超出旁人一大截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啊?”杨文岳气得脸色通红:“你妄读圣贤书!”
张福臻毫不爱意的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的灰尘:“我不知道是谁妄读圣贤书!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天下百姓都活不下去,尔等官员不思赈灾,反倒强行增赋税。
真是既当表子还想立牌坊。”
“你,你!”
张福臻突然眼睛一亮,他发现杨鹤为何学会怼人了。
因为老子已然投了锤匪,是大明的反贼。
再也不用端着士大夫的身份,甚至深知他们的那套理论,骂起来可谓是畅快的很。
杨文岳气得坐在行军马扎上,缓了半天:“你个无君无父之人,妄读圣贤书。”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张福臻面带笑意的道:“杨巡抚觉得是百姓重要,还是皇帝重要?”
“自然是要以民为本。”
杨文岳在朝廷上换过,针对皇帝,大家都说要以民为本来阻止皇帝办事。
可实际上,用百姓来挟制皇帝的时候挂在嘴边。
当用不着百姓的时候,你他妈的是从哪里来的刁民,也敢叨扰本大老爷滋润的生活?
文死谏,武死战,那都是狗屁!
大家读着圣贤书,可谁他妈的把书里的话当真了?
“既然这个皇帝不能让我们吃饱饭,那我们换一个能让我们吃饱饭的皇帝,有何不可?”
张福臻嘴角喊着笑意:“当今天下,只能是朱姓一家能坐吗?”
“大逆不道,一派胡言。”
对于杨文岳这个保皇派而言,那简直就是叛逆。
“装什么装,你我官服上的图案都忘了?”张福臻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道:
“陕西饿死几十万百姓,我等也依旧要靠着这个由头来党同伐异,看看能不能安插自己人坐那个位置。
说到底,穿上这身衣袍,你我哪个不是衣冠禽兽了?”
“你才是衣冠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