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来2
如何能直接从贼?
还不是得像大姑娘初次入洞房一样,先是拒绝,然后说会话减低她的防备半推半就的,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哪有上来就干的!
读书人都是好脸面的,刘道江懂!
他们这些人若是不渡过黄河,指定会被洪承畴全都给宰了,没有活路。
跑到锤匪的地盘,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活的选择。
陕西这块的贼寇被官军绞杀的一干二净,几乎没有生存土壤了,刘道江可不想重蹈覆辙。
要不是三边总督洪承畴如此嗜杀,特别是杀俘虏,导致降卒们对他一点信任都没有。
否则何至于因为一丁点的摩擦,就搞得全军哗变。
黄河对岸的贺今朝拿着单筒望远镜,正在瞧着刘宗敏等人挑人,按照士卒各自擅长的本领,把他们瓜分充入陷阵营。
然后贺今朝就接到了刘道江的好兄弟樊计荣的求援信。
洪承畴的人逼迫他们的老父母张福臻跳河自尽,所以他们为了老父母的性命全都叛乱了,想要投靠贺大帅。
贺大帅若是同意,还请发船前往木头鱼镇接应他们。
贺今朝:???
什么意思。
洪承畴他是如何御下的?
就算士卒发生了哗变,洪承畴也没胆子直接逼迫一个巡抚跳河自尽呐?
纵然崇祯对他极为重视,但是像权柄这种事,崇祯一直都抓的死死的。
故而迟迟不给底下的臣子增大权柄,诸如总督几省联合剿匪的权限。
他让洪承畴总督三省就下了很大的决心,至今圣旨还没有送到洪承畴手里。
待到后面起义军成长起来,单靠一省无法对付,崇祯才下定决心增大总督的权限。
“贺赞,我怎么觉得这种事太蹊跷,以至于我无法相信是真的呢!”
听着大帅的话,贺赞也表示不理解。
他也没见过这样的。
顶多是投降锤匪的明军,觉得锤匪待遇非常好,然后才会联系好友,让他们也一起来投靠。
这才是正常的行为方式。
哪有官军一伙里双方互相看不上眼火并的两波队伍,短短几天时间就先后都来投降贼寇的?
毕竟贺今朝也没有与陕西官军交战,光凭借贺今朝的威名,还不至于让大批官军纳头便拜呢!
顶多是以洪承畴为首的高层,对锤匪贺今朝有所戒心。
可是先前这伙叛军,依照花名册之后,并无一人渡河。
反倒还额外俘虏了一个陈奇瑜的使者,送去山西窑洞挖煤了,全无半点消息走漏。
在贺今朝看来,接受郭太这伙官军就十分怪异。
现在来了一波更怪异的官军投靠,当真是会让人瞎几把想,还不得其解。
“难不成真是魔幻现实主义?”
大明如今这种乱象模式,发生什么奇怪令人费解的事,也算合情合理的,对吧?
贺今朝摸索着下巴,随即吩咐道:“送上门来的肉,不能不吃,差人划船前去木头鱼镇接应。
我倒是要瞧瞧延绥巡抚张福臻是否真的,被洪承畴逼迫的要自杀,才来投降我的。”
“是。”
随着贺今朝的命令,大批人马登上停靠在渡口的船只,逆流而上,前往河对岸的木头鱼镇。
按照周瑜打黄盖的剧本来看,最先开始诈降的人,指定是延绥巡抚张福臻,也不该是罗世勋。
“另外派人迅速联系王承胤,河对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大帅。”
高一功应了一声,自是转身去办差。
木头鱼镇渡口。
张福臻被刘道江架着踏上挂着锤匪旗帜的船只,欲哭无泪。
好好的一个大明延绥巡抚,如何就稀里糊涂上了贼船?
他在黄河边上默默朗诵前人的诗词,想要抒发自己胸中的不快之意。
怎么就要从贼了!
张福臻只瞧着不少士卒都上了贼船,一大批锤匪士卒下了船,甚至在镇里守卫着。
横亘在黄河里的三艘船,上面黑洞洞的炮口冲着木头鱼镇。
大有一副官军敢来,我就敢轰了你的意思。
陈奇瑜领的人不多,但士气、装备以及训练程度要高于这些贼寇,故而杀的血流成河。
叛军们不可避免的向着木头鱼镇逃窜。
“布政使,前面镇子里出现了大批锤匪,来接应这些叛军,我军士卒是否要继续追击?”
陈奇瑜一甩剑上的血迹,狠辣的道:“锤匪既然敢来救援,那说明他们早就与锤匪勾结。
传我军令,一并打杀了,否则让这伙人去了山西,会变得祸患无穷。
只要宰一个敌人,本官就赏他一两银子,不按人头算。”
张福臻麾下两万余人马全都死于内讧,火并,跑路,或者投降锤匪,正好省下一大笔军费。
陈奇瑜这个未来的延绥巡抚,还是有资格调配这笔银钱的。
大明官军听着主将传下来的命令,纷纷大吼着向着败军杀去。
第0673章 三炮解决战事
刘宗敏用他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能很好区别是要来投靠的人,还是来追杀的官军。
因为想要投靠锤匪的叛军士卒当真是丢盔弃甲,慌不择路,唯恐自己跑慢了。
反倒后面持刀,全身着甲追击的,虽然叫嚷的很大声,但走的并不是很快。
他们要保存力气,倒是着轻甲的弓弩手迅速追击,连翻射击配合一些骑兵,意图击杀跑的最慢的叛军士卒。
沿途路上倒下了很多被一箭射中后背,大腿嗷嗷叫的叛卒。
然后就被后面走来的甲士,一刀毙命,砍下脑袋,再继续前进。
“举旗子,放炮!”
刘宗敏吩咐一声,木头鱼镇高处的锤匪挥舞着旗帜,黄河上的船只收到信号,大声喝令炮手准备。
就算还有一些叛卒没有及时跑进来,刘宗敏也不会放官军驱赶他们进来了。
轰轰轰。
三发石弹从船上打出去。
纵然没有击中行进当中诸多官军,也穿凿而过,打死了一两个,残碎的尸体甚是骇人。
“敌袭。”官军大声叫嚷着。
追击的脚步一下子就变得迟疑起来。
刘宗敏看着周遭的火铳手、弓弩手、长枪手,以及几个操炮手很是满意。
只要官军胆敢冲击,正好宰了他们。
大帅方才交代过,在官军没有大批量渡河的时候,不要过分暴露实力,免得他们不敢过河。
到时候咱们领兵渡过黄河入侵陕西,难免会有官军来断后路,这片土地他们征战许久,往来的道路都十分熟悉,不利于锤匪发挥出地利优势。
陈奇瑜被心腹给护住,急忙让他避让。
火炮的威力,可不像弓箭一样,兄弟们舍命给你挡了能挡住。
“布政使,这伙叛军有贼寇接应,船上还有几门大炮呢。”
陈奇瑜透过层层人墙拿着单筒望远镜瞧着黄河上的船只,又看了看木头鱼镇内锤匪摆出了防守的姿态,单靠自己麾下标兵强行冲击,指定是费力不讨好。
“鸣金收兵,且全部散开,不要故意围着我。”
陈奇瑜是个知兵之人,果断下令停止追击,前面那些标兵腰间已经挂了好几颗贼首。
方才王承胤不是来了吗?
先让他的人上去试试水。
况且他麾下的标兵也没有带着防炮的盾车之类的,强行拿肉体抗炮,对于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纵然是精锐的白杆兵,也抗不过炮击的。
随着陈奇瑜命令的下发,行动缓慢的着甲士卒自是纷纷趴在地上向后缓慢爬行,躲避炮击。
那些追击更猛的弓弩手则是迅速跑回去,远离火炮的射程。
几炮下去,追击战的场面顿时就清净了。
逃跑的继续逃跑,追击的也撤退了。
刘宗敏很满意眼前这种情况,不枉他白研究火炮了。
黄河边自是有士卒在维持渡河秩序的人,谁敢胡乱上船,直接砍死。
几个脑袋挂在旗杆上,下面的黄土被滴成了一小块湿地。
狼狈逃窜的叛军很快就全都被喝令蹲在地上,不许动弹。
除了张福臻带着一波人渡船过去之外,其余叛军皆是不许上船。
等到他们跳下船后,贺今朝等人已经列阵了。
先前过河请求投降的樊计荣从锤匪军阵当中跑出来。
“刘大哥,贺大帅已然同意了咱们投降,现在先把武器都放下,还请张巡抚过去叙话。”
刘道江闻言点点头,当即就与几个人架着走不动路的张巡抚往锤匪军阵走去。
其余叛军皆是顺从的放下手中的武器,或站或坐在一旁休息,眼睛时不时看向锤匪军阵,又看向河对岸不曾过河的袍泽。
张福臻内心非常抗拒,见到了贺今朝第一句话,就是我觉不投降贼寇。
这话一出,搞得刘道江几人心都跳慢了半拍。
咱们是求着人家收留的,如何能摆出这幅脸面来?
“老父母。”
刘道江急忙在背后扯了他一下衣角。
贺今朝瞧着眼前这个宛如落汤鸡一样的老头子,可以看得出来平日里胡须修理的极好,胡子长度直到胸前。
饶是头上一直滴着水,头上的官帽也没有摘下来。
“是我求着你投降了?”
张福臻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当初随着杨鹤谈判的时候,见过他一次。
那个时候就知道此人胆大妄为,丝毫不把大明高官放在眼里,屡屡亮出拳头做出威胁掀桌子状。
加上洪承畴等人才刚刚练兵,根本就没有攻克坚城的精锐士卒。
对于这种无视大明律法的逆贼,大明官员没法像捏顺民那样捏着他,故而只能听之任之。
随着杨鹤秉承着祸害邻省的执政,快速平定陕西贼寇的思路,有意放纵他跑到山西作乱,如今贺今朝已经成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锤匪这伙贼寇不似寻常贼寇那么好对付,至少在百姓当中名头极好。
官府不给百姓发赈济,反倒锤匪赈济百姓!
张福臻想想这件事,就认为贺今朝的收买人心的举动,极为可怕!